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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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胤辛结拜完后,李承傒很是高兴,便让胤辛和他到外面去用晚饭。胤辛不好扫他兴致,与他一起出了营房,向集市行去。阳谷关地处险要,常年都有大军在此驻扎,将士们需求甚大,附近的住户便来城内卖些货物,更有甚者开设酒楼春院,闲杂人物一多,就将阳谷变成了一座小城,集市、客栈等一应俱全。金国的入侵打破了阳谷的平静,尽管宸军早已告知百姓,北城已经加厚加高,断无被攻破的可能,但为西门锋的威名所慑,近来,逃乱的人已经不断增加。
胤辛随李承傒来到一家酒家,捡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坐下,便招呼人上酒菜。阳谷必破的传言早已路人皆知,百姓们大多选择了逃亡,酒家的生意冷淡得多了,只有稀疏的几名客人。酒菜很快就准上来了,胤辛一边和李承傒说话,一边扫视四周。突然,当他的目光越过几张客桌,看到一名女子时,他不由低声惊呼道:“灵儿!”灵儿竟然来了阳谷,胤辛吃惊不小,赶紧离了座位向她走去。
走到灵儿面前后,胤辛道:“灵儿,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灵儿笑了一笑,道:“我不能来吗?”公主李曦曾偷偷跑出皇宫,随妹妹一起到了自己家里,结果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见灵儿独自一人来到阳谷,胤辛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灵儿没好气的“呸”了一声,正色道:“你当我是你妹妹啊?我来这里有正事呢。”
胤辛奇怪道:“什么啊?”
灵儿站起身来,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叔爷爷有了救阳谷关的法子,他让我来告诉爹爹,然后让由爹转告黄老将军呢。”随着灵儿的窃窃私语,胤辛顿觉一股热气袭来,暖暖的,刺得耳朵直痒痒。
竟然有了救阳谷的办法,胤辛忙道:“那你快去告诉萧叔叔啊。”
灵儿娇声道:“再急也得等我吃完饭吧。”
军情如火,可比不得其他,胤辛急道:“西门化明天就要攻城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快去告诉了萧叔叔再说。”说完,也不管灵儿同不同意,抓住她胳膊,拉着她去找萧剑南了。见两人这幅情景,李承傒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后,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军营了。
前次是灵儿拉着胤辛急跑,如今二人换了角色,成了胤辛拉着灵儿一路急跑。这次到了萧剑南的住处,轮到灵儿喘不过气来了。见到父亲后,灵儿一把甩开了胤辛,一边嘟着嘴瞪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臂,一句话也不说。萧剑南不解的望向他们,胤辛瞬间红了脸,也不知如何解释了。萧剑南转向灵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灵儿再狠狠瞪了一眼胤辛,答道:“叔爷爷说,他找到了曲浩然老爷爷,你们只要好好守城就是了,不必担心西门锋。”
萧剑南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
灵儿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萧剑南紧绷着的脸松动了些,道:“这也算得上好消息了,至少可以鼓舞一番士气。要不然,若是西门锋突然出现在金军之中,将士们就会丧失斗志了。”西门锋竟然有如此高的威望,胤辛不禁心生向往,沉思道:自己也有名兵龙吟剑,不知将来能否达到西门锋的高度。萧剑南看了灵儿和胤辛一眼,道:“我现在就去告诉黄老将军,你们可别又闹什么别扭。”闻言,胤辛脸色更红,依旧不好回话。看到胤辛窘态,灵儿一笑,道:“害我白花了钱却没吃上饭,你总该赔我什么吧。”
萧剑南已经出去了,胤辛恢复了平日的挥洒自如,道:“这有什么难的,跟我走吧,呆会叫两个军士送些吃的来就是,保证你能吃饱。”
灵儿哼了一声,道:“小气鬼,我要到外面去吃。”
听她又叫自己“小气鬼”,胤辛装作不乐意道:“不就是没有将佩剑给你嘛,也不用一直就叫我‘小气鬼’吧?走吧,现在就带你出去吃饭,免得又被你小看了。”
灵儿却不因为一顿饭就满足了,娇笑一声,道:“那你现在把龙吟剑给我,然后再带我出去吃饭,以后我就不再这样叫你了。”龙吟剑实在是不能让出的,胤辛只好心中烦闷一番,不再和灵儿争辩,领着她向外行去。
二十年前,曲浩然克制住了西门锋,萧剑南将灵儿的话告诉黄天后,黄天立刻就让人通告了全军。军士们得知会有高手克制西门锋后,心中安定不少,士气也旺盛了许多。
