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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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来略微懂事儿的时候,姥姥早已去世,姥姥家只有姥爷一个人了。其实姥爷有儿有女,妈妈是最小的一个,姨妈嫁到了一个叫高家林的村子,而姥爷唯一的儿子,大来的舅舅当兵了,先是在东北野战军,后来随大部队入关。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舅舅又参加了志愿军到了朝鲜战场。舅舅长得也是像姥爷一样的大个子,首长们谁看了谁喜欢,就把他从普通连队调到了机枪连当了排长。著名的上甘岭战役打响了,舅舅所在的部队担负着阻击战场一侧敌人援军的任务。美军动用钢铁战术,他们所在的高地被削去三尺有余,敌人打倒一片又上来一片,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舅舅的枪管红了,眼睛也红了。最后他端起爆破筒,像王成那样与美国鬼子同归于尽了。于是,姥爷成了烈属。人们送他一个绰号:大老烈。
姥爷性格开朗,整天乐乐呵呵的,喜欢走十几里路去县城赶集。等有了大来,姥爷喜欢得不得了,每次赶集都把卖回来的小吃食放在炕头,等大来吃。这样一来,大来自然特喜欢跟着姥爷了,常常是姥爷在前面走,大来像个小尾巴儿一样在后面跟,一样的内八字脚,一样的罗圈腿,谁看了谁笑。
正是七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可是大来从来没有挨过饿,因为有太多的人疼他爱他。爸爸妈妈就不用说了,姥爷一个人孤单的住在村里分给他的两间正房里,就让同村的一个叫孟祥福的小伙子做伴,说说话啥的。白天没意思,就常常跑到大来家,给大来抓一把糖球儿、点心,和他戏耍一阵才满意而去。大来不太记得姥姥,只有姥姥去世停在过道屋门板上,不少的人进进出出烟雾缭绕的印象。到了大来七岁那年,姥爷也去世了。他得的是脑溢血,一夜之间就”睡”过去了。大来不明白姥爷为啥会得这种病,看起来姥爷身体多壮啊!平常啥病也没有。前几天,妈妈让大来挎着小篮给姥爷送肉饼,姥爷还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摸摸大来的脸蛋儿,呵呵的笑着说,我的来来长大了,我“得济”了!可是,老爷咋就说死就死了哪!

小孩子忘事儿快。不久,姥爷的去世没人提起就忘在了脑后。他听妈说自己还有一个舅舅。舅舅去朝鲜战场以前已经结了婚,只是没有孩子。他在朝鲜牺牲后,舅妈就改嫁了,并和新结婚的男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儿艳青。姥爷去世那年,艳青已经十七了,平时见了大来妈还很亲热的叫二姑,过年过节的还会过来看看,说说话儿。姥爷去世后,家里的烈属证在大来妈手里。大来妈认为老人都没了还要这烈属证儿有啥用呢!老人活着的时候国家照顾,老人没了也就罢了,于是就把烈属证交给了滦州县民政局。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艳青埋怨大来妈不应该把烈属证交给国家,应该给她。为这事儿,娘儿俩大吵了一场,艳青从此疏远了大来妈。大来长大后听说此事,赞成妈做得对。说他只当没有这个姐姐。本来,他也不是舅舅的骨血。还有就是给老爷做伴的小伙子孟祥福,当年秋天就参军到了部队,后来复员被分配到了滦州天龙工具厂。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十几年后大来长大**并取得了大专文凭,经朋友介绍也到了天龙厂,在天龙厂办公室工作,见到并熟知了孟祥福,有了一段时间的交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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