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叶北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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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在书房里一直捧着一本诗集,其实脑子却一点没用在那上面,他在等着王水杀了人后回来报功,他好依计而行可是左等右等,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王水还没有消息,袁世凯纳了闷,难道出了什么差错纰漏?难道王水竟没有胆子去做,或者杀了田虎,伙同季红跑了?为什么常青也迟迟没有到来?这样一想,袁世凯坐不住了,他把诗集一丢,立起身来,就要喊人。
正在这时,门开了,常青和叶北走了进来,袁世凯急问:“怎么样了?王水呢?”
叶北正要回答,常青抢先说:“他死了。”
袁世凯一楞,说:“为什么是他死了?季红和田虎呢?”
常青说:“都死了。你让我去留意他们,我叫了叶北一起去了,我们躲在草丛里看见王水杀了田虎,又拿刀疯狂地乱砍五姨太的面部,我恨他过分,就开枪杀了他。”
叶北没料到常青会把所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暗暗感激,常青的话滴水不漏,而且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由袁世凯不信,袁世凯道:“你怎么也这么鲁莽!没有王水这戏就不能逼真了,成了我们自说自话!”
叶北这时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依计而行就是了,谁能不信,谁敢不信?”
袁世凯叹了口气说:“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袁世凯常青叶北就匆匆召集人去到府外,把季红等三个人的尸体收了回来,袁世凯表情既痛且怒,对众人说:“五姨太早就求我陪她到山上寺庙上香求子,我一直不得空,昨天被磨不过,只得让田虎今天一早陪他同去,谁知道王水竟为了五姨太美貌,又知他们带了不少善银,竟半路上杀了田虎,劫财劫色,要五姨太跟他远走高飞!五姨太跟我情深意重,她怎么会从?那王水见路不对,恶心又起,竟又将五姨太杀了,还把她剁成了这样!”说到这里袁世凯双目垂泪。
众人均觉得这事蹊跷,五姨太什么身份?她的出行怎么会只有田虎跟随,而且步行?但都不敢言语,都说:“这王水也太狠毒了些,居然就敢杀人,而且把人弄成这样,五姨太死得太惨了!袁大人一向对王水不薄,把他倚为亲信,他怎么这样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些知道大概的人却都心里明镜似的,暗暗心惊,叶北悄声对常青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一向崇敬的伟人!老袁这人貌似坦诚,其实阴险狡猾,肚肠狠辣,你小心些吧!”
众人却又疑惑,说:“那王水却又怎么死了?”
袁世凯说:“幸亏这事被常青偶然撞见——他每天早晨要出去练功——那王水还向常青花言巧语,说五姨太要和田虎私奔,被他知道,为我气不过,因此赶来劝阻,言语不合,按捺不住这才把他们杀了。他假意拉着常青回来报功,因为心虚暗地里就要向常青下手,幸亏常青身手出众,才免了一场横祸,常青被他逼得太紧,只有杀了他。”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当下按照袁世凯的吩咐报官的报官(程序还是要走到的,在位时也得这样),料理丧事的料理丧事去了数天之后,五姨太被隆重下葬,事情似乎了了,但聪明人话多的人总是太多,一些风言风语的揣测总是在暗地里传播不已,这让袁世凯很恼火。所幸后面不知道流行起什么瘟疫,莫名其妙地死了几个人,这事才终于得到平息,连五姨太的名字也从此再没有人敢提起,那季那红字几乎也成了忌讳,仿佛皇帝老子的名讳不得冒犯一样,“五姨太”死后有知应该深为荣耀了。
此后无大事,渐渐逼近了年关,这事似乎真的被遗忘了。鲁迅先生这时应该还没有说那句“旧历的新年才更象新年”,但事实也的确如此,袁府因此大忙特忙起来。自己府中有许多事要做,还要迎送许多过年送礼的人,北洋军许多首脑,各省督抚,朝中亲密,要答礼,皇上和更高级别关系亲密的人要进贡,阖府上下忙得一团乐乎,几乎没有闲着的人,叶北又一次见识了袁府的风光和排场。
新年中叶北过得很兴奋很有趣味,那些繁琐的仪式和形式让叶北大开眼界,倍感新奇。但年不是天天过的,新年过后喧闹繁华逝去,人最容易感到失落无趣,况且天气寒冷,残雪覆盖,人出不得门,出门也举目凄凉,少年心性的叶北在这里围着火炉,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一些他不喜欢的室内游戏,日复一日,渐渐地就有些厌倦起来。
一天上午,身着貂裘的叶北在廊下看屋檐下那些既长又粗的冰凌,看它在阳光下射出多变的明亮的光芒,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其时,小叶正在廊下欢天喜地地跑来跑去,那些东西让她百看不厌,很能满足她的幻想。
叶北想:“我难道和小叶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一直住到八月份跟袁大头去北京?这段时间就一直混充他的幕僚,说那些无聊透顶的话?太没劲了!
