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雨同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当我起身向同水大哥告辞时,他急了忙说:“上哪儿去?”
“我在这里的时间实在不多了,明天就要去合肥,公务在身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很想俺弟兄俩好好地聊聊,可是不行啊,大哥!我还得去一下马庄,还有点事情要办。”
“不行!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跟我好好地喝上几盅!”他的双眼都瞪直了,仿佛要把小胡子和我左眼一个右眼一个地吸进去。
当我执意要走并使他觉得实在留不住我们时,他急了,他哭了,他的双眼滴下了男子汉的泪珠说:“小宋,自从那年送别你之后,我天天想你啊,可是只见你的信,不见你的人,这回你一走,又不知哪年哪月再相见了!”
“大哥,我会回来看你的,而且以后来时一定要好好的住上几个月俺弟兄俩再好好的叙叙。”我的双眼也充满了泪花,把他的那双紧握着我的手的双手使劲地握了几下。他把我俩一直送出庄口,站在路口久久地伫立着,挥着他那粗糙的右手,许久,许久。象是情人间的惜别,又象是在与即将赶赴刑场的战友作最后的决别。
我的搭档——小胡子,他也被这动人的画面深深地打动了,“小宋,看来你在这个生产队插队时,和他的关系是不错的的吧?”“岂止如此,我们还有一段生死立交呢!前面路不那么好走,我们推一段路吧,让我来讲一段有关我和他的故事给你听听吧。
我和他自到这个生产队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就是他把我接到这个生产队的,那时他是个副队长。一个星期后,队干部们就把仓库的钥匙交给了我。于是我便成了这个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那时这个地方还算是比较富有的,劳动日也在五角钱一工左右。
但是不知为什么,自从这里来了我们这些上海人之后,这里的景象便一年不如一年的垮下去,不是水灾就是干旱。好容易碰上一个风调雨顺的时节,却有遇上了黑压压的蝗虫,到了1973年的春上,这里的生产形势可以说是日薄西山了。
地里的庄稼已经旱了两个多月,麦子不能发芽,地里的土拿在手里一搓就成了粉末,即使勉强发芽生根的麦子、也是像秃子头上的毛发似的稀稀拉拉,种下的豌豆及蚕豆缺少水份而长得枯萎又矮小。
我想:电影里的那种描写农村的萧条镜头,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拍摄的。哪里想到,眼看那些稀稀拉拉的庄稼就要抽穗,却又下起了连绵不断的春雨,喝饱了水的庄稼叶子变黄了,不用说这年的夏天又是颗粒无收。那时我们知青的粮食眼看也要吃光了。一个知青点共六个上海人,家里寄来了路费,一下子走了五个,就剩下我这个仓库保管员了。我刚从上海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呢!哪能再由爹娘寄钱来再回去呢?而且上海家里的生活也并不好过。到了三月下旬,我的粮食只剩下几片红薯干了,尽管在此之前老乡们请我去吃饭,东一家西一家地打游击,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啊!到了月底后,霉烂苦口的红薯干也给我完全彻底地啃光了,而且口袋里的钱也只能买两包九分钱一盒的“大丰收”。我陷入了深深地饥饿和绝望之中。直觉巧妇难煨无米之炊!
第一天我还能勉强地坐起来看几章书,写几行日记。反正是下雨天不干活,用不着出门。第二天可不行了,饥肠辘辘了都,胃壁磨着胃壁,直磨得我疼痛难当,头晕眼花,干脆蒙头睡大觉。第三天我几乎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还是从箱子里找出了日记,写上这么一行字——不吃不喝还有滴水未进已经三天整。
箱子里除了几张信纸和一套《选集》以外,几乎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噢!还有一只漂亮的重低音口琴。当然我是没有任何力气去吹它了。门被我关得死死的,也没有人来敲门。躺在床上,我想到自己快要死了。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想他们此时此刻都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想到他们的儿子快要饿死了。我想到了在新疆被打断了腿的大哥,想到了上海喜欢穿木拖鞋的二哥,又想到了还未懂事的小弟弟,他们在我死了之后会不会跑来看我,给我捧上一杯土?
