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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辰时末，楚萧醒来不久，被阿尔布古拉着去了日格勒的帐篷。
面前这个瘦巴巴的老头子就是十五年前带领孛尔斤部奋力杀敌的英雄，楚萧不敢怠慢，左手放在右臂中部打了个手礼：“日格勒头人您好！听说您早上找我，后辈疏懒，倒让头人见笑了。”
“后生伢子，你的事情我听察罕不花说过。不用多礼，就当这里是梅林家好了。几年来这孩子没少帮老头子的忙，两家人等同是一家喽！”
说得几句，老日格勒咳嗽起来，好一阵才平复：“人老了，身子骨就不中用啦！你既是常住梅林家，也算得半个孛尔斤人。大家不必见外，蒙你叫声头人，我就直说了。孛尔斤部的事情察罕不花给你说过，本部十五年来人丁稀少，使得族人受尽了外族的闲气。年轻人又巴望着去城里当兵，咳，现在的人吶……这些都是我和察罕不花最为忧虑的事情。听说你才情过人，脑子里主意极多，每每出人意表。嗯，老头子找你来出个主意，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孛尔斤部尽快强盛起来？”
老头子思路清晰，狡猾狡猾的。先是抬出了察罕不花，然后说楚萧也是半个孛尔斤人，最后还装出一副可怜相。
楚萧忙不迭地点头应承：“头人有了吩咐，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个表现的机会，他略一沉思，信口道来：“一个种族想要繁荣昌盛，有两个必然的前提，一是人丁必须茂盛，二是有它自己独特的凝聚力。”
日格勒对于第一条甚是认可，他和察罕不花也深知此节，不过这第二条他听着新鲜：“愿闻其详。”
“两个前提实为相呼相成的东西，人丁茂盛则人才众多，有识之士多了，必然导致内部各方面的提升，如人的思想、部族的各种制度和大家的生活舒适程度。这些方面再进一步发展，甚至还可能出现新兴事物。这些都是部族实力的体现，有了实力，凝聚力自然就有了。反之，有了凝聚力，族内成员就不会流失，外部流民和商人也会争相归附，人丁的兴旺指日可待。”
老日格勒听到这里，早已坐不住了。这些道理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瞧瞧人家说的多好，直点在命脉上头！他从榻上起身，鞋也顾不得穿，肃然对着楚萧深施一礼：“听察罕不花说起的时候，老头子还不敢相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孛尔斤部的前途就在小哥身上了，还请小哥细说个良策。”
楚萧连忙起身还礼，连说不敢当。二人再次落座，楚萧道：“那小的就放肆了。增加人丁是一个基础，眼下可行的是制定一些规章制度，杜绝人口的流失，吸引外部人员的依附。比如，我们可以强行规定本部族人婚嫁都不得脱离本部，虽然和草原上的规矩有点冲突，但重症须得下猛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其二，可以制定有利于外部人员归附的相关规矩，对他们产生吸引力。”
“有关凝聚力的问题嘛……”楚萧说道这里灵光一闪，自己的计划不是正缺人手吗？这可是个建立自己势力的好机会呢！“增加凝聚力是麻烦点，也许费时颇多，但它绝对是部族强大的核心。就现在的情况看，借助一件使大家感兴趣的事情来实现它也不难，比如炼制新型的合金钢；再有，我听说每个部族都允许组建三万人以下的自卫队，我们可以建立一支极具特色的地方军，吸引各方人员参加。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好主意，就当说笑，老人家姑且一笑置之。”
日格勒听到此处，老脸放光，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好主意！年轻人的脑子就是好使！找你就找对人了！且细细说说那婚嫁制度和外部人员加入制度的事情，等察罕不花回来，我们爷儿仨个就定了它！”
这一聊就是中午，阿尔布古来请吃饭，日格勒正上兴头，哪里肯听，像赶苍蝇似的轰走了好心的侄孙女。
阿尔布古气鼓鼓地想，这个人有什么好的？怎么每个人和他说话时间长点都会变这样？阿爹是，宴雪大哥也是，现在连日格勒爷爷都被他的话弄得神魂颠倒！诶，他人小气，干活儿不怎么样饭量还大，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浪费钱买东西，满脑子鬼主意。嗯，就是人长的还稍微耐看点儿，可别说和宴雪大哥比，就是和那个巴图格尔比，他也不见得强哪儿去啊！
哎呀，要死啦！怎么会想到他的长相上去了？难不成自己真的……阿尔布古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四顾无人，飞也似地逃进了自家帐篷。
未时四点时分，察罕不花从乌赫良部办完事回来，强行把两人拉去吃饭，总算把楚萧从日格勒的魔掌中救了出来。
兴奋的日格勒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吃完东西接着说。
三个人拟定了初步的人丁政策，继续探讨组建地方军的事情。
“想我孛尔斤部也曾人强马壮，时至今日，连一兵一卒也无，我日格勒实在愧对祖先哪！”老头人长吁短叹。
楚萧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姑且不说这军队之事，光是前面的法子要想落实，也需要大量的金钱作为后盾。人手的问题虽是棘手，但却是个水到渠成的事儿，并无大碍。当今之际，积累资金为第一要务。除开钢铁生产以外，我还有个想法。”
“到了此地之后，我喝了好几次当地的酒，感觉淡而无味，与我家乡的烈酒相去甚远。如果在这酒上面做文章，兴许就能解决这个难题。”
察罕不花大喜道：“兄弟这法子好！不独草原上的各部喜好烈酒，就连罗孚大陆的人也不例外，如果真能产出好酒，说不定比那宝刀还能挣钱咧！”
经过一番详谈，日格勒当下便许诺，明年开春就将部族中所有能调集的人员全部交给楚萧调配，以满足他的经济发展大计。时值冬季，各个放牧点的人手为了应付严寒，保护牲畜过冬，都不可能大量抽调，楚萧只得作罢。
日格勒望着楚萧离去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奸计得售的笑容。唉，孛尔斤部缺钱缺的太厉害了，赚钱的营生都被别的部族抢去，牲畜也卖不上个好价钱，想发展无异于白日做梦。幸好现在撞到了这棵摇钱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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