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海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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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准备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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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忻原本并不觉得大海有多么大的震撼力,但是,当她真正地置身于大海中的时候,她仍然不免被大海的雄浑所感染。
对于第一次见到大海的人来说,海洋给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撼,第二感觉,还是震撼,第三感觉,更是无比的震撼,一望无际的海洋,给人一种充分的无力感,让人无法不敬畏这造物之最为广阔与庞大的存在。
与从沙滩上看海洋不同,与从悬崖上看海洋更不同。在陆地上,由于脚踏实地,因此上,观看海洋,主要是震慑于海洋那巨大的冲击力,以及与山峰,沙滩之间的较量,震慑于海洋的宽广与波浪的冲击力,那只是一种视觉身上的感受。
从船上看海洋,则于此大为不同,没有了脚下的实地,只是一片木片漂浮在无边的水中而已,那时,才能真正感觉到海洋的存在感,每一丝海风吹过,卷携来丝丝的腥咸气息,这气息,告诉人们,你的周围,全部都是海水,你周围的空气,都是掺杂了海水蒸腾出的气体,你所处的环境,无论是空中,还是身边、脚下,处处都有海洋的影子。在这个时候,海洋拥有支配与毁灭生命的力量,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人,才会真正的敬畏大海。
海洋就在船的下面微微的颤动,能够看到附近洋面上微微的稀疏的波纹,船只就随着这些波纹轻轻地起伏着。这个时候,船只距离大陆还不遥远,在视野中,宽阔的海岸线,还占据了视线中大约四分之一的弧度,用法雷尔的话说,他们离开岸边,已经有差不多四十海里了。这才仅仅是从早晨到中午的航行而已,由于风力的原因,这艘满载的船只,实际上暂时只能以七节左右的速度行驶。据说,如果风力合适的话,彼岸号这艘漂亮的船的速度是可以达到十节左右的。
一提到这艘彼岸号,法雷尔就骄傲得不得了,据说,这艘船,是法雷尔在地中海经营了七年的成果,这还是她从里斯本造船厂下水四年以来,第一次航行到东方,而这次返航之后,法雷尔就要决定他究竟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商人以及航海家。他必须做出决定,是留在葡萄牙,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留给他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三十岁以前确定我的人生,你明白吗?约瑟芬!”法雷尔靠在甲板上困扎地密密实实得圆桶上对夜忻说着。这个时候,夜忻正坐在木桶上看海,穿着内侧镶了皮子的灯笼裤和裁剪并不十分合体的衬衫马甲,脚上是用碎皮子拼的水手短靴。这些东西都是船上的老水手彼得给她做的。
“不大懂,”夜忻也没打算真地和法雷尔谈人生,谈理想。因为法雷尔也不是真想和夜忻谈这些,他只是需要倾诉,而船员,并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那会影响船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动摇船长的威信,以及降低他们对于船长的信心。
“留在葡萄牙,我能够获得家里的关照,或许,”法雷尔揉着夜忻的脑袋,“我还能得到一个爵位,娶上一个美人儿,然后就在地中海过完我的下半辈子。”
“你还没有娶妻吗?”夜忻想要打击他一下,“你已经很老了耶!”
虽然说夜忻说法雷尔老了,但是实际上,这个刚刚二十七岁的人,还只能算一个青年,而且,拥有了自己的船,如果没有夜忻这个变数,回去以后,所有的船员至少能够得到足够生活一年的分红,而法雷尔,就可以再买上一艘更好的船了。可惜,由于夜忻的出现,这个年轻的金发高个儿,只能期待下一次远航,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我老吗?”法雷尔托着腋下,把夜忻举到与自己的视线平齐,“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老了?”
