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我掏出手机给林子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牙子回来了。林子欣过来后直奔主题：“那女孩儿去什么地方了？”
“被几个人带走了。”我看着林子欣，问，“她父母报警没有？”
“前几天就报了。”林子欣有点儿紧张地问，“你说我现在再把这事儿说出来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我笑着说，“国家有政策，坦白从宽，你老老实实地交待争取宽大处理呗。”
“你别吓我。”林子欣瞪大眼睛说。
“你要是真害怕其实也可以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人家警察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找线索的，他们吃了警察这碗饭就得干找线索的活儿。”我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要不咱们几个去找找那姑娘？”
“你他妈绝对是吃了不好消化的东西了，”牙子说，“这么大个地方咱们上哪儿找啊？”
“毕竟那姑娘是跟着咱们丢的，”我说，“要能伸把手儿咱们就伸把手儿。”
“这手我可不想伸，”牙子说，“要是想伸手儿还不如把这条线索直接告诉警察呢。”
我看了林子欣一眼，说：“她不敢。”
林子欣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找那姑娘完全就是我的突发奇想，刚才听说那姑娘被四个人带走，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儿可能会涉及到黑道的人，所以我就想通过找人来结识一些小混混，然后让这些小混混帮我对付一下半夜向我“借钱”的那伙人。
我当然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荒唐，可我心里的愤恨总是让我走极端，这就好像一个穿行在沙漠的人突然遇到一座冰室而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一样，炽热的温度已经让他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他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摆脱炎热，根本就不管这座冰室会不会把自己变成一根冰棍儿。我现在跟一个穿行在沙漠里的人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的面子也不允许我忍气吞声，每当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儿我就觉得他们有嘲笑的意味儿，假如老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绝对不会选择人类，面子这种东西太害人了！
后来我就是通过这次找人才有了加入黑帮的机会，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所加入的黑帮竟然跟我的仇人有一种互惠的关系，当其中一个头目知道了我的目的后差点儿让我死到他的手里，那天多亏了亲爱的幸运女神的垂顾，我才夺过手枪先发制人地冲他的脑袋抠了扳机。他有没有被打死我到今天都还不知道，但是他的脑袋肯定是中了一枪。
我从黑帮逃出来后带着一个女人在一个穷乡僻壤躲了很长时间，直到身上的钱全部用完我才不得不抛头露面，本来我是不打算再跟黑帮发生任何关系了，我觉得我女朋友的仇凭我一个人也可以报，大不了就他妈跟那混蛋一块儿死，可是想要达到报仇的目的必须得让自己先生存下去，而我生下来就无比反感跟着一帮人过那种循规蹈矩的上班的生活，所以我不可能去应聘任何工作，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应聘工作，面对走投无路的处境我只好加入了另一个帮派。从此我便一脚踏进了暗无天日的杀途，只是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谁不知道祸福相依的道理呢，有得就必有失，有失也就必有得，在所谓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也有值得好好记述且比较有味道的艳史，虽然我在这方面总是表现得过于有克制力，但是由于我堕落后的性情大变，再加上有些情况也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所以我也只好乐得顺其自然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找不找那姑娘的话题进行了很长时间大家仍然没有明确地表态，但是他们肯定不是拒绝，因为在他们的脸上早就流露出了尝试新鲜事物的热情，之所以没有明确表态可能是对新鲜事物缺乏可行的操作经验，毕竟我们的劣迹只是仅仅局限于在法律身上挠痒痒的范畴，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顶多也就是过过脑子，像这种破坏社会安定的活儿我们确实也没怎么干过。
牙子吸了一口烟，转过头问林子欣：“那姑娘一般都跟社会上的什么人接触？”
“反正挺多的。”林子欣说，“经常到学校找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这人几乎每个星期都开着车把她接出去一次。”
“那人不是她爹吧？”朱杭问。
“是爹也肯定是后爹，”林子欣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他俩的关系早就超出了父女的界线。”
“其他的都是一些什么人？”王天云问。
“挺杂的，”林子欣说，“说不定过来一些什么人，有好多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就冲那姑娘接触的那些人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一开始听说她失踪了我还有些愧疚，看来我的愧疚全他妈用错了地方。”我问林子欣，“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个我也不好说，”林子欣说，“说坏也算不上坏，就是不像个学生，跟我们宿舍其她人的关系也还行。”
“说具体点儿，”我说，“怎么不像个学生？”
“你们那天不是见了吗，”林子欣说，“在学校也就是稍微收敛一点儿。”
“这都不是主要的，一只大猩猩穿上柳绿花红的衣服也能出现那效果。”我说，“别的呢？”
“别的也就是接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林子欣说，“还有就是花钱挺大手大脚，听说她的好多钱都是借的。”
“这个算是说到点儿上了。”我说，“知道她那钱都是跟谁借的吗？”
“这个你得问她，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林子欣停顿了一下，又说，“估计有些钱就是从矮胖子那儿拿的，是不是借的我也不清楚，差不多每次从矮胖子那儿回来都会给我们宿舍的人带很多吃的。”
“瞧瞧，多有情有义的一个姑娘。”王天云笑了笑，说，“可是光给你们带些吃的也不能说明她的钱是从那矮胖子那儿拿的啊。”
“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我也没法了解啊，平时我就不怎么跟她打交道。”林子欣说。
“她失踪后那矮胖子还有没有到学校找过她？”我问。
“那个矮胖子在她失踪前就有很长一段儿时间没来过学校了。”林子欣说。
“你这不是白说了吗，”王天云笑着说，“悠久的历史等没事儿的时候再回忆，先说说她失踪前的那段儿时间都跟什么人有些过节。”
“她失踪前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儿，”林子欣皱眉思索地说，“至少从她脸上没看出什么异常。”
“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跟那矮胖子有点儿关系。”牙子说。
“他俩也就是拿钱买乐的关系，”王天云说，“就算钱是从矮胖子那儿拿的也是那姑娘的劳动所得，那胖子还不至于找人再把钱要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牙子说，“可是有些钱是不是她应得的，这些咱们都不知道。”
“给多少钱都是她应得的，”王天云说，“这种关系又没有明码标价。”
“这里边儿的事儿咱们不是不清楚嘛，”牙子说，“我觉得还是那个矮胖子嫌疑最大，那个矮胖子很长一段儿时间不找她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儿闹翻了。”
“那咱们就先拿矮胖子开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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