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成大山怒吼如山崩,梁大胆闻声丧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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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胆!梁大胆!你疯了,你疯了!”如雷劈,如炸弹爆炸,从楼下冲上来一个山摇地动的呼喊声。接着,劈劈啪啪,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位高个子军人怒气冲冲地走进了牢房,夺掉梁大胆手中鞭子,又将他的手抓着的军帽,狠狠地打到梁大胆的脸上,气喘吁吁地叫道,“梁大胆!你这只疯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在犯罪!你是在犯罪!”
梁大胆听到了炸雷声,又见他面前横亘着一座山,他知道是县长成大山来了。但他不明白,县里既然要他来破案,为什么县长又说他在犯罪?他是个直性子,铁脊梁,他可不愿受这窝囊气!于是,他也没好声气地大声呼:
“成县长,你当你的县长管行政,我干我的公安打击反革命。我走我的道,你行你的车,你要是在这里咋咋呼呼,妨碍我破案,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狗屁县长!”
可成大山不顾梁大胆的呼喊,猛力一推,梁大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成大山将洪鹢放下来,圆睁怒目,直冲着梁大胆破口骂:
“梁大胆,你,你,你是从牛**里钻出来的,你不通人性!你这只畜牲,要打要杀要剐,你冲着老子来,怎么能把我的恩人、我的再生父母,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你,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他骂过之后,然后将洪老师抱起来,悲泪纵横地号哭起来,“天啦!我到省里开会才几天,没想到这畜牲竟将老师折磨成这样。是我考虑不周全,洪老师,让您受苦了。”说着便把洪老师扶起来,坐在凳子旁,轻轻抚摸着老师的伤痕。
梁大胆见成大山这样袒护洪鹢,禁不住心里怒火中烧。他十分气愤地说:
“成县长,他是反革命,右派分子,你对他爱护备至,你这个县长,究竟是怎么当的?我劝你不要坐歪**,与反革命共穿一条连裆裤!”说着,他把成大山猛力拉开,又要将洪益吊起来。
“他是反革命?你是怎么知道的。”成大山又一把推开梁大胆,像一座大山稳稳地横在他们的中间。极其愤怒地说,“没有证据,胡乱用大刑,就会造成冤案,逼死好人。特别是逼死像洪老这样的曾为革命出生入死的老前辈,你有几个脑袋,能负起这个责任?”
“成县长,当年目击者的检举,洪鹢私藏的绿地白梅花旗袍,还有你自己提供的证明,难道这些都不是证据?铁证如山,不容抵赖!成蛮子,识相点,快给我闪开,别妨碍我执法!”梁大胆本来是条犟牛,发起疯来高山大河也挡不住,他怎么会被蛮子县长几声牛吼吓唬住,“成蛮子,你左封他个好人,右宠他革命老前辈,你,你的证据又在哪里?我告诉你,你别要因为他曾救过你的小命,就假公济私,包庇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右派、穷凶极恶的反革命!我明白地告诉你,你一个小小的县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成大山一时被梁大胆汹汹气势唬住了,愣愣地站着,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此刻梁大胆更来了劲,忘无所以地出怨气:
“成蛮子,没有证据,信口开河,你,你要小心头上的乌纱帽!你走,你走!别妨碍我审理案子。我也是钻过枪眼、能在炮弹爆炸声里睡大觉的人。别他妈的横眉瞪眼作牛叫!”说着又想把成大山拉开,可成大山像座大山,丝纹没拉动。
“谁说我没证据?这白梅花旗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他用这件白梅花旗袍作掩护,冒着生命危险,从国民党的虎口里,救出我这个素不相识的穷苦人。临行,又送给衣帽眼眼镜皮鞋,才使我能顺顺当当地脱逃。他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人民,为了革命,而是为了国民党?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是反革命?”成大山就像自己受到极大的冤枉,极力为他辩护。他急得满头大汗,颈上的豆角筋条条凸出,无比激动地说,“我只有一条小命,不过,我知恩图报,现在,我就用这条小命来抵洪老师一命,应该说是可以的。”他表情严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绸包包,抓住红绸幅子的一个角一抖,那金光闪烁的物件,在桌上撒了一片。全是他十年来在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荣获的军功章,其中就有解放战争中的最高荣誉勋章——一级战斗英雄勋章,和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颁发的共和国勋章。还有一颗县政府的大印。“梁大胆,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就再搭上我这条不值钱的命!梁大胆,现在,你就将我吊边猪吧!”说着,就把一双手伸出来。
