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快乐而简单地生活(二更,今天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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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紧张了,容我下去歇歇。
在生命的最初一年中,夜忻并没有离开过教会,因此上她也就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是在快乐地享受着原始而干净的生活。
明亮而湛蓝的天空、清新而略带湿润的春日空气、干燥而青草气息浓重的秋天院落,堆积着厚厚白雪的冬天院落,只除了夏天的尘土和泥泞,她没有什么可以不开心的事情。她喜欢平静的生活,远胜当年的喧嚣。她觉得自己的视力和听力都比前生要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应该都是无污染的缘故。
无污染的空气、无污染的水、无噪音的环境、无漫天的风沙,纵使是春天,也没有沙尘暴,虽然根据一年四季的长度,这里明显和她当年住过的小城距离不会很远。而月亮,也比以前更圆更亮。在前生,被污染的空气之下,即使是月亮,也总是灰蒙蒙的,夜忻已经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看过月亮了,不过现在的月亮,总是让她着迷。
她叫汤若望汤爷爷,还有利类斯爷爷和安文思爷爷,最后是南怀仁叔叔。明显的年龄歧视让南怀仁很不满,经常来找夜忻哭诉,虽然是在哄孩子,但是夜忻也觉察到了南怀仁对她也有着真正的关爱。
不是亲戚也能有这样的爱吗?夜忻疑惑地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企图,但是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呢?夜忻无奈着。不过她一时半会总是搞不明白的。因此她只能尽情地享受此刻的快乐。
夜忻很快乐,拥有身体,所以她快乐;拥有真正的爱,所以她快乐,拥有明亮的天空,所以她快乐,她快乐在可以不再去强迫自己分析那许多的蛛丝马迹,在人与人之间寻找每一条平衡的路线。她觉得很快乐,但是其他人并不觉得夜忻快乐。
夜忻从不大呼小叫的,也没有一般孩子旺盛的好奇心,更没有孩子脆弱的感情。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孤僻地,冷漠地,微微笑着出出进进。也看着别人出出进进,作祈祷、望弥撒、教学、阅读、辩论、写作。她没有存在感一般悄没声地走到某个人的身边,攀上他或者她的膝盖,看他或者她正在做的事情。
夜忻曾经无数次地攀上汤爷爷的膝盖,拨开他浓密的胡子,看着他把拉丁文的圣经一行一行地翻译成一个个的中文小故事,而她的汤爷爷也总是会拍拍她的小脑袋,把他刚刚翻译过来的内容,一行行读给她听,拉丁文听上去抑扬顿挫,而已经熟悉了拉丁文和意大利文的夜忻,也能够很快地明白这些内容的意思,毕竟,在以意大利语为主要语言的教会里面,夜忻想要首先学会汉语,也要考虑下环境,她到现在积累的汉字还不超过100个,而且其中有九成的发音都不正确,相对的,意大利语和蒙古语的词汇却多了不少,至少应付日常说话大有富裕。
拉丁语是这些耶稣会修士们祈祷时候时候的语言,在不举行有中国人参与的弥撒时,他们也用这种语言主持祷告,而现在,祷告是男女分开的,所以夜忻没有在任何的圣事上见过任何的女人,包括常秀妈妈在内。她也不会参加祷告的,夜忻知道,常秀妈妈根本就不信教,但是她会意大利语和少量拉丁语,这就很诡异了。
夜忻是参加祷告的,因为她不是“女人”,在欧洲人看来,孩子是没有性别的,在使用第三人称代词的时候,夜忻也只能满意于她是个“It”而暂时还不是“She”,所以她能够进入有很多男人的教堂,并且发现这些男人什么样子的都有,有穿着欧洲人的长外套的,有穿着阿拉伯人的外套的欧洲人,有穿着长衫梳清式大辫子的人,也有部分肥头大耳穿着用丝绸制作的袍子的黑乎乎的外国人。
