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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人轻轻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岳秀、谭云、杨玉燕,鱼贯步出了养心殿。
这时,养心殿外,还站着数十个侍卫宫的武士。
大约,他们已瞧出了情形不对,也自知无法胜人,所以,就未再冲入殿中。
岳秀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侍卫宫仍在调动人手。”
谭云道:“岳兄,那些太监的武功,似是高过侍卫宫的人。”
杨玉燕道:“你们提心吊胆的不敢全力施为,生恐闹出人命,但那些太监侍卫,却是向咱们致命下手,咱们吃亏不少。”
岳秀微微一笑,道:“如是情势逼迫,自保要紧。”
杨玉燕低声道:“侍卫宫,向来收罗江湖高手,也还罢了,那些太监之中,怎的能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岳秀叹口气,道:“如若我的看法不错,整座皇城,已为人所控制,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只怕也身不由己了。”
谭云道:“岳兄,难道咱们真要担负起清君侧的大任吗?”
岳秀道:“咱们为七王爷而来,应该如何,只有听七王爷的号令了。”
谭云道:“就兄弟所见,这位大明皇帝,倒是一位有为之君。”
岳秀道:“内宫蕴变,大权似已被阄臣把持,矫诏旨,更皇谕,群臣难服,纵有一些忧国忧民的耿直之士,也空有一腔报国热诚,难以发挥。为大明王朝,万万苍生,咱们实也应该尽一份心力,我想皇帝留下七王爷,大约也是讨论此事了。”
杨玉燕低声道:“大哥,他们会不会加害七王爷?”
岳秀道:“会!七王爷经略七省,手握重兵,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杀了七王爷也就等于解除了他手握的兵权,如若再派上一个他们自己的人,手握江南重兵,那就可能使他们为所欲为了,也可以谋位弑君。”
谭云道:“岳兄,你看,皇帝是否已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岳秀笑一笑道:“想必早已知道了,不过,他似是很了解自己,所以,装三分糊涂……”
杨玉燕道:“大哥,看来作皇帝,也不是顶快乐的人。”
岳秀笑一笑,道:“这要看怎么作了,如是忧国爱民的皇帝,天下大事,集于一身,一字之错,就可能造成冤狱、大劫,那自然不舒服,辛劳甘苦,尤过常人。但如是耽于逸乐的皇帝,那就大不相同了,后宫佳丽,粉红黛绿;六部八卿,分掌国事。他可以不闻不问,过他的逸乐日子……”
谭云道:“这个皇帝,似乎还不是耽于逸乐之人?”
岳秀道:“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这等江湖人所能妄作论断,还是听从一下七王爷的高见吧!”
谭云道:“岳兄说的是……”
这时,侍卫宫中,竟然行出一个胸垂花白胡的黑衣老者,遥遥招手,道:“哪一位请和在下答话。”
岳秀低声道:“谭兄,去应付他一下。”
黑衣老者一抱拳,道:“老夫米九,不知阁下听人说过没有?”
谭云怔了一怔,道:“六月飞雪米九。”
米九笑一笑,道:“想不到啊!老夫几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
谭云道:“老前辈盛名卓著,天下有何人不知大名。”
米九道:“言重了,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既知道老夫之名,想必是大有来历的人,但不知诸位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
谭云道:“啊……但不知咱们能否作得了主意。”
米九笑一笑道:“虎入深山,龙归大海,江湖人物江湖老,如是诸位作不得主意时,老夫倒可提供一个办法?”
谭云道:“一走了之?”
米九轻轻咳了一声,道:“老了,老了,退休了,不过,目下侍卫宫的总领头,是老朽一位多年的小兄弟,老夫不得不仍留在侍卫宫中……”
谭云哦了一声,道:“听说侍卫中有五位长老,阁下想就是五老之一了?”
米九笑一笑,道:“阁下这点年纪,对江湖中事,似是知道不少。”
谭云道:“夸奖,夸奖,在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别的没有学到,但对江湖中的人物,却是知晓的很多。”
米九双目圆睁,盯注在谭云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朋友,可否把姓名见告老夫?”
谭云笑一笑,道:“米老,不是在下怕事,但江湖上有一个流传的规矩,凡是和侍卫宫中人作对的人向来不留下姓名。”
米九道:“阁下之意,老夫明白了,你们怕牵累家人。”
谭云道:“是!侍卫宫既有江湖人的狠毒,也有官兵可以借重,咱们作者百姓的,如何有抗拒的能力呢?”
