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缅甸生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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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远征军凯旋回国之前,部队途经那丘,在那丘部队好好休整了一天,缅甸那丘各族人民盛情款待这支出国抗击日寇的部队,杀猪宰牛,好不热闹,这些征战他乡,血战疆场,奋勇杀敌的将士,他们脸上个个都喜笑颜开,他们是幸运的一群人,是菩萨保佑没有在异国他乡的战争中死去的一群人,他们即将回到自己的祖国,回到亲人身边,但是在这些人群中,却有一些为数不多的人似乎看到了他们回到祖国后的命运,他们似乎感到中国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或者说他们经历了无数次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战斗后,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不愿意回到中国来打内战,他们悄悄留了下来,溶入到异国他乡战后建设之中。
远征军在那丘停留一天后,起程浩浩荡荡回国,二零一团团长这才发现看不到了一些人的踪影,这些失踪的人员中就有三连连长周四海,但那时部队归国心切,已无暇顾及,也没有派人四处找一下,部队花了两天行程,回到了祖国怀抱。
周四海在缅甸那丘失踪了,那他到哪里去了呢?他高大英俊,有着一个男人的英武气慨,是不是在那丘被哪个漂亮的缅甸姑娘迷住了双眼而留了下来?或者说他有了先知,不愿意回到中国来打内战,因而留在了缅甸?不!以上的这些假设推测都不是,远征军完成了在缅甸消灭日本鬼子的作战任务后,他一心也是想回到中国来,如果远征军不在那丘停留,他便跟着部队回到了中国,就是远征军在那丘停留休整这一天改变了他的想法,改变了他的命运,在那丘停留的这一天他并没有被哪个缅甸女孩迷住,他按着留在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攻占那丘前他和李本一、陆有福两人执行侦察任务被日本鬼子围追堵截逼进路边的那间竹木结构的茅屋,这屋子好像是已没有了主人,战后没有谁来修复它,地上沉积着厚厚的灰层,还能找到一些子弹壳,周四海触景生情,眼前又出现了他和李本一、陆有福在这里战斗的场面,他在这间没有主人的屋子里静静地抽着烟坐了好久好久,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陆有福和李本一的身影,他深深地怀念着这两个和他一起出身入死的战友。随后,他又找到了那丘日本鬼子关押他们的牢房,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变,墙上和地上血迹斑斑,陆有福就牺牲在这里,但他的尸体至今埋葬在哪里?周四海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就是他要留在那丘的原因,他要找到陆有福尸骨埋葬的地方,他不想让陆有福孤零零的一个人埋在这里,如果能找到陆有福的尸骨就烧成骨灰后带回祖国去,如可能的话,带回中国后,就把陆有福的骨灰送到他家乡云南的莲城县去安葬,以告慰死者英灵,这样也好给陆有福父母有一个交待;再一个就是他要在缅甸寻找神秘失踪了的李本一,他坚信李本一还活着,心中有了这些想法,他便决定留在那丘,部队走后他动手修建了那间无人居住的房屋,换下了远征军服装,穿上了缅甸男人的服饰,做了一个缅甸人。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结束。
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后,缅甸仍为英国控制着,但缅甸民族解放运动不断高涨,缅甸人民正在为祖国独立和英国抗争,在缅甸居住下来后,周四海为了生计,便到那丘的河里打鱼为生,这条河就在他居住的房后不远,渐渐地他便溶入到缅甸的生活环境中去,认识了一些在那丘居住的华人和周围一些缅甸人,慢慢的也学会了讲缅甸的语言,在学外国的文字和语言方面,周四海有着天生悟性和常人没有的记忆力,这为他在缅甸的生活带来了极大方便,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打鱼时就到处寻访,打来的鱼有多有少,或卖或吃,把鱼卖掉后,便买些大米和生活必需品,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在生活。
