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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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楼里长年不见光,阴暗的楼梯回回转转似乎一眼望不清头,血肉腐糜的强烈气味让人不由得作呕,到处喷溅着血迹的灰墙和地面上仿佛是开出了一地暗红的花。不见光,没有风,这里仿佛本身就是一个棺材,吞噬着一切有生气的东西。
侍女掌上一盏琉璃八角宫灯,走在前面慢慢引路,柔和的光淡淡的洒落下来,舒柔小心的提着裙角塌阶而上,等走到高些的地方向下张望,吹雪楼里竟也是有许多的人。到处都是赤膊短装的男子,血肉腐糜的气味就是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这些人从脸上到**的上身都满是血污和酸臭的汗味,他们或坐或靠的在一旁休息,可手里的兵刃始终没有离手,血汗交错的脸上那眼睛始终在警惕的观察着左右,眼神里是兽般的杀意和猜忌防备,看得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一时分神去看下面,舒柔竟没有留意脚下,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向前跄跄了几步,慌神中她抓住扶手这才定住。听到响动的侍女连忙回过身来,伸手扶住了她,舒姑娘还请仔细些,这吹雪楼里根本不见光,舒姑娘多留神脚下。
舒柔微微点了点头,侍女见她是在望着楼下,她把宫灯微微放低把下面略照亮了些,下面这些都是新近吹雪楼的学徒,侍女解释道,难免会血污狼狈了些,舒姑娘若是觉得不习惯还是不去看的好。
正在这时,靠坐在墙角的一个男子突然一跃而起,拿过手边的刀就向另一处的一人挥去,那人一低身避过了这一刀,立刻喝一声还手相迎,两人顿时撕杀起来,看那情形是在以命相搏,而其他人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这情形,仍是各自为营的在原处坐定,甚至连眼都没有偏一下去看他们一眼。
这是常有的事情,侍女微微一笑,向面露不解之色的舒柔解释道,想要在吹雪楼出人投地自然就要想尽办法博得苏怜楼主另眼相看,相残那是再平常不过,一来苏楼主确是允了,被杀的只能怨身手不济枉送了一条命,二来这些人平日里难免有嫌隙,说是寻仇也可以,所以这场景我们是见惯了的。

原来是这样,舒柔低低的自语一声,不再去看楼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苏怜的卧房和那楼里一样的不见光,猛的一推门一股潮腐气逼得人喘不过气,舒柔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用衣袖掩着口鼻咳嗽起来,一眼看过去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丝毫没有生人的气息。侍女在门上敲了几声,边唤着,苏楼主,苏楼主,却没有人应,舒柔的心头一紧,怕是自己耽搁了事,忙要侍女把屋子里的灯都燃起来。
屋子的灯里的蜡烛只剩得短短一截烛头,上面厚厚的盖了一层灰,侍女一挪开灯罩就被灰呛得咳起来,摸索了好半天,终于是把那灯都点上了。随着光线渐次的亮起来舒柔也慢慢的看清了屋里的陈设,舒柔正看着,猛然注意到床塌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一张青白无生气的脸,半边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一半面容,从那半边望去可知是个女子,容貌有几分的清秀,只是瘦得厉害,身上盖着件鸦青色羽缎衣裳,揭开一看,满身竟没有一处是好的,草草的包了几下了事,伤处已经溃烂化脓,周遭的血肉竟已经腐坏了,臭不可闻。
难怪你唤了这么多声都没有人应,舒柔说道,真就像秦公子说的,她现今只剩得了半口气,若是再晚几天,这半口气也没了。
每日都要吹雪楼和秦陌湮那里两头跑,夏秋之交的天气秦陌湮最是容易患病,舒柔少不得要辛劳些。那天她从吹雪楼回来去秦陌湮那里,正看到秦陌湮在把一只鸟笼挂到窗前,仔细一看竟是前日里见过的那只鸟,他轻轻拨弄着鸟笼,阳光从笼子的格子里照在脸上,不停的转着忽明忽暗,有几分像是走马灯。你去见过苏怜了?秦陌湮听得她的脚步声停手按住笼子,转脸问道。
舒柔一点头,已经见过了,下了几帖药,想来明日苏楼主身上的热就能退了。停顿了半刻,她接着说道,苏楼主她……看上去有些教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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