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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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10
**结爱曾伤晚,端忧复至今。**
铛铛几下浑圆清亮的晚钟声回荡寺庙中,振的殿旁的银杏树晃晃悠悠落个不停。
琮洄焦急地跑过来问道:“怎么?还没有找到么?”
英琦靠在扶栏上道:“看你急的,慕姐姐跟着四哥能出什么事情?”弯腰拾了几片叶子,慢慢拿手撕碎,散落一地又道:“说不定他们也在找我们?来回跑不如在这里等着。”话说着抬头就见一个杏衫女子从远处走过来,站起来道:“那边不是慕姐姐么”
琮洄一听忙转过身去看,果真是慕眠,急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整个罗汉堂都没看到你。”
慕眠强颜欢笑道:“不就是在那里面,那罗汉堂太复杂,估计是错过去了。”
琮洄笑道:“是了,有个地方我不知怎么就走了三遍,大概还有些地方又没走到,在殿内又不敢大声唤你。总算没什么事情。”
慕眠柔声道:“哪里能出什么事情。”
不远处的英琦看着他们二人执手相笑,却猛然如坠冰窟,恍然明白过来,禁不住一个微笑就冷却在脸上,她心底飞快地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我就这么迟钝,难怪他刚才那般焦急,原来他竟然早就心有所属。
眼看他们越走越近,英琦心念一转,这才将哪个未完成的笑容发挥到极致,走过来挽住木棉的胳膊亲热道:“慕姐姐,怎么四哥没有跟你在一起?”
慕眠却是脸上微微一怔:“我跟四少走散了,大概他还在里面。”
英琦点头又朝一边立着的两个便衣侍卫叫道:“你们两个再进去寻一下。”却听身后有人道:“找什么找,我倒还在找你们。”正是冀北走了过来。
英琦忙跑过去道:“四哥,你到哪里去了?”
冀北斜着眼睛望了琮洄和慕眠一眼,轻声道:“我到了三世佛那里许了一个愿。”
英琦听了又问道:“三世佛?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冀北道:“下次吧,你难不成这会儿又不饿了?”
这么一说英琦才想起来,作势向空中嗅了两下,笑道:“正是,刚才我还在想这里的和尚好不可怜。每日都要闻着肉香。”
琮洄听了笑道:“真要这般三心两意还做什么和尚。”
英琦见他搭话,不由心中一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出去吧。”
慕眠却在一旁轻声道:“对不住,我忽然不太舒服……”话没说完,琮洄就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冀北紧紧抿着嘴唇盯着他们两人,见慕眠摇头道:“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头有点晕。”
冀北却对慕眠道:“你既然不舒服,不如去看医生,如今天冷了容易伤风。”
慕眠望他一眼,只好道:“大概是庙中香火味道太重,闻多了头晕,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还是不扫兴,你们快去吧。”
琮洄忙道:“我同你回去就好了,莫四少和方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就不奉陪了。”
冀北知她是一心避着他,也不再多说,道:“那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慕眠只好点头。
几人便一前一后走在寺庙里,各怀心思,却与进寺之前大不相同。冀北一个人走在前面,听琮洄在身后轻声对慕眠道:“你从小都不喜欢这个味道,出来走一走看看如何?”
不大会儿走出寺庙,四人就此别过。
冀北陪英琦又走回到那家烤肉铺,早有人备好了位子,他们一落座,便有伙计送来一碟碟如牛皮纸一般薄厚的牛羊肉片,放在铁炉的火焰上去烤烙,松木的香味和着肉香味不大会儿就冒了出来。
英琦未见过此番吃法,只作惊奇,待到将烤好的肉放在嘴中,不由大叫好吃。
冀北道:“你少吃点,明天不要闹肚子才好。”
英琦却又捻起一片,笑道:“如此美味,难得你肯带我来吃,我不趁机大哚快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边说边蘸上酱料,一转眼又想到琮洄满脸温和笑容的拉住慕眠,心底一暗,口中顿时没了滋味。
冀北看在眼中,笑道:“我们的大小姐怕是有心事。”
英琦自幼就跟冀北要好,素来也不懂隐瞒,放了筷子,捡起面前的一小杯烧酒,抿了一口道:“四哥,那次我一个人跑出去把鞋跟摔断,就是遇到他,你不知道他多么野蛮,居然把我的鞋子给打断了。”她说一下便自己笑起来,笑一会儿又闷闷不乐,轻声问道:“四哥你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味道?”