亲爱的朋友:您也许会奇怪地问我,难道你在这个生产队就没有分到粮食吗?就算揭不开锅了,难道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死吗?为什么不去向人家借呢?
好!我来解释一下:粮食是分了,而且在年终分配时还分到了十九元钱的分红。分一斤粮是分,分一分钱也算分红。十九元钱当作路费还紧巴巴的。全年粗细粮加在一起倒也分了二百八十斤,在这没有油水的农村,就算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一斤粮,那么这道小学生都能算的数学题,这些粮食吃到现在还有吗?他们不也是和我一样分的粮食,他们倒是可以去借,但他们借的是三七开的高利贷啊!我去借了后拿什么来还?再说堂堂一个上海知青为了求生存,去向人家低声下气地借高利贷,真是岂有此理。
噢!还有一项忘了交代——救济粮!可惜,分救济粮的时候我在上海,没赶上自然也就没有我的名号,无非也只是几十斤红薯干。所以性格倔强还不喜于求人的我,也就只好躺在床上数着屋顶上的高粱杆。
第四天的早上八点钟光景,我因开门倒痰盂被喂牲口的老乡发现了。在以之前他还以为我上哪个朋友家串门,几天来归呢!雨下得人们烦透了,他进得屋来想和我聊聊。
“啊呀!小宋,你的脸色大对劲儿啊!病了?”
“是的,我病了,已经睡了四天了。”
“唉,我说小宋啊,病了咋不找个医生瞧瞧,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做去!”刚说完他就傻眼了,拿什么东西来做饭呢?牲口可以添把草,人也能添把草吗?
“多谢了,老叶,上海带来的饼干还没吃完,刚才我吃了几块。”好一个巧妙的自圆其说,这样一来老叶还能做什么呢?他可以去拿一角豆饼来,那不等于是在骂人?
中午记工员小叶拿来两块红薯干巴巴,我推说身体不好吃不下。此前我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心,借题发挥——绝食。因为我的性格是绝不想靠人们的丁点施舍求生。那样的话,岂不成了要饭的叫花子。
我没有想过最终的结局,但有一点可以奉告的是我,死意已决!朋友:也许您会说我的这种做法未免太愚蠢了,居然拿自己的肚子来开玩笑。再说,我的这种做法是不是在和**的“上山下乡”这一决策相持对抗?随便您怎么认为,总之我的粮食没有了,且已经饿了四天,再说**叫我们知识青年来农村接受再教育,他可没下什么叫我们怎样锻炼饿肚子的指示或是几天几夜的不吃饭,也根本没教我们用什么方法去向人家借高利贷。
我不承认自己是个实足的傻瓜,当一人已经走到死亡的边缘,干脆面不改变心不跳地往跳,倒或许能获得新的生机,《狼牙山五壮士》里的宋学义就是如此,当然我这种说法未免太玄乎了。但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不这样做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摆脱死神对我的威胁吗?一个摇篮里的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思维的婴儿尚且知道在他自己肚子饿的时候,用无休止的哭声向母亲提出抗议。我是个大人,是个有思维的青年人,那么就让我用与婴儿相反的手法——用沉默来提出抗议吧。
下午来了一位“赤脚”医生,用听筒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后,用嘴开了一帖药药方:给他找点白面来,下碗面条,外加两只鸡蛋!
这帖极其普通的又异乎寻常的方子把记工员给难住了。鸡蛋倒好找,他家里还有几个。但是,在这青黄不接的年月里,上哪儿去找白面呢?于是,他给我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四只荷包蛋。可惜的是我没有“领”他的情,不屑一顾!
