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风博林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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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夏一阳站上了酒场院墙后边的柴草堆,目光冷冷的盯着几十米外的白马上边的骑士,像是想要把这个人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下面这个人迎风独立,周围几丈之内都没有别人,显得非常突出、阴森。只见他鹰鼻枭目,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的神色阴沉、诡秘,嘴角似乎总是有着一丝冷笑。他示威一样的立在箭矢射程之外,一动不动,只有呼呼的风把他的黑色披风,吹得不住飘扬。
这人就是羯氐大营都督,博林铁花的兄长,西北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博林乌斯,绰号黑风。
这家伙与其弟博林铁花不一样,阴险毒辣,诡计多端,一副阴沉沉的毒眼,看得人发瘆。郝飞就是这样,刚才肩头拔矢,他都没吭一声,可面对博林乌斯的阴沉的脸,却有点要想向夏一阳身后缩。
据说这人心机诡秘,行事乖张,连羯王也让他三分;而且武艺也深不可测,只是没几个人见过他动手。
博林乌斯一挥手,他身边的二百多骑护卫队,渐渐散开,成半圆形围住酒场。他身后数百敌兵已经下马改做步兵,来回跑动不知在搬动什么,应该是准备攻城器具。他们后面还有骑兵队伍还在不断的,从渐渐被打开的街垒破口开进来。羯氐胡兵应经有一半左右,进入到酒场四周。队伍一列列排开,黑压压一片,除了偶尔战马的响鼻声,胡兵大军压抑着声音,气氛阴森。
院里的人似乎被这种气势压抑住了,许多人都有些发呆。站在旁边的郝飞,更是明显的不安。
夏一阳回手抓住郝飞微微抖动的手,“别怕,兄弟。他敢来,也没他的好果子吃。”他回身尽量大声喊道:“弟兄们,准备好家伙,一会给他们尝尝油雷的滋味。”
十几个曾经一起出去战斗过的战斗组成员齐声呼应着,努力鼓舞着士气。
墙上的担任守卫的村民和酒场伙计,还都沉默着,气氛有些低沉。
身后杆子喊他,说老叔有事找。面色恢复了好多的郝飞突然说:“发月饼檄文吧。”
“好!”夏一阳大声说:“神将军马上就到,发月饼杀胡令!大家出气的时候到了。”一筐筐月饼,从地窖里抬了出来,发送的人都是传着话:“八月十五月,铮铮杀胡夜”。渐渐人群耸动起来,刚才的低迷气氛,渐渐被冲淡了些。
夏一阳与郝飞回到了屋里,一阵阵的头晕,郝飞赶紧扶住他坐到了桌边。
刚才镇里的一仗,本来是他们主动偷袭敌人,不想这博林乌斯奸诈无比,一个偷梁换柱的阴招,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敌步兵首先突破了迷宫阵,彻底切断了他们主动进攻的路线。随后博林乌斯带大队也冲了进来,一时间墙上的守卫军心浮动。还没包扎好伤口的夏一阳不得已咬牙上了墙头,鼓舞士气。还好总算稳定住了,看来这月饼杀胡令真有些道道。
杆子伤势较重,被老叔他们劝住医治,没有跟去,现在也过来关心,叫他们回去。郝飞看到夏一阳这个样子,想起刚才回护自己,他轻握着夏一阳的手,眼里透出信任和感激。他们下了柴堆,一同向大屋走去。
“歇歇吧,本来叫你就是怕你挺不住。正好现在月饼也发了,应该能顶一阵。”等夏一阳包扎好伤口,老叔递过一碗水,关心的说。
“我没事,老叔。”夏一阳恢复了些,心里想这个人也不简单。他接着说道:“您还是盯着敌楼吧,下边的事交给我们。”
等老叔走了以后,他对着俩同生共死的朋友,镇静的说:“博林乌斯看来想一击必中,我们都要小心,有情况就退到阵里来,再不行就上房。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要放弃!好么,答应我!”他把手伸了出来,手上还粘着没擦干净的斑斑血迹。
“好吧,夏……夏兄,我听你的。”郝飞的声音很小。

杆子也凑上来说,我会紧跟你们在一起。
夏一阳掰开了月饼,扔一块到嘴里嚼了起来。甜甜的、硬硬的,没有后世的那么酥软。“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月饼。”他说。
“还真是,难到说月饼的由来从这儿开始的?”杆子也吃了起来,“难怪咱们那时候,虽然没什么人吃,可市场送礼的一样那么红火。”
夏一阳看着又在默默注视着火把的郝飞,“你真不吃点东西么?”
郝飞回过头来,接过月饼,送到鼻子前闻了闻,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好像是亮光。
他掰下一小块,放到嘴里轻轻地嚼着,那深幽幽的目光,直直的向夏一阳看来,许久没有说话。
“嗨,兄弟,你真逗,什么都没吃,好像力气使不完似的。在家吃什么高级东西了。还不喝酒,这男人不喝酒,嗨嗨……”杆子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郝飞神情又有些忸怩,看到他不愿说这些,夏一阳换了个话题:“你的箭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郝飞很快回答,“这手推弓,问题不大。”也许是听得多了,感到他的声音不再是那么干巴巴的了。
夏一阳看着这个个子不高的人,心想:他还真是有许多神秘的东西,我们不知道啊。他战斗前说的那些令人不解的话是什么意思?当是时间紧急,没来得及细琢磨。现在他想开口问,可他又看了看浑身血迹斑斑的杆子,微微有些皱眉,话到嘴边改了口。
“看来这一仗是免不了了的,到时候我们这个战斗小组,一定不能散开。”他用手划过长枪枪杆,“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这一连串事情过来,也算生死之交了。无论如何,我们要生死在一起!”
“哈哈,”杆子伤势不轻,精神倒是还挺好。“黄泉路上也有伴,阎王老子也得怕咱们三分。”
“不会的。”郝飞又看了一眼墙边插着的火把,到现在那也不知道是换了第几个了,还是一直燃烧着。他说:“我们不会死的,不会的。”
夏一阳渐渐感到一股热力在体内升腾,他坐不住了,提起长枪站了起来,“外边的胡兵还真能耗,难道想等我们杀出去?”
“嗯,出去看看。郝飞,他们真敢来,先把他们变成几个刺猬出来。”杆子的气势也壮了起来,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唉,对了你说的那什么魂什么星是什么玩意儿?”这一场并肩战斗,也使他们的关系近了不少。
夏一阳虽然心里乱糟糟的,这个事也经常在他思想闲的时候转出来,他也停了一下看向郝飞。
郝飞又把那深幽幽的目光看过来,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他又看了一眼那燃着的火把,正要说话,可突然他脸色一变!
“不好,”郝飞突然抬腿就向外跑。“博林乌斯要进攻了,快让大家防止箭袭!”
话音刚落,外面呜呜的羽箭破空声音已经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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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林乌斯阴沉沉的眼睛盯着酒场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刚才的两拨箭雨,消灭了敌人敌楼观察哨,给院里也一定带来了可观的杀伤。他的弓箭手是围着院子呈半圆队列排布的,没有防备的敌人,基本无所遁形。
他那莽撞的兄弟,突然没了消息,这让他神经异常敏感。也许就是为这,他及时的判断出事情有变,使他一下抓住了敌人的命门。他极为信任自己的直觉,直觉带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死亡仇杀,一次又一次查出敌人要害,一击致命。哼哼,这次也一样,里边的朋友!
他把手中的弯刀一挥,身后的羯氐士兵,爆喝一声,越过他身边,向酒场院墙冲去。他阴鸷的眼里,又是掠过了一丝冷笑。
进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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