见冀北不语,仰颈将手中的酒喝完,摆手笑道:“你哪里会明白?你平素交往的那些交际花,你对谁有过真心。四哥,你是不懂得,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和喝酒一般,这么辛辣的味道,喝在口中也不觉得那里好,喝到腹中又烫的人难受,却还是想喝下去。”
冀北摇首笑道:“多大的人,就学会借酒消愁了。”
英琦却摇头道:“谁有愁?一切还未开始,哪个知道是愁是欢?”说着又拿了酒壶给自己斟满,又对着冀北说:“四哥你也喝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是英雄本色,只是这杯子太小不过瘾。”她将这杯一口饮尽便招呼人换大碗。
冀北忙将她拦住道:“你这丫头快别给我找麻烦,晚上回家一身酒气,徒然被你爹和大哥骂。”
英琦听了却道:“爹今晚到去小公馆吃饭,哪里会理会我,大哥他又有那日不骂我的。”说罢又是一杯烧酒饮尽,又道:“大哥跟我说过,娘活着的时候,过冬至总是亲手包混沌吃,那时候爹爹还不过是个尉官……”她边说边自斟酒喝,平素本不爱喝,今天想起一些事情,才觉出酒的妙处来。
冀北见她如此,也不多劝,只由着她性子去,心道世间事果真难料,英琦这样一个恣意任性的小姐,居然会喜欢他,一时间也理不顺这其中的关系。自顾想到适才和慕眠在那寺中的情景,不觉莞尔。
最后一束光线快速地消失在天际间,漫天的苍茫暮色。冷风忽起,卷着赭黄落叶纷纷坠地,一年中白昼最为短暂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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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医院却忙碌起来,慕眠只道是住进来了某个大人物,又过了几天才知道是林映贤,此人虽然已经放权,到底人脉深厚,这些日子特护病房便没有断过探视的人。
慕眠本不在特护病房相对还清闲,偶尔在晚间也听着护士们讨论那日见了某某,莫冀北的名字自然也是会被提到,那些女孩子口中的他倒无端让她听得有些莫名心惊。她有时回想过跟他相处的那些片断,无一不是让她内心不安心慌意乱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静下心来想琮洄,再过十多天,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那个有着温和阳光般笑容的男子,同他执手的日子,就像如沐春风,心底很快就被一股暖流充满。
哪想到某天晚间却被人叫去临时顶班,跟着医生做了一个手术,第二日就被调入特护病区,慕眠暗自有些后悔手术时多言多行。这工作本就是一时兴起投考进来,也并非把此作为长久之计,她平日也尽量低调,根本无意露头,如今遇到琮洄自然有了另外的盘算。今天被护士长一番谆谆教导,倒让她早已准备好的辞职的理由说不出口,只好和琮洄解释过年也许不能有预想的假期,琮洄自然有几分遗憾,不过如今樊军和统军两派关系又渐紧张,安坊地处统军腹地,如今要回去必须申办特别通行证才好,他近日一直在通过报社申请,只是一时之间也非易事。
慕眠虽进特护病房,夜班的时间却减少了,倒有空和琮洄一起相处。这日刚下班,正打算去换下制服,却听到身后一个人叫道:“这位护士小姐,请问……”
慕眠回头看去,是一个穿西服的年轻人,面容倒有几分熟,想是这些天常来探望林映贤所以面善,那人却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略微惊喜地叫道:“秦小姐。”
慕眠听到耳中大吃一惊,这人如此称呼想来是以前在安坊的旧相识,脑中仔细回忆一番,才叫道:“是张先生?”的08
张振方笑道:“总算认出我来,我真怕你说出什么王先生李先生的。”
慕眠连忙问道:“张先生刚才有什么事情要问?”