晚上,同水大哥来了。他像魔术师般的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变出了一瓶酒、两盒“胜利”、一大包熟牛肉,四个咸鸭蛋和一大堆熟花生,还有随身带来的一架三管的如骨灰盒大小的收音机。
“小宋,今天我发大财了!两包针换了一只砸扁了的铜烫婆子;一个线球换来了一只摔烂了的破铜盆;还有几十双坏胶鞋,想来共值好几十块哩!这还不算,瞧!还有好几块现金呢!这些都是买这堆东西剩下的;明天俺俩一块儿上刘集去把那些破烂给卖了,也给你买上一条好烟来抽抽。”他如数家珍似的唠叨着,“来,今儿个我非常高兴,俺兄弟俩好好的喝个痛快!”患有支气管炎的他说话时有点气急。
迄今为止,不说四天也可以说是三天三夜了。饿了三天三夜的我见了这些能填肚的食物,想起自己不久立下的决心,倒真不想吃,但是一见到香烟倒开始垂涎三尺了所以拆开烟盒毫不客气地吸了起来。叫我戒烟可是万万办不到了事情,除非叫我死了。
“啊!太美了!太高级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仰头长长地叶出,活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大烟鬼。“谢谢你!同水大哥,我两天没抽一支烟了!”
“谢啥?快起来吧,干嘛老是躺着?来吧,反正是下雨天,明天没啥活干的,喝醉了倒好睡懒觉。”
至此为止,同水大哥只字不提我饿肚子的事,好像他的确是刚从几十里路外回来的。“我觉得身体不带劲,不想喝。”
“咋啦?瞧不起你大哥?”
“不是的,这个……”“好!那就来吧!”说完,他找来两只大碗,盖子启掉,分别把酒在两只碗里倒了个五分满,正好把酒倒空。
“为了今天的丰收,喝!”
“同水大哥,有句话我要问你:为什么你不下地干活而要去靠换破鞋来生活呢?”我知道一拿起碗,他就要“逼”我吃东西了。所以借故打岔。
“干他妈的!大田里干一天最多三角钱,而我跑一天破鞋说少的也可吃上三天!不要打岔,喝吧!”他动手把我拉了起来。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拿起碗一仰脖将半碗烈酒倒进了肚内。酒!太辣了!禁不住伸手剥了颗花生,同水大哥惊呆了,不一会儿同水大哥发怒了,又过了一会儿同水大哥的双眼掉下了两行泪珠,他哭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想找死啊?猫狗饿极了也要到处找食物,都四天了。我的好兄弟,那时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一声,为啥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你父母知道你会这样,他们将会怎样想呢?这下可好,本来是劝你吃东西的,谁知把你给灌醉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本来就不大会喝酒,三两酒也要脸红耳赤的喝上个把钟头。眼下,半斤酒在不到半分钟之内,而且又是在肚子饿极了的情况下一气喝干的,哪还有不醉之理?同水大哥与我相处也非一日,对我了解还不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是的,我醉了,像只死狗一样的醉了,躺下时连拉被子盖上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夜同水大哥自然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像是在看守一个死去了的亡灵。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大概是肚子饿吧,疼痛把我从酒醉中唤醒。睁开眼来见同水大哥坐在我的床边抽烟,春寒使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旧棉袄。
等他转过脸来时,我发现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皮也红红的,想必他是一夜未合眼。由于他“弄巧成拙”导致我醉死不醒,可想而知他这一夜其担惊受怕的程度了。
