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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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常秀妈妈说了些什么,或许是感恩节的准备工作太多,或许是汤神父身体状况又差了些,或许是大家都舍不得夜忻。总之,罗先生带夜忻去抚养这件事情被压下来了,谁也没有再次提起。而教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圣坛上罩的盖布,是几位女士发愿绣的,据说从过完年十五就动了针线,一直到感恩节前一周才绣完,上面的阵脚细密而且匀实,看上去十分典雅,银烛台是一位官员捐赠的,据说这位官员的地位相当于大主教的地位,反正那些教士搞不明白,搞得夜忻得到的二传信息更是失真,她估摸着应该是一个中级官员送的吧!房顶上的吊灯,应该是银制或者水晶的,不过国内的教堂倒是满入乡随俗的,清洗吊灯的时候,夜忻看到了,那吊灯实际上是由一个个瓷质的类似球形的小碗架在金属支架上构成的,原来天天烟熏火燎的,夜忻都以为是铁做的呢。横竖都是黑乎乎的。
墙壁被全部重新粉刷过一次,据说去年因为都是刚刚出狱,教会不能太张扬,因此上连粉刷都省略了,不过今年教友们都十分热心,找来不少的工具和石灰,于是就自发地简单粉刷了一下,算不上很白,现在的石灰也含有很多的杂志,远远比不上后世的乳胶漆。所有的小型油画也被拿下来,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然后夜忻无奈地发现,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后世,直隶范围内的教会,礼拜堂里的装饰,还是以基督受难为根本主题,油画内容不是基督的死亡就是基督的复活,或者还有末日的审判,但是主题还是以基督的苦路为主,夜忻见过的教堂里的装饰画差不多都是这个内容,或许是因为这部分内容比较容易被接受。
随着教堂布置的逐渐完结,所有的人都去休息了,连常秀妈妈都累得简单地擦了擦脖颈和胳膊就倒床上懒得动弹了。夜忻则被解放了,可以四下乱跑,即使是汤玛法也不管夜忻跑去教会小小的藏书室,至于那把锁,说难听点,纯粹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在实用性上甚至比不上后世夜忻用改锥就能暴力破坏的东西,要想打开实在是不花什么力气,随便找个细铅丝,分分钟搞定。因此上,夜忻不知道自己偷着进去多少次了,若不是夜忻太小,单独的机会太少,她早就躲里面看个昏天黑地了,要知道,所有的计划都要建立在现在的科技水平能够达成的基础上,而这个基础,就全着落在那些藏书上了。
但是,仿佛是老天注定的,夜忻今天下午是没有机会摸进藏书室了,白费了所有人都会睡上半天的大好时机。如果上天给予夜忻重来一次的机会,夜忻一定不会去搬那个三足凳的,虽然那个很稳,但是实在太小了,爬上去就费了不小的力气,要知道,现在夜忻还只有一岁半甚至还不到,虽然说小孩子精力过剩,但是天天这么跑上爬下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刚刚下了大力气闹了常秀妈妈一阵子,把她成功地累睡过去。
踮着脚尖,夜忻终于够到了那个门锁,要知道,虽然说国内的教会并不像在某些欧洲国家搞得那么高达,但是对于一个一岁的孩子来说,也实在是够高的,夜忻也只有在身高上才对自己的年龄郁闷不已,虽然说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却力不从心。没有什么事情比等待长大更郁闷了,夜忻不禁皱了皱眉。
藏书室的确不是让孩子玩的地方,而且里面的灰尘非常多,虽然说夜忻的衣服都是从旧衣服改来的,也不想被搞得太脏。而让夜忻更加痛苦的就是重要的书籍都放在书架的上层,而下层扔着的,都不过是报纸杂志而已。
用最大的力气,把所有比较新的报纸从桌面上扫到地上,夜忻没有打算隐瞒自己进过藏书室的意图,毕竟那是隐瞒不了的,至少那把锁她就锁不上,而教会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她会跑去抓报纸,反正她也不会乱撕,最多折个乱七八糟,所以安文思他们就放任夜忻自己折腾,而相对重要的内容,他们也会藏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夜忻是没办法够到书柜三层以上的书籍的,即使爬书架也不成。
最近的报纸没有什么好读的内容,因为首先,本来就没有几分报纸,然后,一份报纸从欧洲运到中国,至少需要两年,所以,目前的报纸,基本上都是到港水手们带着包东西用的,多数都是XX商报,单面很粗糙的油印,报告印度一带的商品价格,偶尔有一份半份不全的《牛津公报》还被各种油污搞得脏兮兮的,夜忻估计,要不是对于故乡的怀念,这些东西怕是没办法保留的这么好,因为桌面上,最近的也是1652年的报纸了,在海上飘了很久,很多字迹都模糊不清了。穿插着一些某某人发现了某某试验有了某某有趣的反应,希望大家一起来研究什么的,偶尔有些人宣称已经证明了某个问题。用了某某方法。这个阶段,发明实际上相当开放,而大多数人也没有意识到专利技术以及技术垄断,或者说,专利意识已经有了,但是却并没有达到真正有应用价值的阶段。
无聊地把所有报纸统统丢上天,因为小孩子的义务是破坏而不是建设,只有增加熵值才是不被注目的,因此上,夜忻每次都会开心地扔一下那些报纸。
“哥,那个娃娃在干什么?”一声大吼打破了夜忻的自得其乐,而转过头去,一个差不多十岁的男孩子正惊讶地指着夜忻。由于距离太近而且陌生感和压迫感太大,差点吓夜忻一跳。
“老五,别那么大声,”年纪稍大些的孩子仿佛很老成地瞪了那个“老五”一眼,转过来大量着夜忻,“是教会里的孩子吗?”