周四海在那丘以打鱼为生,生活下来,他一边寻找陆有福的尸骨一边四处打听李本一的下落,冥冥之中,周四海心里始终相信李本一还活着,他始终坚信有一天,他会在缅甸某一个地方看到李本一的身影,相信李本一一定会在他眼前出现,这两件事他齐头并进,他努力寻找着活着的和死去的,但收效甚微,半年过去了也没有多大进展,陆有福到底被日本鬼子埋葬在什么地方?他是一点也不清楚,日本鬼子把陆有福丢到什么地方埋了,有当地的人看到吗?他只能在那丘慢慢的寻访着,但周四海心里明白陆有福就被鬼子埋在关押过他们的牢房附近,这点他心里是肯定的,他相信有一天他一定能找到陆有福的尸骨,一定能把陆有福的骨灰带回祖国去,对于神秘失踪了的李本一,周四海心里也相信一定能找到他,只要他没有死,只要他还活着,周四海心想一定会在将来某一天,他俩会相会在什么地方,这些信念支持着他,让他在缅甸生活下去。
1946年4月的一天,正是清明时节霾雨纷飞的时候,周四海和在那丘安家落户的两个中国远征军士兵在缅甸那丘日本鬼子占领时期关押他牢房的外面荒地里寻找到两处日本鬼子枪杀人后埋尸体的地方,其中一个大坑里埋了七八具尸体,从现场情况分析来看,这些人是集体被枪杀的,从这些死者的骨骼来看,他们这些死难者应该是缅甸的缅族人,因这些骨骼要瘦小一些,另一个坑却是埋着两具骨骼,从这两具骨骼分析,应该是中国人无疑,周四海相信其中有一具骸骨应该是陆有福的,但到底哪一具是陆有福的骸骨他就分不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周四海心里有些犯难了,他只好打消掉要把陆有福的骨灰送到中国陆有福家乡的想法,他把这两具骸骨分别用两具棺木装殓好,在清明节那一天,自己和另外两个远征军士兵雇了一辆马车把两具棺木拉到了远征军先头部队牺牲的那片密林来安葬,这片密林的地下躺着周四海所带的全连士兵,这些坟头上已长出了青青毛草,两具棺材安葬下去后,周四海在这些坟前小山坡上摆了一个祭台,烧了三柱大香,把满满一桶米酒泼洒在地上,随后他手拿三柱焚香,跪在地上,面对长眠在地下的全连将士他心里默默地说道:“连长,今天,我已把陆有福领来向你报到,另外一个不知他是谁?你们接受他俩吧,愿地下的你们永远团结在一起,在阴曹地府形成一个正义之师,为阴间不平事去战斗吧!”
埋葬了陆有福的尸骨,了却了周四海的一桩心事,那一天晚上,周四海回到那丘后自个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又看到了他的连队,正迈着雄壮有力的步伐向他走来,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大胡子连长王永存,他身后紧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陆有福,另一个的相貌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周四海定睛细看了一下,发现是神秘失踪了的李本一,急得他赶紧用手去拉李本一,李本一身边的陆有福却把他伸过来的手挡开,也不跟他作何解释,拉着李本一又朝前走去,部队离他越来越远,他赶紧跟着追上前去,不料他身后蹿出“虎鲨”来,绊了他一跤,让他着实跌倒在地上。
周四海惊得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真正是睡在屋子中的地上,梦中看到的一切让他酒醒了大半,此时屋子中灯光昏暗,屋外小雨淅沥,房门敞开着,正被外面冷风吹得吱呀作响。
“李本一为什么会走在这些死去的人中间?这个梦要告诉自己什么样的事?难道说李本一已经死去了吗?”周四海心里暗自问道。那一晚,他静静的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沉思许久,始终找不到答案,香烟一支接着一支抽着,天渐亮时地上满是烟头。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周四海在那丘一边打鱼为生,一边到处寻访着李本一的下落,但始终没有结果,这时,一个叫旺英的缅甸姑娘闯进了周四海的生活,旺英的父亲也是一个中国人,早年和其他人一起从中国云南边境赶着马帮来到缅甸做生意,在那丘认识了旺英的母亲两人随后相爱并结婚,在缅甸定居下来,做起了玉石生意,在那丘算得上一个大富人家。