见我醒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扔掉还有很长一段的烟蒂,很有点沮丧又非常关切地说道:“总算醒过来了,你这个‘小孬熊’害得我好苦,可真把我给吓死了!你要是这一觉睡下去醒不过来的话,这不等于是我害死你的吗?假如你真的死了又叫我怎么样去向你父母交代呢?总算没把我给吓死,现在好了赶快起来吧。上俺家吃早饭去!”见我无力起身,他伸出一双大手把使劲地拉了起来。
我无力反抗,也无力去与他争辩,昨晚的一时冲动导致他通宵没睡,此刻的我在内心深处对他发出由衷地感激,哪敢再与他争辩,更何况饿了四天五夜又大醉一场的我,哪还有什么力气来和他争辩或者说不想吃东西之类的话呢?谁料双脚一沾地,理立刻觉得天旋地转抓住床没竟寸步难移。同水大哥见我如此情景,知道我是饿昏了头,只好把我背起,之后在泥泞的地上向他家走去。
开饭了,大妈将两块香气扑鼻的韭菜红薯渣巴巴(新鲜的红薯在布满窟窿的铁皮上磨擦,成水粉状,再用纱布将淀粉沥出,水淀粉做稀饭喝,红薯渣拌上一些韭菜和香葱之类的东西做成酷似巴掌的饼)和一碗亮油油的黑乎乎的纯水淀粉稀饭非常客气的给我吃。
饿慌了的我盛情难却,终于自己向自己推翻了继续绝食下去(到此末了,我还没有获得任何绝食所带给自己的丁点收获)的决心,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那样,慢慢地在擀面条用的小矮桌上坐了下来,又像是个小偷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我的大姑娘般细嫩的手,抓住巴巴却没有急于往嘴里送,尤如在欣赏一件偷到的珍宝。我敢说手中的朱古力色的红薯渣巴巴简直可以和当年的慈禧太后所专食的茯苓饼相比,实在令我口水嗒嗒滴。
看!那亮乎乎黑里透白又被大妈撒上了几粒绿蒜的稀饭,比起明朝的开国君主朱元璋在落难时所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真可谓色、香、味儿俱全也!终于我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张开嘴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稀饭。啊!太美了!太高级了!其美味的程度就是我用文字也无法形容。事到如今,我还时常想它。
突然,我举在嘴边的手不动了,咀嚼巴巴的嘴不动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也不动,就像电影里时常出现的定格镜头——“嚓”地一下停住了。倒不是我所看见的桌面上放着的已不是巴巴而是一条盘蜷着身躯,昂首吐舌欲待进攻的毒蛇,这不是在阴雨不断的雨天里突然从门外窜进一条张牙舞爪的恶狗吗?
我看见大妈第二次从锅屋里端出来的是两碗也算是冒着热气但只有几片红薯干叶的黑不溜秋的清汤,她的小儿子跟在身后,手里端着小半箩被煮熟了的长满着“斑点”已现发霉的连猫狗都不屑一顾的红薯干片,也同样冒着热气。这就是他们的早饭和中饭,由于粮食紧缺,在这雨天不干活的时候,老乡们大多是一日两餐以此起到节约粮食细水长流的作用。
我好象是当头挨了一棒,猛然间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地摇晃欲倾。又象是一个被人**了的少女,遭到残暴后还一丝不挂地呈露在人们的面前。我怔住了,哪里还吃得下什么红薯渣巴巴,哪里还喝得下什么淀粉粥?扔下巴巴后冲出屋子,在泥水中扬长而去。哪管同水大哥在我的身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的名字。
我哭了,把门插得严严的,趴在被子上伤心地哭了。恰似死了爹娘,也似死了心上人。同水大哥的叫喊一下子打断了人们的早餐,整个村庄震惊了,整个村庄沸腾了!
队长和同水大哥率先砸开了我的房门,不到几分钟我这间三开间的排着六张床的住房挤满了大人小孩,其余的五张空床边也站满了人,挺像是在观看县里来的演员所表演的豫剧古装戏。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与劝慰,也有的在窃窃私语。
队长气喘吁吁地嚷开了:“你真混!没得吃了为啥不来跟我说,就是俺全队人都饿死了也不能叫你饿着啊,快把钥匙交出来,我给你换大米去。”
同水大哥含着泪花也抢着说道:“我昨天一到家就听记工员说小宋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就马上跑到集上赊了点酒菜,我了解他的脾气,想骗他吃点东西,谁知他一气喝了大半碗酒马上就醉了,结果什么也没吃,今儿个早上,今儿个早上……唉!小宋你再不吃东西咋行呢?”
