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法入戟武道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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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走两路兵马,我让余下七千士兵缓步行军。与杜长的决战即将来临,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变得轻松。也只有在这样的心态下,我的头脑更加冷静。我又重新对此次的赌博进行估量,对未来战局变化预先作好心理准备。渐渐地发现这场赌博我军胜利的机会不大不小。
马蹄声时而打断我的思虑,尾追我军的黑山军距离越来越近。十里,五里,三里。当远处的原野出现大团黑云时,经验告诉我敌人来了。我很佩服皇甫嵩,战前他那份沉着始终令人望其项背。无论我多么克制自己的情绪,心头还是涌起波涛澎湃的豪情。我明白自己的好战,我这种性格要成为皇甫嵩那样叱咤风云处乱不惊的统帅,还有很长一段路。
黑山军推进的速度已经不容我再有时间思考。他们像风一样,践踏着原野的枯草,仿佛要吞噬大地的一切。这样风起云涌的气势着实让我军中那些胆小的士兵颤抖。“轰隆”“轰隆”上万士兵整齐一致地踏步前进,发出惊动天地的巨响,仿佛天际的奔雷由远及近。
“喝”,我深呼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从丹田到喉腔,发出一声暴喝。同时高高举起月牙长戟。当全军将士的注意力集中到我时,我亮出一个最蔑视敌人的笑容,高声叫道:“亮出你们的武器,叫对面的知道谁是真正的男人!”
我军上空哗啦一声巨响,全体将士齐唰刷擎着手里的兵刃。长戟密集,早已撕破寒冷的北风,仿佛地面上突然冒出的一片森林,充满杀气的死亡森林。两军对垒,数量庞大的矛戟等长兵器威力足以惊世骇俗。
章旬在我身边,这位主簿第一次打仗。他的面色有些青白,显然对这种金戈铁马的大场面极其陌生。
我问他:“你的祖先可是秦末名将章邯?”他点头称是。
我又问他是否会武功,他点点头。
我拍打他肩头笑道:“那么亮出你的宝剑,像当年你的祖先,把贼寇扫个干净!”
章旬抽出长剑,先前的惧色大为减退,俊俏的脸庞开始泛起一股勇气。
战鼓擂动,敌人的步兵阵逐渐靠近我军。箭雨射在长盾上,统统跌落地面,犹如蚊子叮咬。黑山军前进的步伐没有减慢,相反在鼓声的刺激下敌人加快整齐移动的步伐。我明白双方的战斗力,手下这帮未经充分训练的士卒在这种讲究纪律和气势的冲击下只有慢慢被敌人蚕食。与此同时,黑山军的骑兵阵让过身后的步兵,他们开始朝两翼集中,摆出一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的姿态。只要我军阵型一乱,立刻就会扑上来,像群狼觅食一般攻击胆怯的羔羊。这使得原本打算撤退的我突然手足无措。
“子远,我军现在该怎么办?”我问许攸是否该撤退。前面的士兵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压力,尽管阵型一时半会没有散乱,但整个大阵开始向后移动却是不争的事实。
“全军撤退,反正消磨下去兵力只会越来越少。不过撤退时必须有人断后。”许攸遥指两翼的敌骑,“一旦被骑兵冲散阵型,咱们就会被敌人分割包围。”
“两路埋伏的援军呢?”他突然反过来问我。
“我在赌!”目光还是那么坚定,我的战术始终没有因为战局的危急突然改变。
长戟在手,杀气在胸。弓矢暂时退出战场,近身搏斗反而是我的长处。“我断后,你们走!”这句刚毅的话一脱口,周围的将士都呆呆望了我一眼。只留下近卫营,我率领一千士兵断后。长戟舞过,敌兵溅血。杀得性起,身后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我刚反应到有敌人侧面偷袭,来不及挥戟躲闪,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身旁‘铛’一声震响,就听见敌人的惨叫。我转身荡开三杆长矛,就看见身下一名少年额头流着血浆。敦朴旺,他在危急时刻救了我的性命,刚才他那一锤砸得敌兵脑袋开花。额头上滴下的是死者的血液和脑浆。
