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刘武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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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诡,羊胜二人的人头已经被梁王着人带到了长安。”李瑾正在与周公开着会,又被这烦人的声音吵醒,伸了个懒腰,对着来唤他的奴仆问道:“什么事?适才未曾细听。”边说还边打着哈欠。心中也不住抱怨: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容易么?不就一个睡懒觉的爱好。穿越到这里快10个月了,很多在前世养成的习惯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改变,越来越像一个当世之人。但保留住一个睡懒觉的爱好,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罪过。但随着公务越来越繁忙,反倒失去了这样的自由。
“田大人着小人前来请公子前去,梁国已派人带着公孙诡,羊胜两人的人头来到了长安”
话还未说完,李瑾差点摔了一个跟头,心说这梁国的办事效率也太快了点,田叔前脚刚带人回到长安,后脚就有人提着诡胜二人的脑袋上门了。韩安国的话当真如此管用?
他究竟在梁王跟前说了怎样一番话?这也成为李瑾心中的疑惑。
李瑾带着疑惑,一路小跑,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去见田叔,连早膳都未来得及用。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很微妙,他迫切的需要听听田叔的分析,以确定他们下一步的走势。
诡胜的人头被送到了长安,便意味这哼哈二将已经“哼哈”了,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二人用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李瑾:能力不够便莫要强出头。诡胜二人所作所为皆是为梁王争夺储君之位,虽然行径卑劣,但若站在他二人的立场上,却也没什么错。错就错在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却强自为之,自取其祸。两人殚精竭虑为主子谋划,到头来不过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着实令人唏嘘。任何一个主子在是否“损人利己”的命题上可谓拿得起,放得下。想必刘武眉头都没皱一下便让这两只可怜的替罪羊完成了他们光荣的使命。
棋子啊棋子,李瑾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枚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棋子,只是运气较好,跟对了人。“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在政治这趟浑水里扑腾,最怕的就是跟错老大。
但有时候,老大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李瑾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刘彘果真就是日后雄霸天下的汉武大帝。
李瑾边想边行,片刻之间已来到田叔跟前,田叔神色轻松的说道:“诡胜二人已经正法,袁公之案告一段落,老夫不日便将上书乞骸骨,归隐于田园之间。”田叔并未分析什么案情,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态,想来这饱经沧桑之人早已厌倦了庙堂之争,不再屑于所谓的“下一步”了。
李瑾有些不舍,与田叔相处月余,学到的东西不可谓不多,但李瑾也明白,对于田叔来说,退隐是他最好的结局。
告别田叔,李瑾心里没底,田叔既没有为他分析局势,也没有说一些诸如“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之类的废话,想来是不愿再牵涉入庙堂之中。
他倒是逍遥自在了,但李瑾却不得不继续在西汉宫廷的腥风血雨中挣扎求存。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上,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分担自己的心事,何其难矣。
不过虽然难度颇大,却也不是没有,李瑾脑瓜子一转,便直奔平阳府。
在向平阳公主作了工作报告之后,公主重重叹了一口气:“想必经此变故,梁王再也无力争夺储君之位。只是此事余波未了,必还将有一番波折。”
李瑾听得似懂非懂,什么叫余波未了,凶手不是已经“就义”了么?尽管只是两个倒霉的替死鬼。
“田叔此事处理的极有分寸,既震慑了梁王,逼他就范,又保全了梁王的面子,替他脱去了干系。如此一来,父皇便免于陷入两难之境。然父皇早已对梁王有所猜忌,日后许将还有一番计较。”公主不愧是景帝的“贴心小棉袄”,对景帝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那我当下该当如何?”李瑾最关心的当然不会是皇帝与梁王两兄弟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只在乎自己如何周旋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之间,尽力避免成为被牺牲掉的一部分。
李瑾充满期待的看着平阳公主,等待这不让须眉的美女政治家为他设计出一条行之有效的康庄大道,不料公主轻启朱唇,从洁白的皓齿中蹦出五个字:“什么也不作。”
直到一个月后,李瑾回到未央宫,恢复为刘彘的伴读身份之时,他还在反复回味着公主的那句“什么也不作”。越想越觉得这看似有些荒谬的建议实则是蕴含大智慧的珠玑妙语。
这一个月内,他确实遵循着公主的嘱咐,什么事也没有作,冷眼旁观一大群职业演员的精彩演出。
首先是梁王刘武派人送信于景帝,称他将亲自到长安负荆请罪。韩安国四处活动,向太后,王娡等人转达梁王的悔意,太后当然是求之不得,自然会请求刘启放刘武一马。
景帝以孝治天下,自是不忍违逆母亲之意,于是派出仪仗队去城外迎接梁王,保证既往不咎,但他们却扑了一个空,梁王忽然失踪了。
太后闻言,气急攻心,还道刘启暗中将刘武杀害,一时寝食难安,竟连续几日不进食物,景帝束手无策。正在犯难之时,韩安国突然带来刘武的消息,称梁王思母心切,因而未走官道,径自从小道赶来长乐宫拜望。正说话间,刘武便哭喊着来到了太后身边,于是,结局皆大欢喜。
这招确实够绝,刘武恐被景帝所害,因而隐匿于长安,以试探太后反应。当太后伤心欲绝之后,方可确保安全,而刘启经过这一番变动,自己是清楚刘武在太后心目中的位置,于是只得做个顺水人情。
李瑾将这一幕幕戏看了个通透,他自是省得,此计绝非刘武这桀骜张狂的脑袋所能想得出的,定是出自韩安国的手笔,他亲自策划,编剧,导演,并做为一个重要龙套参加演出。这样一来,此人“沉稳干练”的印象便深深刻于景帝与太后的心中,在窦太后的“御用名单”中,他韩安国算是挂上了号,日后当真是前途无量。
风波终于暂时平息了下去,尽管梁王刘武始终对皇位心有不甘,但经此一役,他也深知自己与天下之位已彻底绝缘,即使偶尔总是要搅点风浪,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但总体来说,尚算安分,终日伺候在太后身边,也算得上一个孝子。
亲眼见到梁王对太后的那份孝心,李瑾也有一些感慨,即使有着一些功利的成分,但这份孝心却也不应该被贬低。再联系到景帝对母亲的百依百顺,西汉王朝不愧为以孝治天下的楷模。
百善孝为先,不管宫廷内如何明争暗斗,如何血流成河,但这份孝心绝对值得后人称颂,再对比一下李瑾的前世,让他不得不感叹: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何以到了后世,却被一小撮人视之为“糟泊”。有时候,传统美德的流失比经济建设的落后更为让人痛心疾首。
对后世的那些频频出现的奇妙之事,李瑾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毕竟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梁王的事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景帝的下一个目标又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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