解放这些年来,一提到阶级敌人,就像碰上了臭狗屎,谁都绕道走,梁大胆从来没有见到过成大山这样的人。为了救一个对自己有恩的反革命,居然把自己的前程、荣誉、身家性命全搭上。他又觉得成蛮子肝胆侠义,知恩图报,确实是条好汉,他的心灵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但随即他又想到,成大山用他的荣誉、地位、权力来压他,逼他就范,分明不把他看在眼里,他不能咽下这口气。何况对反革命仁慈,那是领导说的,那是农夫对冬天冻僵的蛇的怜悯,对革命极端的不负责任,那是对人民的极大的犯罪。眼前怎么对待洪鹢,是个能不能站稳阶级立场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他一个县长,怎么能这样感情用事?于是,他就把自己沤的一肚子气全宣泄出来:
“成县长,原来你是个敌我不分、是非不明、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小人!你这种人怎么能当县长?我老实告诉你,我不是糯米坨,也不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人搓圆搓扁,任意让人宰割。你大,你当县长,高高在上;我小,普通一兵,地上的蚂蚁。可是,公安部门垂直领导,独立办案,莫说你是县长,就是专员省长,也无权干预。大炮难打死蚊子,狮子抓不住蚂蚁。你胡搅蛮缠,大叫大闹,又有什么用?只要老子坚持原则,你就是猪八戒遇上了孙悟空,永远占不了上风。”他一边摆着手,一边很不耐烦的说,“去去去!别耽误我破案是宝贵时间。”
由于成大山功勋高,到昆阳工作后,就是书记专员,都对他礼让三分。没想到梁大胆,居然这样大胆,不给他丝毫面子。他气得面色变青,颈上的青筋条条凸出。他知道梁大胆说的是公安部门的工作原则,他无权干涉。不过他也清醒认识到,目下不当机立断,保护洪老师,任梁大胆这蛮子来宰割,那么,那么,不出三五天,洪老师就非死即残。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是自己黔驴技穷,事情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年洪老师能冒着极大的危险救他,今天他怎么能看到他受折磨,甚至有生命危险,而置之不顾呢?梁大胆赶他,他没有走。他弯下腰,流着泪,痴痴地望着洪老师色如死灰的脸。心里像沸腾的水在翻滚。他嘴唇颤动着,想说什么但终于说不出来。洪老师见他这般痛苦,便苦笑着安慰他:
“成县长啊!我能遇上你这个交情不深的生死交,我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不成乃是天意,你也不必苦苦自责。我一生光明磊落,我想如果我的命不该绝,老梁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党的阳光一定会照彻我周身的。办事需实事求是,需凭理智;不能靠眼泪,凭感情用事。你可不能为了我,贻误了党的工作,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洪鹢实在油尽灯枯,力竭精疲,他奋力悠着口中如游丝般的气息,说出这几句话。说完,就倚着书桌,垂头伸颈长舒气。见到他这般光景,成大山痛心地感到,他真像一支风中光焰摇曳的残烛。
想到蜡烛,他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了。觉得与他争吵没用,扬汤不能止沸,必须釜底抽薪。他站起来,转身对着在房中傲慢地踱步的梁大胆庄严地说:
“我不能具体干预你办案,但作为一县之长,我操着这个县的人事任免权。”他随即记事本上撕下一张公文纸,认认真真写了张免职令,掷给梁大胆,“如今,我免去你的公安特派员职务,立即回交河乡乡政府报到。”
听说成大山要免去他的职务,梁大胆的怒气,顿时冲上了九重霄。他怒目横睁似铜铃,络鳃胡子根根张开如劲箭。他把免职令搓成一个坨,狠狠地摔到成大山脸上,发疯似的怒吼道:
“成大山!你,你凭什么撤了我的职?你他妈的徇私枉法,包庇阶级敌人,我一定要告你!”成大山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便暗笑起来,觉得他这一着棋走对了。他轻轻松松,不紧不慢的说:
“梁大胆呀梁大胆,我不凭什么,就凭我是一县之长。官大一级,如压泰山,你们的局长我也可以撤。何况我比你大了好几级。认命啊,走人吧!”成大山随意摆摆手,示意梁大胆走。