米九道:“侍卫宫中,对待稍有名气的江湖朋友,一向都很客气。”
谭云道:“可惜,咱们早已投入七王爷的幕府,倒也不便再为侍卫宫中之宾了。”
米九一皱眉头,道:“年轻人,刚才,你击退了本宫中两个副总领班,近三日中,本宫人手,连受挫折,这是否都和你们有关呢?”
谭云道:“这个么,在下不能说全然无关,但有很多,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
放低了声音道:“米九,你是否觉着,京城里很复杂,似乎是还有一股势力,在京城里,和侍卫宫冲突?”
米九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内苑府吗?”
谭云道:“为何是内苑府?”
米九道:“那就是太监们留在宫中的住地。”
谭云道:“那些太监的武功,十分高强,在下一直奇怪……”
米九道:“什么奇怪?”
谭云道:“一个幼年净身进宫的人,应该是没有学武功的机会才是。”
米九道:“那是内苑的事,老夫不愿和你辩论,我们只谈此刻的形势。”
谭云道:“此刻形势很简单,只要老前辈,让让路,咱们就过去了。”
米九道:“阁下想的真是便宜啊!”
谭云道:“那老前辈的意思是……”
米九道:“我的意思吗?是想劝诸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潭云回顾岳秀一眼,道:“咱们应该如何?”
岳秀笑一笑,道:“咱们么?正要等七王爷,你自己作主了。”
言下之意,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谭云心存顾忌。
谭云听懂了,但米九也听懂了。
米九双目一翻,望着岳秀,道:“阁下是什么人?”
岳秀道:“在下的同伴,既然不肯告诉你姓名,我又怎能会讲。”
米九道:“年头变了,这些年轻人,真的是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杨玉燕手中扣着两枚蜂翼,暗作戒备,随时可以打出。
岳秀冷冷说道:“米老兄,皇上未传令谕,七王爷鹏程万里,侍卫宫中人,似是犯不着和我们结仇。”
米九一皱眉头,道:“你是说……”
岳秀道:“咱们已伤了几个内苑太监,既未见皇上怪罪,那证明了皇上已无怪罪之意。”
米九沉吟不语。
岳秀低声道:“目下情势,贵宫似是不用赶热闹,以侍卫宫耳目之灵,错开了今天之后,诸位随时可以找到我们。”
米九冷冷说道:“小兄弟,你的话很有道理,但就这样让老夫退走,老夫又有些不太甘心。”
岳秀道:“那容易,老前辈要如何才能甘心,但请吩咐。”
米九哈哈一笑,道:“这么办吧!咱们各露一手出来,如是你们确有过人之能,老朽作主,侍卫宫人不再拦阻各位。”
岳秀道:“好!那就请老前辈出个题目吧!”
米九探手入怀突然摸出了一把制钱,伸开手掌,笑一笑,道:“阁下要不要数一数看?”
岳秀道:“不用数了,一共是九枚制钱。”
米九道:“好眼力。”
右手一抖,九枚制钱,尽皆投入空中。
九枚制钱,高到五丈之后,才力尽向下沉落。
就在制钱向下沉落时,米九突然飞身而起,一道寒芒,卷飞而出。
但闻一阵**轻响,制钱和寒芒,同时不见。
米九又落回原处,右手一抬,道:“接住。”
一把制钱,投了过来。
岳秀伸手接住,仔细看去,九枚制钱,都由中间劈断,变成了一十八个。
岳秀点点头,道:“好刀法,而且,刀刃也够锋利,制钱被切的如此整齐。”
米九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不值识者一哂。”
岳秀突然一抬右手,十八个分为两半的制钱,直升了六七丈高。
制钱力尽而落时,岳秀突然说道:“兄弟,宝剑借我一用。”
伸手握住了杨玉燕身上的长剑,飞腾而起。
宝剑一挥,闪起了一片寒芒。
但闻一阵金铁交呜之后,岳秀落着实地。
平伸宝剑,那些制钱,又被岳秀剑光中分,变成了三十六枚。
在场之人,都是行家,暗中计数了一下,两人斩断制钱,花费的时间一样,不同的是一个只斩九枚,一个劈了十八枚。
米九的双目盯注在岳秀手中长剑瞧了一阵,突然一挥手,道:“好!诸位请过了。”
岳秀笑一笑,道:“不行,咱们还要等候七王爷。”
米九愣了一愣,转身而去。
岳秀缓缓把长剑还入杨玉燕背上的剑鞘之中。
侍卫宫中人也随着米九退了回去。
谭云低声说:“岳兄,技惊群豪,他们已知难而退了。”
杨玉燕低声道:“七王爷出来了。”
岳秀转眼望去,只见七王爷缓步由养心殿中行了出来。
忽然间,大殿一角处飞出了一道寒芒,直向七王爷卷了过去。
岳秀吃了一惊,一提气,直扑过去。
他在惶急之下,全力施为,这一次飞跃,直如闪电飞矢。
但双方面距离太远,岳秀虽然有举世无匹的轻功,也无法赶援得及。