冲锋在前的士兵发现汉军中拥有我这样的猛将,他们不知道面前那个勇武的人就是河内官军的领袖刘和。众人放慢脚步,黑山军整个阵型像踩动刹车的奔驰,突然停下来。但是敌人的停步,并非意味着停止进攻。很快在杜长指挥下,黑山军慢慢朝撤退的汉军避靠过来,骑兵也没有冲突,而是始终与步兵保持一定距离,与我军前阵保持一个难以防御的冲锋角度。
我军在这种强势逼迫下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恐惧感逐渐蔓延。该出动伏兵吗?我否决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豪赌的信念没有减弱。我忽然想起某次与皇甫嵩关于临阵指挥的交谈。“当敌众我寡时,除了战前周密的筹划,还需要坚定不移的赌。赌你的运气,赌敌人的运气!”这句反常理的话在我脑海里频繁浮现。
我在赌!发自内心升腾的肺腑感言,我的目光凝神注视着黑山军的一举一动。不知什么时候脑后听到流水的声音。
“主公,身后是清水河,不能再退了。”叶羽带伤依然拼死保护我后退。
“那就烧毁竹筏,背水一战。”我的目光朝背后望了一眼。清水河边燃起几股熊熊浓烟。许攸按照预先的计策,焚烧竹筏,断了所有将士过河的念头。
目光再扫视手下的士兵,他们的脸色变得惨白。除了恐惧还有惊异,在知道自己无路可走时,他们剩下迷茫和一股求生的**。鼓舞将士的良机悄然出现。还好我方阵型撤退时没有给敌人骑兵可趁之机,全军没有崩溃,我们拥有反击的机会。
“你会骑马不?”我问马下的敦朴旺。
“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
“好,赐马!”感觉一股热血,我激动地唤道。
叶羽立即牵来一匹骏马。敦朴旺翻身上马,擎着巨长的铁锤。我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一股炽烈的杀气,令我血脉勃发。
“喝”深呼吸后我又是一声大喝:“你们想活命么?”众人的目光第二次在我身上聚焦。张飞说得对,在战场上‘狮子吼’具有无穷的威力。至少可以团结众人,听我指挥。
我用最洪亮的嗓音高喊道:“前面是追兵,后面是大河。砍倒敌人,就能活命;捅翻追兵,便是男人!为了活命,杀!”
“砍倒敌人就能活命!弟兄们,为了活命杀!”叶羽袒露双臂紧握长戟,因为异常激动,根根青筋蹦起。
“为了活命,杀!”
“杀!”
“杀!”
汉军将士挥动着手中的兵器,个个热血沸腾。背水一战,为了生存,战士们激发出潜在的斗志。
清水河畔,汉军的喊杀如同平静江面突然涌起的巨浪,涛声震天。我立在全军将士的最前方。斜阳西下,将那如血的余辉聚集在我擎着的戟刃那最锐利无比的戟锋上。伴随着全军上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生满寒芒的戟锋上,求生的**不断升腾。我的目光掠过所有将士铁一般硬朗坚韧的脸庞。“喝~”又是一声虎吼,我的斗志贯注在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柄七尺长戟上。
“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戟刃平直地指向铺天盖地的黑山军步兵大阵。‘轰隆’前面几排的长戟不约而同对准敌军,锐利的锋芒在余辉映射下令望者生寒。许攸退到河畔对整个战场的情势一目了然,他不失时机地下令擂鼓。如同奔雷在空中翻滚,我的心跳随着鼓响猛烈地颤动,热血从脚到头在胸中沸腾。
‘哗啦’黑山军散开大阵,矛兵坚壁不出,以逸待劳。我军前方露出更加广阔的平野,我明白决战的时刻到来。再一次将月牙长戟举起像鞭子一样将戟锋甩向前方,同时我大喝一声:“冲!”我第一个杀出本阵,夹带着强烈的杀气卷向敌军。将士们万料不到他们的统帅会在如此充满杀阀的战场上身先士卒。这一刻,所有人都深受震撼。他们忘却了畏惧,忘记了死亡。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在升腾的热血下,汉军将士迈开冲锋的步伐。一股广阔的人潮猛然涌向静观的黑山军。