那一天,周四海正在河里打鱼,过后便见几个缅甸姑娘来到河边嬉戏游玩,她们从岸边玩到水里,一个姑娘不小心滑到深水之中,在水里拼命挣扎扑腾着,眼看这姑娘马上就要被河水冲走,跟她一起来的那些姑娘便在河边一阵惊叫,“快来救人哪,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当时,周四海正在小船上专心撒网打鱼,听到呼救声,抬眼望去,河心深处只能看到落水姑娘飘落在水中的长发,他赶紧丢下手中鱼网,衣服裤子也没来得及脱下便跳入河中,拼命向那落水姑娘游了过去,在那姑娘的头发将要消失在水中的那一瞬间抓住了落水姑娘的长发,随后把她拖向了岸边,这姑娘被他从水里救出来后,已不省人事,昏死过去,周四海赶紧嘴对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有节律挤压她的胸部,过后又掐她的仁中,接着又把她放在一条水牛的背上让她嘴里吐出好多的河水,在他紧急施救下,这缅甸姑娘终于苏醒过来,乌紫的脸色也慢慢的有了血色,她活过来了.周四海忙于救人,自己打鱼的小船却被河水推向了下游远方,见落水的姑娘没事,他这才拨开围着的人群跑到河下游去找他打鱼的小船。那一天下午,周四海花了好长时间,费了好大劲才从下游把小船划了回来,在夕阳余辉映照下当他扛着鱼网向自己的住处走来时,远远便望见自己的茅屋围了好多人,被他从水里救起来的姑娘的父母已知道自己女儿落水后被人救起的事,杀鸡宰羊邀着族人感谢他这个救命恩人来了。
周四海在河里救人并不想让被救的人家回报他什么,对被他救起的那个姑娘他当时也没有多看几眼,见她醒来后就撇下她忙着到河下游去找打鱼的小船了,现在看到有这么多人围在他的屋前心里已是一片惘然,他的身影在大家视野里出现后,人们便一下子迎上去把他团团围住了,这样,他认识了被他从水里救起来的姑娘的家人,也才看清楚了被他从水里救起来叫旺英的有着中国血统的缅甸姑娘。
旺英姑娘二九年纪,瓜子脸蛋,窈条的身材,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迷人可爱,穿着筒裙更显得风情万种,人见人爱,他心里不由得说:“多么美丽迷人的姑娘,真是给河水给冲走啦,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那一天晚上,周四海在那丘的茅草屋热闹异常,和姑娘父母前来感谢的那些族人自己动起手来,在他的屋前砌起了一口大锅,把宰杀好的鸡呀羊呀放到锅里煮着,晚饭摆了好几桌,大家在一起推杯换盏喝着甘醇飘香的米酒,相互呱拉着心里话,周四海被大家簇拥着,每人都劝着他喝酒,他喝得胸膛发红,过后酩酊大醉。旺英的父亲看着这个不胜酒力被大伙灌得酩酊大醉扑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中国年青后生,打心底里喜欢他,随后心里便冒出一个想法来,他这个想法就是要把救他女儿的这个恩人变成他女儿的男人——女儿的丈夫。只不过没有急于的说出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这个年青人,这样过了几月,旺英的爹妈了解到他是一个孤儿在抗日战争时参加中国远征军来到缅甸打击日寇,缅甸战争结束后没有随部队回国,在缅甸生活下来。对周四海本人的进入步了解,使旺英父母对眼前这个英俊青年喜欢的不得了,加之自己女儿已是该找婆家嫁人的年纪,在这样情况下,旺英父母便悄悄请了一个在那丘德高望重的老者前来跟周四海说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事,老者来到周四海的屋里对他说了旺英父母的想法,这事让周四海听了,傻眼啦,吓了一跳,他确实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下他心里犯难了,不知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他在老者面前默不作声,低着头不说话。这种耗子掉进米箩的好事可说天下难找,他怎么不马上答应呢?
