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羽落千金——狐狈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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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祭司?
会这么称呼的,不是凝夜的属下,兴许也不是白瞾之人,那会是谁?莫非是神殿祭司的人马?络纬秋扭头去看另一人,“沧然殿的人在附近么?”
“他们只是跟来确认镇魂歌,担心被我发现,所以不会在。”
“那怎么办?”他似乎忘记了用手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非常不客气地拿手指向对面的几个人,无奈地询问。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啊,怎么办?跑么?跑不跑得过还是个问题啊!
一双紫色的眼落到了领头之人伸出的手腕上,那人的腕上有小小的一块接近粉色的肌肤,像一只翅膀,但多数人见到都会以为它是胎记。汝嫣凝夜的回答是直接翻身下了马车,“走吧。”
这些人领着他们沿着婉延的小道向上走,地势越来越高道路亦是越来越难走。大概已经知道凝夜身上有伤的事了,有人伸手过来打算搀扶,却被凝夜拂袖拒绝。
终于走上山顶,小道的尽头是望不见底的悬崖。站在悬崖边上,隐隐可以看到流年城,倒是个不错的观景地点。悬崖边,有人坐在那里,一身黑衣如墨,其上绣着的,是妖娆绽放着的暗红色曼珠沙华。那人戴着斗笠,斗笠边缘有轻纱垂下,让人看不清楚面容,只隐隐瞧得出应是无双的绝色。
没过多久,络纬秋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松下了口气来。他察觉得到每个人周围的风的流动,自然能够知道这个人的膝盖以下无法动弹,腿有残疾又是绝色丽颜、再加上衣上绣着的曼珠沙华,这几点只让他想到了一个人——瞑帝汝嫣焚涅!
瞑帝汝嫣焚涅,原为落缨瞑王,落缨灭国后弃了落缨藩王之称,立国瞑朝,建都沙华城。
只是,传闻中的瞑帝焚涅向来只穿红衣,何故今着黑衣?
“皇兄。”汝嫣凝夜的这一声轻唤也证实了此人确是瞑帝无疑。
坐于悬崖边的人微微含首,而后便转向了皇弟的身后,“这位便是蓝的天空之子……那年被你和楼兰给打了的那个?”
被迫忆起旧年惨遭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少女殴打的难堪往事,络纬秋瞪了身近期认识的友人一眼,如果没人提醒他倒还真是忘了,旁边的这个人也是帮凶!无论怎么说公主楼兰也是女子,他找她算账不成找他总成了吧?
无视身侧之人的白眼,凝夜冷声将兄长拉下水,“皇兄,你应该说,是被你、楼兰、还有凝夜打了的那个,请不要忽略掉你是主使者的事实。”
看到天空之子的眼扫了过来,汝嫣焚涅一样视若未见,支着下颚笑了出声,“行了行了,哪次你们闯祸不是被算在我的头上?连父皇也说你们是跟我学的!”