杜长急忙下令弓弩手迎击。两百弓弩手迅速上前,从每列兵士的空隙中排成一字形。一半人站射开弓,一半人跪射发弩。两百只羽箭齐刷刷射向冲锋在前的我。就在箭矢破空的同时,汉军橹盾矗立在我战骑的前方。“啪啪啪”,箭镞雨点般打在橹盾上,丝毫不能延缓这座厚厚的盾墙前进的速度。
“呜呜~”号角声起,在两军相距不到三百米的位置,黑山军两翼骑兵发起第一轮冲锋。他们排成雁字型,秋风扫落叶般撞击我军左右两个角阵。肩贴肩,脚抵脚,我军牢牢拥抱成团,不让对方冲散前阵,更不让黑山军的战骑透进主阵。‘轰隆’仿佛河堤被洪水冲跨。猛然一阵巨响,两军步兵陷入近身肉搏。
我始终矗立在前阵,挥舞着长戟勾杀远距离的敌兵。突然一名黑山军士兵趁我不备挺剑刺向我的腰部。在我反应之后回戟刺穿来人的小肚,力道生硬令他向后一退。受到长戟刺来的冲力,敌兵单膝微微弯曲,另一只腿勉力撑起身体,手里的长剑不由自主滑下,在我的大腿护甲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敌兵弃了剑,忽然抱住我的月牙戟,双手硬生生抓住戟刃。他两腿弯曲,拼着带伤的身体企图将我活活拖下战马。等我回转戟锋,企图将他两手旋破时,已经晚了半步。战马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抓住戟身,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那敌兵见拖不动我,于是恶吼一声,使出浑身蛮力,生猛地将我连人带马一同往后推。这股蛮力惊得战马嘶鸣,前蹄腾空,后腿弯曲,马背倾斜。幸亏我双腿**马腹,身体紧紧贴着马身。否则坠下战马,就像那些击倒在地的士兵,不是被矛戟戳成刺猬,就是被靴蹄踩成肉泥。
我加大劲力,戟刃一点点从敌兵的小腹上缓缓移出,看得到红白相间的肉物,那是肠子肚子被月牙戟的支刃钩出。敌兵痛得怪叫,他奋力抓住我的戟刃,目光朝向我的后背。眼见是油尽灯枯,他那张大口死死地叫动,却喊不出半点声音。我忽然感觉背心一阵凉气,顺着垂死挣扎的敌兵目光,回过头发现几柄铁矛刺向我。
根本来不及挥戟格挡,甚至来不及抬腿躲闪,一柄长矛扎进我的腿部。其他几柄铁矛被我身旁的敦朴旺挥锤撞开。他的气力极大,巨锤撞击处,矛刃纷纷断折。只有最远那柄矛受到铁锤的颠簸才滑进我的大腿。敦朴旺怒吼着伸出五指,仿佛一把大钳掐住刺伤我的敌兵。这小子力气惊人,竟然把那士兵的身体笔挺地拉过来。只听见手指骨节的响动和敌兵颈骨断裂的声音,随之一声惨叫。敦朴旺另一只手挥起铁锤砸向抱住我长戟的敌兵面门。那垂死挣扎的敌兵眉目迸裂,眼珠爆出,头骨鲜血染红整张脸,面目极其恐怖。

“敦朴旺,跟我走!”
“恩!”
既不像普通下属的‘诺’,也不是一般朋友的‘是’,敦朴旺发自鼻腔的应答声,微微带着点金属颤动的感觉。他的回答很干脆,让我听起来很振奋。我挥舞长戟一面继续厮杀,一面朝左面挪动。黑山军骑兵攻击的重心在左翼,骑兵轮番猛烈撞击下,我军左面的将士渐渐力不从心。我与叶羽的屯部支援左面,将士们见到自己的统帅就在附近,士气上涨。
是时候反击啦。我心念一动,沉声对叶羽喊道:“吹号!”
“吹号!”
“吹号!”
命令层层向后传递,一直到达河畔的许攸。汉军大旗高高扬起,冲锋的号角第一次响彻清水上空。这是预先制定的暗号,埋伏在河畔右路的李鑫率领五千精锐步兵突然杀出。
杜长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汉军还有充足兵力埋伏,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黑山军后队还保存有三千步兵和一千骑兵作为预备。“居然还有找死的。弟兄们,给我杀!”杜长冷冷地大喝一声,下令三千步兵迎击右方汉军。两队兵马交战后,杜长发现汉军里全是步兵。他顿时起疑:汉军的骑兵在哪里?
