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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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蒨兄弟来说,萧詧临兵败之际,立即便向魏国称臣求援,那是早就料想到的事情。然而,魏国竟然任命年不到十四的少年充当援军统帅,却是他们所难以置信的。纵然杨坚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是个精通文韬武略的神童奇才,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一个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队主帅的。由此,在他们兄弟的心中,不觉对刚刚掌握魏国政权的宇文护有了一个认知:这个新当权者真的是魄力十足!
“三弟,你此番秘密而来,没有什么危险不妥吧?”在陈顼看来,无论如何,杨坚是为了兄弟的情谊才来。而陈顼的心里大是担心杨坚这似有“里通外国”嫌疑的来访,是否会给自己的三弟带来什么坏的后果,因此陈顼连忙关心地问道。
感受到陈顼的心意,杨坚忍住一阵愧疚感的冲击,作出一丝微笑道:“无妨,此番前来小弟已经作了些布置,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陈蒨到底是年长了几岁,而且更经过了许多次的战阵历练,心神气度倒也被锤炼得沉稳了许多。得知杨坚便是魏国派了的军中主帅,立时间对于他所谓的“时局看法”更是万分重视。
待得杨坚回答完陈顼,略一沉吟,陈蒨便再次开口问道:“只不知对于什么样的时局,竟然能使陈王殿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为了突出所谈事务的严肃和慎重,陈蒨没有称陈霸先为叔父,而是径自使用陈霸先的爵号。
“哦,什么‘万劫不复之境’?但不知周某可否与闻?”
帐门开处,有两位南朝武将步入帐中。当先那开口相询的武将,虽然有八尺多的颀长个头,身材倒不甚魁梧,面色白皙,颌下有三绺墨须,若把他那身战袍头盔换作儒家打扮,倒象个洵洵大儒。后面相随而入的那个武将,却是曾与杨坚有一面之缘的侯安都。
杨坚猜忖当先的发声之人必是这军中的主帅周文育,便连忙跟着陈氏兄弟站起了身形相迎。
陈顼待要相为二人介绍,那武将却一摆手说道:“毋庸置疑,这位当是英才奇童那罗延!”
杨坚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语,抱拳而言:“不问可知,来者必为沙场儒将周将军!”
侯安都闻言哈哈一笑道:“两位初次见面怎么便有针锋相对的味道?哦,景德(周文育的字)啊,你整日吟对作赋,如今可是遇到对手了!那罗延年少才大,恐怕连我都难匹比,你等着出糗吧!”
适才陈蒨令人相请侯安都的时候,虑及侯安都只知“那罗延”,并不清楚“杨坚”是谁,便直接简洁地命令传言“那罗延来了”。所以再逢那罗延,侯安都便以为自此这个神童奇才便会留在梁地。想到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讲戎略、吟诗赋的“朋友”,他心中大是高兴,便忍不住调侃起自己的老搭档来。
陈蒨心知周、侯二人还不知道杨坚的真实来历,是以可能会有所误会,便轻咳了两下,故作神秘地问道:“周叔叔,侯将军,可知那罗延的身份来历?”

当日在冯翊郡的般若寺中,对于杨坚的来历智仙师太一直讳莫如深,侯安都与温七娘等人直以为他是个平民孤儿,因资质可堪造就,被师太收做徒儿,才收养在般若寺的别院之中,哪有人料到这个神童奇材会另有身份来历?!周、侯二人心中一愕间,但眼见陈蒨的神色有些沉肃,周、侯二人相视一眼,却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戒慎之意。
杨坚此来心有所图,本就没有隐瞒身份来历的打算,然而,那陈蒨的举止神态却让杨坚感到有些状况诡异,心下不由微微一凛。然而,自己先前已向陈氏兄弟表明了身份来历,而且自己的计划此时也已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杨坚以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目注周候二人面上,躬身说道:“实不相瞒,那罗延乃是魏国大将杨忠杨揜于之子杨坚,现任魏国镇远将军、谏议大夫,如今兼领魏国援萧詧军的统帅!”
闻言之下,周文育、侯安都的神色俱是一变。特别是周文育,他脸上的神色一瞬数变,看向杨坚的目光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一下子深邃起来。
侯安都却眉头一蹙说道:“哦,原来你是魏国援萧军的统帅,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失敬了!既是如此,我们此番竟已成敌对之势,却不知杨将军此来何意?哦,对了,刚才那什么‘万劫不复之境’,便涉及到杨将军的来意么?”侯安都言下颇有些遗憾和不痛快,听起来很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陈顼见帐中的气氛有所沉凝,连忙便把杨坚此行的目的和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侯安都的神色不由一缓,周文育却反而目光炯炯地打量起杨坚,目光中有说不清楚的意味,似有怀恋、如有珍护、又若有一丝喜色,这使得杨坚的心中疑惑更重了。
周文育突然间思量着问道:“杨将军的见解看法必须见到陈王才说么?”
杨坚微微一笑说道:“怎么突然之间都称我为将军了?原先的’那罗延‘不好吗?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还是喊我‘那罗延’!”杨坚可不想彼此间的关系显得越来越生疏,那样不光不利于他以后的忽悠效果,也容易破坏到自己与陈蒨、陈顼的兄弟之情。
杨坚表达的亲善之意,让陈顼犹带风尘的脸庞不由露出了笑意,而周文育则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仍然注目在杨坚的面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的,兹事体大,那罗延不得不亲见陈王面陈!”杨坚笑容渐收,迎着周文育的目光,肃容补充道:“而且,愈早见面愈好,最好是现在就去江陵!”江陵是南梁的国都,而辅政掌权的陈霸先当然就在那里了。
这一章名“帐说”中的“说”,读SHUI,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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