说实话,周四海已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应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啦,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见到美丽的姑娘应该心动才对——假若他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病的话。可他是春心不动,情花不开,无动于衷,对被他从水里救起的这个美丽姑娘他并没有把她往自己的妻子地位去想,并没有想到要跟她发生什么,他只是把旺英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他其实是不想在缅甸安家一辈子住下来,他要回到祖国去,在这里住下来他主要是为寻找失踪了的李本一,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结婚生子。
来提亲的老者说:“年青后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啦,旺英姑娘配得上你,你又救了她的命,你们成夫妻该是命中注定的事,是一种缘分,她家在那丘是大富人家,生活富足无忧,你这小子该满意才对!在这里还没有谁家的小伙子让姑娘家来说媒的,你脸真大啊。”
“老人家,”周四海给他躬敬后叫了一声,说:“旺英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姑娘,在这里谁都知道,可我倒是乐意把她看作是自己的亲妹妹,做夫妻我倒是一点儿没有想过。”
“这事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再作决定也不晚,想好了就给旺英家回个话,你们结婚的事不让你操心,旺英家会办好的。”老者说完起身告辞了。
送走来提亲的老人后,周四海确实关起门来好好的想了一下,他始终觉得自己要回祖国去,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宿。后来他到旺英家去跟她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在缅甸打鱼为生只是想找一个在战争中失踪了的人,一个和自己上战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缅甸他不想长住,对旺英姑娘他愿意以兄妹相称,做夫妻实难从命。
旺英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开通的人,对他的回答虽然不满意但也无法,就对他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在这里我作为姑娘的长辈只是想提个头,你好好想想在作决定也不晚。旺英的父亲想他和自己女儿的事也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嘛,慢慢来,只要他在缅甸一天,他也许会开窍过来乐意做自己女婿的。
此事过后,周四海还是照样下河打鱼,也不时的到旺英家里走动,旺英一家顺理成章接纳着周四海这个在缅甸无依无靠的孤儿,也就把他看作是家中的一个成员,旺英更是对他喜欢的不得了,脸上更有了灿烂笑靥,她更像是一只蝴蝶,整天花枝招展在周四海眼前飞啊飞,吸引他的目光。
安葬好陆有福的尸骨后,了却了周四海心中一桩心事,神秘失踪的李本一一时寻找不到这让他心里又不痛快,周四海心想他如果活着还生活在缅甸应该有点眉目才对,在缅甸找不到他的踪影,对他的寻找便有些心灰意冷,随后便在心里产生一个想法:李本一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死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后,他又摇摇头,他不相信李本一死了。
在那丘旺英一家确实对他太好了,他先前虽对旺英全家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对旺英只能是以兄妹相称,不能有做夫妻的份儿,旺英的父母先前也满口答应,想他不是木头人,是有血有肉的男儿,自己家的姑娘又不是痴女傻儿,只要他们俩人在一起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发生的,也就随他们俩慢慢处着来,但周四海就是木纳得很,对旺英是不温不火,这让旺英父母的忍耐变得有些沉不住气,时不时的就在他耳边说着旺英跟他的事,加之旺英姑娘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屋里钻,为他洗衣做饭做些家务,这让周四海一时很难面对,他便有了回到中国来的这一想法。
要回中国去,就得找一个恰当理由来说服旺英一家,在这里旺英一家和他们一家的族人都把他看成是旺英的男人,自己回去的想法不知对他们一家说后有什么反响,他们一家能答应吗?能让自己回中国去吗?他确实难以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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