我还能老指望着他,做这老东西的幕僚混日子?就算以后能捞个一官半职,或者是很高的官,有意思吗?那可都是些劳心劳力的差事,不得自由,被上管着,被下限制,等老袁哪一天轰隆一声倒了,我就成了帮凶,成了过街老鼠。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我得好好筹划筹划了。得多找条路,多找个靠山才行。(这人天生胸无大志,就想靠别人,靠混骗发家过日子。)
我难道干回我的老本行吗?那种生活倒是很惬意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威风八面,还能有钱赚,有美女投怀送抱,嗯嗯,挺不错。(家境富裕的叶北入黑社会倒不是喜欢黑社会,他也没有做什么恶事,他加入三元,看中的就是自由威风,他老大对他很是放任,把他的面子给得十足,还经常给他撑腰,他那段时间的确过的很有趣味,不用天天被老爸老妈揪着耳朵骂,还可以到处发号施令,后面有一群小弟捧,到哪都不乏有人奉承。)
那生活是有滋有味,但就有一点不好,社会制度法律法规不允许太过,太容易过线,一过线就可能什么都完了。这个时代倒真正合适,民国创立以后天下一片混乱,有枪就是草头王,划个地盘就可以做个土皇帝,官匪一家,利益第一,有奶就是娘,拳头大是哥哥,枪口就是道理,真要搞黑社会的话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叶北想到这里不由微笑。)

这岂不是比跟着那袁大头有意思得多吗?自由自主风光无限足以自保,如果我能够弄到象当年的意大利黑手党那样,我甚至可以凌驾到袁大头和众军阀之上,高高地控制这个社会。
历史真的可以改吗?改了的历史可以改变真正的后世吗?它影响得到吗?会有一个并列的历史出现吗?它有用吗?这恐怕只是一种希望,一种梦罢了,但是我真的穿越到了后世,我现在生活在这个地方,不同的人应该能够对现在的世界有所影响,这是肯定的,我总得有所作为,我总得试试。我的作为只是影响到现在,却不能影响到后来,对后世肯定无益,因此我就不必负什么责任,可以为所欲为,管它是什么结果呢!那些可恶的军阀,那些恨人的洋人,我非让他们个个尝到些苦头不可,老子要把这个世界翻个底朝天!我管它什么国际纠纷,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不信我打不出一片天地,说不定也可以扫出一个朗朗乾坤来呢!对后世没用,我只在这里解恨,过把瘾就成。(叶北越想越兴奋。)
可是,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啊,需要人,需要财,需要非常的能力,我办得到吗?可惜我读书虽多虽杂,但只是些闲书,就连搞黑社会我也缺乏系统的知识,深刻的理论,深入的实践,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不然我也可以学别人搞一支真正的军队,横扫中国,完成统一大业以后,用先进的思想,观念去引导建设一个新的中国,可是老子对这一行是半窍不通的,做不来啊!”
