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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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7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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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我心里极难受,如果诸位看了木有感觉,那算我失败。
老话厚着脸皮再问一问,为何很多人从头看过一遍一个字也没有呢?我也从不敢像很多作者一样喊不要霸王我文,因为我自己看文也不见得是每章都留言,但是最后看完留一个好或者不好总也不是太麻烦吧,砖头都懒得砸,定是我写的太平淡了,叹息一百遍阿,大家随意吧
感激涕零地谢谢留言的亲爱的们,特别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帮我打分补分指正的朋友,我知道我写的是冷文了,其中不善的地方又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你们大概都不知道那些鼓励对我有多重要,就像是找到知己可以分享心中的情感,分享一个梦一般
我又在胡扯了,都是写冀北写的……见怪不怪啦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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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隐无何别,归来始更悲。**
八月虽然立了秋,热浪却越发凶了,天地躁动的无边无沿。
冀北轻轻推开方向东的房门,这里安了空调,阴凉透心,只是机器嗡嗡作响让散出的凉意也带了几分浮躁。
方向东坐在轮椅里面,腿上摊了一本盲文书,手却没拂在书上,眼睛空空望着远处。他心一酸轻轻叫了声:“大哥。”
方向东听了声音转过头来喜道:“是冀北么?快过来。”说着转动轮椅就过来。
冀北忙几步跨过来推着轮椅说道:“昨晚到的迟了,阿江说大哥睡了就没过来。”
向东惨笑一下:“我还不是天天睡着,不过是个废人。”
冀北忙打岔道:“这次定的轮椅倒是好的,D国的东西到底比别的做得舒适。以后出门也方便。”
向东摇摇头道:“我还出什么门……罢了,不说这个,你这次可出息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能耐,也算没浪费我当时的苦心。”
冀北道:“当年若不是大哥帮了我,我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凄惨度日呢。”
向东摆摆手又道:“老爷子如今可如意了,上个月你那不要命的招式又把他吓得够呛,当时我就跟他说,莫四不会做没谱的事。”
冀北道:“大帅担心也是应该的,说到底这次也算我运气好。”
向东又问:“险中求胜才是你的本色,爹跟你说了新政府要迁都的事情没有?”
冀北道:“昨天开会时说了,说要迁到砀洲去。如今西北六省也归了咱们,砀洲也不算位置凶险了,本来就是九朝古都,加上湾洲也算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迁过去也算上选。”
向东道:“丰江本来就是权益用之的地方,咱们如今也算占了小半壁江山,新立了政府再留在丰江也是小气。看老爷子的意思怕迟早也要跟统军决一雌雄的。”
冀北点头称是,二人又谈一会儿局势,冀北忽然看到窗外方英琦在花园里顶着太阳晃来晃去,一双眼睛却总也望着这边,于是笑着问道:“英琦怎么得罪大哥了?刚才叫她一起来看你,她竟不肯。”
向东叹口气道:“这丫头越大越疯,前些日子爹不在丰江,更没人能管得了她,她天天闹着要去找你,先说去砀洲,后又说去峒城,你也知道我现在脾气也坏,骂了她几句,她居然偷偷跑了,幸亏派人及时把她给抓了回来,不然还不知道又生出什么事情,爹回来更是对她一顿臭骂,把她关在家里禁足一个星期了。”
冀北笑道:“她从小就是爱乱跑,这下迁都过去,就不愁没得新地方玩了。”
向东也笑道:“我们这一家子脾气都爆,她如今根本不服管,三天两头跟老爷子对着干,以后就有你好受了。”
冀北听了这句话,脸色微变,向东看不到仍是接着说:“我说你也别老顺着她,这丫头也该有人管管了。
冀北犹豫片刻说了句:“大哥,我看英琦就跟亲妹妹一般,能宠着让她高兴也就不跟她计较。”
向东闻言一顿,沉思片刻道:“冀北,你也不是不知道爹的意思,老爷子如今如此器重你,自然也有传位的想法,这件事你还要想好了。”
冀北道:“英琦跟我也并没什么,她也一向拿我当兄长看。”
向东摇头道:“她如今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哪里知道自己要什么。”
冀北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扯开话题问道:“近日冯小姐还来么?”
