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铁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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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渐渐的退去,子牛被关押起来的第五天下午,从农场外面的公路上开来了一辆吉普车,随后在场部的操场上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了三个人来,其中两个身穿白色的警察制服,头戴大盖帽,另一个穿着一件灰色卡叽布的中山装,年纪五十不到,脸色阴沉难看,和人打招呼没有表情,他就是李麒麟的父亲李奔益,跟着他的那两个警察就是他从保山一起带过来的得力干将,他的忠实走狗,一个是魏如华,一个梁大军;李奔益来到农场后并没有歇下脚来喝一口茶,他由黄定帮和陆太锋陪同着来到河边看了一下李麒麟出事的地点,随后又在河边静静的站了几分钟,这才又背着手来到场部关押周子牛的小黑房子里来,他进来的那一刻,子牛并没有看清楚他是谁,后来在自己的印象中慢慢的回想这才想起他是李麒麟的父亲。他们在房子里面四目相对静静的各自注视着对方大若有两分钟的时间,李麒麟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出来。过后在男知青宿舍李麒麟的床铺上默默无声的坐了半晌,王红军站在一边给他递过来一支香烟,他没有接,搞得王红军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随后李奔益阴沉着脸开始收拾李麒麟留下来的东西,魏如华和梁大军赶紧过来帮忙,李麒麟的东西捆了两包放到吉普车后,李奔益在车边跟魏如华和梁大军两个人低头耳语了几句,便又阴沉着脸不搭理别人独自一人坐着车走了,留下来的魏如华和梁大军两人随后叫黄定帮,陆太锋到另外一个屋里说话去了。
“你们刚才看见了,李副主任心里不高兴,他茶不喝一口,饭不吃一顿的就走了,他叫我们留下来配合你们下一步的工作。”在屋里,魏如华对他俩说道。
“我们对不起李副主任,没有保护好他的儿子,我们失职,但杀人凶手我们抓了起来,我们这两天都在不停的审问。”黄定帮点头哈腰的对他们说道。
“我们已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在审他呢。”陆太锋在旁边巴结着说。
“今天,李副主任没有当场对你们发火说明你们还是做了一些工作,还是有一定阶级斗争的觉悟,但这还不够,阶级敌人就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你们都没有及时发现,这是你们的失职,同志们呐,你们太麻痹了,阶级斗争是非常复杂的,我们面对的阶级敌人阴险狡猾,他们就隐藏在我们革命队伍里面,我们要提高警惕,擦亮双眼,才能挖出阶级敌人来。”魏如华说,“李副主任儿子的牺牲这不仅是他一个人失去儿子,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损失,是我们国家的损失,我们国家的红色接班人就这样被暗害了,难道这还不足以引起你们的警惕吗?”
“是!是。”黄定帮把头点得像啄米的鸡儿,他小声的说,“我们今后一定要擦亮眼睛,密切注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不能再让阶级敌人钻了我们的空子了。”
“事情是清楚不过的了,”魏如华翻开手里的一份卷宗说,“周子牛的父亲周四海解放前参加过国民党的军队,当过连长,解放后混入人民教师队伍之中,他非常狡猾隐藏得很深,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才被检举揭发出来,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革命分子,对中国**对新中国怀着无比的极大的仇恨,他后来又杀了人被关押起来,最后是畏罪自杀死在狱中。周子牛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但他从小被反革命的父亲教导和影响,已逐渐长成一棵顽固不化的敌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坏苗子,特别是他父亲被无产阶级专政机关镇压下去后,一心仇视我们的国家,仇视无产阶级专政,伺机进行报复,下乡来这里当知青后,表面上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但心里是耿耿于怀仇视我们的无产阶级专政,由于你们一时疏忽大意,没有及时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让他钻了空子,杀死了李麒麟让我们国家和人民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失去了一颗又红又专的红苗子,同志们哪!”魏如华最后说,“你们太麻痹了。”

“是,是。”黄定帮不停的点着头,检讨着自己的过失,“我们一时疏忽,太麻痹了。”
“出事后我们及时的把杀人犯抓起来了。”陆太峰说,“正在审问。”
“那他招供了没有?”魏如华追问了一句。
“他没有承认杀人的事实,这两天我们正在加紧审问,现在你们来了,那我们就更有信心了。”黄定帮说。
“这个是事要快一点办妥当,不能拖啦。”魏如华说。
“好!我们一定按照你们的指示来办。”黄定帮回答。
过后的那几天,他们对子牛的审问就更加的激烈,审问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问得急,声音大,但子牛又不承认杀人,最后他遭到的是一顿毒打,审讯他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打人的高手,外表看不出打的痕迹,一到晚上就疼得要子牛的命,好再他年轻力壮,要不早就被打趴下了。
在农场审来审去子牛就是不承认他杀害李麒麟的事,他永远都是那句话,“我没有杀李麒麟,他是救我才被洪水冲走的。”他每天都遭到拳打脚踢,几次把他打趴下,过后他又站爬起来,强忍着将要流出来的泪水大声的对那些打他的人说:
“我没有杀人!”
魏如华和梁大军看看在农场对子牛审不出什么来,也只好把他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押着他坐车从天等农场回昆明来关押。
押送周子牛的车子途经麻栗坡时又被王红军在路上给拦了下来,那几天他正在县医院体检,周子牛被抓的事他是非常的关心,那天一早他打了一个电话回农场,问了一下周子牛的情况,黄定帮在电话那头跟他说周子牛今天一早就从农场押送出去了,他问押送到什么地方去关押,黄定帮告诉他说,送到昆明去关押。王红军从邮电局出来后,就买了一些糕点拿在手上,过后就等在公路的旁边,见押送周子牛的车子开过来了就拦了下来,王红军随后看见周子牛双手被死死的捆绑着坐在车里,心里一下子就难过万分,把手上的糕点放到他身边,他和周子牛这次并没有说上一句话,车子随后在魏如华的催促下又开走了,望着押送周子牛的车子渐渐远去的身影,,王红军心里一下子又不是滋味,更加难过起来。
周子牛一年前下乡当知青胸前戴着大红花被家乡的人民夹道欢送出昆明城,仅仅过了一年之后却是被捆着押了回来;这真是事事难料,变化无常呀。
子牛被押送回昆明后,被关押在木板桥监狱,关押他的牢房恰巧就是他父亲生前呆过的那个牢房,你说这事是巧合吗?不!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在木板桥监狱的牢房里,他每天也是受到无休止的审问。审问他的人自始至终也是没有改变就是魏如华和梁大军两个,同样的一个问题,让子牛不知回答了多少遍,也不知遭到了多少次的毒打,但子牛都咬着牙关挺了过来。到最后魏如华和梁大军两人问得不耐烦了,魏如华这才恶狠狠的对他说:
“周子牛,算你是条汉子,”他阴险的狞笑着说,“你父亲周四海也是一条汉子,但结果怎么样?他照样是死在狱中,今天我们在这里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父亲就死在现在关着你的这间牢房,你不承认杀人也好,但你也甭想从这里走出去了,过一久就叫你母亲来帮你收尸吧!”
那一天魏如华和梁大军走后,子牛静下心来,好好的看了一下这个牢房──这个父亲生命最后终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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