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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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有那么一段太平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流涌动。宫里最近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没听说景帝要废太子,但也没听说他不废,周亚夫多次上书支持刘荣,却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皇帝又没说废太子,你着什么急?
李瑾是深深的了解到景帝的可怕,他是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旦出招,必是迅猛绝伦,任何人都无法招架这千钧之势。
更让李瑾心烦的是,每天在结束“繁忙”的工作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总是发现卫少儿准时守候在那里,从不迟到,也不早退,更不旷课,有时她甚至将自己的弟弟赶出房去,缠着李瑾问这问那,一肚子的疑问让李瑾非常吃力,真想给她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但十二岁小姑娘的问题,李瑾还是能答出大半的,他虽然没有像其他的穿越大大们那样学富五车,起码在十二岁这个年龄段内,他的知识还是算吃得开的。这样一来,便形成了恶性循环,卫少儿越来越崇拜他,越来越缠着他,他就越发显出知识上的优势
整天卫少儿居然向他问起了“爱情”,差点把他吓昏过去,心说这古代人也太早熟了,这汉代法令纵然是女子15岁之前必须嫁出去,否则赋税加倍,但你卫少儿好歹还有三年的时光,不知道着的是哪门子急。
若放在后世,13,14岁才正是小女孩情窦初开的时节,卫少儿看来比后世的孩子还要前卫,还要有个性。尽管后世的小孩子已经会谈情说爱,会在班干部选举中请客送礼,会攀比家庭条件,还会在QQ等能“彰显个性”的地方用上一大堆繁体字和一些不知所谓的符号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卫少儿显然在各个方面都不逊于他们。
为了躲过卫少儿没完没了的盘问,同时也为了避免自己由“爱情”想到琳儿并黯然神伤,李瑾选择了逃避,借口上厕所逃掉了,李瑾也搞不懂这年头上厕所是该说“更衣”还是“出恭”,直接就蹦了一句“上厕所”,让卫少儿楞在当场。
李瑾飞也似的逃出了卫少儿的视线,本想收敛住由爱情而引发的对琳儿的思念,却忽略了夜深人静更能勾出潮水般思绪的客观事实。前尘往事一幕幕浮现,说不尽的沧桑,道不尽的凄凉,李瑾这只有20年的阅历却因为两世为人而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沉重感,而这样的沉重本不应属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少轻狂。
尽管大大咧咧,但并不意味着李瑾便是铁石心肠,相反更是真性情的表现,他的内心也有一处柔软之地。
李瑾正在顾影自怜,猛然间察觉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影,便在心中不住咒骂:靠,刘启这老不死的到底想干什么?又是老一套,能不能来点新意?
心里虽不平,但表面还是得作出一副欣喜之状,挥着手对那黑衣人打着招呼。那黑衣人却满眼疑惑,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李瑾,然后一掌将其击晕,扛上肩头便走
待李瑾从昏睡中醒来,却不见那熟悉的木屋以及倾泻而下的月光。在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内,一盏油灯闪出黄豆般微弱的火光,昏暗的灯光下,李瑾的视线变得模糊,但他好歹能看出,这绝不是一间普通的民居,虽然陈设简单,却自有一股韵味,根据前世的经验,简陋的陈设带来的应是宁静致远的气息,但在这里,却是截然相反。
李瑾心里暗想:卫绾为什么会换地方,难不成是改变主意,想把爷给咔嚓了,不至于啊,栗姬不是中招了么?不过也难说,皇帝的心思是无法琢磨的,更何况是内敛城府的景帝。后人拍戏时常说“天威难测”之类的台词,看来不是单纯的装十三。
“你便是李瑾?听闻你箭术精湛,老夫还未曾想到精通射术之人竟会如此年幼。”一个高亢雄浑的声音震动李瑾的耳膜,李瑾此时才反应过来,请自己前来的并不是景帝。

也不能责怪李瑾眼神差,黑灯瞎火的着实不易分辨,这年头又没什么个性时尚晚礼服,流行黑夜穿黑衣,难怪李瑾会认错,还傻乎乎的与对方打招呼。现在想来,那黑衣人疑惑的眼神,透露出对一个傻瓜的好奇。
李瑾并不是看相度人的高手,但也看出眼前的人非池中之物。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对熠熠生辉的眸子犹显得夺人心魄,尽管眼里已有点点浑浊,透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有过怎样沧海桑田的经历。
这不是美人的翦水双瞳,回头笑笑也不会生什么媚,但却目若朗星,自有一副男儿叱咤四方,壮志凌云的铁血风情。李瑾不用再看此人的其他部位,便已在心里掂量着这应该是当世哪位猛将?
听得对方惊讶于自己的年幼,李瑾又是心里一紧,这恼人的年龄还真是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虽说扮猪吃老虎,但枪打出头鸟的祖训却将看待问题的观点一分为二,在得到利益的同时也必承担相应的风险。
“有志不在年高。”李瑾正色答道。
“好!好个有志不在年高,袁盎佩服。”听到这句,李瑾心里涌起波澜:还道是何人物有如此的气势,原来是袁盎这个“庶民”,这家伙可是力挺刘荣的,看来自己此番是凶多吉少。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请你前来?”袁盎一针见血,道出了李瑾最想知晓的问题。
李瑾虽然对此话题很感兴趣,但理智告诉他,应当断然拒绝。于是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知道,心想:要是跟着你的节奏谈,恐怕今夜很难善了,要想活命还得出点奇招。再说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在的无间道多着呢,谁都可能出卖别人,谁也都可能被别人出卖。你袁盎喜欢交结侠士豪杰我上辈子就知道,有一个完善的情报网没什么好奇怪的。
袁盎颇为欣赏李瑾的气度,暗暗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却从未离开李瑾半分。
李瑾这几日在黑夜之中见到了两副让他永世难忘的眼睛,如果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那李瑾便敲开了两扇窗。
卫绾的双眼唯一透露的信息便是:冷。冷静而冷酷,冷得让人心惊,这位日夜在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中郎将实在是高深莫测。
袁盎的眼睛却是另一个极端:热。热情而热烈,热得让人沸腾,这是一种建功立业的希冀,一种广纳天下侠士的豪迈,这位在历史上颇多争议的“庶民”至少是侠骨丹心。
当然,这个侠士现在有可能想要自己的小命,这形象在李瑾眼里便不怎么高大了。
“听闻陛下托孤是你的主意?”袁盎的能量确实大得过分,如此机密之事居然都能为他所知,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位“庶民”究竟还能干出什么样的惊天之事。
李瑾知道装傻充愣,含糊其辞都不是办法,只得照实答应,同时心里在想:要是你知道“日入其怀”,“金屋藏娇”也是我策划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不知太子乃国之根本?历来立嫡立长,断不可废长立幼,此乃取祸之道。”袁盎眼中精芒闪烁,令李瑾不寒而栗,莫不是已动了杀机。
李瑾顿时醒悟:或许太子真正的动怒出招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的第一步应是借袁盎之手结果自己,对王娡与刘彘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若是由此引起刘彘家族的反弹,也大可以将责任推向袁盎。
刘荣虽然易怒,但不代表他完全不动脑筋。
李瑾感觉自己或许很快就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生存的压力无处不在,他已经在竭力避免卷入复杂的斗争中,但总是事与愿违,或许这就是命。
唯今之计,只有从袁盎着手了。从李瑾了解的历史中,袁盎此人侠肝义胆,慷慨豪气,还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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