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身世飘零雨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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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是到了,歌罢舞休人欲醉,夜深露重深闭门,别的房早就灯熄人睡了。我也江郎才尽不知该怎么拖下去。终于朱老爷忍不住了[丝丝姑娘,我可是掏了银子来的,你不能总让我喝酒不能碰啊!]
我拖延着[朱老爷,还早嘛,再喝一杯!]
这肥老头终于怒了,把酒杯往地上一掷,骂道[喝个屁呀,要喝酒吴二娘酒楼多的是,谁来这儿喝!]
他吹熄了蜡烛**道[来吧,美人,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我一边后退一边躲闪[这个,朱老爷,那个,别急呀!]
由于房间地形熟,我转过桌椅靠近花窗,而朱老爷则不慎跌了一跤,这下他可真怒了,忽地趴起来怒喝道[给我站住!小贱人往哪里跑!]一边张着双臂,口中喷着臭酒烟味向我扑来。眼看他越来越近,我手中紧紧握着秋水剑,大气也不敢出。
啊!]一声惨叫自屋内传出,小钗儿赶紧进屋看,她点燃了烛火,先看到地上躺着如虫一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的朱老爷,口中鲜血汩汩地流出。小钗儿正要大叫看到窗边面无人色的我忙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出声,我手中握着秋水剑,脸色青白身体瑟瑟地发抖,眼珠直直地看着地面自语[我说过不让他过来的,他还是要过来!]
她赶紧吹熄蜡烛,半晌才哭出声[姐姐,你杀人啦!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我咣一声扔掉剑,手脚冰冷地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和小钗儿惶然无计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时吱呀一声窗子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闯入了房间,他先被死人绊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地点着打火石。眼前的一幕吓了黑衣人一跳,这时外面有人死劲地拍门[朱老爷,朱老爷!]
黑衣人四下一看便明白了事情经过,忙吹熄了火折低声说[是你杀的人!]
我点点头,脸上的妆早被哭花了。他一把扯起我和小钗儿叫道[还不快走,他们马上就进来,唉,真倒霉,东西没偷到反遇到这事儿!]
我们这才醒悟过来,小钗儿忙着收拾东西,黑衣人急道[逃命要紧,还收拾什么?]
说到底小钗儿还是将平日里我存的私房珠宝盒子拿了才走。刚欲跳窗,我复又返回去取了绿绮,急得黑衣人直跳脚[再不走不管你了!]
我们三人刚跳下窗便听到有人砸开门冲了进去,接着是一阵杂乱[啊,朱老爷死了,快报官!]我听了更是骇然,三人跌跌撞撞地向远处逃去。
直到天色微明,才将羞花楼远远地抛在了脑后,我和小钗儿大口地喘气,一坐在地下,再也跑不到了。黑衣人似乎觉得我们是个包袄,看了我们一眼说[现在没有危险了,你们自己逃命去吧。]
小钗儿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带着哭腔说[求求你带我们走吧,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
他挣了一下没挣脱无奈地说[我是个小偷,到处都在抓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哪里顾得到你们]
我站直身体说[小钗儿,不要麻烦这位公子了,我们走吧!]
说完对他施了一礼自己先走了,那黑衣人目光古怪地看着我说[脾气还真大,哎,你们向东走二百里,有一个道观叫水月庵,只有当了姑子,才不会抓你们!]
小钗儿也急忙跟上我,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黑衣人。
渐渐地太阳越来越大,走了一夜早就又累又饿,衣服也沾满了泥沙,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如虫子附在脸上一般让人焦躁难忍,身体似乎变成了平时重量的十倍不止,缠过足的小脚打起了无数的泡,可是这四周十分荒凉,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到哪里去找吃的呢?
我接过小钗儿的包袄[钗儿,是姐姐不好,连累你了,人是我杀的,现在你可以回到羞花楼,没人会为难你的。]
小钗儿却坚决地说[我一直跟着姐姐,姐姐待我象亲妹妹一样,如果不是姐姐收留,钗儿早就在街头被冻死了现在姐姐说这样话,岂不是让我们生分了吗?]
我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握着她的手说[前面有片松林,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到了荫凉地方,躺在松林下伸展四肢休息了一会,只听咕咕的声音响起[钗儿,你饿了吗?]刚说完我的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
四下打量看见一只白兔竖着耳朵跳过来,一边啃草一边东张西望,由于草丛掩饰,它显然没有发现我们。我作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凝神握紧手中的一个玉钗,忽然发力掷出正中白兔的眼睛,白兔受惊奔跑,我一跃而起恰赶在它跑之前切断退路,它一头撞在我手心。
我提着兔子笑眯眯地说[小兔儿,你可不要怪我,现今我的肚子饿得很,你就做做好事填我的肚子吧!]
小钗儿欢呼[可以吃烤兔了!]说完便收拾枯叶准备烤兔。火苗舔着兔身,油脂一滴滴在火上,兔身渐渐变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刚烤好小钗儿便急忙用手去抓。
小心烫!]话还没说完只见她猛地跳起来甩手,我笑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忘了吗?]
