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踹开门后，孔立赤身坐在山顶上已经一个月了。这是远古时，他在超区练就的本领。
山下人群蠕动，
没发现他，
忍忍。
终于在一天晌午，山下蠕动着一个人影（一直以来，山下人满为患，最近一段时间，人们离开了，可能他们又去别处寻找了），这个人走了几步，蹲下，可能在解手，起初，那小脑袋瓜儿，动来动去，最后在一个仰角正中的位置停住，孔立心里一动，看见我了？以下的情景皆依孔立所料：
这小人儿站起，向后转，下山，没入树林，一会儿，来了一串儿小人儿，那一个个小脑袋瓜儿皆仰角正中，接着伸出了小胳膊。
孔立大喜，等着他们顶礼膜拜，可这些人没有那个意思，小人儿倒越聚越多，但上不来因为孔立呆的地方极陡峭，对于小人儿们的迟疑，孔立早有思想准备。上来，他们可能认为他非傻即疯，他准备这样耗下去，一直到人们叹服他的“定力”!那时，我宣布我是人精，水到渠成。
无奈人们只是指指点点，没有一个有下跪的意思，最可气的是，到晚上或天气不好，还走得一个不剩，留下孔立孤身一人在山上苦等。
在孔立要放弃，再差一天一年，在下午日已西斜，在孔立已抬起**想着不和你们玩了，突然，山下的众小人儿中有一个矬下去，接着众小人儿依次矬下去，一点带一线一线带一面，哗啦都矬了下去，这使孔立不得不下调一下目光，就在他下调的一瞬，山下一声炸雷：“神！！！”倒把孔立闹了个**蹲，孔立自觉有些失态，马上站起来，（现在可以站着了），伸出双臂，手掌向下，坐下压状，清清嗓子，喊到：“我就是人精！！”
呼啦，山下秩序大乱，这使孔立不得不又向下压了压双手：“我知道你们在苦苦寻找我，希望回到另一个世界，什么意思，逮着我，然后弄死，为了那劳什子……”
山下又乱哄哄嚷了起来，孔立侧耳细听，大概是这样一些话：“不不……”“没那个……”“是他……”而且已有撕打的迹象。
孔立不得不仰天长啸一声，果然起了作用。
“我原谅你们，人吗，都有弱点，我就是拯救你们来的，但装置只有一个，我要给你们当中最优秀者。我有一个想法，你们要互相竞争，这么着吧，你们组织起来，推出几个负责人，分赛区层层选拔，比赛分初赛，复赛，最后剩下三人进入决赛，我亲自考核，比什么呢，我刚才仰脖子干吗来着，不对，不是叫，是啸！你们就比这个，谁啸得，算了，啸用在你们身上是糟蹋，就用叫吧，谁叫得、音儿最高，声儿最长，谁就是优胜者，此项比赛要本着正规，公正的原则，保证选拔上来的人，足金足两，坚决杜绝歪门邪道，一经发现，立即取消比赛资格，赛期三十天，还会数日子吗，那么从今天起将远古的东西尽量拾起来，决赛场地另行通知，以日中为期，迟到者按退出记，解散！”
人们心情复杂，既欣喜，有疑惑，难道会叫就是最优秀的人，那让驴去不就得了，此话一出，便开始有人掏出小本子，偷偷记下来，之后笑着套近乎，等弄清姓名地址后，转身隐入人群，聪明一些的人马上反应过来“坏了！”
各地纷纷成立了分赛区，一时间，不分白天黑夜，一片鬼哭狼嚎，时间一长，问题出现了。最突出的是做假，比如有的比赛者一张口，真是穿云裂石，弄得主考官狐疑满腹：人不该出这音儿呀，将嘴撬开后，原来口中含着一哨，如此等等，气得孔立不得不亲自下来督察。
现在孔立是“人精”了，也就是大众说的“神”，想到这里，孔立独自倚在山崖上发呆：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以往的孔立，而是一举一动，牵动着亿万人的神经的孔立。
望着蓝天，似乎那就是天下人的眼睛在望着他，他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腰腿，因为他觉得他身上的每一部位，都已经不完全属于他了，他仔细端详自己的指甲盖——里面积了厚厚的泥，心想就这泥，日后也要成为历史文物，想着想着不由得把手指放进口中，用牙将泥嗑出来，咂巴着，又吐了出去：“什么***玩意，不就是一团儿泥吗！”
想来真荒谬，如今自己随便动动，身上掉下来点什么东西，其价值，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念头一转，他又得意起来，伸缩着手指，扭动扭动腕子……心想，这都是财富。我是大家的，只有这一小会儿是属于自己的，可就这一小会儿，人们一定在议论着我，管他呢，我没听见就是不存在……
孔立是“神”了，这也让他感到提心吊胆，首先是住哪，住大家安排的地方，不行，众目之下，万一不慎露了马脚，我得自己偷偷找一个地方住，也不行，万一被发现了呢，想来想去，孔立想出个办法：与其缩手缩脚，还不如率性而为，既然我是神，神就应该与凡人不同，不必遵循世间的法度，所谓天意难测。
结果，孔立是骂着街回来的，见到大姑娘小媳妇儿就挤眉弄眼，进入会场，登上主席台，孔立将两只脚往讲台上一放，弄得主持人很尴尬，解嘲道：“这位‘人精’先生，是位很有个性的神，他不同于以往所有的神，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拯救者，所以非常之神，必有非常之举，他超出了所有规范，他是规范的创造者！”