不想向东听了这话心中烦乱道:“还来什么,看我这个废人?”
冀北一愣明白说错了话,还是劝道:“如果大哥心中还有她,这也不是个什么难事。”
向东呆了半天缓缓道:“没得耽误别人一生,就算她如今答应,也不过是冯家惧与老爷子的势力,何苦?”
冀北听了心下难过安慰道:“我看冯小姐却不是那种人。”
向东苦笑一下摆手道:“莫要再说,我倒常听英琦说起你的种种风流,莫四的花名如今可是响亮,老爷子要是哪天对你发脾气,别怪大哥我没提醒你。”
冀北苦笑道:“大哥也不是不知道,应酬时候难免逢场作戏罢了。”他脑中却是一动念,逢场作戏,在她看来又是如何?如此想了心中竟有些隐隐着急,恨不得立时见了她的面说清楚才好。冷静一下又稳了心,暗笑自己遇到她的事情总是不够冷静。
他定了定神问道:“大哥,你记不记得我原先有支笛子?”
向东点头问:“记得,是个骨头做的。你总不肯让人碰?说是你娘给你的。”
冀北道:“那是我娘做的,当时倒费了好些功夫。你知道那骨头是什么?是我小时得两只仙鹤,病死了一只,我当时还好生伤心,我娘就劝我,帮我取了那仙鹤的腿骨做成两支笛子,还帮我费心刻了花纹。那时候她已经病了,每天只能刻一点,好在她每日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个人发呆……”
冀北顿一顿接着又说:“两个笛子一般模样,只是一个音高一些,为了区分她还帮我打了一个梅花穗子挂在笛子上,我嫌小气总带着那个没有穗子的,那个梅花穗子的我娘就自己留着玩,后来……后来她病越发重了,我当时不在家,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
向东少听冀北讲他以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十多年前在途中无意帮了那个眼神倔犟的少年,他竟不肯走,当时自己忙着战事,就拜托当地的一个莫姓将领照顾,后来再见到的时候他已经军校毕业,跟着几个同学投在自己麾下,出生入死好一段壮志凌云的岁月,他对冀北一向有种似兄似父的关怀,冀北年纪虽轻却万事有担待,少有这种儿女情长的样子。
这时听他娓娓道来这陈年往事,不知冀北要说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听他继续说:“那个有穗子的笛子也不知道被人收在那里了,当时我把屋子翻遍了也没找到,问了人哪有人留意过。”
冀北停了口,似笑非笑发了会儿呆,向东听不到他的声音叫道:“冀北……”
冀北忙应道:“大哥,我前一阵子又找到那笛子,你说是不是缘份?”
向东一愣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冀北一笑也不回答,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把笛子:“看,就是这个。”又想到向东看不到忙递到他手中去。
向东轻抚了一下问道:“这个并没有穗子,想是这么多年也不知经过什么早掉了吧。”
冀北忙道:“没有,那穗子还好好的,颜色虽然退了,可我一眼就看得出是我娘编得。那穗子被我换到原来那只上面,你手里这支却是我才寻到的。”
向东只觉得冀北今日古怪,问道:“那你从哪里找到的?”