叶北想了又想,最后决定:“管他娘的,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总强得过被那袁老儿呼来喝去,做傀儡好,称霸一方也足称我愿!”
想通了这点,叶北又想:“该去哪里发展呢?有杜月笙的例子,大上海自然不错,但是我在那里毫无基础,开展起来肯定很麻烦,很难,老袁不久就要去北京掌大权,有他暂时靠着,我行起事来岂不如顺水行舟,一日万里吗?对,去北京!那里许多年里还是中国的权利中心,可以结交许多权贵,以此为基点,狐假虎威,再利用各地军阀,一定行得通。如此发展开去,我不是很快就可以势力遍及大江南北吗?一旦成了事,老子还怕收拾不了他们?”
可是怎么走倒是个难题,老袁现在正用着他,一日不可或缺,什么必须的理由才能让他放自己走呢?这一点让叶北伤透了脑筋。
叶北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小叶“哎呀”了一声,急忙看去,却是她摔倒了。叶北几步跑去,把她扶起,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叶拍拍身上,笑了笑道:“没什么的,轻轻的一跤。”她又蹦了几蹦说:“你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叶北说:“幸亏没事,摔伤了哪,耽误了我离开这里,我就不要你了——总不能让我背着你上路吧?”
小叶惊喜道:“咱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叶北捂住她的嘴说:“小声点,让人听到就不好走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走呢!”
小叶把嘴凑到叶北耳边小声说:“谁会不让我们走?我们去哪?我现在一点不喜欢这个地方,自从五姨太死了,我就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叶北这天晚上去袁世凯的书房,就想探探他的口气,可巧袁克定来了一封电报,说京里京外形势日渐复杂,难以应付,求他父亲为他推荐指派一个人到京帮忙组织筹划,预做准备,以便大变时不致慌措,袁世凯正对了这封电报踌躇,见叶北进来,便把电报给他看了,并问:“你看我们这里谁去合适?”
叶北对这里的人都已经相当了解,所以袁世凯有此一问,叶北当即答道:“我去就最合适。”
袁世凯看了看叶北说:“你怎么能去?我这里正需要你呢。”
叶北说:“我去处于决策中心,可以预知更多机密,随机决断,此其一;其二,大公子一个人太过繁忙,经常穷于应酬容易分神,而且很多事不便于他亲自出面,论随机应变,无孔不入,我是此中高手;其三,我年纪尚小,又没有人认识,不会被人防备;其四,我是袁大人故交之子,算你的子侄辈,身份恰当,有这四个条件谁比得上我去?袁大人若有事难决,我们有电报互通往来,瞬间可成,这点何必顾虑?况且袁大人不久就将赴京,我在那里也好预先做些准备。”
袁世凯说:“你确定时机就在阴历的八月?”
叶北说:“决无差错!”
袁世凯仍沉吟道:“此事明天召集众人再议吧。”
第二天叶北的提议居然获得一致通过,幕僚们因为叶北挡了他们的锋芒,都一直不满,巴不得他能离开,因此极力赞成,说:“此事非叶北不可。”这事于是就有了定论。
因为袁世凯暂时还要叶北做几件事,所以袁府中就先派出了陈一鸣陈师爷提前去京,为叶北打前站,安排住处等项。一切事毕之后,已是半月之后,叶北走时却没有带成小叶,袁世凯说大太太喜欢小叶,一时不能离开,因此要叶北自己上路。袁世凯还说:“反正我不久就将过去,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必在乎这些天了。”叶北只得从命。
大太太喜欢小叶半点不假,她还已把小叶收为了干女儿,但叶北知道,袁世凯这是不放心自己,留小叶的目的是为了威胁叶北,也即是作为人质,让叶北不致生有二心。叶北怕袁世凯疑心,不敢强求,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叶劝好,小叶曾经为此哭了数天,连饭都不肯吃了。
正月一出,叶北怀揣大把的银票和袁世凯给沿途各处相好的介绍信,骑马出发了。
第一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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