第三十三章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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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怎还不去请了大夫来瞧一瞧!”
令华一怔,道:“公子也不是不知夫人的性子,但凡违逆了她的心意的,又有几次是能够办到的,婢子可没那胆子去违背夫人的意思,不若公子去劝劝?”
姜子砚回过神来,微微一叹:“此话倒也不错,这小妮子的性子真真是谁都奈何不了,你去准备些她爱吃的点心。”
水榭中,姜子墨正半倚在卧榻上,面色潮红,额上还有微微的汗珠。
姜子墨半睡半醒之间,也不知怎么的,竟惊醒了过来,眸子中满是散不去的惊恐,当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姜子砚许久之后,才镇定了一些。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梦给惊着了?瞧你这模样,怪让人心疼的,兄长在这儿呢,莫要害怕,很快便会好的。”
“我,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儿,觉得有些心慌而已,想来无甚大碍,让兄长担忧了,是小妹的不是。”
姜子砚皱了眉头,道:“你我兄妹,又何须这般生分,你若再是这般,便莫怪我生气了!”只是姜子砚见姜子墨气色不好,也不忍多加责怪,“哦,对了,你回到府中便不曾用膳,我已让令华去准备些你喜爱的点心了,你再躺一会儿。”
姜子墨还有些神思恍惚,竟有些粘人起来,扯着姜子砚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撒手。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还这般小孩子气。”
令华端着点心来时,姜子墨尚在沉睡,令华不敢怠慢,便退到了外头,只是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脚步极为轻缓。
老者诊治半晌后,捏着胡须,略略一笑:“这位夫人虽然身子虚弱,倒并无大碍,只是前次生产落下的气血亏虚尚未调理过来,此番又怀有身孕,自当好生将养才好,只是胸口一处有气血淤堵,怕是于养胎不利。”
姜子砚剑眉紧蹙:“如此便无两全之法?”
“用药自然是不妥,只消这位夫人心情舒畅,多走动走动便可,只是莫要受惊吓,吃食上也当小心仔细些。”
此时姜子砚才稍松了一口气:“那有劳大夫了,在夫人身体康健前,还有劳大夫暂居府中,以便随时求教大夫。”
姜子墨有孕,齐国公府上下忙成了一团,只是唯有刘娅显得极为平静,甚至还有些气愤。
“老爷,夫人有孕可是喜事,是否要向宫里禀报?”
齐国公摇了摇头,道:“如今先皇后崩逝不久,陛下正在懊丧悲痛之中,又何来心思理会别的事,况夫人是被陛下遣回府来的,真要递了消息入宫,只怕会更惹得陛下生气。”
“可难道便令夫人这般委屈着?”
“慎言!夫人在府中将养,又怎会是委屈了,况府中谁人不尊崇夫人,但凡都是以最好的送到水榭去,你,多陪陪她也好。”
可谁也不曾料到,刘娅竟主动请缨,前往水榭照料姜子墨。
“府中下人颇多,又怎劳动嫂嫂来做这些事,真真该好好责罚他们才是。”
刘娅浅笑着道:“夫人此话,妾身便不敢当了,况能侍奉夫人,也是妾身的福气,再者,妾身与夫人年纪相当,想来也比旁人更能与夫人说上话。”
因着刘娅与大夫都颇为尽心,姜子墨的气色好了许多。
宫里,霍成君可谓是只手遮天。
茵子附耳过去,道:“宫外递了消息入宫,姜夫人有孕了。”
霍成君一怔,旋即苦笑:“她倒真是真是有福气,只可惜即便有了身孕,陛下也很是厌弃她,便是迎回宫中,也只是空闺寂寞罢了,倒不如留在齐国公府。”
“夫人此言甚是,只是此事是否要让陛下知晓?”
“自是不必,好容易才让她离宫,又怎能让她再回宫中。”霍成君心中闷闷的,“旁人都能有孕,偏我一直未曾有消息,莫不是我的身子不好?”
茵子立时宽慰道:“夫人何必自苦,想来是夫人与皇子的缘分未到,只是婢子念着,现下皇长子无人照料,夫人何不请旨将皇长子领到蕙草殿来抚养?”
霍成君冷哼一声:“难道我就不能自己生养,非要抚养别人的?”
这一句话,吓得茵子立时跪了下来。
“罢了,我知你是心疼我,只是有些话可莫要信口拈来,这皇长子是陛下与许氏的孩子,陛下可是宝贝得很,想来也不会假手他人,近来陛下的心情可好些了?”
