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为什么是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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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蕾西娅从昏睡中醒来,勉强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向她奔来,他在笑,笑得很开心,他的嘴角在动,似乎在说什么。
“亨利,亨利。”弗蕾西娅迷迷糊糊地喊着。
笑容在那人脸上冻结,消失,然后是长长的叹息。
弗蕾西娅眼前一黑,再一次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弗蕾西娅忽然感到脸上有几点冰冷的液体。液体流过额头,顺着脸颊,滑入衣服。
“好冻。”
“费妮。费妮。”声声清脆的童音在弗蕾西娅耳边响起。
“小玛丽,是你吗?”弗蕾西娅干枯的喉咙模糊不清发出几个响声。
“子爵阁下,费妮醒了。”
弗蕾西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玛丽欢快的笑面,小玛丽身后,是一个熟悉的人,一张英俊的脸,一张弗蕾西娅曾经在火光中看到的面。“是你,子爵阁下。”
“是我。费妮。”贝尔法子爵面上现出苦涩的笑容,“让你失望了。”
“谢谢。”
房间内沉默良久,贝尔法子爵动动裂开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走出房间。
“费妮,子爵阁下一直在照顾你。”小玛丽主动解释。
弗蕾西娅没有回答,静静地回忆曾经发生的一切。那晚,领头的人高举火把,诵读对基督的颂辞,点燃柴草堆。被困在火堆中的弗蕾西娅开始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她已经失去辩解的力气和勇气。死亡并不可怕,一年多前,她曾经尝试过自杀。现在能够死在这里,也许是一种解脱。虽然心里还是挂念着妈妈,简,理查德还是那个经常坏坏地嘲笑自己的亨利,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自己死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透过火光,弗蕾西娅隐约看见罗伯特和领头的人在争执,接着扭打在一起。紧跟着,弗蕾西娅听到有人在高呼“灭火。”弗蕾西娅摇摇头,认为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努力张开眼睛,想再一次看看这个世界。火光中有一个人在向她挥手,一张熟悉的脸,弗蕾西娅努力支起嘴角,笑了笑,就算是死,也不可以太难看啊。那人把水淋在身上,冲入火堆,直直冲到弗蕾西娅身边。匕首被抽出的霎那,耀眼的光亮让弗蕾西娅眼前一花,潜意识中,说了一句,“亨利,是你吗?”接着,弗蕾西娅就失去知觉。
“费妮,费妮,你在想什么?”小玛丽摇摇弗蕾西娅手臂,好奇问道。
“玛丽,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现在在哪里?”弗蕾西娅接过小玛丽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完,马上追问。
“我们还在莱克村。子爵阁下说服罗伯特先生,制止那帮村民。后来,子爵阁下冲入火堆,把费妮背出来。”小玛丽手舞足蹈向弗蕾西娅解说,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羡慕。“子爵阁下背着费妮,手上拿着匕首,威风凛凛地说,“我不会允许你们伤害我的未婚妻。”。”
“是他。”弗蕾西娅脸上一红,“未婚妻?”
“对,子爵阁下是这样说。费妮,你和子爵阁下订婚了吗?”
“……我肚子饿,玛丽,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弗蕾西娅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再一次使出她的绝招—转移话题。

“我去找子爵阁下。他一定会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小玛丽蹦蹦跳跳地走出房间。
不多久,贝尔法子爵捧着一碗食物进来,“费妮,这条村的食物不多,我只能找到这些。”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是你未婚妻?”弗蕾西娅脸色绯红。
“我必须要罗伯特相信我救你的理由。”贝尔法子爵在床边放下碗,“你需要的东西,罗伯特偷偷送来了。村里找不到肥皂,你还需要什么,我帮你准备。”
“羊油混合草木灰也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要活下去。虽然我们没有药物治疗,但是我们只要注意卫生,应该可以熬过去。”
贝尔法子爵没有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弗蕾西娅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贝尔法子爵背对弗蕾西娅,平静地说,“离开这里,我会向小玛丽解释。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第四个人。”
“谢谢,谢谢你。”弗蕾西娅尴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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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弗蕾西娅三人留在小楼内,一步没有离开。罗伯特偶尔来探望他们,也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弗蕾西娅所需要东西的用途。弗蕾西娅坦白告诉罗伯特,根据她的知识,黑死病应该是一种传染性的腺鼠疫,暂时还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只能做到预防。预防的措施除了隔离,还有养猫,利用猫捉老鼠的特性,减少疫区内的黑鼠数量。另外,疫区内的人要每天用肥皂洗澡。如果没有肥皂,用草木灰混合羊油也可以。村内的积水必须清除,死者的尸体要尽快火化。罗伯特听了弗蕾西娅的建议,没有做任何表示,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弗蕾西娅小姐,我很好奇,你的知识到底从何而来?”罗伯特没有要求弗蕾西娅回答他的问题,自己离开小楼。
弗蕾西娅扁扁嘴,心里想着,“自己总不可能告诉他直到21世纪,科学家还是没有找到黑死病产生的原因。腺鼠疫也只是一种推测。至于洗澡能预防黑死病,是科学家根据16世纪后期,肥皂的普及后,在欧洲猖獗300年之久的黑死病慢慢销声匿迹的事情中推测出来。”
弗蕾西娅看看贝尔法子爵,这些天他总是站在窗台前,一站就是大半天。
“你在看什么?”弗蕾西娅好奇问道。由于贝尔法子爵在火堆中救了自己出来,弗蕾西娅开始对他有所改观,至少语言上,对贝尔法子爵变得客气多了。
“他们每天都升旗。每一次旗帜的颜色都不一样。”
弗蕾西娅朝窗外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可能是他们和外界通讯的方式。毕竟村子隔离后,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这里的情况。”
贝尔法子爵没有回答,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打,“今晚,我们要离开这里。”
“什么?离开这里?”弗蕾西娅诧异,“你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今晚,你必须听我的吩咐,做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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