梁大胆是个宁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莽汉子,怎么能受这种窝囊气?他桌上一猛拳,义正词严地厉声嚷:
“成大山,你这王八羔子!你凭借手中的权力,胡作非为,简直就是国民党!难怪你和右派分子、反革命同唱一个调子,共穿一条裤子?不过,我要老实告诉你,你不是局长,我的任职调动,不由你直接管,你要行使这个权力,还隔着一座山。你可以任免局长,可对于我,你这王八,哼!就是有再长的鞭子也抽不着我啰。”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霸道,我这个国民党,还是向你那个国民党学来的。在这间牢房里,过去国民党酷刑逼供,残杀了我们多少同志,错杀了多少革命群众。我们**人早就废止了这些酷刑,可你却把它奉为破案的至宝,还自我吹嘘为什么敬酒罚酒,哪里还有一丁点**人的气味?至于说我行使权力还隔着座山,那好,现在我就打通这座山。”说着,他又撕下一张纸,刷刷地写下了对公安局长的免职令,并慎重地盖上公章后,十分严肃地说,“这下局长也免了,我自己当公安局长,这大概顺理成章,可以免你的职了吧。现在你走好了,顺便把这张免职令,送给你们的局长。”他顺手把免职令塞给梁大胆。
梁大胆没想到成大山竟然比他还大胆,一下把局长也撤了。可他就是个倔脾气,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他满肚子憋的怨气无处泄,就一把抠住成大山前胸,愤愤地说;
“姓成的,你他妈的做得出,干得绝。连局长说撤就撤。任意胡来,个人说了算。这是什么组织原则?你还不是天,你的头上还有青天在。告诉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成大山为自己制服了一匹烈马而高兴,焦躁愤怒痛苦的情绪一扫而空了。他轻轻地把梁大胆的手拉开,笑着说:
“老梁啊,你说得对。我是你头上的天,我头上确实还有九重天。我的权力也是上级领导给的,今天他们任命我当县长,明天也可免去。我今天擅自这么用权,当然不符合组织原则。也许,明天等待我的也是免职。不过,今天我能用上这个权,帮助我的恩人摆脱苦难,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明天嘛,不当县长回家种田,不也很好嘛。如果因此判上几年刑,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这条小命本来就是洪老师给的。不然,十年前我就惨死了,我哪里还有今天的一切。过去他老人家能彻底解救我于水火,今天,我却不能改变洪老的厄运,我欠他老人家的情,怎么也还不清。知恩图报真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我当然不是君子,不过,我也不想做小人啊!老梁啊,你是从国民军里解放过来的。国民党的敲骨打髓的酷刑,你都亲眼见过,可那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你没有亲尝过。因此便把这些统统地接受过来,粗暴的对付别人,其中包括许多好人,甚至是我们的同志。老梁啊!人命关天,我们这些操重权的人,处处要小心谨慎啊!当然,今天,我对你之所以很霸道,那是因为你太粗暴的,不以毒攻毒,兵来没将挡,水来无土掩,岂不让你把一切都搞乱了套?”
听到成大山以显赫的荣誉和操重权的官位作筹码来救他,洪鹢真是激动万分。那悠着的游丝般的气息变得急粗了,从来不流泪的他,今天也热泪滚滚。他艰难的站起来,拉着成大山的手,激动地说:
“老成啊!有你这几句话,我心里也就亮堂啦,满足啦。你和老梁,都是为了工作,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老成啊,我老了,已是煎熬过三遍的药渣子,还有什么用。你又何必因为我而伤害同志啊!”
梁大胆听了成大山的语重心长的话,已感动不已;洪鹢身受自己的戕害,却没有丝毫怨怒,使他也有几分愧疚。他也是穷人的儿子,是党教育了他,立志救穷人脱水火。洪鹢能甘冒一切风险救护穷人,怎么会是助纣为虐的反革命?他深恨自己卤莽,伤害了好人,冒渎了县长。吃了感冒灵,高烧降温了;碰上了拦河坝,泛滥的洪水安澜了。他眼里也第一次饱含着泪,心情十分沉重地说:
“洪老师,我是头野牛,我是条疯狗,乱撞乱咬,您不怪罪,反而为我说情,使我简直无地自容。成县长免我的职,是为了终止我的犯罪,也使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法制教育。成县长的决定,我坚决服从。我这就走。明天一早,我就去交河乡报到。”说完,他提着袋子就走。成大山急忙拉着他,笑着说:
“老梁啊,你是野牛,我是劣马;你错半斤,我错八两,彼此彼此,谁都不欠谁的。只是我们都欠了党和人民的帐,我们只有加倍努力工作来偿还。快把免职令给我,洪老这案子还是由你来审。实事求是,没问题,还洪老以清白;有问题,查清了,他也会心服口服。一句话,重证据,轻口供,严禁逼供信。”他又转身面向洪老师,“洪老师,关于这件绿地白梅花旗袍,您是不是可以向老梁说明白?”
