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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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辛找到了萧剑南,向他说明了来意。萧剑南正忙着点兵,一听胤辛想上战场,立即以战场凶险为由,拒绝了胤辛。胤辛并不妥协,始终坚持着,萧剑南不答应,他也迟迟不离开。最后,萧剑南犹豫了一阵,只好答应了,嘱咐胤辛道:“若是遇到两军混战,千万不要离我太远,更不可逞强贸然前进。”胤辛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中感动,点头答应了。
阳谷关前是一片广阔的沙场,自古以来便是金宸两国的战场。萧剑南带着胤辛,领了两万人出城迎战。西门化很看重首次交锋,他虽然没有亲临战场,却派出了足足五万余人。金军之中,领兵的是两名中年将领,身强体健,面貌凶悍,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人。两军列阵完毕,一名金军将领策马行出,高声向萧剑南道:“是将战还是混战,任由你们挑选。”
萧剑南低声对胤辛道:“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我去和他们将战一场,你给我压阵。”
胤辛很想试一试夺命七枪,于是他对萧剑南道:“叔叔,还是让我去和他们战一场吧,正好试试萧爷爷教我的几式枪法。”
萧剑南反对道:“不行,你从未上过战场,若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父亲和二叔交代?”胤辛学会“进枪式”后,萧天道曾对他说过,就枪法的绝技而言,胤辛已经胜过萧剑南了,差的只是一些寻常的招式和技巧。而寻常招式讲求速度和力量,需要在战场上久经磨练,才能得到提高。难得遇到现在这样的机会,胤辛岂愿错过。萧剑南已经策马行了出去,胤辛赶紧策马上前,拦住了他,道:“叔叔,你就让我去试一试吧,出征前,萧爷爷就劝我上战场练枪法的。”实在无法,胤辛只好搬出萧天道来压他了。这招果然有效,一听说萧天道让胤辛上阵体验枪法,萧剑南犹豫了起来,一会后道:“那你去试试吧,若是不敌,立刻策马回来,千万不要逞强死拼。”胤辛答应一声,立刻策马而出。
见宸**队出战的只是一名少年,两名金军将领大笑起来,道:“宸国无将,连小孩都上战场了。哈哈……”
胤辛任他们取笑,平静的道:“你们谁来?”
见胤辛毫无惧色,两名金军将领商量了一番,而后,一名留着浓密短须的将军行了出来。胤辛暗道,姑父家的绝技就要再现沙场了,就拿你来试试吧,呆会尝过夺命七枪后,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出战的金国将军夸口道:“少年人,等会死在我的枪下,到了下面可别怨我。”胤辛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两军交战时,双方将领都有互相挖苦的习惯,他不会这些言语,也懒得废话,一挥梅花枪便纵马杀向金国将军。
两人在阵前的空地相遇了。金国将领没将胤辛放在眼中,策马而过的瞬间,他只随意的刺了一枪。胤辛想在首战中获胜,一来打击金国人的嚣张气焰;二来为乾国人争口气,他还没忘几名宸国将领的冷眼。于是,他沉着的应对着,看准敌人刺来的枪头后,灵活的躲了过去,然后侧身回扫,梅花枪扫过敌人的胸甲,直接将铁甲划下了一块。萧剑南长长舒了口气,缓缓放下心来。城墙上响起了一片喝彩声,宸国将领们也开始赞赏胤辛,李承傒一脸的兴奋,还看了看给过胤辛冷眼的两人,迎着他的眼光,两名宸国将领不禁红了脸。
金国将军险些吃了大亏,他愤怒哼一声,收起了轻视之心,再次攻了回来。胤辛暗想,是时候使出夺命七枪了。他仔细观察敌人的马速,却是越来越快,再看他持枪的姿势,却是横举着长枪,这次出枪他多半是想扫胤辛一记。胤辛琢磨道,这可是使出“侧身式”的最好机会,只是自己从未在马上练习过这等绝招,却不知到底能不能成功。想到萧天道曾说过,马战的招式和内力运行都与步战一般无二,胤辛不再犹豫,用梅花枪一拍坐骑,向着敌将奔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离得越来越近了,胤辛将枪头向下,手握在了枪身中部,目视着金国将领,继续向他奔去。