果不其然,战事再次开始后,西门化采用了投石机。而且,他料定宸国已经加固了北城,所以,这次他攻击的是西城。看着硕大的石头的向城墙砸来,垛口处的城砖已经开始掉落了,宸国将士们不由胆颤心惊起来。城下,沙场上横陈着金国的二十万大军,看着他们蓄势待发的阵容,胤辛忧道:今次必定有一场激战了,希望灵儿已经离开阳谷了吧。金国的人数几乎多了宸国一倍,若城墙被投石机砸坏,阳谷关就有一场鏖战了。昨日,在陪灵儿用饭时,胤辛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她,并劝她早日离开阳谷,回到梅城去。见胤辛要自己回梅城,灵儿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之后一句话也没和胤辛说过,静坐了一会,便自己找客栈休息去了。
投石机砸来的石块继续落在城上,城砖一块一块的脱落着,好在西城墙厚达丈余,坚实无比,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砸破的,到现在为之,也只是垛口处被砸得残缺了而已。见金军仍旧攻击着西城墙,胤辛心生疑惑:照这样看来,金军多半是砸不塌西城墙的,但为何他们要将大军全都成列出来呢?难道他们另有所图?心生警兆后,他立刻登上高处,望向城下的金军。
金军原本整齐的列阵在黄沙场中,如今,他们的后军竟然向北城方向移去,而且,后军多由骑兵组成,移动速度相当的快。胤辛跑到黄天身前,将敌军的情况告诉了他。黄天登上高处观望了一番,回到原位后,沉吟道:“难道金人图的是北城,但并没见他们在北城安置投石机或者攻城塔啊?”城楼上的众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胤辛纳闷良久后,心中一惊,道:“难道他们要用火药炸开北城?”几年前,胤辛在书中看到了“火药”一词,他不知火药为何物,便问了姐姐胤雪,胤雪给他解释道:七州之中,有许多炼丹的术士,他们取雄黄、硝石、木炭等物混合在一起,就配制成了火药。火药密封之后,以引线点着,可以炸开数尺厚的城墙。胤辛当时惊讶不已,暗想:要是作战时用火药来炸开城墙,攻城一方岂不可以减少许多军士的伤亡。见金军突然移向北城,胤辛接着道:“若金人真用火药炸城,那他们必定挖好了地道,已经埋下火药在北城了,咱们快去北城地面查看,若是发现地道,立刻灌水。”七州战史之上,有过用火药炸城的,听到胤辛提及,众人并不陌生,黄天立刻叫来一名将军,让他赶紧带人去北城查看。
见身边的人神色紧张起来,而一切都是因为胤辛的一句话,李承傒诧异道:“胤辛,你又没打过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胤辛道:“我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兵书可是看过不少的,所以就知道许多东西了。”
李承傒笑了一笑,赞了声“好”后,将头靠近胤辛,低声道:“我放心了,我要是能坐上皇位,一定让你做到军侯。”说完,他的脸上笑意更浓。
胤辛默叹:军侯又是何等高度,哪是说做就能做到的。其间,不知要经历多少刀林箭雨,又不知会让姐姐担多少惊,受多少怕。想到姐姐胤雪,胤辛一阵黯然,此刻,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如自己思念她一般,在思念着自己。

李承傒又小声道:“胤辛,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能助我成功……”
胤辛沉思道:日后,要是自己真能做上军侯,那“光环能够荫护到子孙”了吧?或许,只有做到军侯,姐姐他们才会绝对的安全,也没有人敢算计父亲了,我已选择了从军,那就以军侯为目标吧。坚定自己的决心后,胤辛看看周围,宸国将领们正关注着金军动向,全都紧张无比,没人注意道自己和李承傒。不远处,无名虽不时朝这里看上一眼,但他一向关心自己,即使让他知道了自己和李承傒的约定,也不用担心什么的。胤辛侧过身来,看着李承傒,点了点头。李承傒伸出手来,抓住了胤辛,两人紧紧的握住了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人的中军也向北城移动了。黄天对众人道:“金军定是想从北城突破,大家快随我去北城,二皇子就不用去了。”接着,他又留下了两名部将,吩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李承傒,然后率领众将往北城赶去。
西城外的金军已经不多了,投石机投来的石头也越来越少。看着城上的几名将领,李承傒道:“我们也去北城看看吧。”胤辛看向无名,他是一副随意的表情,胤辛便道:“那咱们就去北城看看吧,但愿黄将军他们能够及时找出地道。”两位宸国的将军阻止不了三人,只好跟着下了城墙,一起向北城行去。
几人刚到北城,“轰”的一声巨响传了出来。接着,北城墙塌了下来,无数的城砖匝在地上,震起滚滚的烟尘。黄天他们终是没能找出金人的地道,宸国的北城被炸破了。
