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学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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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载涛似乎只对玩的东西感兴趣,他在吃饭时就喋喋不休地问叶北他车子是怎么练出来的,叶北的确是个好师父,他知无不言,把他在自行车俱乐部学到的东西全部都向载涛倒了出来,把个载涛喜得抓耳挠腮,饭都吃不好了
叶北诧异,想:“至于吗?对这样的东西如此感兴趣!”他又叹息,大清的军队首脑原来是这样的人物,挖大清墙角的人把铁镐都伸到眼前来了,那声音震得人的耳朵都嗡嗡直响,他倒象看不见听不到似的,一门心思就想着玩乐,这大清不亡就是怪事了。
载涛不等叶北吃完饭,就焦急地拉着他去看他的车库,他的车库里车子的确不少,现时英国的德国的美国的日本的各式自行车都有,可谓琳琅满目。载涛很得意,他偷眼向叶北看去,等着他的夸赞,但见叶北神色很是淡然,心下自是大大失望。
叶北见的自行车可比他多多了,这里的自行车在现在都是些新品种,在他眼里却都是极普通的货色。这里的自行车要玩出更多的花样是不可能的,好在叶北这个师父也不是真想培养出一个自行车大赛的冠军,他只是想陪着载涛玩好,让他高兴,因此就挑了两辆性能较好的车子,跟载涛一前一后来到了贝勒府一处空阔的地方。
载涛练习车技的热情却让叶北大为佩服,那种忘我的投入足以成就任何大事。他有了一点成绩就手舞足蹈,一个技巧练上百遍不以为烦,摔得鼻青脸肿也毫不为意,渐渐的叶北的心情也被他带动了起来。
叶北和载涛差不了几岁,两个人都是精力充沛,好玩的人,这一下算找到了知音。叶北脑子里本就没有尊卑的观念,载涛平时就较别人随和,这时玩得高兴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在院里大呼小叫,象两个孩童一样的无所顾忌。他们的欢叫声引得阖府的人都来瞧热闹,连大福晋都带着丫鬟们过来了,看得她不断微笑摇头
叶北看到载涛几个福晋的模样,松了口气,他不是怕她们责怪,他在来到载涛府上之前,就曾担心他的“曲线救国”救到了载涛头上,载涛孩童似的天真眼神让他非常喜欢,已在心里把他当做了朋友,那样的话会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载涛身手敏捷,头脑也聪明,但有的时候仍好像不开窍一样,这让叶北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清朝人在思想上受到多么严重的束缚,1865年英国商人杜兰德在宣武门外修建了一条一里多长的小铁路,想要大清人开开眼界,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把大清人吓坏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反对声如夏日蛙鸣。到了1874年,英国人又在上海修了淞沪铁路,这一下更弄得人情汹汹,不得已,清政府花了二十八万两白银,把它赎回拆掉,扔到吴淞湾里了事。
象自行车这样的新式交通工具,大清人起初也是畏之如虎,颇难接受,颇不适应的,1876年一个叫葛元熙的人在他的《沪游杂记》里说它:“快若马车,若非洗练两三个月不能纯熟,究竟费力。。。。。。”现代人骑自行车,就是小小的年纪也不需怎么学习,一般跨上就可以骑走,几圈下来就能够纯熟,而那时的人却要两三个月之久!这其实完全是因为心理上的恐惧不适。这就如那时候的人视骑马为易事,而现在的人学骑马却至为艰难是一个道理。象载涛这个时期人们对自行车虽然不再是那样畏惧,但意识中总还不免有些东西在那作怪,他这样已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傍晚的时候,叶北见载涛累了,这才劝阻他明天再练,两个人坐在小客厅喝茶,载涛还意犹未足,一直缠着叶北问这问那。
叶北也很高兴,说:“我到了京城这么久,还第一次心情又这么痛快!”
载涛说:“我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放开了玩,我周围的人都是些老古板,一向规矩太多,一些地位低的朋友在我面前又总是太拘谨,没有人能象你这样,哈哈,好!”

叶北说:“你们皇族家的人当然是不同的,在人前没个样子恐怕也不行,你们一道貌岸然了,谁还敢跟你们放肆。”
载涛说:“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人?”
叶北说:“什么人?”
载涛说:“一个富家翁足以!每天溜溜鸟,骑骑马,听听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那日子才叫滋润!”
叶北想:“却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怪不得对国家大事毫不在心!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他的高位却是一种枷锁了。”他嘴上却说:“你可是军谘府大臣,大清朝的王爷啊!”
那载涛果然说:“什么军谘府大臣,我头疼死了!我对于政治简直半点兴趣没有,我一听到他们立宪啊,共和啊,吵吵嚷嚷的,我头都大了。我如果不是皇族倒是好了,这样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叶北心想:“你操过心吗?我怎么看不出?”他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载涛说:“我不做行吗?我五哥安排了,我就得做,不做就是不尽忠皇上,不以皇室大清为念,就对不起列祖列宗!我五哥这样做也是为了集权,为了把军队控在手中,唉,其实我能帮了他多少忙,他总还不免处处掣肘。”
叶北心说:“你做了才不尽忠皇上,不以皇室大清为念,对不起列祖列宗!”他敷衍道:“那你就用心去做啊!”
载涛说:“不成,我起先也这样想过,但做了一阵子直觉得比死了还难受,反正有五哥六哥他们,我还是脱个清闲吧。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会些什么?”
叶北想:“我会的多了,只是你们这里没有,不能再说了,免得被他缠得头昏脑胀。”于是他说:“其他的,我没什么太专长的了,等我想想再说。”
载涛有点失望,说:“这就没劲了。”他忽然眼睛一亮,又说:“我喜欢的东西比你多了,象什么跑马,演戏,养花,养鱼,画画,斗蟋蟀,等等等等,我的马术你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你还见,七爷我不是吹,都是一些绝活,你要不要跟我学?学会了,咱们一起玩,那才叫热闹!”
载涛说到高兴处立刻就要拉着叶北去看他的马,在他的诸般喜好当中,马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学戏,最后才是其他。
叶北心想:“你在马上的功夫我是知道的,任何一匹马打你眼前一过,你立刻能说出它是几岁口,分辨出哪是骑马,哪是驭马,哪是耕马,哪是驮马,你在培育马种上还是个了不起的专家,若不然后来他老人家也不会亲自任命你做解放军马政局的顾问,但是你这是军谘府大臣的工作吗?老子对这些可没兴趣!”叶北指了指外面说:“七爷,我该回家了。”
载涛一怔,随即笑道:“呵呵,我忘了,这天都要黑了,我们该用饭了,——你一定饿了吧?”
叶北站起来说:“七爷,饭我就不在你这吃了,我一天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他哪里是挂着家里,他有好几天没有“曲线救国”了,害怕耽误了事业。
载涛哪里肯放,他说:“就在我这吃得了,我还有好些事没有问你呢。我现在就打发个人去你那里问问,如果没事,你今晚就不要走了。”
叶北心里有事哪里耽搁得下,他不管载涛怎么说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真的有事,这事是不能拖的,七爷你留步,我明天一准还来。”
载涛没法,只好说:“晚上还能办什么事?那你可得说准了!”
叶北说:“你就放一百个心,我明天若不来,我给你当马骑!”
载涛要让人套了他那辆马拉的大轿车送他,叶北仍然不肯,他心里说:“我这事还就得晚上办!”骑上车子一溜烟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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