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收留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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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本就心中有事,房间内的舒克贝塔以及小强又不断地折腾着,你方唱罢我登场,扰得李瑾无法入睡。他一面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梁王,一面心里也在想:为什么非得住刘武安排的驿馆,难道是朝中不给报销差旅费?
李瑾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然闻得窗外“砰”的一声,声色沉闷,像是敲木鱼。这年头和尚还不吃香啊。李瑾一边纳闷着一边起身走到窗前,皱着眉忍着刺鼻的浊气,推开铺陈了满满一层灰的窗棂。举头一望,皓月当空。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绝佳时机,若是有美女相伴,也不算是良辰美景虚设。
但问题是,这房间是整座驿馆内位置最偏,设施最差的一间,连和尚化缘恐怕也轮不到这里,那么那沉闷的声响从何而来?
李瑾的视线开始从天上向地下移,这一移不打紧,差点将他吓出心脏病。当他的视角与水平成90度垂直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人。
一个黑色的身影痛苦的蜷缩在墙头,脑袋在墙根无力的垂着,一条血色的痕迹顺着窗口划到了墙根,想必就是这脑袋运行的轨迹。原来这类似于敲木鱼的响声竟是这大活人用脑袋撞墙发出的。他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非得用脑袋撞墙?难不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他显然不是有意为之,那身夜行的黑衣已经被划开了几条口子,或大或小,血液或凝固或渗出,整个身体血气淋淋,脸上更是“红霞飞”。
李瑾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虽说在无数电视剧中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但影星们龌龊的演技根本不足以引起人的震撼,此时亲眼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心中也不由得一悸,双腿都在发软,胃里一阵翻腾,胸口闷得慌。
人皆有恻隐之心,首次见到鲜血淋漓的场面,自然会有此番反应。此乃人之本性,而那些连鸡都没杀过,却自诩为“心狠手辣”,整日梦想着上阵杀敌,纵横疆场的人,真给他一把菜刀,让他去砍一个已经被制服的杀人犯,十有**会哆嗦得抓不住把手。
不管怎么说,还是救人要紧,李瑾没有多想,翻身跳出窗外,将黑衣人使劲的向屋子里塞,一个14岁的小子要将一个自身几乎使不上什么劲的成年男子弄进屋里,难度可想而知。幸而这家伙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也不吃痛,是以李瑾能尽量用自己顺手的方式,不必顾虑这家伙难受与否。
这个过程似乎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将这家伙弄进屋后,李瑾偷偷溜出去打了一盆水,给这半死不活的家伙洗了一下身子。
或许是受到水的刺激,这男子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李瑾将脸给他擦干净,在昏黄的油灯下,他突然感觉这家伙似曾相识,而对方也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袁袁公”李瑾一下子想了起来:这男子莫非就是那日在袁盎府上偶遇的那位大侠剧信?
李瑾仔细检验了一番剧信的伤势,七处深深浅浅的剑伤,以胸口的那处最为骇人。李瑾自问这样的伤势他是处理不了的,随行的也有医官,大可叫来帮忙,但这样一来,会否暴露?剧信当然不会自残,定是惹了祸。
李瑾正欲起身,剧信突然用颤抖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角,直直得盯着他的眼睛,显然是顾虑李瑾告发于他。李瑾笑了笑:“剧大侠,李瑾是怎样的人或许你还不了解,但你应该了解袁公的为人,作为袁公的朋友,你应该信得过我。”剧信闻言,不好意思的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虚弱的气息使他连话都说不出。
不成,必须找专业大夫才行,李瑾决定赌上一赌,他虽然不知道剧信究竟得罪了何人,但也可以想见,能将剧信伤成这样的,必是大有来头。若是处理不慎,自己也随时可能牵涉其中,丢了小命。但让他坐视不理,这样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根据这一阵的相处,李瑾基本确定田叔还是信得过的,为今之计,只有相求于他。于是李瑾为剧信盖好被子,打了声招呼,便寻田叔去了。
田叔二话不说,叫上随行的医官,风风火火赶了过去。经过一番紧急处理后,剧信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子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几日。
田叔冷冷的吩咐道:“今日之事,谁若透露出去一星半点,自当军法处置。”显然他也察觉到事态的复杂性,但他依然是眉头不皱一下就带人来为剧信诊治,并且并没有任何的询问便转身而去。
田叔与医官离开后,剧信撑着虚弱的身子将实情告诉了李瑾:他此番来梁国是为袁盎报仇,潜入皇宫刺杀刘武不成,身受重伤,还未逃远就昏迷在此。
李瑾心说好险,还好这木鱼敲在了自己的窗口,若是为旁人所获,此刻也许已经是肉酱了。
“剧大侠,你好好静养几日,我安排你潜出睢阳,脱离险境,梁王恐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定会在城中大肆搜寻。”李瑾琢磨着怎么将剧信送出城外,实在不行就装扮成自己的侍卫。
“多谢公子相助,救命之恩,此生不敢或忘。待剧某伤愈之后,自当再赴王宫,为袁公雪恨。”剧信咬牙切齿的说。
李瑾顿感脑袋大了一圈:老大,大侠不是这样当的,有义气固然是好事,但得考虑客观条件不是?十个剧信加起来,也动不了刘武一根手指头,一味蛮干只是鸡蛋碰石头。做事得考虑方式方法,有时候,四两就能搏千斤。
“行刺梁王非上上之策,袁公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鲁莽行事。你且听我所言,先遁出城外,袁公的仇自然会报,陛下不是已经派我等来梁国捉拿凶犯了么?”
剧信呆呆得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羞愧得低下了头。
好容易暂时劝住了剧信,李瑾打扫了现场,并且将墙头的血迹清洗了一番,以免留下痕迹,只是黑灯瞎火的,仅仅凭借月色和灰暗的灯光,他自己也不知是否能管用。忙完之后,天已蒙蒙亮,李瑾一夜未眠,正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忽闻屋外一阵骚乱,心里一惊,赶紧冲将出去。
在驿馆的大堂内,一个身着银色铠甲,披赤色斗篷,威风凛凛的将军正在与田叔互行相见之礼。两队衣甲鲜亮的士兵立于两侧,门外还围着一大群普通士兵,约莫有一百来人。
他们来干什么?肯定不是来拜年,也不像是来吃饭。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便是梁王派来捉刺客的人。想到这里,李瑾心里大惊,真要是搜查起来,剧信恐怕是要GG了,自己与田叔说不定都得搭进去。
“下官梁国内史韩安国,见过田大人。”那威风凛凛的将军毕恭毕敬地对田叔说道。李瑾吃了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韩安国!仪表堂堂,气势不凡,确实是一表人才。
“昨夜宫中闹了刺客,所幸未曾得手,但匆忙之间竟让那贼子逃了。不过刺客已受了些许伤害,恐怕去之不远。现下已封了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大人奉陛下之托来到睢阳,身负重责。虽然大人必定是武艺高强,但倘若有个万一,梁国上下定是寝食难安。安国斗胆,愿为大人除此隐患。”看来刘武还真是老虎**摸不得,还没被刺客所伤便四处张扬,想来是想将消息传入长安,让太后知晓。
韩安国说着就做出手势,示意手下开始搜查。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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