就在此时,对面军阵中响起第二通战鼓,他的耳畔很快传来奔雷滚动、大地颤抖的巨响。残阳余辉落在汉军旌旗的旗角,仿佛挂上一柄出鞘的利剑。太史慈埋伏的三千骑兵突然从左面杀来。
两路兄弟的到来,让我悬着的心落回原处。我让叶羽的屯兵在左路顽强作战,自己稍稍后退。趁着空闲,一面简单处理伤口,一面大口喘着粗气。适才一番亡命的搏杀让我体力到达一个小极限。接下来还有场恶战,我必须喘气休息后继续投入战斗。同时上一轮的拼杀让原本三处受伤的我又多添了一道伤痕,止血后,我感觉恢复许多体力,目光重新投向黑山军的后阵。
李鑫的精锐步兵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黑山军三千后队死死挡住我军冲锋的步伐。他们的右翼没有出现丝毫的破绽。还好我军将士看到两路援兵杀出,个个斗志昂扬。两面的士兵都陷入僵持,战场局势五五开。
眺望到黑山军后阵人头蹿动,显是调动兵马迎击太史慈的伏兵。目光突然搜寻到一个人,帅旗下策马横刀作壁上观的杜长。我的心念一动,悄悄打马朝左翼移动。敦朴旺紧随其后,大锤扫过,顿时人仰马翻。我俩左右格挡,杀出一条血路,悄然离开本阵。在敌骑不注意的情景下,我们打马急驰,朝着太史慈的骑兵冲过去。
太史慈的骑兵早已和黑山军的骑兵迎面撞击。如同两扇急速移动的磨盘,瞬间撞到一起。‘轰隆’兵刃首先碰击,接着是战马,然后是骑士。这样的场景仿佛来自两个方向的流水汇聚成河。战士们比拼的是勇气和武力,还有那种超脱生死的气势。要把自己变成飞流直下的瀑布,用气势磅礴的冲击撕裂对方的阵型。在首轮冲撞下,前排将士如果没有宏大的气势,自己就被像流水撞到巨石上,顷刻化成碎琼水花。当然骑术不精的士兵连人带兵器撞下马来,整个身体被奔腾的马蹄踏成肉泥。也有一个人被几柄马刀同时劈到身上,砍成肉排。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要活得有气势,死要死得有血气。如同潮水反复冲刷河堤,双方的骑兵来回冲突。每一轮撞击下,数百战士顿时粉身碎骨。战场上无主的战马渐渐增多,兵刃杀阀渐渐减弱。就在双方将士骑虎难下的时候,两骑突然钻向黑山军的后阵。
由于三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分调对付左右两翼突然杀出的汉军,只有百名部曲的黑山军后阵顿时现出一大破绽。尽管不会透过大股的敌人,但我与敦朴旺还是成功杀进后阵。显然敌人的骑兵低估了我俩的战斗力,只是简单地调出十余名骑士根本无法阻击月牙长戟前突的速度。
我的戟锋直接划过迎面扑来的骑兵前胸。就在戟刃刺透那人胸膛的同时,我的战马跃出三步远,带血的戟刃荡开斜刺里袭来的铁梢。凶猛的力道震得马上的敌兵坐立不稳,一个踉跄跌落下来。长戟钩住落地骑士的小腹,战马拖着他奔出数丈远。迎面又冲过来两名敌兵,我提起戟刃左边重重地撞在其中一人的马刀上,同时一个横身弓腰避开另一人砍来的刀锋。我的长戟没能摆脱对手的马刀,后背挨了敌兵的砍击。两马相错,敌兵的面庞近在咫尺,我情急下猛然挥出一拳,正中对方的面门。运气极佳地击伤对手,手里的长戟划出道弧线,先刺死正前方的敌兵,然后反手一击,劈下敌兵的手腕。四个回合方才击杀两名敌兵,终于冲开敌人的左翼,风驰电掣般闯进黑山军后阵。
“擒贼擒王,目标杜长!”我沉声对近旁的敦朴旺下达必杀令。两军僵持不下时,我寻机突杀贼首,力求扭转乾坤。倘若成功击杀杜长,战场局势便会斗转,我方可以置群龙无首的黑山军于死地。击杀黑风山的山贼,扫荡饮马谷的马匪,从我来到汉末乱世不久,我便与手里这杆月牙长戟并肩战斗。我是独自一人,扮演着杀手的角色。所以现在,我对战斗有股熟悉的感觉。单戟杀人本就是我刘和的专长。武安国被我一击毙命。蹇硕能避开我一戟,却避不开我第二戟。杜长,你又能如何?想到这里,杀意从眸子里流出,我的目光如剑一般射向贼首杜长。
