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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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李瑾回到平阳府,夜已过央,残月如钩,夜风如霜,刺得李瑾瑟瑟发抖。都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可见风是能影响人的心境的,李瑾这本就哇凉哇凉的心更加雪上加霜,劫后余生的喜悦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愁思。
人最惧怕的无非不知天命,被老天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爽。但没有谁能在命运面前昂起高贵的头,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疯子,剩下一个是上帝。
李瑾虽然有些张狂,但还没有夸张到疯子的份上,国际歌又教育他: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因此他目前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当李瑾怀着这样的忐忑和惴惴偷偷摸摸溜回房间之时,赫然见灯火阑珊,一个美丽的倩影正端坐在上位,似在迎接他的归来。
李瑾一见这阵势,第一反应便是开溜,但腿还没迈出去,就被叫住了,只得悻悻的转头进屋,接受平阳公主的盘问。顺便瞪了瞪一旁的卫青,想来是这个小家伙不讲义气,将自己出卖了。却见小卫一脸的关切和紧张,李瑾叹了一口气:想来这小子也不是恶意,是出自对自己的关心才作了回“汉奸”,原谅他了。
李瑾在心里为自己的“大度”着实自豪了一番,但见到平阳公主凌厉的眼神,只得低下高昂的头,双眼直溜溜盯着地面,似乎想寻找一个钻到地下的洞,心里则在敲着小鼓,实话是绝对不敢说的,但又如何忽悠公主?没办法,只得病急乱投医,发挥想象力,胡编乱造。
或许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许是低估了公主的智商,李瑾的谎言漏洞百出,完全不能自圆其说,几番盘问下来,已是大汗淋漓。向来以语言见长的李瑾也有力不从心之感。有着深厚的吹牛功力,本不至如此狼狈,奈何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让他全无构思小说的心思。
平阳公主面色铁青,目光如炽,自从李瑾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见她动过真怒,今夜看来,似是要大发雌威了,李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将旁人斥退,着李瑾坐到她身边,冷冷的说:“现在你便可以如实相告了罢,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瑾听出味来,公主是在担心他。若是其他的事,定是毫无保留,全盘托出,但此事实在是关系重大,且卫绾曾叮嘱自己绝不可泄露半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李瑾依然不肯吐露真相,公主竟然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却是冷笑,鼻子一哼,用似乎很轻松的语气说道:“甚好甚好,既然你连我也信不过,那便不用认这个姊姊了,我也少了你这个累赘。”说罢起身欲去。
公主的话像针一般扎进李瑾的心窝,摧残着李瑾最后的坚持。罢了罢了,谁叫咱跟刘启那老不死的没什么交情呢?还是将自己这个有些任性的姊姊伺候好才是正道。
李瑾此刻算明白了:公主不是喜欢多管闲事,而是对自己对她的欺骗感到伤心,这说明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相比而言,景帝关心的只是政治和权力而已。
堂堂皇室,亲情竟已荡然无存,公主竟要在一个外人前展现出她向往的却又无法实现的亲情,实在令人叹息,而当那外人似也对自己有所欺瞒,公主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瑾见公主欲走,心里一慌,一把从身后伸出“咸猪手”,将公主牢牢抱住,触及到那娇柔的躯体,感受那淡淡的幽香,体味那暖人的体温,李瑾的血压一路狂飙,大脑一片空白。
公主大吃一惊,赶紧将两人分开,嗔怒的怪罪着李瑾,不过眉宇间已有笑意。

能笑,事情便好办了。李瑾借坡下驴,乖乖招供,将卫绾之事和盘托出。
公主捏了捏李瑾的小脸:“卫绾可是父皇的心腹,两朝重臣,想不到你这小子却在为父皇出谋划策。不过此计非万全之策,若是栗姬忍一时之气,你就犯了欺君之罪。不过我定会尽力保你周全。”
李瑾郁闷的想:若刘荣逃过此劫,恐怕连你也是泥菩萨。当然这样的话他自是不能说出来,并且心里也是很感激的。
“卫大人令你不可对人言,你如何便不听号令呢?”公主满脸堆笑,李瑾却差点当场晕倒,天理何在?伺候公主可真是一件苦差事,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公主走后,卫青便开始对李瑾进行了新一轮的审查,同时来的还有卫少儿。说来也怪,这卫少儿近来总是喜欢在李瑾面前晃悠,对于这12岁的小美女,已经有20年阅历的李瑾是明白的:那是一种对英雄的崇拜。虽然李瑾与英雄这称号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味道,但在小女孩看来,却是很了不起的人,能得到主子的宠爱,还能与堂堂胶东王称兄道弟。
李瑾刚来之时,卫少儿本是对李瑾有些轻视的,只是由于这小子胖乎乎的脸颇得小女孩的喜爱才勉强容下了他,但这几月以来,李瑾却一跃成为平阳府的名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中均左右逢源,这就让卫少儿对他多了一些好奇和憧憬。
李瑾不得不再此确认他对卫少儿的总结:这丫头是抵制不住诱惑的。
不过这不在自己关心的范围内,现在身处漩涡之中,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忧。
漩涡的特点除了激烈之外,便是永不停歇。没几日,王美人春风满面的驾临平阳府。这平时绝少出宫的王妃最近却隔三差五的“回娘家”,更令人吃惊的是,宫里竟没有人对此发表评论,看来窦太后的作用不是说着玩的。
王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李瑾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栗姬还是中招了!
从王娡的讲述中,李瑾发觉景帝对自己的托孤之计进行了改动,不知是否还是有着一点私心,并没有像自己设计的那样托孤于刘彘方面的人,而是装病托孤于栗姬本人,着她在自己百年后,好好照看诸位皇子和娘娘。
当李瑾听到此处,差点口吐鲜血,好在栗姬实在够笨,且被权力的热望冲昏了头脑,她没有想到景帝此番话几乎在暗示她太子日后将继承大统。但栗姬偏偏把心思全放在自己对皇后之位的争夺上,一听景帝没有任何废后的打算,反而将诸皇子托于自己,凭空多出几多累赘,当下便心生不满。
栗姬此人又是一个性情中人,喜怒外露,一旦心中不满,便立即展现在表面上。怒发冲冠,出言不逊,据说背着景帝连什么“老狗”之类的言语都骂了出来。这自然是逃不过皇帝的耳目的,景帝虽没有怪罪于她,但心里已是真怒。
景帝没有发作,这点更证实了李瑾对这个历史上风评颇佳的皇帝的看法:含而不露,酷到掉渣。
不过这样一来,栗姬想来便已经在景帝的“锄奸名单”上排上号了,李瑾的计策看起来也成功了,虽然赢得很险,若不是栗姬实在是太缺乏政治头脑,恐怕现在排队等着掉脑袋的便是李瑾本人了。
事实证明,虽然深宫之中藏龙卧虎,也难免有幼稚之辈,并且幼稚还往往不与得宠相冲突,栗姬便是明证,开后世之胸大无脑的先河。
但直至现在,栗姬也还并未完全败北,一直支持刘荣的周亚夫等人岂会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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