眼看七王爷就要伤在那寒芒之上,突然一团金光,由殿中飞了出来,当的一声,迎中寒芒。就这一缓的工夫,岳秀已然扑到,右手一挥,一股潜力,应手而出,逼退对方刀势,左手捣出一拳。
但闻一声闷哼,一个黑衣人滚到了七八尺外。
原来,岳秀全力施为,用出了轻易不用的百步神拳,拳势未到,那一股潜力,已山涌而至,击在那黑衣大汉的前胸之上。
这一击,力道强猛,那黑衣大汉被震的口喷鲜血而死。
原来养尊处优的七王爷,突然间,也变的勇敢,望着岳秀笑笑道:“这人的刀真的很快,但你的拳势更快。”
岳秀伏身拾起了一颗金色的圆球,回头向殿中望去。
只见皇帝端坐在龙凤案,微笑颔首。
岳秀随手把金球藏入袖中,低声道:“大哥,救你的是圣上。”
七王爷一怔,道:“圣上会武功?”
岳秀道:“会,而且,武功还不错,他遥掷一球,救了你的性命,如非他及时一击,只怕小弟要救援也迟了。”
七王爷道:“那我行去谢谢他。”
岳秀道:“不用了,也许皇上深藏不露的别有用心,咱们先别拆穿这件事。”
举步向前行去。
这一次,岳秀不敢再稍存大意,紧随在七王爷的身后。
谭云和杨玉燕都迎了上来。
杨玉燕低声道:“王爷,贱妾惭愧,不是岳兄快如闪电的身法,只怕贱妾罪该万死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深宫内苑中,埋藏如此深重的杀机,只怕连皇帝也未想到。”
回顾了岳秀一眼,道:“兄弟,我决定了一件事,还未告诉你。”
岳秀道:“什么事?”
七王爷道:“我本来想收玉燕为义女,但想一想,辈份不适宜,所以,决定和她认作兄妹。”

杨玉燕感动得双目中满蕴两眶泪水,道:“王爷,这个如何使得,你是金枝玉叶,我只是出身平民……”
七王爷笑一笑,道:“将相本无种,你作了我的义妹,你也是金枝玉叶了,才能配上我那被圣上封赐布衣侯的岳兄弟。”
岳秀呆了一呆,道:“布衣候,谁是布衣侯?”
七王爷道:“你!岳兄弟,皇上和我再三说明,希望你留在京任职,但我再三代你婉拒,结果是决定封你为布衣侯,有衔职,仍过你的悠游林泉的生活。”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小弟江湖白衣,不思名位,但一个官至侯位的衔称,岂会是没有一点束缚之力。”
七工爷笑一笑,道:“皇上只是要我转达此意,小兄并没有接下封号,以后,你们当面商讨。”
岳秀怔了一怔,道:“皇上还要召见小弟吗?”
七王爷道:“他是这么说过,但怎么一个见法,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次朝王见驾,完全不是传说中那么美化的事。
回到王府,七王爷立刻把岳秀、谭云、杨玉燕,召入秘室。
七王爷让三人落座之后,一直不发一言。
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说明了,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杨玉燕第一个忍不住,低声说道:“王兄,有什么话要吩咐我们,可以开口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玉燕,你觉着岳兄弟这一身武功、文才,埋没了是否有些可惜?”
杨玉燕也是聪明人,七王爷一句话,已使得杨玉燕心生警惕。
回头看去,只见岳秀脸上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么?忽然问,杨玉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这些时间以来,自己对岳秀的了解太少,再想想自己一片深情,寄托岳郎,但岳秀却一直是那样冷冷漠漠,既未表示过什么,也没有对自己有太大的关怀,简而言之,也只是一种长兄的关注。……
一时间,心念转动,忽然有无限委屈的感觉。
但觉鼻孔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七王爷吃了一惊,道:“玉燕,你哭什么?怎么无端端的伤起心来。”
杨玉燕举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黯然说道:“玉燕得王爷垂顾,赐称兄妹,又认识了岳大哥,这样人间祥鳞,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
七王爷接道:“既然如此,你怎会无端端的哭了起来。”
杨玉燕道:“小妹很惭愧。”
七王爷道:“你把为兄的说糊涂了,你有什么惭愧的地方?”