杜长似乎发觉我的到来,一面慌乱地朝右倒退,一面叫喊着部曲迅速补防。橹盾手慌忙在我正前面布下五道大盾,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拦截我的冲击。‘嗖’一只羽箭从眼皮前方突然掠过,我不得不叹息自己的好运。在这样的战斗中,谁也顾及不了偷袭的暗箭,唯一可以期盼的便是敌人弓箭手的失误。
马踏前蹄重重地扣击前方的盾牌。凝聚千钧神力的戟锋泰山压顶,电光般闪过,正前方一面橹盾立时一分为二,现出盾牌手惊骇的表情。
铁锤像飞来的陨石,砸碎左右补防的两面长盾上角。我趁势稍微退却几步,然后一个加速。战马凌空跃过断角的长盾,月牙戟闪电般左右两击刺死长盾后的盾牌手。就在战马即将落地时,头盔听见‘哧啦’一声上啸,又是一只羽箭擦着头盔飞过。
我来不及细想,手里的长戟划出一道扇面的锋芒,因为我的面前是十几名密集的步兵。脑后响过盾牌碎裂的声音,我奋勇挥戟荡开敌人兵刃的同时,突然抽出腰间的利刀,切菜般剁掉敌兵的头颅。还没来得及回刀,眼前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冲来。
那是杜长。他不知道冲过本方后阵的居然是河内郡守刘和。他瞧见我武勇过人,误以为我是一名死士,于是壮胆挥刀企图趁我不备突然袭击。“杀”我虎吼一声,长戟迈过步兵的短刀,戟锋刚猛地迎撞杜长势大力沉的一刀。两马相错,旁边一名步兵靠得太近,被我俩战马带动的猛大气流卷得仰面朝天。马头,马身,再到马尾。火红的马鬃互相摩擦,仿佛阵中两团红云飘过。戟刃和刀锋从甫一接触到转身,一直紧紧贴在一起,一道火花擦过,就像拉过的电弧光,耳边是悠长刺耳的震响。
敦朴旺的铁锤跟进迅速,替我荡开袭击的兵刃,挥锤扫翻周围的步兵。我调转马头准备与杜长第二次对冲。为什么适才那一次对撞没有给杜长造成任何威胁?我的脑海飞快翻滚。那一击,我至少使出百分之百的气力,况且杜长无论从哪本三国书里都看不出这是位武功高强的角色。那么我的失误又在哪里?
在这电光火石般,我又想起北海战斗中张飞曾经说过的话。当一个人使出全力与敌人对拼时,虎吼可以激发高昂的斗志。斗志的唤起,将会令你潜在的气力犹如冲破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
一定是刚才长时间的厮杀令我消耗太多的体力,以至我挥戟的力量不及平常的三份之一。就在我思索的同时,两马近前。杜长的斩马刀越过我的坐骑,朝着面门劈头盖脸砍过来。虎吼之后再出招已然不及,我挥戟硬撼其锋,同时发自肺腑一声大喝:“杀~”。突然感觉浑身气力都凝聚在月牙戟刃,只听‘宕’一声震响,杜长那柄马刀差点震落,伴随他一声惨叫,一口鲜血笔直射出喉咙,喷得我满脸血腥。刚才我的挥击与虎吼同时迸发,体内的热血与气力一同涌出,犹如火山喷出,一发不可收拾。刚劲的力道终于震得杜长招架不住。莫非是我武道境界的一种提升?
两马交错,我尚未回过神来,杜长就匆忙奔逃。我调转马头,**马腹奋力追赶,岂容煮熟的鸭子逃脱。杜长已受重创,再无力还击。只需扑上前就可取其首级。然而我的想法过于简单,几次追上杜长都被他用刀隔开戟锋。由于两马一前一后,我始终被他甩出一小段距离。
“子义,杀贼首!”余光忽然掠过太史慈,我立即高呼求援。杜长也在拼命求救,黑山军骑兵朝我追来。太史慈一面绕道追击,一面弯弓搭箭。‘嗖’我耳边突然箭响,接着眼前一只利箭穿透长空,划过一道笔挺的直线,朝着杜长的背影射去。
箭镞不偏不倚扎进战马的臀部,坐骑受惊把慌乱逃命的杜长甩下马来。千载难逢的良机岂容错过。马到,人到,戟到。透胸,溅血,割头,一气呵成。犹如剧县击杀武安国的一幕再现。我擎着杜长的首级,高高举过头顶。
战马绕过大圈,朝本阵驰回。身后是惊慌失措的黑山骑追兵。群龙无首,敌人顿时自乱阵脚,胜利的天平朝我军倾斜。“敌将杜长人头在此!”当我运足中气高声喝叫时,黑山军兵败如山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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