冀北想一想嘴边又禁不住挂了微笑道:“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哥细说。”他接过向东递来的笛子又道:“是我的东西我总也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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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方重琰合并砀洲与湾洲为湾砀,并立都于此成立天樊军政府,此时北方虽还有十四省历来为永统军政府统辖,但天樊军政府已在国际上被承认为合法军政府。如此国家暂时一分为二隔江而治。冀北此番虽是被迫作战却获完胜,本就被方重琰青眼有加,此时更被看作继承大业的不二人选。

忙碌中他心中挂念慕眠,就派人到医院打听,这才知道随军医疗队虽是大部分已回湾砀总医院,仍有一些人留在那边,其中就有慕眠。此时新政府刚成立,正是千头万绪事务繁多,他只得专心应付。
待一切安定已过中秋,这时峒城却传来一些敌方残军作乱的消息,竟将樊军余留的军区附近安放地雷,已死伤数十人,其中就包括一名护士。
他听了这消息心就一乱,赶忙叫人详查,心神不宁地处理了一会儿公务,他这才惊觉自己的感情,原先不过是放在心上,如今却是在心中生了根,动辄让他心惊肉跳牵肠挂肚。然而一整天都没有确切消息,他坐立不安到底抗不住自己的心,立刻叫人备车连夜赶去峒城。
车至峒城已是次日清晨,由景涣先找了吴继良问情况得知无恙,冀北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安了,这一下又不知该做什么了,他坐在车内呆望着车沿上的露珠,一滴一滴,晶莹剔透,虽已清晨可路边几丛夜来香却仍旧泌着芳香,这香味浓的化不开,一丝一缕不溶在空气中只往他鼻中扑。
他暗暗嘲笑自己此刻这么紧张干什么,他就不信她能拒绝得了他,那个什么未婚夫多半是她编出来哄他的,她不过是怕,怕他不是真心,怕他对她如别的女人一样逢场作戏,可只要他对她说清楚,还有什么打紧的。的8d
目前的情形大帅那边自己也定能解决,英琦又从未跟自己如何。他一向什么都不怕,这件事情上倒瞻前顾后的做什么,无论如何她总会明白他的真心,以后和她讲笛子的事情她也一定会觉得有趣,想到这里他就先笑了一下,她多半还不知道自己还给她的那个笛子并不是她带了多年的。
他从口袋里面又掏出一个手帕,看着看着自己就又笑了,用手抚上那个小小的眠字,心里一下暖了。
冀北即拿定了主意也就不迟疑,叫车开到慕眠的住处,他敲了敲门,见门只不过虚掩着,于是就径直走进去,那院子还是原先的样子,各色的喇叭花开了满篱笆墙,挂着早间的露水,核桃的颜色越发重了,也许过几个星期就可以摘下来,一切都是热热闹闹,如同那些可预见的快乐的日子,当然他们的日子还会更好更广阔,他沉醉在那般热切的期望的心情中,一眼就看到她。
慕眠正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听到脚步声就扭过头来,见到来者是冀北不由大吃一惊,轻声叫道:“四少,你怎么来了?”
冀北既见了她一颗心也就安了,轻声问道:“我不在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慕眠一颗心充满疑惑和不安,点头道:“很好,只是有个同事出事了让人难过。”
冀北正待开口,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木棉,我买好了车票。”他一愣转过头来,见门口进来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他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询问着看着慕眠,木棉连忙说道:“四少,这位是我的……
那年轻人笑着接口说道:“我是她的未婚夫,我叫谭琮洄。”
冀北听了这话猛然一呆,嘴唇一颤终是紧闭上,他只觉得心里翻滚不停,努力稳着神只怕自己会失态,他看着慕眠还在介绍,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细细望着琮洄的脸,原来她真有未婚夫,原来就是他。那灰暗的记忆一下子蜂拥而至,故去母亲那些永不可能实现的期盼,永远不会瞑目的幽怨,那些在等待中落下的眼泪,那因失去信念枯槁的面容,交叠在面前这张年轻的脸上,他心痛了又痛,这痛惊醒了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面无波澜地注视了一会儿琮洄,到底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刚好到峒城有事,顺路来看一看慕小姐。”他冲慕眠点点头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说着折了出去,那一刻简直竟如逃避一般,眼角望见太阳升上来,照在篱笆墙上,那一墙的花开得开,败的败,乱作一团。
琮洄看冀北走出去,笑着问道:“怎么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慕眠道:“亏你还是学新闻的,他就是莫冀北。”
琮洄恍然大悟,道:“难怪看着熟悉,又想不起来。我就奇怪他站得那样笔直,眼神像是能杀人,行军出身到底不一样。”说着就和她进屋整理行装。
慕眠犹豫一下脸红着问道:“你怎么说你是我未婚夫?”
