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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百花堂张灯结彩,到处红红火火,今日本该是堂主和太岁府千金完婚的日子,这礼堂提前三天就已经布置好。江湖上各路豪杰,地方势力一一邀请到场,百花堂歌舞升平不亦乐乎。
到场的贵宾见花玉香迟迟不露面,墙壁上也不见贴喜子,不禁切切私语起来。
“新郎新娘迟迟不出来,是不是婚事有了变动?”
“发给我们的明明是喜帖,若是真的有变动,应该提前通知我们,我们也不至于空跑一趟。”
“我刚才来时的路上听说百花堂和柳家的婚事取消了,柳家千金好像跟东方家的家的公子跑了。”
说到这里,只听一声轻咳:“咳咳,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要有分寸,在人家背后胡说八道有失体面呐。”
东方宛华说罢向几人瞟了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大堂。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个小子说话这么冲,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听另外一个人说道:“这个人有些面熟,怎么像东方家的……”
此时,只见花玉香一身白衣,手持玉笛从容不迫地走到大堂前面,众人皆惊,大喜的日子没有穿红袍也就罢了,而他却穿了一身素装,这本是犯了禁忌。
花玉香笑道:“诸位有礼了,多谢诸位今日能来给百花堂捧场,但是我想有一点误会需要澄清,今日不是我花玉香成亲的日子,我请诸位来只不过想小聚一下,请诸位品尝一下我新得到的西域贡酒,欣赏一下西域美女妙嫚的舞姿,不知道诸位玩得满不满意?”
只听台下一片喧嚣,各种声音参差不齐:
“能得到如此款待乃我们的荣幸。”
“堂主此话太客气了,我们理应感谢才是。”
“堂主心思可谓巧妙,这样一来让我们大开眼界呵……”
花玉香摆了摆了手说道:“能让诸位喜欢,我很开心,那诸位就在这里尽兴,我们不醉不归!”说罢,吩咐左右两边的人将一坛坛西域贡酒送至来客桌上。
花玉香各方打点后,退出大堂,发现东方宛华已经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
他一身素洁,俨然一副公子打扮。
花玉香微微一怔,道:“这就要走吗?”
东方宛华道:“我有一点私事要办。”
“什么事?”花玉香问道。
东方宛华道:“既然是私事当然无可奉告。”
花玉香道:“不管是什么事,当然少不了我凑热闹。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去调查你李伯伯的死因。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李伯伯是谁,不过我想应该是你尊敬的人吧。为了你,我可以帮你。”
东方宛华笑道:“我敬谢不敏,你太贵,我劳驾不起。”
花玉香佯装无奈地叹道:“唉,以我们的关系,何必这么客气。”
东方宛华反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今日之前,你是我大哥的情敌,我们是敌对关系,今日之后,我们便没有关系。”
花玉香惊讶地道:“耶,你过河拆桥未免动作太快了吧。这么快就想摆脱我吗?”
见东方宛华不说话,花玉香油嘴滑舌道:“你为什么拿走我的衣服?是怕日后会思念我带走我的衣服作为寄托吗?”
东方宛华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冷静地道:“我走后,你要改一改你自以为是的毛病,你的人会可爱十倍。还有,如果不是丑得无法见人或是有什么天生的缺陷,你还是早日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吧,虽然我对你的样貌不是十分感兴趣,不过你这样整日带着块白布走来走去像幽灵一样可是会吓到人的。还有……你早日找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成家吧,虽然碧婷嫁给你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按你的条件找一个和他相当的女子还是不难。百花堂,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个收钱买命的组织,真正和你接触之后才知道花玉香并非不辨是非一切向钱看的人,我想,如果你行为检点一些,有一天会正百花堂之名,成为江湖上谈之敬仰的组织。”
花玉香轻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让百花堂成为所谓的‘名门正派’吗?呵呵,想法很好,可惜我花玉香天生风流,检点不了,不如你留在我身边看着我,我试着检点一下?”说罢,花玉香灵动地一转身,来到东方宛华另一侧,伸出鼻子嗅了嗅他身上淡雅的清香,作出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
东方宛华皱紧眉头,用胳膊肘狠狠推开花玉香,道:“你又开始不正经。”
花玉香玩世不恭地道:“我什么时候正经过。”
东方宛华道了声“保重”,提起剑向前迈步。
花玉香道:“喂,等一等……”
东方宛华加紧了脚步,生怕花玉香追上来似的。
走了大约半刻,东方宛华忍不住回头观望一阵,未曾看见花玉香跟上来的脚步,心中茫然一片。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想让他陪的。
东方宛华出了城门之后,一路上风尘仆仆快马加鞭,他知道因为大哥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时间拖延得太久,李府之人难免会认为东方家轻视此事。东方宛华是识大体之人,他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
人累了,便在乡村酒肆停下来歇息,已经顾不得什么大少爷的身段,一杯清茶,一碗米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东方宛华系好马将佩剑放下,吆喝道:“小二,将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再上两道小菜,快点!”