张振方道:“我在休息室约了人,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他过来,就出来问问,没想到经碰到秦小姐。”
慕眠听了便道:“这样我帮你去登记的地方问一问。”
张振方点点头随她一路过去,又问她道:多年不见秦小姐竟在这里上班,我这个月长跑医院,竟没见过。“
慕眠听他满口秦小姐的叫,只怕过一下遇到同事又有一番解释。只好道:“张先生不必太过客气,叫我慕眠即可。”她这话本未多想随口而出,听到张振方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张振方多年之前就对她心存好感,奈何那时家中却属意于林家联姻,他自身本也是有些抱负,自然先要把林小姐应付好,之后又得知木棉原是谭家的儿媳,这就更绝了这门心思。
如今的张振方已非昨日,初掌权力带给他的征服感和成功感,他渐渐习惯用权力来决定人或事,那种凌驾感带来的快乐更胜于以往一切。他跟在木棉身后望着她的窈窕背影,心想几年不见这姑娘倒是出落得越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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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洄一人从报馆出来,见慕眠等在外面,心头一热连忙几步就跑过去,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等了很久么?”
慕眠笑道:“今天下午不当班,顺路就过来了,你前天不是说天海湖上冰都结实了,要去滑冰么?”
琮洄问道:“你说现在么?”
慕眠看他眉眼立带喜色如此高兴,笑着问道:“为何不去?”
二人乘了车子到了天海,还未接近就只见眼前一片白光映过来,湖面结着那般厚冰如同明镜一样照着人眼。琮洄跑去租了两双带冰刀的鞋子,两人找了地方换上,就牵着手滑过去。木棉许多年没滑过冰了,先有些不适应,被琮洄拉着险些摔了一跤,跟了一会儿便自如起来,倒可以边滑边围着琮洄转上两圈。
湖面上满是青年男女,肩摩踵接,人影飞舞,两人绕着湖边滑了一会儿,琮洄见慕眠已额头微有薄汗,脸更是被风吹得发红,便拉她停下问道:“累不累?不如去租了冰车我推你来玩。”
慕眠笑道:“你只当还是小时候么?这么大的人坐在里面还不被人笑话。”她瞥了一眼湖中最近的亭子道:“这边人多,不如我们滑去那边的沉香亭里休息一会儿,平时都要坐船才能过去,今天这么浮步水面倒也有趣。”
琮洄自是应允,携了手一起滑过去,满目美景自不必说,湖中本就有五座古亭,平日五珠一线浮于碧水之上,如今金瓦红柱只得一般素装,唯独阴影处柔和的暗色托出一点轮廓来,往日的万般浓彩只余一幅水墨画,更趁得这白色天地间红男绿女那点世俗的快乐出来。
哪想还未接近便有士兵过来拦住道:“今日要人在此,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两人闻言只得怏怏而返,却听到身后一个姑娘脆生生地喊道:“谭琮洄,慕姐姐……”二人回头一望正是英琦,她着一身艳红洋装立在冰天雪地中像红梅一般俏。英琦见二人回头立刻叫人推了冰车滑了过来,对着把守的兵士道:“真没眼力劲儿,这两位是我请来的朋友。”
那士兵听了忙把枪收起来,英琦又笑道:“还是我眼尖,远远看着就是你们两个。”说着她就跳下来,她本也是穿了冰鞋,没站好眼看就要滑倒,琮洄站的近赶忙扶了她一把,英琦见跟着的丫头都吓得一叫,不高兴道:“别出声,叫爹看到又要说我。”又将慕眠二人迎进亭子里面。慕眠见那亭中已坐了几个华衣少年男女,围着亭中熊熊炉火和茶水点心正在说笑,英琦一一作了介绍,又指指湖中心对慕眠道:“今天爹请几个叔伯过来玩乐,他们占了那湖中心最大的亭子谈话,把我们留在这边。”又压低声音道:“都是一些小孩子好没意思,我都快闷死了。”
慕眠道:“既然过来了你怎么不去滑冰,这几天湖水是冻透了,滑起来也不必怕。”
英琦听了脸红道:“我才学滑冰,他们都不愿教我,我刚才看你们滑的真好。”
琮洄在一旁调侃她道:“是不敢教你吧。”

英琦也不生气,笑道:“的确都是不敢教我,不如你来教我。”