“呃!”夜忻被强有力的手,禁锢在半空,想要四周看看,却被一阵摇晃强迫着把视线转回了法雷尔的脸上。说实话,这张面孔并没有什么苍老的地方,相反,法雷尔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小伙子,金黄色的卷发,被风吹乱了,但是显得十分飘逸,眼睛十分明亮,形状也也很好看,可惜显得媚气了些,若不是眉毛略粗,那上半部面孔就太女人像了,鼻子倒是十分英挺,可惜鼻梁突起的厉害了一点,没有了希腊式呃美感,嘴唇很厚,传说嘴唇厚的男人性感,但是夜忻没看出来,只觉得那个近似的方下巴有点破坏了这张面孔的整体效果,要是留上两鬓胡子就好点了。

“这里和这里,”夜忻比划着,考虑着法雷尔的胡子留在那里比较合适,“小络腮胡,不要太长,那样显得要贵族气足一点,”夜忻嘀嘀咕咕地,搞得法雷尔很没面子。
“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跑北海航线,和汉萨同盟做生意,另一个在美洲,小弟弟也有了自己的船,听说这几年干得不错。”法雷尔让夜忻坐在绞盘上,接着说他的故事,全然不管夜忻是不是在听。
“为什么要航海?”夜忻问。
“为什么?”法雷尔笑了起来,夜忻突然发现,他笑起来居然很好看,“你不觉得海洋很美吗?当第一缕阳光照到桅杆顶上的时候,整个洋面都跳跃着点点的银光,海面都是银色的,风轻轻地吹拂在染上一圈金色的帆面上,那种景色,仿佛整个世界上,只有你,唯有你,”法雷尔眼睛飘过帆面,投向遥远的地方,“那种拥有世界的感觉,约瑟芬,你不觉得,只有海员,才是世界上最骄傲的人么?”
法雷尔高喊着,“大海,我爱你,我他妈的爱死你了!”紧接着,夜忻就听到从甲板的各个角落传来了一阵的欢呼声,“没错,没错,”甚至有一个家伙高喊着“我XXX地爱死这个!@$@!$*!的海洋了!”听得夜忻一阵子的头疼,但是这帮小子还在用葡萄牙语、德语、法语……以及一系列夜忻也不知道什么语的语言,用各种合理的与不合理的形容词歌颂着对大海的热爱。
但是,在夜忻的感觉中,正不断地涌起一种恐惧的感觉,那种无法控制,以及无法利用的无力感。
紫藤走上甲板来,奇怪地问着夜忻“姑娘,他们吼什么呢?”
“别管这群疯子,”夜忻从来没觉得同伴不懂葡萄牙语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因为她不必费心解释这船上的污言秽语。拉起紫藤,“你还是多少要学一点葡萄牙语,法洛斯那个小子怎么样了?”说着,她们两个一头扎进了船舱。
“姑娘,你怕么?”紫藤突兀地问着。
“怎么了?”
“你的手,一直在发抖。”
“是么?”夜忻举起自己的手,看着还带着肉窝窝的双手不停地颤动着,她用力给自己的手背来了两下,然后手不再发抖了。
“大概是不适应吧!毕竟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了。”夜忻支吾着,她怎么可以说,自己很害怕船员那种团结与默契的状态呢!没有派系,就没有可利用的缝隙,铁板一块的船队,是最为危险的存在啊!
“我们去看看法洛斯那个小子,他有没有反省一些!”夜忻拉着紫藤,紫藤也只是笑着,毫不在意粉红色的棉布衫子被夜忻还带着海洋湿气的手拉出一个小小的印子。
当当当,还没有走到法洛斯的房间,便听到了一连串的敲击声。原来是法洛斯正在他被关禁闭的地方敲墙解闷呢!
“干吗呢?”夜忻用不够标准的法语和法洛斯打了个招呼,“日子很愉快吧!”
“切!”法洛斯小孩子也很有个性呢。
“不开心?被小孩子摆布很没有成就感?”夜忻打趣着小破孩。
“你来试试,就知道什么叫成就感了,我很有成就感呢!”法洛斯赌气的样子一向是夜忻的娱乐调料。
“哎呀,看意思我们的小绅士是打算在他的舱室里过日子了,算了算了,”夜忻换了汉语,“紫藤,我们走了,”她又换回了葡萄牙语,“本来想给某人一个上甲板的机会的,可惜,某人不在乎。”不过她回头却再次对紫藤说,“怎么样?葡萄牙语到底你学不学?”
紫藤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小了不止两岁的主人,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说了点什么话,这个时候,本来和小公鸡一样赌气着的男孩子,正单膝跪地抚着胸脯大声地说着什么话,仿佛是在许愿,又像是在效忠,从他那铿锵有力的强调中,紫藤能够看到,那个小子的热情与激动,这个小主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看着一脸好奇的紫藤,以及一脸激动的法洛斯,夜忻冷笑着,笑得像只舔爪子的猫,“看谁斗得过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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