着女子衣裳的人没再反驳回去,而他的兄长明显也是吃准了他不愿再多加解释这一点,殷红的唇上扬得更是厉害。
“天空之子,您可以先行离去么?鄙人同皇弟尚有话要说。”
络纬秋这才发现这人对自己的称呼有些异常之处,竟然是唤他作“天空之子”,这个让他生厌的称呼。“瞑王唤络纬秋即可。”他的话语里尽是不满。
手掌轻拍,早在送他们上来山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看起来极是普通的“不普通人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瞑王吩咐出现之人将络纬秋送下去再回来,但这话在络纬秋听来就成了“确认他确实已经离开再回来报告”。
“皇兄不是只着红衣的么?”汝嫣凝夜坐在兄长的对面,话语里虽然没有表现出多少疑惑,但它亦还算是句疑问句。
“我以为你不会注意。”收敛了笑,汝嫣焚涅摘下斗笠。冶艳的面容,令人无法忽视妖娆姿态,他的确实当得起人们送他的那四个字——风华绝代。
同样坐于崖边的二个黑衣人,一个苍白诡异,一个冶艳强烈;一个冷似夜间寒潭之水,一个妖似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二个人,像二个极端。但,这二个极端又是出奇的相似,他们同样残缺、虽然一个在颜一个在足,除此之外,他们也是同样地叫人无法与其对视却也挪不开眼。
“这是哀悼。”那双狐般狡黠的凤眼的主人说。“覆国了,所以我在哀悼。”
很想问,既然是哀悼,为什么又要在这衣上绣红色的曼珠沙华?但,若是这么问了的话皇兄定会拿不少的理由来搪塞,其实归根结底这已经是焚涅皇兄最大的让步了,这人从前向来是只着血色的。
“皇兄怎么来了?”他再次问。
“听说某个人为羽帝挡刀差点翘了,所以才来的。”
凝夜记得自己为羽帝挡刀是在前日,而沙华距流年可是得好些天的行程,皇兄如若不是早就到了此,就应该是动用术法连夜兼的程。商奎皇兄常背着焚涅皇兄唤焚涅皇史为狐狸,事实上商奎皇兄形容得很正确,焚涅皇兄确实是像只狐狸,你永远也无法从一只狐狸的面上看出什么,焚涅皇兄总将面上的情绪掩示得极好、让人猜不着也摸不透。就像现在,皇兄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他也无法确定焚涅究竟有没有日夜兼程。
所以,猜不透的凝夜索性什么也没有答。
“我会帮你,你要让落缨灭国我就帮你灭了它;你希望清烛皇姊不要带兵来落缨增援我就帮你通知空邑皇帝;你不想让那么多的人死去我就帮你牵制雳皇兄不让他忍不住出手导致更大的伤亡;你想要我们汝嫣氏即使灭国仍叫人无法轻视甚至欺辱,我就帮你调出了流年的八成精兵并与雳皇兄一同立国。但我为你做这么多也是有条件的,你得爱惜你自己才成。”
汝嫣凝夜还是不说话。
“楼兰的命运是注定的,你没有办法改变些什么。神殿祭司也说过,妄图更改命运只会让即定的宿命更快地到来。”瞑王望着他的皇弟,话语一字一凝,让人感觉到沉重。
也许是终于可以反驳,凝夜冷冽的声音亦是一字一顿地吐出,“你们当真愿意就这样屈服于命运么?如果你们愿意,那七年前发生的事又算是什么?”
“你在怪我们么?”瞑王垂下眼帘,声音有些轻。
凝夜的眼里浮现了些许的懊恼,他别过脸,匆忙答了一声,“没。”
“即使你不怪,我们自己也是怪的呵……如果不是我们妄想改动即定的命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后悔了。”
“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将首扭了回来,正色道,“凝夜的命已经改了,星像的大乱不正是一个好的例子么?既然已经改了,皇兄就不必将心神放在凝夜的身上了。你应该知道,无论你们再做什么,凝夜都是活不久的。”
“晚了呢。”汝嫣焚涅轻笑出声。“我已向血宴下太了诛杀白羽令的命令,商奎皇兄那边大概也下达了类似命令吧?”
他的皇弟睁大了眼,紫色的眸子完全曝露出来,清亮得一如在阳光下透着晶莹光泽地碎冰。“他是白羽鸣的弟弟!”
“没错,他是羽鸣的弟弟……”瞑王厉声道,“就因为他是羽鸣的弟弟、就因为羽鸣让我救他,我才会蠢到帮这个会害死我的亲人的人躲避追杀!我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我非但不会看在羽鸣的面子上救他,反倒会亲手将兵刃插进他的心口!”