他们越是这样说,我却越感到伤心。当然我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来放声大哭了。我诅咒我自己,诅咒自己无能,会落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更诅咒命运,为什么对我这般无情,这般冷酷,难道饿肚子乃是我的天命?!我只是不停地伤情地抽泣着,哪管人们嘈杂的话语。绝食!听起来不免使人毛骨悚然。虽然不知其结果究竟怎样,可与其要我去求得老乡们硬撑着面子摆出来的殷勤款待,倒不如让自己就自己就这样饿死为快!老百姓家里的粮食也不多啊!再说,我堂堂一个青年人,难道就这样走家窜户的跑着吃吗?于心不忍哪!人都是要脸皮的啊!
“把仓库钥匙交出来!”队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喊叫起来。
“把钥匙拿出来!”他又喊了一遍。
“干吗?”我明知故问。
“给你换大米去!”
“不行,绿豆是种子,我吃掉了老百姓秋上咋办?”
“你都快饿死了,还考虑什么种子不种子?”
“我藏好了已经,我有权力不给!”
“叶同水!走!俺俩去把门砸了!”
“你是队长,首先要对全队的社员负责,如果你擅自把种子动用了,我也绝不吃一粒,而且我还要来写信控告你!”说控告二字队长倒不怕,可真要把大米换来了,小宋还是吃咋办?这一点他对已经饿了五天的我是深信不疑的。看着有气无力的连声音都哭不出来的我,这位年青的队长急得真好像热锅台上的蝼蚁团团转了。
“叶同水:走!俺俩一起上公社去!”说完,拉起同水大哥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不愧当队长的,急中生智,出了问题上报!
“记工员:你给我好好地看着他!一步也不许离开!如果出了事情你得和我一块儿上县去。还有你,马上去把箱子上的东西热一下,再给他烧点开水,要想法叫他吃东西,如果小宋死了,你得替我卷铺盖!”说完,就和同水大哥一起冒着绵绵细雨,风风火火地向公社所在地——刘集奔去。危急中,年轻的队长倒成了一句挺出色的指挥官。
不到三小时,公社书记和知青办公室主任跟在队长的身后,走进了我们这间眼下只走剩我一个,并且眼看就要饿死的人的屋子里。跟在他们身后的同水大哥,背着一袋四十来斤的大米。
两个吃国家粮的官儿自然也吃惊不小——女知青章磊的死,事情还未了结呢!如今又出了个快要饿死的小宋,能不叫他们不着急吗?也许这就是我“绝食”后的收获!在同年也就是我的“绝食”事件的半个月以后,在一个阳光明媚,槐花盛开的下午。颍上县司法院就在马庄召开了迫害章磊致死的公审大会,另外也“介绍”了我的肚饿“事迹”,公开宣布——发给每个知青每月四十斤大米和十块钱,一直到十月份为止。有人说:是小章的死解救了知青,也有人说:是小宋的绝食换来了大米,召回了在沪的知青。而我却认为——实属一种巧合,或者说是天意!

t_bc = GetCookie("cfg_bgcolor");
if(t_bc != null){
dochange(t_bc);
document.getElementById("bcolor").value = t_bc;
}
t_ts = GetCookie("cfg_txtsize");
if(t_ts != null){
doSize(t_ts);
document.getElementById("txtsize").value = t_ts;
}
t_tc = GetCookie("cfg_txtcolor");
if(t_tc != null){
dofontcolor(t_tc);
document.getElementById("txtcolor").value = t_tc;
}
t_ss = GetCookie("cfg_scrollspeed");
if(t_ss != null){
scroll_speed = t_ss;
document.getElementById(scrollspeed).value = t_ss;
}
document.onmousedown=sc;
document.ondblclick=initialize;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