看着胤辛奇怪的握枪姿势,金军将领错愕了一刻,但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扫枪姿势,只是,他的眼光却死死的盯住了一辛。两人还有一丈距离时,胤辛估计这已经差不多了,便突然一蹬马鞍,跃入到空中,借着惯性直扑向了对手。金国将军还在向着胤辛奔来,他的马速也是飞一般的快,眨眼之间,还不容他反映过来,胤辛已经到了他的头顶。金国将领生出警兆,正想举枪上挡,但胤辛比他更快,一如当初扎石凳一般,身体一侧,迅捷的扎出了一枪,对准敌将的肩膀扎了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梅花枪刺中了敌人的肩部。胤辛猛地将枪抽了出来,一落地后,向前急奔几步,再次跃入空中。这时,他的坐骑已经奔上前来,等胤辛一坠下,刚好坐到了马背之上。顺利的施展出了“侧身式”,胤辛心中欢畅,策马便向萧剑南跑去。金国将领身受重伤后,惨呼一声后摔下马去,若不是胤辛只用了三层力量,他已经命丧在梅花枪之下了。胤辛仅仅两个回合就将金国将领打下马来,用的枪法也是惊世骇俗,一时之间,宸国将士们欢声雷动,金国将士则是惊骇震惊。
将战已败,另一名金军将领不敢独自出战,便率五万人向宸**队杀了过来,开始了混战。萧剑南赶紧率两万将士相抗,胤辛也随他加入了混战。宸**队虽然人数不及金军,声势上要弱了些,但因为胤辛战胜了敌将,将士们受到鼓舞,所以气势倍增。两军相遇,萧剑南迎上了那名金国将军,军士们则开始了混战,都是毫不畏死。
刀光剑影跳动,枪铄矛戟挥舞。沙场之上,人命草芥,七万人往来冲杀着,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洒在地上,留下了朵朵殷红。看着惨烈的场面,胤辛暗道,战场上的将士并不是苍木林中的强盗,在苍木林时,他可以不顾敌人的死活,毫不犹豫的乱杀一气,但战场上的将士则不同,他们身不由己,不过是将帅邀功的基石,所以,将战时胤辛就没有取了对手的性命。现在,身边的敌人不过是些普通士卒,胤辛若是想杀他们,只需取出龙吟剑来,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胤辛心中不忍,只是立于宸**中静静观望。
萧剑南战退了敌将,见胤辛在还发愣,策马从乱军之中杀了过来,大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快杀啊!”胤辛惊醒过来,终于亮出了龙吟剑。梅花枪和龙吟剑在手,胤辛如入无人之地,但是,他多数时候都只用名兵销断敌人的枪矛便罢,并不下狠手要了这些普通士卒的性命。可胤辛不知道的是,早有数名宸**士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见金**士兵器被胤辛折断,他们便会毫不费力的屠杀掉对方。胤辛不忍杀伯仁,众多伯仁却因他而死了。
两军厮杀得昏天暗地,一直进行到了中午,金国一方才首先鸣金收兵了。萧剑南本想率将士们追杀金人,但西门化已经派了精兵前来接应,他也只能作罢了。“侧身式”不愧是古家的绝技,这一招枪法震撼了许多人。回到城内后,胤辛立即成了将士们谈论的对象。黄天再次商议军事,又邀请了李承傒前去聆听,走进议事厅时,许多人却将目光看向了胤辛。厅中诸人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上次来议事厅,宸国将领们只是看了看他们,便只顾着商讨军事,今次三人再来,厅中诸将纷纷起立,几名观看地形图的将领让了开来,以便李承傒三人能够看到。李承傒大感受用,和宸国诸将问候一番,便带着胤辛、无名上前观看起地形图来。

厅中安静下来,一名将领向黄天道:“将军,今日萧将军虽然打退了金人,但明日只怕他们就要改用投石机了,我们应该想好对策。”今日一战,金国一方的损失远远大于宸国,所以,说金军败了并不夸张。黄天沉思了一会,道:“诸位可有良策?”将领们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只能如上次般死守,有的说天黑去烧掉敌人的投石机……
黄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西门化定会派人重点守卫投石机,咱们勇将不多,不能发动夜袭,还是死守吧。”接着,他吩咐了几名将军去准备火油木石,放置在城墙之上,以防金军攻来。然后,又让萧剑南等几名勇将严守北城。北城修筑在两山之间,那里最为薄弱,历来是金军突破之处。安排完战事之后,黄天又对胤辛和无名道:“明日很有可能会发生大的混战,两位公子请保护好二皇子。”胤辛、无名点头应允。
出了议事厅,胤辛悄声问无名道:“大哥,你师父以前帮助过宸国,现在怎么不来帮助他们了呢?”无名想了想,道:“像师父那样的武者,随便走到那里都能生存,很少会对一个国家有感情的。以前他来帮助宸国,估计是有人请到了他吧。再说了,西门锋都没有来,宸国自己应该能够抵挡,我师父比西门锋的年纪还大,怎么还好来欺负他儿子?”
无名虽然说得有理,但胤辛更为宸国担心,道:“若是西门锋来,大哥的师父还会来帮宸国吗?”
