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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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蹑手蹑脚走进宫殿,一闪身,躲到珍.西摩尔身后。西摩尔听见身后响声,回头见是安妮,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迟到了。”
“我知道。珍,我出了一点意外。”安妮耷拉着脑袋,乖乖受教。
“王后已经询问过小公主的功课。”西摩尔虽然不满意安妮做出对王后不敬的行为,但是依然相信安妮编出的鬼话,好心解释道,“王后正在和莫尔先生会面。”
“莫尔先生?”
“托马斯.莫尔!”西摩尔加重语气,似在恼怒安妮连莫尔是谁都不知道。
“是那个乌托邦的作者吗?”安妮脑袋连转几圈,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就是他。”西摩尔眼中射出莫名的光芒,“上帝真正的信徒。”
“你喜欢他?”安妮瞧出西摩尔眼中的光芒,故意打趣道。
“不!”西摩尔瞪了安妮一眼,低下头,红着脸说,“莫尔先生已经有妻子,他很爱他的妻子。”
“但是你依然很喜欢他,对吗?珍。”安妮看见西摩尔脸红红的,刻意追问道。
“安妮,我只是,”西摩尔心急解释,声音不觉提高几分。
“噤声!”
两人一愣,抬头看见站在前头的瘦削教士回头看了两人几眼,面上明显带着不友善的笑,准确来说是鄙视。
西摩尔听话低头,面上现出愧疚。安妮也是低头受教,面上却是不以为然。不多久,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吱”一声,然后是一把温和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费舍尔主教,请进。”轻轻的关门声敲过后,一名男子从安妮身旁走过,安妮好奇抬头张望这名历史上有名的空想社会主义者。莫尔似感觉到安妮探视的目光,遽然回头,安妮来不及收回目光,直直和莫尔的眼睛对视,安妮脸上一红,但依然大方行礼,“莫尔先生。”
“博林家的安妮小姐。”莫尔点头回礼。平静地转身走出走廊。
这就是托马斯.莫尔,和后世在网络上看到的画像一样,高高的鼻梁,专注的目光,坚定的嘴唇,深沉、充满智慧的脸,举手投足间**学者特有的气质。
“安妮,安妮。”西摩尔不满看着安妮。
安妮猛然回神,发现西摩尔面色不善,讪讪一笑,“珍,我只是好奇你喜欢的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西摩尔脸上一红,到嘴边责备的话吞回去。安妮靠近西摩尔,附在她耳边问道,“那个费舍尔主教是什么人?”
“费舍尔主教就是罗切斯特主教,约翰.费舍尔。”西摩尔奇怪看一眼安妮,“王后解雇了两名顾问,我想莫尔先生向王后推荐了费舍尔主教作为新顾问。”
“为什么要解雇原来的顾问?”安妮发现自己还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倾向,可惜,西摩尔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不多久,费舍尔主教从小房间退出,向排在前头的侍女低声说了些话,转身离开。安妮轻轻碰一下西摩尔,西摩尔向她摇摇头,示意不要乱动。安妮叹口气,继续低头等待。
阳影渐渐拉长,安妮小心活动两脚,王后在小房间一坐就是大半天,中间既没让侍女送午饭进去,亦没传召其他人,作为贵族侍女的安妮和西摩尔也在房间外站了大半天。安妮忍不住又拉拉西摩尔的长裙,低声问道,“王后到底要在里面呆多久?”
西摩尔茫然摇头,无奈道,“谁会知道呢?王后从不会在一个房间单独逗留超过两小时。”
“还两小时,都大半天呢。她不用吃饭,我的肚子已经在打鼓了。”安妮不满道,“王后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要一直等下去吗?”