杨玉燕道:“小妹对岳大哥的认识太少,他像月下沙滩、雾中花,越看越模糊,小妹不能回答大哥的话,岂不是惭愧么?”
七王爷道:“原来如此,岳兄弟……”
杨玉燕突然站起了身子,低声接道:“王兄,你们三位谈谈吧!小妹想先告退了。”
岳秀笑一笑,没有说话,谭云却低审说道:“姑娘厨下手艺高明,能不能替咱们烫壶酒,炒几样下酒的菜。”
这些时日,杨玉燕历了凶险,也长了见识,试去泪水,点头一笑,道:“小妹这就去替三位备酒。”
谭云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岳兄,看来玉燕说的不错,岳兄的心意,真如云中星月,叫人看不透澈。”
岳秀忽然叹息一声,道:“大哥和谭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只是小弟另有苦衷,无法作答。”
七王爷嗯了一声,道:“什么苦衷,不能说出来吗?”
岳秀道:“如是能够说出来,那也不算苦衷了。”
谭云道:“可是伯母方面的……”
七王爷接道:“那容易,我愿代玉燕向伯母说项。”
岳秀轻轻吁一口气,道:“对玉燕的事,小弟到时间,自会有个交代,两位不用为此费心了。”
这时,突然闻一声呼哨传进来。
谭云一皱眉头,道:“看来侍卫宫,真的和咱们较上了劲。”
七王爷急急说道:“快出去瞧瞧看,莫不是官家来了?”
谭云怔了一怔道:“官家来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是的,他和我约好今夜在此相会。”
岳秀站起身子道:“咱们一起看看去吧!”
三个人离开秘室,迎了出去。
夜色中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背负双手,站在院落中,但见朱奇,毒手郎中马鹏,各执兵刃,挡住那青衫人的去路。
紧随那青衫人的身后,是个佩着长剑的汉子,一个四旬左右,一个只有二十上下。
两人手按剑柄,瞪着朱奇和马鹏。
七王爷快步而至,一撩衣襟,跪了下去,道:“臣弟接驾来迟……”
青衫人伸手扶起了七王爷道:“快起来,咱们今夜是兄弟相会,不论官场礼仪。”
七王爷站起身子,岳秀和谭云一起跪拜下去。
官家连连挥手,道:“我深夜探访,只论私谊,两位不用行礼。”
这时朱奇和马鹏,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砰的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官家很开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道:“不用多礼了,快快起来。”
回顾了两个佩剑的随从,道:“你们也可休息一下,我要和御弟谈谈。”
两个佩剑人,被朱奇、马鹏,招待入一座跨院中,杯酒论交,纵论江湖事,谈得甚是投机。
官家却被七王爷带入秘室。
玉燕姑娘早已在厨下做好了几样小菜,烫好了几壶酒。
七王爷陪官家落坐秘室,杨玉燕正好送美肴。
看看是官家,杨玉燕又要下拜,却被官家拦阻,笑道:“姑娘,不用多礼了。”
两道目光,上下打量了玉燕姑娘一阵,只看的杨玉燕晕生双颊,垂下头,不敢抬起来。七王爷轻咳了一声,道:“王兄,请进点酒菜。”
官家举筷吃了一口,道:“好,好,这是御弟在江南的名厨手艺吧……”
七王爷道:“不是,是杨姑娘的杰作。”
官家道:“难得啊!难得,杨姑娘这点年纪,就烧得这样好菜。”
七王爷低声道:“王兄,可是想和岳秀谈谈吗?”
