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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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眨着眼睛,试图尽快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突然,有东西敲了一下我的腰,我惊得闪到一旁。没多久,又有东西拉扯着我的腰带,来回踢着我的脚。我环顾四周,空无一物。心一急,向后靠去。腰撞到了一硬物上,手触到了一具柔软的躯体。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打量,竟是玉香。我把手放在她胸口,心还在跳动,她还活着。于是拍着她的脸,唤着她的名字,想要她醒过来,可过了许久,她还是没有任何知觉,脸色难看地吓人。
正恼着,脚踝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我低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脸迅速扩大。我尖叫着,跌坐在地上。“咯咯咯······”怪异的笑声在这封闭的黑暗空间里显得极其恐怖。我边挪动着后退,边看着这东西的逼近。原来是一个跪爬的孩子,长得很奇怪,脸皱皱的,像被烫皱了一般,眼神接近痴呆,却会突然蹦出一丝恶意,嘴咧得老大,让人觉得,这是蓄意弄制的外貌,而非与生俱来。
正值此时,躺在桌上的玉香发出呢喃,糊糊涂涂,并不清楚她在讲些什么。眼前的孩子,眼睛一亮,快速地爬到桌旁,看着玉香的眼神阴寒兴奋。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能感到他根本是想做坏事。果然,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根极细的铜管子,刺入玉香的手臂,血顺着管子,流出,他张开嘴,靠近管子,吮吸着,仿佛他的嘴里喝得是玉琼甘露。他这情景和当初霄辰的情况极像,都是以血为生。我从地上爬起,朝他走过去,匕首在手心握出了汗。我从来没想过,竟会怕一个孩子,匕首地上他的颈,道:“放开玉香,带我们出去!”
孩子停下了他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猩红的眼睛,连皮肤的褶皱处,都成了血一般的颜色。我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头晕。一分神,有东西刺入我的手腕,痛得我丢了匕首。是铜管,我感到血液的流失。他张着嘴,吸着我的血,眼里有着满足。我的心头突然一阵激灵,神志恢复不少。左手狠狠地甩向那孩子,他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大意之下,被我摔在地上。我拔出插在手腕的铜管,捡起地上的匕首,闭起眼,狠下心刺到了孩子的身上。
静谧的密室里,可以听得见我沉重的喘息声。那孩子痛得打着滚,嘤嘤地哭着,哭得我毛骨悚然。他突然一跃而起,朝我扑来,想要与我同归于尽。情急之下,匕首胡乱挥着,片刻,我的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染了那孩子的血。我怔怔地看着跌在地上抽搐的孩子,一阵恶心。脱下外衣,拼命拭擦着身上,脸上的血液。那孩子抽搐了一阵之后,蜷缩着死去,双眼还瞪着我,嘴角有着阴毒的笑。
我扶起玉香,找着出口,如果再不出去,恐怕也会闷死。我仔细地寻找着每一处,墙上没有任何机关。余光瞥见一旁的桌子,着桌子的结构和普通的桌子并不相同。于是扶着玉香,重新回到了那张桌子旁。桌上没有特殊之处,踢着桌脚,突然,一面墙上发出响声,接着,光亮射了进来。
是阳光!我扶着玉香立即走了出去。依旧是破庙的后院。我放下玉香,先去寻找巴格勒,他早已经无影无踪,马匹和行李都消失了,应该已经走了,只是陪在他身边的应该会是假冒玉香和我的人。可当务之急,首先要救玉香,她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寻着水源。
我俯下身,舀着河水,突然发现脸上出现了许多红晕,应该是刚才那孩子的血液所致,我拼命地洗者,却怎么也洗不掉。这血里定是有毒的。我颓然地坐在河边,手抚着脸,也不知是怎样的感受,悲哀,愤怒,担忧,伤心。我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如今我这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巴格勒?