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金国的将士们向着塌陷的城墙处涌来,黄天和萧剑南等宸国将领连忙率领将士们守住缺口。从城墙缺口望出去,西门化面带凶光,一边纵马领兵攻来,一边大喝,道:“我西门化今日必破阳谷,宸国从此彻底归附我金国,哈哈哈……”在他身后,跟了一队服饰不同于一般军士的死士,个个体貌凶悍,面色森寒。眼看西门化快到了缺口,萧剑南拨开几名士卒,挤到了最前面,然后,他手中长枪一挥,立在缺口等待西门化上来。
金国将士们挤到了缺口,西门化用枪迫开了军士,到了缺口处,马上就要和萧剑南对敌了。胤辛担心萧剑南不敌,便对无名和两名宸国将领道:“你们保护好二皇子,我去助萧将军。”说完,一手持着梅花枪,一手拔出龙吟剑就要冲向缺口。
无名拦住了他,道:“你留下,我去。”
城墙倒塌之后,城砖堆成了一座小山,宸**队占据了上方,地势比较有利,暂时还能守住,李承傒站在城内也还比较安全。看清形势后,胤辛对无名道:“二皇子还比较安全,咱们一起去杀一场吧。”不等无名反对,胤辛对两名宸国将领道:“你们留下来保护二皇子,注意金国人的弓箭。”胤辛随萧剑南出战之时,宸国将领们见识过了他的枪法,知道胤辛厉害,也就没有争着去缺口,主动留了下来。胤辛转身便和无名向缺口处冲了过去。
西门化冲上了缺口,顺手就刺了萧剑南一枪。虎父无犬子,西门化号称金国青年一代第一勇将,兵法和武技都有惊人之处。他虽是信手一枪刺来,但枪上的力道却是不小,一枪刺得威猛迅捷,虎虎生风。萧剑南不敢轻视,全力横枪招架了过去。
西门化挡住萧剑南后,他身后的死士们也涌上了缺口。这些死士都是大军之中挑选出的勇士,宸国寻常将士哪能抵挡,不久就被杀退了下来。胤辛和无名到缺了口,立刻就与金国死士们厮杀起来,无名剑法犀利,招招都是致命的地方,金国死士大多是力大莽撞之人,和无名相比,武技上的技巧要差了许多,不断有人或死或伤,倒在他的剑下。胤辛梅花枪和龙吟剑并用,龙吟剑斩断敌人的兵器后,梅花枪就随之刺出,一时之间,杀伤刺死了多名死士。如今,到了危急的时候,胤辛也不再仁慈了。西门化好不容易才炸开了宸国城门,不肯轻易罢休,见胤辛和无名阻住了自己的死士,他暴吼一声后迫退了萧剑南,然后持枪向着胤辛二人杀来。
城墙被炸开后,缺口只有数丈之宽,西门化轻易就杀到了胤辛面前。看到胤辛后,西门化冷哼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个会古家枪法的人?萧天道没将古家绝技传给儿子,却传给了你,哼哼,今日注定他的枪法要失传了。看枪吧,你和萧剑南谁都别想再退回去!”胤辛见多了狂妄的人,听了西门化的话,心中并未受到影响,他一边击杀着金国武士,一边冷静的道:“退回去的人应该是你。”西门化嘴角微扬,盯着胤辛道:“那就注定你要夭折在此了。”说完,他刺死了一名宸**士,杀到了胤辛面前。
长枪刺了过来,胤辛用梅花枪招架了过去。西门化的力道极大,和他力斗一枪后,胤辛顿觉右手一阵麻木,见他的长枪被自己架开,胤辛不想和他缠斗,立刻用龙吟剑狠狠的砍向了西门化的枪身。龙吟剑斩在枪上后,火星乱蹦,但西门化的长枪并未折断。胤辛暗道,他的枪也不是一般之物。
西门化看了看自己的九尺长枪,见枪身上多了一道半寸深的口子,惊讶道:“你还有名兵?”
胤辛并不回答,继续用梅花枪和西门化激斗起来。知道胤辛手中的剑是名兵后,西门化有了顾忌,开始处处防着胤辛,再不让龙吟剑斩到自己的枪身。胤辛的武技本要差了西门化许多,但有了龙吟剑的威胁,很多时候西门化都不敢放手进攻,胤辛也就能和他旗鼓相当了。西门化被胤辛缠住以后,在无名和萧剑南带领下,宸国的将士们也能抵挡金国的死士了,于是,双方僵持在了缺口。
一如前日,鏖战又进行到了中午。两**士继续向着缺口涌来,地上已经堆积了成百上千的尸首。眼看仍旧突不破这道关卡,西门化一边和胤辛拼斗,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他准备放弃了。一直在和西门化大力的拼斗,胤辛早就有了乏力的感觉,若不是‘劲’较一般内力要持久得多,恐怕他早就虚脱了。眼见西门化向外退去,胤辛心中一喜,立刻拼命猛攻,将他向缺口外逼去。西门化退到了外围,恨恨的瞪了胤辛一眼,道:“小子,下次攻城就是你的死期。”说完,他大喝“退兵!”,率领金军缓缓退了回去。
因为缺口狭小,宸国将士们不能立刻组织大军追击。再者,城外便是金国的二十万大军,出城之后并无优势可言。黄天沉吟一会后,也没有下令追击,只让将士们收拾了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做完这些之后,黄天又命了一队军士前去修复城墙,但数十名军士刚开始堆垒城砖,金国守在外面的军队就射来了一阵箭雨,军士们只好退了下来。
胤辛暗叹道:看来,金人并未死心,西门化下次再来,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抵挡。
城墙不能修复,黄天便命几名将军严守此处,并在内层加紧修一些工事,以防金军再次来袭。之后,黄天见将士们已经疲惫,胤辛和萧剑南等人更是浑身血迹斑斑,而以后更得仰仗他们,他便邀请几人同去议事厅休息。胤辛和无名推辞了一番,但见李承傒已被黄天劝服,也只好随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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