洪鹢听说要他说清旗袍的事,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浑身战栗着,嘴唇不停地颤动,极度的悲痛折磨着他。他哽哽咽咽地诉说着:
“老成啊!不是我说不清,而是我不想说。这伤心的往事早已被我埋入心灵的坟墓,我不愿意掘墓开棺,让那些有恶意的或者无恶意的闲人,来亵渎这永远散发着芬芳的木乃伊,甚至让那些怀有敌意的蟊贼来鞭尸,并因此而伤害那纯真圣洁的心灵。我没有别的办法说清自己的凄楚而又复杂的情怀,我只好用那我们都不相信的古老的方法,来表白我此时的心迹。”说着,他郑重地举起右手,像庄严地发誓那样,说,“我当着天郑重地说,这绿地白梅花旗袍以及穿这旗袍的人,都与长风同志的遇害,没有丝毫关系。如果此话不实,我甘遭天打五雷轰。我切望组织查出另一个穿绿地白梅花旗袍,而又出卖了长风同志的女人来。如果查不出来,我情愿违心地自认自己是反革命。我已是被黄土壅埋了大半截的人,又无子女,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对我个人来说,都没有意义。我是不是反革命,那就请组织认定吧。”说完,他不禁忘无所以,伤心地恸哭起来。
成大山去年还在地区人代会上见过洪老师,才一年,他头发苍白了,原来红胖的脸已黑瘦不堪,直挺挺的背驼了,似乎矮了一大截。严酷的岁月像风暴雷霆摧残着人,瞬息就变得不可认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潸潸泪下。梁大胆也深深被感动了。他深恨自己行事卤莽,让这个垂暮可怜的人,受到不应有的伤害。他鼻酸心楚,热泪盈眶,十分激动地说:
“洪老师,不想说就不说吧,哪个没有点不想说的伤心的事。经历了这次折腾,您老说的我信得过。成县长,我的免职令还是我拿着,过去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适宜干公安工作。不过,洪老师这案子,还是由我来办。我一定实事求是地进行调查,调查不清,如实地向领导汇报。现已收审了几天,没证据,按规定明天只能放人。成县长,你的意见怎样?”
“我还是那个意见,公安部门独立办案。按程序,按法律,守纪律,要实事求是,务必求得公正。一切具体事情,都由你们公安局决定。只是你的那三杯罚酒,此后应该倒掉。如果能这样,你应该还是一个很好的公安干部。那免职令就当作一张废纸,扔掉吧!”
梁大胆立刻把那根麻绳,那碗辣椒水,还有自己的那只打火机,通通扔到窗外的河里去了。他感绪万端地说:
“成县长,国民党反动腐朽的那一套我扔掉了,今后你给我敲响的警钟应该长鸣,你的这张免职令就是我的工作证。说的是软豆腐,做的才是硬铁石。成县长,洪老师,你们就看我的行动吧!”
夜已深了,滴滴答答的檐水声停了,想是已凝成了冰。打开的窗户没有关,寒气的袭来,让人战栗,可他们心里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成县长关好窗户,梁大胆熄了煤气灯,又点燃一支蜡烛。他们分别安慰了洪老师几句,锁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洪老师长长地嘘了口气,觉得不再那么奇寒难当,心情也舒畅得多了。第二天,有人送来了热水瓶,每餐都加了一个菜。
梁大胆也在第二天向公安局汇了报,说明查无实据,只能放人。公安局长布置查案,原来也是出于无奈。他与洪鹢虽然只是面熟,无甚交情,但对他的人品声望,以及他与地市领导的交情,都有耳闻。只是由于上面阶级斗争抓得紧,地市无奈,布置下来;他也无奈,只好布置下去。烫手的山芋,在局里谁也不愿拿。他就找来初入龙宫,不知深浅的愣头愣脑的梁大胆,他总算是船到码头车到到站,好好歹歹有了个着落。谁也没想到世道变了人变乖,梁大胆也变得胆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像踢皮球一样,又把自己踢过去的皮球踢回来。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做像条玻璃造就的溜溜滑滑的过水沟。水从左边来,他一滴不漏放到右边去;如今水从右边来,他当然还是一滴不漏地放到左边去,他可不愿意让烫手的山芋,烫了自己的手。他急如星火,立即向地区公安局汇报。地局与地委再三研究,都觉得即使查证洪鹢通过那神秘的女人出卖成风的事实属实,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历史反革命,何况现在查无实据。他已年届花甲,没有什么反革命活动能力,不必收监审查,交群众监督就行。查案另外成立专案组,人就送回原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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