琮洄看她满脸带笑也不好直接拒绝,一旁慕眠却夸道:“琮洄玩这个倒是很在行的,说起来我也是他教会的。”
英琦听了喜道:“真的么,那你可要好好教我啊。”说着就又换上冰鞋,琮洄见状也不好推辞,只好郁闷看了慕眠一眼随她下去。
英琦平日胆子大,这会儿却乖乖地跟着琮洄滑到一边去,琮洄跟她说了基本动作就打算松手,英气哪里敢,只是紧紧抓着不放,琮洄气笑道:“难怪没人教你,只怕你学会了别人的手也断了。”
英琦面色一红还是不愿松手,说道:“我怕摔跤,你就拉着我滑一会儿就好。”
琮洄道:“你这样怎么学得会?摔几脚就学会了。”说着慢慢松开英琦的手,英琦素来好强,自然也不肯在他面前服软,心一横就两腿并拢,深吸口气,右腿使劲往后一蹬就滑了出去,嘴中还对琮洄道:“你可要跟着我啊。”
琮洄连忙跟上,这边的冰没有多少人滑过,没有什么败雪残冰,极为平滑,英琦滑起来只觉得两颊生风,四周的景色都幻化成丝丝缕缕的银线在自己两旁围绕。她不由喜道:“谭琮洄,这样的感觉还真好,觉得自己像是飞起来一半。”
琮洄看她一脸专著只顾望着眼前,便帮她看着脚下,鼓励她道:“就这样滑很好。”英琦听了极高兴,又看他一直护在自己身边,心下一松便小声哼起歌来,她的声音本清脆明亮唱起吴侬小调虽不绵软却也算婉转,琮洄少听过着这些,便问道:“这是什么歌?”
英琦道:“是采茶曲,好听么?”
琮洄点头道:“很是温和,就是不像是你嘴中唱的。”
英琦听了不由杏目圆睁道:“怎么不像我唱的?告诉你我六岁就会唱了……”一急着说话脚下便分了神,恰到该转弯的地方,却直直地冲了过去,琮洄慌忙叫道:“快停住啊。”
英琦又慌又乱,嘴中只会喊:“怎么停啊,你也没教我。”
琮洄眼看再往前滑就快要撞上把守的士兵,脚下一用力几步拉住英琦,哪知道英琦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那里收的回,被他一拉反倒失去了方向,琮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英琦吧唧一下就摔到地上,琮洄忙要拉她,又忍俊不已笑出声来,英琦气道:“你……你还笑,都怪你。”眼看不远处的几个士兵都望向这边,连忙把手一伸道:“快拉我起来。”
琮洄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你摔跤。”
哪知英琦听了这话,心思一动趁着琮洄大意,一边拉着琮洄的手,脚下却一伸腿,便把琮洄也给甩到地上。琮洄哪里想到她会使坏,一个不平衡就半倒在英琦身上,英琦本只是要报复一下,不承想琮洄这一倒经压在自己身上,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烫的不行,勉强说道:“咱们这算扯平了。”
琮洄看她一脸绯红,也觉得极不好意思,忙站起身来。
木棉远看着二人摔跤也笑了一会儿,转头却看到对面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也盯着他们二人看,眼中却满是妒嫉不满之色,心中不由一惊,再回头望那边二人,已经站起来慢慢往回滑。她轻轻松了口气,又听旁边一位王小姐递过来一盘点心问道:“慕小姐,要不要来一块豆沙羊羹?”
慕眠道了声谢拿签子扎了一块,和她攀谈起来,那王小姐也是能说会道,不一会儿便把最近去了哪些地方,新看了什么戏,新买了什么衣服,一一说了个遍,正说着却越过慕眠望着远处眼睛一亮道:“那边过来的不是四少么。”
慕眠听得心中一慌,回头望只见远处几条狼狗拉着冰车正慢慢驶过来,驾上座了两个男子,一个身着戎装,一个一身黑衣,并看不清楚面目。她心道怎么这般巧,跟他如何总是狭路相逢,当下也不好立刻避开,眼看冰车越来越近忙转回头去。耳中却听那王小姐小声笑着说:“若说起来真没有人能象四少一般把军装穿的这样好看。”
冀北下了车招呼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英琦,却发现亭中那个依柱而坐的青石衫女子竟是慕眠,心中暗暗吃惊,刚要走过去讲话,身边的张振方却先叫道:“咦,木棉,你也来了。”
慕眠被人点名叫起,自然只好起身过来道:“张先生,莫四少。”
冀北见木棉竟识得此人颇有些意外,再想多半是林映贤之故,听他竟直呼其名心中有些不快,问道:“张先生原是认识慕小姐的?”