琮洄听了笑着拥住她道:“怎么,你不答应?你不答应也不行,这辈子我是缠定你了,你怎么都跑不掉的。”
慕眠脸愈加的红推开他道:“这事总也要家里人先答应。”
琮洄紧紧搂住她,在她耳畔轻声说:“你放心。”
景涣见冀北一脸喜悦进去又匆匆出来,心中就一慌,看他面色虽无恙,眼中却装着复杂神色,说不清是气愤,悲伤还是失落。只听冀北坐进车里只开口说了句:“回湾砀。”就闭目再不开口,景涣纵是跟了冀北多年,也猜不透半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眼看着冀北虽然好似休息,喉结却微微颤动,一只手握的紧紧地,似乎握着一方帕子。
车不过在峒城停了一个小时,就又拐回头去,下午时回到湾砀,冀北立刻被方重琰叫去,直忙到晚间才回去。他回家倒头就睡,可心却不让他有片刻宁静,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人在耳边讲话,声音若有若无,就是不肯放过他。
看看表不过凌晨三点,却再也睡不下去,他干脆起身,叫人沏茶,却看到景涣还站在屋外,他打起精神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景涣却是一脸极度忧虑之色,说道:“四少,晚间有人送来了慕小姐的资料。我看你睡了就没敢叫你。”
冀北冷笑一下道:“有什么新鲜的,她是不是跟安坊的谭家定过亲。”
景涣听了这话一愣,又叫了一声:“四少……这谭家就是两年前你派我打听过的你那远方亲戚家。”
冀北想到故去的祖母,心中一痛,轻轻嗯了一声,见佣人奉了茶过来就顺势坐下来慢慢喝了一口。
景涣见他竟毫不吃惊,问道:“四少你早就知道了?那慕小姐并不姓慕的,她原本姓秦,前几年从谭家出来时就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冀北一呆,脑中有几丝蛛丝马迹划过,一时也抓不住,问道:“她可是和谭琮洄定的亲?”
景涣忙拿了资料出来看,过一下子道:“不是,是和谭家的大少爷,叫做谭琮豫定的亲。四少说的那个谭琮洄是后一房生的儿子。”
此话一出,冀北手一抖茶盅就一歪,茶水淅淅沥沥淋了一腿,景涣见状忙叫人过来,冀北伸手搁下茶盅,心中却有股子气无从发泄,手一顿就把茶盅摔了个粉粹。他从景涣手中夺了那叠资料来细看,他本以为今晨那刻已经够心乱如麻,这一刹心中竟有如万箭攒心一样。
他心中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时他回想早间那人的话:“我是她未婚夫。”心一疼就摔了资料散落一地。的47
他甩了门回到卧室,才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到几乎要停了。
何苦?老天就是这样对他的,他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无论他怎样努力,老天随意一个指头就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边上。
他苦笑一笑,心头酸涩到极点,也不知该怎么平复才好,悔恨,懊恼,气愤还是不甘,原来幸福总是差那么一点,如何他就不能获得那种平凡宁静的幸福?
灰暗的少年时,那女人夺走父亲,害死自己最亲近的人,亲生父亲却是恨着自己的,那种恨好似自己同那一对姐弟不同,竟不是他的血脉一般,除了祖母那个家中又有谁在乎他,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却又出来见证他的失败,这么些年的艰辛,如履薄冰,原来以为找到了心灵可以卸下伪装的避风港,却原来不是他的。
他猛然一惊,为何不是他的?为何不能是他的?
他想到受伤时她替他取子弹帮他喂水,他想起那海棠林中她立在花中朝他微笑,他想到她拿着他丢失多年的笛子为他吹曲,他想到灿烂星空下笑看牛郎织女星,如果她不是他的,为何又在这么多年后一次又一次地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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