这破庙的四周没有人,我索性跳到河里,躲在大石后,洗了个澡,河水还是很凉,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一闻到身上的血腥,就不住地觉得恶心。凡是被血溅到的地方,无一不出现红晕。
我洗了衣裳,晒干后,才穿上上岸。好好地梳理了一番。以河水为镜,突然发现红晕隐退了不少,细细盯着水面好一阵。果然没错,应该是血玲珑,它将我的血变得纯净起来,虽然会中毒,但是过一阵子,便会自行好起来。

我取了干净的水,立即回到庙里,玉香还在昏迷之中。看她这般,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且受了不少惊吓,更重要的是她的头部受了伤。我必须带她去看大夫。
我扶着玉香,路走得很困难。我本身就很疲倦,还要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走走停停,也不知几时才能走到下一个镇里。这会儿,也不知是否是我所念的,没把正当人念来,道念来了一帮土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土匪见我们两个女子,连话都省了,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山寨。我和玉香分开了住。这会儿,他们就算要杀玉香,我也无能为力了。匕首被缴,房门虽没锁,却站着几个大汉看守。不久,有穿着粗布衣的女子端来了饭菜,打来了水,取来了干净的衣衫,来伺候我。
即来之则安之,趁这会儿,我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容貌恢复的很快,体力渐长。这帮土匪还算有些眼光,衣着不是太花哨。整理妥当后,有女子进来,让我去大厅。我依言而行。
我原本以为这土匪头儿,应该是满脸胡虬的蛮汉子。谁知,一见才知道,原来这头儿也长得挺干净清朗的。
“你叫什么?”那头儿问着,嗓音嘶哑,我看向他的颈,果然受过伤。我环顾四周,终于寻到一把椅子,径直走去坐下,揉揉膝盖,道:“我姓苏。”“臭丫头,我们首领问的是你的全名,还有,谁允许你坐的!”“对不起,我的全名无可奉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苏夫人。还有我坐在这儿,你们首领都没有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我冷冷地说着,明显,他们的表情除了震惊,没有其他。
我看向高坐在上方的首领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们,这份恩情,他日一定回报,现在,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吗?”“那女子身子弱,两位现在这里养好伤再走也不迟。”那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如此诚恳,而玉香又有伤在身,我不好拒绝。只是想到巴格勒的处境,又不觉得烦心。
稍晚一点,我去看了玉香,她睡得很熟,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润,见她这样,我不忍吵她,静静地退出屋子。走在山寨里,不由得赞叹这寨子的清幽别致。漫步山头,遇到了那个首领,他的背影很瘦削。“喂,想什么呢?”我上前打着招呼。他回过头来,道:“我在看那间破庙。”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笑说道:“你可知道,我们刚从那里死里逃生。”“怎么回事?”我粗略地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座庙被称作是‘鬼庙’,三年前,在庙的后院发现了好几具干枯的尸体。之后,凡在庙里过夜的香客,不是失血而死,就是被活活吓死,官府查了很久都没有线索,只好封了这座庙。没想到,作怪的,竟是一个孩子。”“世间知道,世上的事无奇不有。孩子杀人,也就变得不奇怪了,只是,这手段真的很骇人。”我一想起在破庙的日子,还是有着心悸。
“对了,你叫什么?”“我复姓赫连。”“你也学我呢。”我笑道。
回去的路上,竟遇到了玉香,她一见我就尖叫着,硬说是我把她推进井底,害她成了这样。我解释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才明白过来,之后,看到赫连,竟然红了脸。我望向赫连,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腼腆。不由得,悄悄退出,把这良辰美景留给他们。玉香没有了依靠,和赫连在一起,也不错,至少不用跟着我和巴格勒那么苦。赫连虽然是土匪,可是并没有那么坏,也极有责任心,玉香和他一起,我也能放心。
几天来,这两人的感情进展得很快。当然,我为他们创造了不少机会。
七天后,在赫连向我保证会善待玉香后,我便留书离开,继续我的路程。我要寻到巴格勒,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我不知道,那些人对巴格勒有什么意图。但唯一肯定的是,我只有找到他才能放心。只是,天下这么大,要去哪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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