张振方听了愣了一下,也来不及多想道:“几年前就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是女中的学生……”另一边一个男声却打断叫道:“二哥,有多余的冰鞋给我用一下。”
木棉随声一看原是刚刚盯着琮洄和英琦看的那个男子,心下一想不就是曾和琮洄打过架的那个男孩子,本就是一面之交,如今身量见长更看不出儿时相貌。
张振方只得对冀北和木棉点点头,就走过去和他弟弟讲话。
冀北走到慕眠身边,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慕眠摇头道:“凑巧碰到方小姐,琮洄陪方小姐去滑冰了。”说着给他指了指远处那两人。冀北看她脚下也放了一双冰鞋道:“你怎么不去?”
慕眠只低头说:“已经滑了好一会儿了,歇一歇再去。”想想又道:“以后还请四少不要再送东西到医院里去了,我实在受之不起。”
冀北望着她只说:“那荷花的香味你不喜欢么?我倒是觉得和你极配。你若是真不喜欢只管丢了,我手下那些人也未必有胆子给我带回来。”
慕眠心底慌乱,这个人这般强横,和他的对话总是如此的艰难,无论说什么他只作不理,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让她无法招架,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冀北见她不说话就道:“你若是歇够了不如陪我出去滑几圈?”
慕眠哪里敢答应,正发愁如何拒绝,那个王小姐却拉了另外两个小姐过来道:“怎么四少来了也不过去坐?”
冀北忙转身笑道:“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嚷着说要看钓鱼,这会儿开始了还不快过去?”
几个小姐都笑着说:“敢情四少是过来来叫我们的,半天只看到四少陪着慕小姐站在亭子外边讲话。”
冀北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叫人扶着几位小姐上了冰车,看张振方兄弟和另外两个少爷也走了过来,不免又寒暄几句。慕眠既非他们请来的客人,见冀北不开口也不好主动同其他小姐上车,只得站在一旁,眼看琮洄和英琦已经越滑越近,想等他们过来便告辞离去才好。
英琦跟在琮洄一旁滑过来,看着站在亭边的慕眠不止如何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她稳住脚步道:“慕姐姐你话不错,琮洄果真教的好。”
琮洄对着亭中人依次打过招呼,便滑到慕眠那边,却始终觉得人群中一个人的眼神极不友善,不免对视了几眼,那人见琮洄看他越发有了理由似的冲出来道:“谭琮洄,你还记不记得我?”
琮洄哪里认得出,摇头道:“对不住了,我实在想不起来。”
慕眠在一旁小声解释道:“这位是张静琳的堂兄,小时候你们还打过一架。”
琮洄这又细看他几眼,才想起来道:“原来是张少爷,多年不见一时认不出莫怪。”
那张振权却无琮洄这般和气,走过来道:“我看你溜得不错,不如我们比赛一下怎么样?”
琮洄自觉奇怪,好端端的这人似乎要找自己的麻烦,要说是小时候的恩怨,记到如今也不太可能,这时却听英琦在一旁道:“张振权,你没事别迁怒于人。”
张振权忙道:“英琦,你误会了,我哪里会生你的气,我真的是想跟他较量一下。”
英琦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走到琮洄面前道:“你别理他。”
琮洄这才有些明白,大概是这位张少爷追求英琦不成误会自己,连忙撇清道:“我也有些累了,还是改日吧。”
这话听到张振权耳中却半是敷衍自己,半是听英琦的话,恼怒道:“你小子是不敢吧。”
张振方忙喝道:“振权,你又胡说什么呢。”
张振权不满道:“我不过是想和他比试比试,哪里想到他这个小子这么不行,滑了几圈可就累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琮洄年纪轻轻怎么受得了他这般激,立刻道:“既然你有兴致,我就奉陪好了。你倒说要如何个比法?”