“是的,安妮,我想恐怕是这样。”西摩尔瞧瞧紧闭的房门,叹口气,“我也很饿。”
吱吱,正当两人悄悄议论之际,房门被人推开,两人急忙低头作恭敬状,安妮偷偷用眼角扫扫走出房间的凯瑟琳王后。王后脸色憔悴,两眼红肿,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安妮心里咯噔一跳,王后在房间哭了大半天。王后为什么如此伤心?因为亨利王坚持离婚吗?不对,亨利王坚持离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王后真要哭,早应该把眼泪都流干了,那王后到底为什么而哭?安妮隐隐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似乎与王后那两名被解雇的顾问有关。

王后低声交待前排侍女几句,自己竟然重新回到房间。在众侍女惊愕地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前排那名看上去约莫三十左右的侍女突然出声说道,“各位可以离开。”不理会众侍女奇怪的表情,直接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西摩尔拉拉安妮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安妮跟着西摩尔低着头退出走廊,其他贵族侍女紧随两人低头退出走廊。紧闭的房门突然再次被推开,门缝处,一双悲伤的眼睛看着安妮的背影,一声轻轻的叹息,一句哀怨的话淹没在侍女们离开的凌乱脚步声中,“亨利的心一直在我这里,你不能,亦不可能拿走。”
退出宫殿,安妮张开双臂,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事情没想象中糟糕”。西摩尔推推安妮,眼角扫扫其他贵族侍女,怪责安妮得意忘形。安妮抱着西摩尔的手,左右晃动,“亲爱的珍,王后今天没找我麻烦呢。”
西摩尔头疼地看着安妮,心道,别人说的话实在不可以相信,眼前的安妮.博林不单善良大度,而且为人毫无心机,怎可能是父兄口中那个恃宠生骄,骄横跋扈的女人。
安妮不知道西摩尔想什么,她是一门心思对西摩尔好,来到这个世界,围绕安妮身旁的男女无一不是对她另有想法,对自己充满妒忌的姐姐玛丽,处处阴谋算计自己的琼.丁格利,明面大度,暗里提防的布伦特夫人,忠奸难辨的贝尔法子爵,一心求荣的父亲博林勋爵,不知深浅的舅舅萨福克勋爵,除了小女仆凯蒂,就只有珍.西摩尔是一心一意对安妮好,真心帮助她,指点她。投桃报李,安妮亦希望和西摩尔成为朋友,自然在西摩尔面前所作所为不加抑制。至于那个总用色眯眯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亨利,安妮自动把他忽略掉了,这种人认识了也要当作不认识处理。虽然他对现在的国际格局和走势非常熟悉,不过他作为国王的侍卫,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知道的。安妮难得想到亨利一个好处,旋即被她打发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每隔一天,安妮会入宫值守。自从那晚洗脚事件后,凯瑟琳王后似乎把安妮忘记了,不提亦不理她,把躲在西摩尔身后的安妮透明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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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小姐,你的长裙送来了。”凯蒂放下一个长长的礼盒,“安妮小姐,我们得开始准备,否则我们又要迟到。”
“凯蒂,你让裁缝把胸衣改大了一码吗?”安妮在镜子前摆弄新做好的长裙。
“安妮小姐,你的腰本来就细小,为什么要把胸衣做大一个码数。”凯蒂唠唠叨叨,反复提醒安妮自己的不满意。
“我不想整天带嗅盐上街。更不想当街昏倒。”安妮不厌其烦再次回答。
“所有的贵族小姐都这样做。况且安妮小姐晕倒了,一定很美。”凯蒂不为所动,继续进行疲劳攻击。
安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想就是不想,哪来这么多原因。”眼看说不过小女仆,安妮直接丢一个藉口堵住小女仆的话。
套上湖绿色长裙,把辍满宝石的头冠带在头顶,安妮看着镜中人,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脑后,垂至腰部,头冠上宝石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长裙沿腰线收窄,狭窄的贴身设计把安妮身段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长裙下摆裙摆缀满各色丝线和耀眼的宝石。安妮摇摇头,取下头冠,从首饰盒选了两个较朴实的头饰,随意夹在头发上。看着一脸不解的凯蒂,安妮说道,“凯蒂,以后我的裙子不用加宝石,还有这种头冠,不用再制作。”
凯蒂茫然点点头。安妮看着镜中人,心道,安妮.博林还不是正式的英格兰王后,怎可以在公开的舞会佩戴具有象征意义的头冠。况且穿这一副显摆的行头,不被人妒忌才是奇事。
“走吧。”不等凯蒂想明白,安妮直接踏出房门。马车上,乔治看看安妮的头饰,不明所以问道,“安妮,你的头冠呢?”
“头冠太重,承担不了,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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