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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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连忙勒住马缰,一举手示意身后的骑军停驻不前。
发现对方停止了前进,那五百军兵便凝箭不发,迅速地成弦月之状,将杨坚等二百余人的左、右、前方围住,控弦而待。只听当先一将沉声喝道:“何方人马竟敢窥我营寨,且报上姓名来历!”语气甚是豪雄。
所谓入乡随俗,既是来到南梁的地面上,杨坚便抱拳当胸,施了一个千百年来汉人通用的揖礼,扬声说道:“请禀告侯安都侯将军,魏国冯翊郡般若寺的故人特来相见!”他是打算把侯安都当做晋见陈霸先的阶梯。
“冯翊郡般若寺故人?你可是那罗延?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声由对方军队的左翼传来。
杨坚心里一动,连忙循声望去,却见那高呼之人身高在八尺以外,脸方额宽,目亮鼻准,相貌生得相当的英俊,虽满脸的风尘之色,但有一种藏也藏不住的锐气,由眉目之间凛然而出。除却满面的风尘锐气,这位年在二十三四的年青将军依稀便是自己当年的结义兄长陈顼的模样。再思及他的高声言语,他若非是陈顼还能是谁?
旧友乍然相逢杨坚心里一阵狂喜,不禁高声喊道:“大哥!正是小弟那罗延!”
“二弟!”一经确认,陈顼高兴地大声应道。忆及当年相聚的点点滴滴,一时之间他心里激动至极,直接打马飞驰过来。
杨坚也连忙迎了上去,相隔咫尺,两马盘旋间,陈顼与杨坚两两对望打量,心里都百感交集。
“此地也非谈话之所,二弟何不请客人入营再行叙谈?”相随陈顼而来的一名将官模样的人,微笑着提醒陈顼。这位将军大概有三十二三,眉目间与陈顼颇有些相象之处,不过他气质更形高雅,风姿英秀,比之陈顼,他多了些儒将的风采。
陈顼恍悟过来,连忙给杨坚介绍道:“二弟!哦,今后我就称呼贤弟为三弟吧!这是我的亲大哥,名蒨字子华。大哥,这是我常常提起的奇才神童那罗延,也就是我们的三弟!”陈顼的言语中透着贴心的热乎。
陈蒨在暗暗打量着杨坚的同时,豪爽地说道:“刚才二弟那么大的嗓门,为兄岂能听不到!呵呵,所谓‘闻名不胜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常常听二弟及侯将军夸赞三弟聪颖多智,文才武略非常人所及,今日一见,三弟果然生得一表人材!呵呵,此处非是说话的地方,愚兄且为三弟引路,请入营叙谈!”然后陈蒨微一示意便打马前驱,显然是想让陈顼与杨坚并辔而行,有个稍稍诉谈亲近的机会。
待进了军营,陈蒨吩咐从官前去敦请侯安都,自己兄弟三人便入得陈顼的营帐,稍诉些离怀别绪,兄弟情怀。
相聊了不过十句,陈顼首先忍耐不住地连声问道:“三弟的部下穿着魏国的军装号铠,莫非三弟投入了魏军?适才三弟要求请见侯叔叔,如今在战阵之上,三弟又有何事要找侯叔叔?”

侯安都与和周文育乃是最早追随陈霸先的心腹大将,雄才大略的陈霸先在平日里都以平辈相待。但因侯安都在这三人之中最是年幼,比之陈、周二人差了十余岁,与陈蒨年纪相仿,是以,陈蒨平日但称侯安都的官位,而相对年轻的陈顼则尊侯安都为叔叔。
杨坚目光一扫一旁灼灼而视的陈蒨,坦然而言:“那罗延只是小弟的佛名,实际上小弟姓杨名坚,现乃是魏国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陈留君开国公的杨忠杨揜于,便是小弟的生身之父!小弟如今在魏国是正六命的朝官,官居镇远将军、谏议大夫!”
陈顼听得杨坚的言语,不由暗暗蹙眉,陈蒨却目光一闪,若有所思地说道:“叔父原来是魏国四大猛将之首的杨将军,愚兄倒是久闻其名!”所谓“四大猛将”,其实只是在魏国的美誉,在与其相对峙的齐、梁二国一般都称之为“魏**中的四大猛兽”!
不知道怎地,杨坚闻言心里一动,忍不住想到:父亲曾在南梁盘桓数年,更在南梁军中厮混过,莫非曾与陈家的亲友有什么瓜葛……
“小弟之所以能到梁地,原本是因为小弟身负皇命;而小弟之所以请见侯将军,却是有一些对时局的看法,要向陈王殿下(指陈霸先)陈述一下,以免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杨坚知道,这陈家兄弟深得乃叔陈霸先的喜爱,纵然军略兵韬不及周文育、侯安都,但因其身份特殊,也能在某些时候给自己以一定的助力,所以杨坚认真而细致地继续回答陈顼的问题。
但在内心之中,杨坚暗暗有些内疚: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大业大计迫不得已,但陈顼可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朋友,在当年张硕仰天三问的前前后后,他与自己可谓贴心至极,自己却如此忽悠他、利用他……
陈家两兄弟相看了一眼,陈蒨轻咳一声说道:“但不知三弟身负什么皇命?对于时局又有什么看法?可否为愚兄一一道来?”在平灭侯景东掠三吴的行动以后,当陈顼述说杨坚在临别时刻,提出的如何应对三吴的方略的时候,不惟陈霸先、周文育及吴明彻等人十分赞叹杨坚的头脑、眼光,陈蒨更是把杨坚的才略惊为天人,若非有侯安都在旁明证,他们当真难以相信,这些应对的方略出自一个幼童之口!是以,如今听得杨坚如此慎重其事地表明“有一些对时局的看法”,陈蒨在心里还是相当的重视。
“若非顾念我们是自家兄弟,小弟又岂会独领仅二百的亲卫前来请见侯将军?”杨坚微微一笑,然后神色一凝道:“梁帝病去,南朝崩乱,萧詧、王琳、杜龛、王僧智、萧勃之流趁势欲起,陈王令侯将军、周将军等诸将先毕清国都江陵附近的萧詧、王琳。数战之下,萧詧不敌陈王部将的神威,便遣使长安,称臣求援。小弟不才,便奉了皇命,成为了这援军的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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