台下一片掌声！
“傻X”，孔立心里骂了一句，并因不出所料而暗中得意。孔立吭吭两声，合上双目，他要考验一下人们对他到底有多大的承受性——。暂时没表，他数着自己的脉搏：合十下一分钟，这里的人心率慢，以下是他换算出来的：5分钟，10分钟，20分钟，有一段时间，他自己都要撑不住了，要睁眼，但一转念，暗暗告诫自己：我是神，我是神，神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台下不是人，是蚂蚁，蚂蚁，真起了一些作用；长了又有些撑不住了，他就想一些别的事情，如同在家中，自己独自胡思乱想一样，也别说还真行，飘乎乎的，挺美，等想完了，长出了一口气，一睁眼，台下的人竟还如木偶一般，呆呆地望着他——那是目光！这烦人的目光！往常人与人之间，多么惧怕它，为了这目光，人们伪装压抑自己，想干的事不能干，却违心干自己不愿干的事，现在怎么样, 这一双目光，不在狡邪，不在诡诈，不过一双瞎窟窿，孔立将桌子蹬到一边，解开裤子，做了个最怪的动作——那是常人做不到，而他小时候时常应人“邀请”而表演的——将头埋于大腿之间，用嘴去叼自己的阳物。
台下“啊”的一声，孔立小心翼翼地抬头，那一双双目光，竟没有一丝反感，羞怯，露出的却是惊奇，恐惧，敬畏。
这个动作完成后，孔立心中那个舒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从此，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孔立激动得在台上走了三圈，才一**坐下来。
“……关于比赛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本人精很不高兴，所以，本人精宣布以前的比赛成绩无效，至于什么时候再比，本人精另行通知，散会！”
用我们的时间计算，这会开了约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会议内容包括：主讲人——睡觉一小时，表演约九分钟，讲话约一分钟。
人们像梦游般，“游”出会场，孔立看着，生出些怜悯之情。
怜悯归怜悯，人还是不可靠的。怎样才能使比赛做到公正呢，孔立想出一个办法：以高智能感应器代替监考，高智能感应器上装有分贝显示器及N射线扫描仪，在显示声音分贝时同时对应考者周身进行扫描，以防作弊。最后把每处分会场的数据传输到人精所在的“总部”，由人精本人决定取舍。
人精坐在自己的“总部”，看显示器一闪一闪的，说看，其实脑子在想别的事情，关于比赛的事，他才不想了，那他究竟想什么，那就不好说了，可以说，只要是和比赛无关的，能想都想了，一直到离决赛还差一小时，他扫了一眼显示器，随意指了三个。
进入决赛的三个人被领进来——二男一女，孔立倚在沙发上，微睁二目，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不时转动着指头：“这次，我们不用感应器，我听，你们哪个先来，别让了，怪急人的，得，你！出来！”
中间那个廋高的男子，迟疑地走出来。
“喊吧”，孔立说，同时做好了承受折磨的准备。
谁知那个高个光张嘴不出声。
“怎么回事，到底喊不喊？”
那瘦高个点头，又张嘴，这样反复张嘴合上合上张嘴……
孔立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已经在出声了——对于一个嗓子哑了的人。
孔立哈哈大笑：“算了，下去吧”。
一指：“你”。
“嗤——嗤——嗤——”
这什么声音？
明白了，原来这第二个（是个矮胖男子）嗓子也哑了，这是在用出气儿代替出音儿。
孔立一摆手，又一指“你”
话音刚落，猛一声传来，直入云霄。
“好，”孔立说，那女人甩了甩头发，退了下去。
观众纷纷鼓掌，为那女人道贺，但随即觉出不对劲儿，转瞬之间，哭声一片，接着又嘎然而止，一双双冷峻的目光，直射在女子身上。
女子吓得躲入角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孔立。
结果，矮胖子成为优胜者。
原因为：聪明！
第一个，光张嘴不出音儿。干什么来了。
第三个，是出音儿而且很高，那只是本能。
只有第二位，虽然已经出不了声儿，但他懂得利用气体摩擦出音儿，这是智慧！
当宣布矮胖子为获胜者时，矮胖子嗞蹓钻到了孔立身后。
“别害怕”。
一夕，俩人手牵着手，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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