小二看客人的穿着打扮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在这种穷乡僻壤罕见这种客人,便十分殷勤地笑脸相迎。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道小菜和一坛子最好的桂花酿。
东方宛华利索地拍开泥封嗅了嗅,轻轻皱眉道:“这是什么酒啊,这酒里搀和里多少水?应该问你这水里搀了多少酒才对吧。”
小二紧张道:“这位客官,小店规模不大,仅供南来北往客歇脚之用,实在是没有城里的酒肆那样的档次,这已经是小店最好的酒了,不周之处客官多多包含呐。
东方宛华见小二说话客气为人诚恳,心情大好,大方地说道:“罢了,这坛子酒既然已经开封,酒别浪费了,你拿去分喝了它吧。”
小二自是感恩戴德,恭敬不已。道谢之余不忘殷勤一番:“客官,既然你看不上小店的酒,那么我便拿来店里最好的茶给客官下菜,请客官一定笑纳。”
东方宛华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道:“呵呵,在下敬谢不敏呐,本店的茶水我实在不敢恭维。”
此时听见一道凌厉之声从一隅发出:“有菜无酒岂不是太寡味了?公子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寡味之人呢。拿去!”说罢,将一个小酒壶抛向东方宛华,东方宛华接过飞旋的酒壶,饥渴之下抛开瓶盖将酒一饮而尽,霎时一阵泠洌的畅快感渗透到全身。

“好酒!”话音刚落,才转过头注意到房间一隅的那张桌子。桌子上有两个人,方才说话的是一身玄衣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褐衣的彪壮汉子。
壮汉此时开口说话:“听公子说话大概是从蕈城来的,我们也是打那里来,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有缘人呐,如果公子不介意便坐过来吧,日后可以一道赶路,互相有个照应。”说罢,壮汉大大咧咧地憨笑一下。
东方宛华见两人如此爽快,自己也不好意思忸忸怩怩了,便端起碗筷与两人合坐。
玄衣男子拱手道:“在下赖尚贤,这位是我义兄赵勇,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东方宛华道:“在下东方凌。”
自称东方凌是因为他打算到庄义钱庄之后以他大哥的身份调查事情,大哥在江湖中威信比他高。
东方宛华继续道:“多谢两位朋友的美酒,在这种地方能喝到如此好酒实在是难能可贵。”
赖尚贤到:“凌兄客气了,出门在外靠朋友,尤其是我们江湖中人,更应豪放洒脱一些。”
玄衣男子为东方宛华再斟上一杯酒,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仪姿。而他吃菜也是细嚼慢咽,似乎比东方宛华还小心翼翼,这让东方宛华感到大不自在,好在赵勇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地吃饭,衬托出东方宛华不是那么粗鲁。
赵勇突然问道:“不知道事情有没有那么巧合,凌兄可是江南兵器总府的大公子东方凌?”