官家点点头,道:“我想了很久,如是强下诏谕,迫他入仕,那可能逼他逃走……”
七王爷接道:“王兄明鉴!岳秀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他对入仕为官一途,深恶痛绝。”
官家忽然叹息一声,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有很多误锗圣旨,常常使一门忠烈,尽遭伤亡。乱时忠臣,舍生忘死,以保君主江山,但太平世界,他们却不会阿谀奉承,讨君欢心,君臣隔日深,再经奸臣诬陷,君不详查,造成了不少恨事。”
七王爷道:“似王兄这等下体臣心,洞明事的人,自然不会,再造冤狱。”
官家叹息一声,道:“我虽有振作之心,但以前的积弊太深,一时之间,却有力难从心之感。”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近来,我发觉宫中情形,异常之有,后宫、内苑,似乎是都落入别人的控制之中。”
七王爷道:“这么说来,王兄的处境,似是极度的危险。”
官家道:“所以,我来找岳秀谈谈。”
七王爷召岳秀、谭云齐入秘室,杨玉燕却行了一礼,准备告退。官家笑一笑,道:
“听说你已被七弟认作义妹,也算是自己人,不用回避了。”
杨玉燕又行了一礼,留了下来。
岳秀、谭云又要行大礼,官家摇摇头,道:“够了,够了,你们一直把我当皇帝看待,今宵咱们是私室论交,不计君臣身份。”
岳秀道:“这个,草民等如何敢当。”
官家道:“七弟告诉我你坚拒入仕,可有什么原因?”
岳秀道:“草民生性疏懒,官场习气,对我不太适合。”
官家道:“就这样简单吗?”
岳秀道:“小节不修,常招致杀身之祸,而且祸连家人,满门诛绝,皇上觉着这是一件小事?”
官家道:“岳秀,你坚不入仕,我不勉强你,但我要你作一件事,你是否肯答允呢?”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先有疾风,才知劲草,草民等既受知遇,自当为君尽忠,但不知主上有何诏谕?”
官家道:“侍卫宫,内苑府,本是两种作用的机构,但现在似乎都变了质。”
岳秀道:“皇上居于内苑,对宫中事知晓必多,但不知内苑和侍卫宫,都为何人控制?”
官家沉吟了一阵,道:“似是来自宫中的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了两处,更可怕的是,寡人仔细观察之后,发觉内苑府中引进了不少的太监,都非净身之人……”
岳秀道:“万岁观察入微,定力深厚,不为他们左右,才保了这个粗安之局。”
官家道:“内宫庭制,必将改革,两代前皇,会有太监专权之行,皇位传于寡人,作了一番舆改,想不到这一来,太监大权被削,致使内庭规制不严,混入了江湖中人,造成今日之局。”
官家笑着继续道:“幸得七弟及时而至,带来了你们这一批义侠人才,内宫形势,已逼得我不能再拖下去,我想委请你担大任,以清君侧,重振大明朝纲,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秀道:“草民只恐才慧所限,难当此等大任,似乎是很难再找个适当的人了。”
七王爷回顾了岳秀一眼道:“岳秀,你不用辞,我已代你答应下来了。”
岳秀道:“既承看重,草民只有全力以赴了。”
官家点点头,道:“那很好,但以平民布衣,出入深宫内苑,实有诸多不便之处,所以,寡人要封你个名号……”
岳秀急道:“万岁,草民无意名位……”
官家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折衷之法,你不入仕,但却封布衣侯,寡人已赐你玉指,再赐金凤剪一把,凤剪所至,三宫六院,任你便宜行事,王妃抗命,也任你先斩后奏。”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皇兄,这个……”
官家笑一笑,接道:“七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的是国境四邻,尚称平静,但这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这是我整顿内苑府的最好机会。”
七王爷低声说道:“臣的意思,金凤剪乃先朝传下之物,权威太重,皇兄……”
官家摇摇头道:“我知道,目下不但内宫叛乱,几家藩镇,似乎也有变化,我请出金凤剪,整理京界内乱,也要几个藩镇明白。”
七王爷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官家的目光,转注到岳秀的身上,道:“岳秀,你知道金凤剪的来历吗?”
岳秀摇摇头,道:“草民不知。”
官家道:“金凤剪来自外国贡物,长度二尺八寸,锋利可断金铁,先帝以金风剪清理宫乱、亲王,诛杀百人,不沾血迹,以后封存后宫,作为权威之征,寡人赐你,不但要你代清君侧,还要布衣伏剪,尽除朝中叛王、奸臣,小者江湖匪盗,亦在剪除之列,金剪到处,不受大明律令的限制,我信任你不致妄用。”
岳秀呆了一呆,道:“这等先朝遗物,草民怎敢……”
官家接道:“孤意已决,你不用再推辞了,而且,金风剪,也只有你这样武功的人,才能执用。”
岳秀心中大奇,道:“金凤剪除了锋利之外,还有别的妙用吗?”
官家道:“金风剪来自甫蛮贡物,造剪人不但极善治钢,也兼顾了外观,其形如凤,张剪如翼,寡人曾经仔细看过那金剪形状,它应该是一件奇异暗器。”
岳秀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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