两人正吃得热闹没发现不知何时官兵已经把这松林包围得严严密密。

两位姑娘吃得很香啊?]我闻声抬头,一个骑在马背上高大健壮的汉子正以手握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小钗儿赶紧丢了兔肉和我紧紧地站在一起。
他手一挥[把这两个杀害朱老爷的凶手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立刻呈半圆形慢慢地逼近。没有带剑,明知抵不过也得拼命挡一挡。先冲上来的兵丁被我用力一脚踢在腰部,他显然想不到我竟有这么大力,后退了几步摔在石头上,当时便晕了过去。骑马的大汉手一挥,十几个兵丁便一窝蜂地冲上来。我正和几个兵丁纠缠,只听小钗儿大喊[姐姐,姐姐、、、]回头看时她已经被牢牢地抓住。这一分神,只见一鞭迎头抽来,我忙偏头,这一鞭便抽在了衣服上,顿时衣服裂开了一条缝,身体火辣辣的疼。那大汉一鞭紧一鞭地抽来,片刻功夫,便抽得我只能抱头伏地,只觉得周身如临烈焰焚烧,骨头几乎裂开。
那汉子看来抽累了,便一拍马臀叫道[把她们带走!]
恍然中只觉得有人将我横放在马背上颠簸着向回走,在饥渴交加中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拼命地摇晃着叫我的名字,我费力地睁开眼,小钗儿的样子慢慢清晰,扭头看看四周阴森森的环境和地上的稻草,原来已经被关进了牢房。
小钗儿用衣衫轻拭着我嘴角的血污,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姐姐,疼吗?]
我摇摇头,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如火烧一般难受,牢房里那种久末打扫的腥臭味让人窒息,而潮湿的地面不时有蚊蝇老鼠之类在周围爬行。更可怕的是旁边一间住着一个头发蓬乱满面污泥的人,那人突然冲至栅栏中间双手探进来几乎要抓住我的衣衫,我和小钗儿都发出惊叫。
一个牢头走过来敲敲门,不耐烦地喝道[叫什么叫?别当自己当千金大小姐,这是牢房,不是绣房,再叫让你吃一顿鞭子!]
小钗儿指着旁边那人牙齿打架地说[他,他,他。。。。]
牢头看了那人一眼说[哦,他是个**贼,关了这么久看到美貌女子,哼哼,想亲近一下嘛!]说完打着呵欠到另外一处巡视。
小钗儿对着他的背影咬牙瞪眼,赶紧和我往里面移了移。浑身的鞭伤此刻烙在稻草上更是疼痛,我勉强笑一下[钗儿,我犯的是杀人的罪命,估计是死罪难逃,只是,连累了你,我实在是心中不安!]
钗儿满面忧色[姐姐,你说杀头是什么感觉?]
我闭了眼睛想[可能没感觉,只一下就死了,死了还有什么感觉!]
哎,快起来!]蒙胧中有人在推我,我睁开眼,又是那个蒙面黑衣人
我翻身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一笑[小偷进牢房很容易的,别问了,赶紧走吧,我已经把看守迷倒了!]
这时小钗儿也醒了,三人急急忙忙提心吊胆地向外走,果然一路畅通。快走出门时小钗儿和我同时说
那箱珠宝!]
那把琴!]
黑衣人无奈[在这里等我!]说完如燕一般掠向知府房内。
一会儿功夫他便负了包袄赶来,三人一齐走至门外,一匹黑马正等在那里。
会骑马吗?]
我们摇摇头。
他也摇摇头[你坐前面,你坐后面,快点!]
他看我们上去了力气也没有,当下不再说话,一手一个轻轻一抛两人便稳稳地落在马背上。他一扬鞭[驾!]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敢睁眼,看来他是习武之人,肌肉结实有力,身上有种清新的香樟树味,很好闻!小钗儿叫道[大侠,你真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的眉毛一皱[不是看你们两个这么笨,我才不会回头找你们呢!果然又被抓回去!]
大侠,多谢你哦,那你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去水月庵好吗?]
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我妙手圣偷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女人,好了,送你们去吧,不过不要叫我大侠!]
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和侠义心肠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做了小偷!风吹起他的黑色面巾,我起了顽皮之心,趁他不备一扬手揭开他的面巾。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我,脸上表情复杂。
他细长的单凤眼里揉和了不羁和野性的魅力,修长的眉总是表情多变为他增了一份调皮,古铜色的俊脸一副欲要严肃又要笑出来的表情,棱角分明的嘴诧异地半张着,我只看了一眼便红了脸,赶紧闭上眼,眼珠却依旧转来转去。
他忽然如春风融雪一般微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哎,是不是看到求命恩人英俊的外表想以身相许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愉快起来,忘了身上的伤疼,正要出声反驳,却又听他狡笑[原来你叫丝丝!]
我睁开眼看到他正拿着那块白绢,立刻大急一把抢了过来[还我!]
他扬声长笑,快马加鞭,驰过绿草小溪,卷起阵阵黄烟箭一般地向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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