茵子略想了想,道:“陛下依旧伤心得很,近来总在宣室殿中,除却偶尔与太皇太后问安外,整日都在批阅奏折,但卞夫人时常陪在陛下身边。”

“卞玉菁?素日里倒是小瞧了她,本念着她身子弱,又是家道中落,便也由着她去,哪知她竟是有这般后福之人。”
宣室殿,陛下的心思并不在奏疏上,神色恹恹的。
“椒房殿,如何了。”
卞玉菁淡淡道:“凝素夫人很是尽心,事事稳妥并无纰漏,且皇长子很是喜欢和凝素夫人在一处。”
陛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眼前一片眩晕,披衣起身,临窗,抬头看,这一晚的月色很美,一轮圆月当空,洒下一片银色光华。
桌案上,瓶中插着几支柳条,柳枝上抽出点点嫩芽,倒是新折回来不久的:“今晚的月色很好,朕不想只在屋内欣赏这样美的夜色,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只是现下更深露重,卞玉菁担心在外行走总会觉得冷,便拢了拢披在陛下身上的衣服。
两人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猛然间,冷风四起,再抬头看时,乌云遮盖了朗月,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本来原有的夜游的兴致,也就这样被一阵风吹散了。
快步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在一处殿阁站下,陛下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定眼瞧去,才晓得此时是身在漪兰殿。
“这会子雨下大了,陛下可要入内避雨?”
陛下半晌不曾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不必了,朕,在此避雨即可。”
“陛下可是挂念姜夫人?”
“呵,现下还敢与朕提起她的,便只有你一人了,旁人只道朕已厌弃了她,谁都不敢提起,深怕朕会迁怒,只是朕何尝不知,她是无辜的,但朕只能这般做,留在宫中只会令她受苦,尚不如让她回府休养。”
卞玉菁的神色不曾有半分变化:“陛下用心良苦。”
陛下的手抚过卞玉菁的手背,有微凉的触感,只怕也是夜风扑了身子,才会如此吧,这样好的月色,也合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望月思故事,如此情怀,本也不该有人在此打扰,见他并无他话要说,卞玉菁转身欲离。
“月色如洗,如此良辰美景,也合该有人在朕身边陪伴,此番感怀往事,却猛然惊觉,身边已无故人。”
卞玉菁此番直觉得心中有微微的刺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后扯出一抹单薄的笑容,道:“陛下感怀往事,心中思绪杂乱,此时必然最是挂念皇后殿下与姜夫人,只是斯人已逝,故人又不在宫中,陛下心中必然苦闷。”
“你是明白人,好了,朕也觉得有些疲累了,夜色虽好,在月下站了久了,也觉得凉的很,你陪朕回去歇了吧。”
雨停后,姜子墨并没有立时休息,原本也觉得很是疲累,也不知怎么的,此时却一点疲累都感觉不到,月华如水,了无睡意地看着孤零零挂在天上的月亮。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姜子墨的肩上,她回过头,看到的是刘娅温婉的笑容:“夜深了,何苦委屈你自己站在窗口吹风受寒呢,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你的身子不好,就莫要太过辛苦。”
即便有刘娅的劝解,姜子墨仍旧觉得心里依旧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子墨本就睡得并不深沉,而此时也不过刚过子时不久,仿佛听到外间有轻微的脚步声,撑起自己的身子,侧耳细听,那脚步声似乎一直在外徘徊不去。
此时姜子墨只觉得心惊不已,却又不敢轻易惊动旁人。
忽然外间的灯亮了起来,显现出一个身影:“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无事,外头多瞧着些,莫要让……”姜子墨直觉得自己太过多虑了,“罢了,都歇了吧。”
接连几日不曾安眠,姜子墨只觉得疲累不堪,连带的饮食大减。
齐国公忧心不已,便着人在水榭周遭小心看顾。
“父亲何苦这般小心翼翼,女儿身在母家,必然安然无恙,怕只怕这般兴师动众,女儿瞧见这样多的人,只会觉得心烦意乱。”
齐国公冷着脸,眸子中却是满满的关切,道:“如今一切都不及你重要,兴师动众又算得了什么,为父本就是个富贵闲人,自你入宫,为父都不曾好好陪过你,如今你回到府中,为父也当好好享受一番含饴弄孙之乐,自当要好好护着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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