经他问起,东方宛华菜想起自己言语中的疏漏,如今大哥已经退隐,还是不要给他平添麻烦才好。若是那一日忍不住闯了大祸,那么灌之以恶名的便是他的大哥了。他立即否认道:“呵呵,小弟没有那么好的命,只不过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而已。”
赵勇粗声粗气道:“我也觉得是巧合,江南兵器总府的大公子应该长相彪悍,像我这样的,而不是凌兄弟这样……这样细皮嫩肉的。”
赵勇的话似乎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细皮嫩肉”这个词若是形容女孩子当然会把人红得开开心心的,而用在东方宛华堂堂男子身上显得十分别扭,再加上他天生好任侠的个性,当然对此颇为不满,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赖尚贤心思细腻听出其中不妥,便打圆场道:“我这个大哥笨嘴笨舌不会说话,请凌兄不要放在心上。他的意思是说凌兄长得眉清目秀,仪态优雅,非是兵器府中那一介武夫所能比的。”
东方宛华甚感好笑:不知道大哥听到别人对他“一介武夫”的评价会作何感想?
赖尚贤道:“不知道凌兄是要去往何处?”
东方宛华道:“这条路可是赶往苏州的?”
赖尚贤道:“正是。原来凌兄是去苏州,这也真是巧合,我们也是去往苏州。说来奇怪,看样子凌兄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凌兄为何不走蕈城古道,而是走这种荒郊野岭之地,况且还是一个人,不怕遇到凶险吗?”
东方宛华道:“我这次赶时间,所以冒险挑了近路,一路打探着走来,尚未遇到什么凶险。”
赖尚贤道:“原来如此,既然有幸结识,未来我们一同赶路,有我们兄弟二人在,保证那些土匪强盗牛鬼蛇神近不了凌兄的身。”
东方宛华一边道谢,一边不以为然地想道:这个人是除花玉香之外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若是当真遇到危险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三人酒醉饭饱之后收拾好行囊解开马缰准备起程。
三匹骏马并驾齐驱,掀起一路烟尘。三人沿着古道一路走来,直至走到了驿站之前。
东方宛华看到驿站上的挂牌上写道:通往螺洲,不禁心凉了半截。
东方宛华自言自语道:“我沿途一路打探,此路确实是通往苏州的必经之路,怎么会……怎么会是通往螺洲呢。”
赖尚贤和赵勇相视一笑,赖尚贤道:“凌兄,你说得没错,这里通往苏州的必经之路,但不是这条路。”
“难道还有其他的路?”东方宛华疑惑不解。
东方宛华向四周望了望,除此一条道路,四周都是杂草丛生树木林立之地,根本没有其他的小路。
赖尚贤顺手指了一个方向道:“我们穿过这片森林,便会来到五华山,五华山上有一条狭路,我们沿着狭路翻越这个山,很快便到了苏州。”
东方道:“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岂可半途而废,我们便走山路吧。”
几个人骑马穿越一片树林,在这片杂树丛生之地赶路,东方宛华目不斜视,只听到树枝与马匹摩擦的噌噌声响,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撞到树干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是通向深山里的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渐渐浮现在眼前。
赖尚贤说道:“这里路途崎岖,不能骑马,我们下来牵马走吧。”
三个人缓缓而行,转眼间隐没入深山之中,一棵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将眼阳光拦截在大树之外,东方宛华感到这里阴森可怖,没有太阳,自然也就看不出时辰,给人一种夜幕将至的错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望见一座草庐在实现中忽隐忽现。赖尚贤殷勤道:“我看凌兄走了那么久也应该累了,那里有一户人家,不如我们去歇歇脚,吃点东西,养精蓄锐之后再继续赶路。”
东方宛华脑子快速思索着:“这荒山野地怎么会有住户?况且只是突兀地出现一户人家,这事情岂不是有些不怪。”
嘴上说道:“我并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还可以继续赶路,我们萍水相逢还是不要打扰了人家休息吧。”
赖尚贤犹豫地说道:“这嘛,说得也是,凌兄处处为他人着想,在下真是佩服,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天公不作美,忽然天边传来轰轰隆隆的雷声,几人走了没进步,大雨倾盆而至,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连绵不绝。即使是繁茂的树枝也不能遮住雨水。
赖尚贤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笑道:“看来这次是老天不帮我们了,这么大的雨,会稀释山上的泥土,我们走山路可能会有危险,这次我们不得不去找个地方避雨了,等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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