“皇上,”老五小声地说着,完全不在乎夜忻是否听得懂他们的话,因为他们再用满语交谈,“没听说教会里有小孩子啊!”
“也是,去年年初教会报上来的入教人员名册里,的确没有小孩子,”年纪大的少年沉吟着。
呼,说神见鬼,夜忻自己恼怒地想着,头几天刚刚换算出来现在是康熙五年,今天就见到康熙五年的康熙了,不知道康先生打算干吗,要知道,现在是近有鳌拜和朱三太子,远有三藩察哈尔和葛尔丹,再远还有台湾,而且最近几年天灾**,康小鬼不抓紧时间学习学习怎么治国理政,跑到教会来干吗?不知道花环下容易隐藏枪口,越是集会场所越容易被暗杀吗?斐迪南、圣雄甘地、林肯、肯尼迪、连带着甘地一家的女人,几乎都是死在人多的地方了。当然,现在以上人士还统统没有出生。
“皇帝陛下啊!”夜忻用拉丁语小声地念叨着,顺带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相对夜忻的——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搞得夜忻十分郁闷,要知道,那个动作在前世可是夜忻专用的,只有夜忻对别人伸狼抓,还没见有人能吃到夜忻的豆腐的,不过,身体的反射神经就是比大脑指令快,前世把女子防狼术练到熟及而流,在大醉状态下都能使用的夜忻,第一时间就使出了从下向上攻击的最简单一招——掰手指。
别看小孩子体力不足,但是要掰一个手指还是有富裕的,特别那个手指是小指的情况下。于是,藏书室里想起了同一人的第二声大叫,“嘿!”胳膊一抡就把夜忻甩开了,幸好夜忻也算是从襁褓就开始锻炼,所以勉强没让自己的脑袋和桌脚柜角做亲密接触,但是别处就免不了了,夜忻勉强调整了一下身子,整个肩膀撞在了柜子上面,就是一阵乱响,然后一些书籍就从书架上掉了下来,那些都是厚厚的典籍,其中一本正好砸在夜忻的头上,饶是夜忻偏了偏头,没有让头顶受力,仍是把夜忻砸的一阵头晕。
接着就是一通楼梯响和脚步声,想来教会里的人被惊动了。
“怎么样?”年长的少年,康熙小皇帝看老五常宁把小孩子甩了出去,就知道闯祸了,只听那些书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就知道分量不轻,小孩子砸了这么一下,出了认命也没准,要是让宫里知道常宁闯祸,砸死了教会的孩子,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特别是在太后信教的时候。康熙忙上前,顺手把夜忻抱起,摸了摸,肯定还有呼吸,大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娃娃是不是给砸伤,摔伤了,只是并不哭叫。而这个时候,常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是使劲地甩着自己的右手,嘶嘶地呼痛。
“哦,我的天主,发生了什么事情?”藏书室的门口,被一群黑衣的教士遮得密不透光。
“哦,是这样的……”康熙正要解释,怀里的夜忻哇地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夜忻在缓过气来,知道现在应该哭了。
“汤神父,我要汤神父嘛!”夜忻用拉丁语哭叫着,“坏人捏玛利亚,坏人还摔玛利亚,玛利亚被书砸到头和胳膊,玛利亚疼!”夜忻一边思考着以她的年龄能说什么,一边哭着,反正说不上来就哭,有哭没有错。
“啊,汤神父,汤神父,”后面,汤若望颤颤巍巍地下来了,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开春以后肠胃更是虚弱,所以很少走出房门了。
“玛利亚宝贝儿,你的汤爷爷来了!”汤若望带着无比的慈爱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从康熙手里接过了夜忻,“乖乖哦,不哭,很快就好了,哦!”不过说回来,小孩子的回复力就是快,而且说实话,神经末梢还是不够发达,因此上夜忻本来也没有觉得多疼,不过砸得很难受,以夜忻上辈子自己虐待自己练武的忍耐力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因此上也就渐渐地不哭了。
“既然有客人到来,就请到老朽的房间去吧,这里目前实在不是待客的场所。”汤若望已经很老了,所以一时也没有认出面前的少年,不过说回来,前两年历法之争的时候,他也没能近距离认识下康熙,所以认不出来也算正常。
“啧啧,玛利亚的胡闹水平更高了,”安文思比较风趣,“这次可能是她最接近这些大部头的一次哦!”他非常喜欢调侃夜忻,因此上并不会错过任何可以打趣小不点的机会。
“才没有,”夜忻知道更多的反击方式,只有等到她年龄超过4岁才有机会使用,现在她还没到反应那么快,词汇掌握那么多的程度。
“好啦好啦,”南怀仁轻轻地安慰着夜忻,一边对两位少年说,“小朋友是受伤了吗?”他的汉语十分生硬,距离流利还有数十光年的距离呢。
“其实是我五弟先动手抹小孩的,怪不得小孩子,”康熙倒是很公道。
“哦?是被玛利亚折的啊!”南怀仁还不懂掰这个词在掰开烧饼以外的应用方式,所以用了折。“算是他赶上了,玛利亚这一招,我们全都躲不过的。”南怀仁毫不讳言他们都曾经在夜忻这一手上吃过亏的事实。
“好疼,我也太过分了些,”常宁已经不那么疼了,不过右手的小指似乎有点肿了起来,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考功能,发现自己的错误了。
“这事回去再说,”康熙用满语狠狠地给了常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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