夜忻只能确定这是一个混乱的环境,不出教会的大门,她是不会明白到底她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因此上,她决心要走出教会看看。不过她还是太小了,不能靠近大门,所以只能继续忍耐。

常秀妈妈的声音很好听,夜忻觉得她的声音特别适合尝韵味悠长的歌曲,船歌和抒情曲是最适合她的曲目了,不过她目前唱的蒙古小调也不错,夜忻不怎么了解民族音乐,或许曾经了解过,但是差不多忘光了。她所熟悉的,多半是本能记下来的一些知识。
常秀妈妈很喜欢唱歌,打水的时候,她会唱“提着水的人啊!你要到哪里去!”,做衣服的时候,又唱“嫁衣啊!你要缝千千万万针,女儿啊!你就要嫁给别人。”夜忻很喜欢听这些小调,因为她后世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她只听过那些经常在电视上演出的歌曲,因为有的时候会有客人点这些歌曲。有的歌曲的汉语歌词韵脚并不怎么好,运气也不方便,所以她压根就没怎么唱过,她通常是唱流行歌曲,那缠绵的情歌,**洋溢的。因为客人喜欢。
常秀妈妈显然对于意大利语并不怎么习惯,因为如果有人问她什么事情,她时不时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串蒙古话,对方再三追问才会用汉语再说一遍。
“大雁啊!在天空飞翔,它要去什么地方,大雁啊,会回来吗!再回到我的身旁。大雁啊,年年飞去,又飞回这里,不过熟悉的身影,离开后,为什么不见回来。”这是一支蒙古民歌,是常秀妈妈最喜欢的一支,她在秋天天气最好的时候,她偶尔会看着教堂上面的天边,这样唱着,一边唱一边流泪,声音婉婉转转、悠悠扬扬、如泣如诉,让夜忻也觉得实在是牵肠挂肚。她平时唱的曲子都是比较欢快的,根据后世说法,应该属于短调,而这支,则是明显的长调,往往唱了半天,连一句都没有唱完,夜忻甚至觉得,若没有一个下午,她是别打算把这支歌的歌词记全的。
而相对的,教会的音乐就和她的记忆相配了许多,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听过那首著名的圣母颂,那是配乐的“圣母经”也是祈祷的主要内容,是仅次于主祷文在每次祈祷时都要使用的。当然,也许圣母经是天主教会特别重视的,而基督教不是必然性地念诵这段祷文也说不定。
夜忻只是喜欢那种空灵的感觉,沉重的风琴在穹顶之下奏响的感觉,可惜,他们没有管风琴,因此上只能用南怀仁那由于缺乏保养而略微走音的小提琴上阵了。南怀仁偶尔也会演奏一些很古老的作品,比如小步舞曲,他们演奏的曲目极端有限,几乎被限制在教会音乐里,因此上,夜忻十分怀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年代。
常秀会在月亮特别好的晚上,摘上许多许多细长的草叶,一边歌唱一边为夜忻编织成漂亮的蝈蝈、蚰蜒、螳螂等生动的小动物,她还会用草叶编鱼、小鞋子、小花朵,然后把草编的花朵戴在夜忻的小脑袋上,胳肢得夜忻咯咯笑。她特别喜欢把夜忻弄笑,她经常说“宝石注定要发出璀璨的光芒,我们的乌云就是那最最漂亮的蓝宝石,注定要发出最漂亮的光芒。”因此上,夜忻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而每次对着水盆,她总是发现,自己仍然只是一个一岁半的肉球,完全没有什么会长成美女的架势。她的眉毛略粗,而且黑黑的,估计以后也是剑眉,绝对不会有什么女人的温柔会体现在眉毛上的,至于塌鼻子要等到四五岁以后才有可能升高吧!嘴巴还算好看,不过这也是现在,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肉球啊!你就快快地长吧!”夜忻对自己说着,“好歹让我能够想象一下自己未来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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