张振权指指远处的玉带桥道:“绕着那玉带桥转上一圈,谁先回来就算赢了。有一点就是要从那桥洞下面钻过来才行。”那玉带桥架在两座亭子中间,桥洞也不算大,平素划船从下面经过也须小心碰了头,今天湖水结了冰就更趁得那桥洞小。
慕眠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总觉得这个张振权不怀好意,劝道:“你既然有些累了,何必勉强。”
琮洄笑笑道:“这点却难不倒我,你放心好了。”又对张振权道:“就这样吧。”
英琦直道是两个男子为自己而赛心中有些欣喜,又有点担心就道:“琮洄,你要小心。”
张振权听了心中恼怒,脱了大衣甩给小厮,道:“就这么开始吧,二哥你帮我们打个手势。”说着就滑过来和琮洄并肩而立。
张振方知道这个小弟一向骄纵,劝也劝不住只好道:“你们玩一玩就好,千万要小心。”说着便喊预备,手一挥就看两人脚下一蹬就已在三尺之外,不大会儿只能看到冰面上两个移动的黑点速度不相上下,。
慕眠看得忐忑不安,眼看他们越滑越远就近了那座玉带桥,那桥洞窄最高处只余一人过,两人都想先冲过去,咬得极紧,一眨眼功夫只看一人忽然一歪就倒在地上,众人都是惊得一呼,离得远也不知道是谁摔倒,只看着半天都没站起来,慕眠心中着急立刻掏上鞋子就滑了过去,中途就看到张家那少爷迎面滑过来,心底更是慌乱加快了速度,脚底却是一歪险些摔倒,忽听耳边有人道:“脚下别慌。”她心知是冀北便问:“四少怎么跟来了。”
冀北笑道:“我自然是跟着你就过来了。”看慕眠神色紧张也不便再开玩笑只道:“英琦要我跟过来看。”
二人滑到桥边,琮洄倒是还好,坐在地上,见到慕眠一脸焦急,勉强笑道:“今天真倒霉,被绊了两脚。”
慕眠弯下腰道:“肯定摔得不轻,不然怎么这么半天都没站起来。”
琮洄苦笑道:“刚好碰到桥墩上,用手去挡,看是摔了胳膊。”
慕眠忙去扶助他的胳膊,心痛道:“只怕是脱臼了。你脱了上衣,我来帮你接。”琮洄解了扣子,木棉帮他脱了半边衣服,道:“叫你不要理他,幸亏不严重,这么一下就冻着才是真。”说着就趁琮洄不注意猛地帮他一对,只听啪的一声,琮洄还未来得及喊疼,木棉就道:“好了,快穿上衣服。”
冀北一边看着,见琮洄扣好扣子道:“别再冰上坐着了,我拉你起来。”说着就伸出手递向琮洄,握住琮洄手的那个刻他恍然一愣,多年前似乎也拉过他的手,也是在这般冰天雪地中,受了祖母的嘱咐不耐烦地教他滑冰,那个小小的人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是倔强的很,一下摔倒又一下爬起来。如今这手掌已经和自己的一般大小,却是这般境况,他嘴角一个自嘲地冷笑,手上一用力就将琮洄扶了起来。
琮洄站稳后忙对他道:“多谢莫四少。”
冀北摇头说举手之劳,手心还留着琮洄掌心的冰雪岁沫,悄悄化成冰水顺着留下来,在指尖处凝成一个珠子就是不肯滴落,他轻轻一晃手就什么也没了。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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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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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远远说到这点,已经改了,我也觉得不对劲,写得时候脑子里面想的就是pourquoipas?汗一个
to歆,张振方是文职官员,冀北掌军权,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军权的比较厉害吧。
zle阴谋我还没想好,实在是经验不足,所以绝对不要怕会太狠。不如谁有好想法又闲着无聊就跟我私下说说吧。
^_^再谢谢各位的鼓励,每次看留言都觉得很有动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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