“清烛皇姊没有死!纯皇姊也没有死!命运已经改变了,你怎么可以对楼兰的恋人发布诛杀令?!”汝嫣凝夜的声音愈见尖利,像还未到变声期的少年。
只怕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焚涅冷笑。除了楼兰,还有谁会是你的逆鳞?“可你会死。”
凝夜一怔。
“我不管你是否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让你生存到你生命所剩的最后一刻!我只允许你是自然死亡,而不是为了保全楼兰的幸福、代替白羽令死去!”

“我是你的血亲,难道楼兰就不是了么?皇兄想看到楼兰为白羽令殉死吗?!”
呼了一口气,瞑王的语气回复了平静,“白羽令不会爱上楼兰,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楼兰不会幸福的,即使你强行将白羽令绑在楼兰的身边,她也不会幸福。更何况,楼兰还未爱上白羽令,现在杀了他,楼兰不会为他殉死。”
不对、不对!他想起了云渺雾对自己说要对羽帝下杀手时楼兰的表情,楼兰分明是已经对羽帝动了情的!
“知道云渺雾昨日对楼兰都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汝嫣凝夜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他对楼兰说,如果白羽令不死,你就会死。你猜,楼兰会怎么做?”
云渺雾推开门,让月华落入屋内。他没有料到,随着月华落入屋内的,还有一个人的影子。立在他的门前的,是一个身披白色头篷、头篷上以金线绣着不知名图腾的人。熟悉的斗篷,却是不熟悉的身形,这让见到斗篷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欣喜随即消失。
“谁?”少年祭司出声问道。
“渺雾,是我……”来人轻柔的话语出口,并不熟悉的声音却是熟悉的语调。
刹那间,狂喜掠过云渺雾的眼,“雪?!”
少年祭司忙将对方让进屋内,顺手带好了门。
门甫一被带上,他便将来人压到了门板上。看到对方面容的瞬间,他怔了怔,有些迟疑,然而对方不给他迟疑的机会,手臂勾下了他的脖颈。
二个人狂热地索取着彼此,激烈的唇舌交缠,令人窒息的深吻。
少年祭司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对方的头篷,月白色头篷落到了地面上,露出了一身黑衣,还有残缺的面容。
来人被轻轻地放在床塌上,云渺雾的唇齿落在对方的脖颈一侧,细细的**,温热的气息带着无法抑制的轻痒留在颈侧,让这人低低地呻吟出声。不愿就这样任其挑逗,一身墨衣的人吐着微寒的气,舌尖划过祭司的耳垂。
看起来与少年无异的祭司自然而然地将手掌探入这人的衣襟,似有似无地在他身上的二处淡粉边侧绕着圈儿,随后缦慢地将手向下伸去——
他身下的人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了迷离的眼,紫色的眼落在自己平坦的胸口上,而后陡然清明。“渺雾,等一下……”眼中**不再,这人急切地阻止他的动作。
“是你玩的火……”被唤到的人声音有些粗重,像是压抑着什么。
“不、不可以!”这人情急之下猛得一推,将未防备的云渺雾推得向后仰去,若不是及时以手撑住了床沿,只怕还得落下床去。
“雪?”他疑惑得看着床上惊恐未定的人。
“我用的……”这人亦撑着床塌坐起,与神殿的祭司对视。“是凝夜的身体啊……”
低低的应了一声,云渺雾松下了口气,他还以为,是雪开始讨厌他了呢。“为什么雪可以借用凝夜的身体出现?术法失败了?”
“术法很成功。”摇首,这个以凝夜的外形出现之人的声音是轻柔的,听起来应该是个女子,“但我的意识仍然存在,不过只有在凝夜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才可以出来罢了。”
“这个逆天的术法本就无人动用过,与古书所描述的不一致也是很正常的事。”云渺雾的面上漾起了笑,凑到对方怀里,将首放在对方的膝上。“管他什么一不一致,雪可以回来就好了!”