无名道:“不知道,师父居无定所,我只跟着他流浪了几年。后来,他让我呆在一个山谷,只是每年来传我一些功夫。现在,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回到住处后,无名独自练剑去了,房中只剩下胤辛和李承傒两人。李承傒担忧道:“胤辛,你说,要是阳谷关一破,宸国的军队能守得住吗?”胤辛心下寻思,宸国既要抵抗金国,又要防备瀛洲的东旭国,来阳谷关的也就十多万人,而金国却有二十多万人,再加上西门锋随时都有可能到来,宸**中已是人心惶惶,要想守住阳谷,却是困难至极。可以说,除了曲浩然这样的人,谁都不敢保证能够守住阳谷。胤辛只好对李承傒道:“这很难说,不过,二皇子请放心,即使拼了一死,我也会保证你安全的。”
听了胤辛的话后,李承傒突然郑重起来,凝视着胤辛,道:“胤辛,你敢不敢赌一把?”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胤辛诧异道:“赌什么?”
李承傒的眼神变了,说不清是恳切还是担心,声音沉缓的道:“就赌你我的命,也堵你们南宫一族的将来。”
听他说得如此严肃,胤辛谨慎起来,难道是要自己助他争得皇位?
果不其然,胤辛还没说话,李承傒接着道:“自古以来,只要是有机会获得皇位的皇子,如果他最终没能得到皇位,那结局一定惨不堪言。现在我大哥已经动手了,我想过了,我若不去争取,皇位一旦落入大哥手中,以他的为人,我和母后、妹妹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愿意和我一起搏一把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臣子,最怕的就是牵涉到皇室内部的争斗,像选择未来主子这样的大事,更不能轻易作出决定。若是上对了船,说得好可以凭功邀赏;一个不好,更会身败名裂,甚至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自己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下将军,可一旦在一位皇子面前表错了意,那对自己,对家族的影响可就大了。沉思一番后,胤辛还是决定置身事外的好。于是,他诚恳的对李承傒道:“二皇子,我只不过是一名下将军,而且在我大乾之中还没有军职,我父亲虽是礼部尚书,但并无实权,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帮不了你多大忙的。”
李承傒不以为然的道:“作为皇子,我学过相人之术,我自信还是有些眼光的。你现在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五年后,十年后,难道你还会只是一名下将军?只要你答应帮我,现在咱们就结为异性兄弟,一旦事成,我可以保证你的光环足够荫护到你的子孙。”
胤辛却想起了无名的话“……要让你腰间的剑增加一个又一个的光环,直到它足够荫护到你的子孙……”两人的话如出一辙,引得胤辛心中一动。武人一生坎坷,刀光剑影间拼搏,难道追求便是自己的声名能够荫护到子孙?
见胤辛沉默不语,李承傒解下了玉佩,递到了他面前。父亲和姐姐都不在身边,这样的大事胤辛不敢擅自做主,看着李承傒手中的玉佩,他犹豫了,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过玉佩。李承傒沉缓的道:“你应该知道的,大皇子和范家走得很近,而范文程又视南宫尚书为眼中钉,若是他们得势,你们是躲不过的。”
胤辛果断的伸出手,接过了李承傒手中的玉佩。一阵温润的感觉传来,胤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青如蓝靛,雕刻着夔龙图纹的圆状佩玉。紧紧的拽着玉佩,胤辛暗叹,以后,自己的命可就绑在他身上了,但愿今日的决定是对的吧,若不然,可就要连累到全家人了。收好玉佩之后,见李承傒笑了一笑,紧盯着自己,胤辛立刻明白了他也要一件信物。胤辛看向自己的脖颈,玉佩已经给了雁菡,上面空空如也。他又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找,但除了不能给的东西,委实拿不出一件像样的物事可以做得信物了。
见胤辛找得手忙脚乱,尴尬不已,李承傒微笑道:“你的玉佩呢?”
胤辛更加窘迫起来,只好如实相告道:“给了……给了雁菡姐姐了。”
李承傒大笑道:“你果然多情,连玉都送了出去。不过,像雁菡这么个天仙般的女子,得了你的玉也算合适。我就没那么好运了,第一次送玉,却是送给了个男人,而且多半还得不到回赠。行了,我也不要你的玉了,就把你佩剑给我吧。”
胤辛暗道,怎么又遇到一个要佩剑的?当下,他也只好歉意的告诉李承傒,道:“这是……这是龙吟剑。”
李承傒吃了一惊,叹了口气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竟然有了名兵。我也不要你的信物了,等我们事成之后,你再将龙吟剑补做信物,让我拿它作为国剑吧。”
胤辛心中默道,如果日后真能助他成事,龙吟剑虽然会离开自己,但让它去做国剑,也不算辱没名兵了,含冤而死的姑父应该不会埋怨我吧。于是,胤辛点头同意了,解脱了没有信物的尴尬,他也松了口气。而后,两人按长幼顺序,李承傒年长为兄,胤辛为弟,结为了异姓兄弟。自此,胤辛的命运和二皇子李承傒联系到了一起。冥冥之中,他的命运如同星辰一般,已经进入了预定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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