“雪”亦是轻笑出声,伸手将搭在渺雾面上的留海儿拂开。“凝夜醒了我就得还回去的。”
说着,他在睡在自己膝头的人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凝夜若是永远也醒不来了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撅了撅嘴,渺雾的眼中亦有不满。怎么连这都管?只是想想而已嘛!
“渺雾。”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神殿祭司的位置传给凝夜?”
祭司的面上僵住了,他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瞟向他处。“凝夜完全失去意识除非重伤或是使用麻醉药物、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连睡着的时候都保留了一分神识的清醒……如果不是出自他的授意,雪现在根本没有出现的可能。”
“不要逃避话题,渺雾。”这人轻轻叹道。
云渺雾垂下了首。凝夜的生命是强行逆天得来的,所以凝夜没有办法触碰神殿祭司赐杖上的晶石,让这样的人成为神殿少祭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呵。“雪,你会如愿的。”
雪的愿望,他一向会替她达成,这次当然亦不会例外。
“雪,你没打算以凝夜的模样回沧然殿吧?”他下了床,整理好自己方才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衫。
“雪”摇首,他不可以让楼兰见到这样的凝夜,这样一个不像凝夜的凝夜。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去别处睡。”
说着,云渺雾就准备向外走去,然而下一瞬就被另一人给抓住了袖子。回首,他看到那张属于凝夜的残面上,二道眉拎得死紧。
然后就是曲起的中指敲上了脑袋,痛得他惊呼出声,“你就是这点和凝夜一模一样!没人在旁边提点着就会忘记穿鞋!”
“还有,”看着他安份且不情不愿地穿着鞋,“雪”再度开了口,“凝夜要我给你传话,不要玩得太过火,还有不要多管闲事。”
穿好了鞋,云渺雾觉得脚上别扭至极,让一个一惯喜欢赤着足的人穿上鞋子可无异于让一个平常人戴上枷索!“他治伤消耗了太多力气么?所以让雪来传话?”
应了一声,“雪”没有告诉他凝夜让自己过来是因为知道渺雾只听自己的话。
“雪怎么看?”
一抹笑出现在了“雪”的面上,渺雾确实聪明呵。“我不希望凝夜消失,其他的事我管不着。”
不要玩得太过火?那他偏玩得更过火又怎么着?
云渺雾挂着戏诌的笑容敲响了面前的房门。然而这戏诌的笑容在房门被打开的前一刻收了起来,换成了恭谨的浅笑。
“渺雾?”络纬秋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祭司,语气颇为惊讶。
少年祭司的神情有些无辜,他别扭地踌躇了好一会,这才轻声开口“络纬秋大人,渺雾今晚可以借用您的房间么?”
看着少年无甚放备的望着自己,络纬秋总觉得如若拒绝这少年定是十分之失望,于是露出了浅笑,“进来吧。”
小羊儿乖乖,快点儿把门开开,妈妈要进来——
络纬秋忽然想起了这首儿歌,甩了甩首。这是谁编的蠢歌?这年头哪个白痴会放不熟悉的人进屋?
渺雾有个坏习惯,那就是不爱穿鞋,还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会随手关门。
“渺……唔!”
毫无防备地,温热的唇印了上来。看起来明明极其瘦弱的,只手却是紧紧的将他的双腕在身后牢牢地扣住。
二人的身高相差不少,渺雾感觉有些吃力,索性将面前之人扔到了塌上,而后才重新覆下。
“喂?你在干什么?!”终于得了空出声的络纬秋喊了出来。声音方出喉才发觉不对劲,云渺雾想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吧?应该喊停止吧?他伸手去推上方的人,然而却久推不动,这让他怀疑神殿是不是也有一些由其他大陆漂流过来的人口中所说的“金钟罩铁布衫”?或是“金刚不坏神功”?还是什么来着……
云渺雾恼了,他额头上隐隐浮现的青筋证明了这一点。竟然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想得了其他东西?
以下少儿不宜,《楼兰夜雪》自动屏蔽。(虽然忧也不是么纯洁滴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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