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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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源心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过去,用脚踢了踢那具尸体,见没动静,弯腰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只见那人满面虬髯,脸色黑败,但双手却向前伸去。梁思源看他双手,只见那双手依然血肉模糊,倒似被人给用脚生生踩碎,但那人好像至死还在往前爬。梁思源顺着他的手往前望去,原来是一名孩童的尸体。那孩童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嘴角一滩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思源仔细看那个孩子,却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这厮杀真是好奇,明教弟子在江南活动并不多,如何跑来这儿一场巨斗。其时天已经黄昏,夕阳西下,林中昏暗静谧,梁思源看看昏暗的天空,觉得此地实在诡异,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心中激荡,转身朝来路走去。
出了树林,郭德成见梁思源面色惨白,知道他看到了林中景象,年纪幼小,恐怕心中惧怕,便道:“小佩你去把思源身上的包袱接了,我们赶紧回去。”然后点头朝梁思源道:“小源,没事吧?”
梁思源正心神不属,心中在一直思考:“林中那些人不知道有几个是明教徒?照倚天屠龙记里所说,明教教徒向来行事诡秘,且少现迹中原,为何今天有这许多人丧命与此?”思来想去,没什么头绪,仔细回忆书中情节,想要找出点与书中对得上得情节。但他自出生起就没出过远门,江湖上事情知道的不多,没办法和书上的情节相对应,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猛听得师傅询问,心中所想,口中自然就说了出来:“师傅,怎么会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有明教的人在这儿啊?”
郭德成早年闯荡江湖不过是卖艺而已,不曾听过明教名声,后来正当青年便成家立业,后来就少踏入江湖,浑不知明教为何物,因此那些明教徒的衣服标识他并不清楚,听他说的奇怪,反问道:“明教的人?”
梁思源叫一声糟糕,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我听人说明教好像是江湖上挺大的一个教派呢。”郭德成没听过明教的名头,也不关心,于是不再多问,指挥众人赶紧启程,让大儿子背着那人赶路。
到了山下远远便望见了镇子,众人因为树林里的尸体而焦虑的心情才放松下来。到了镇口三玄门,众人跟进去各自休息不说,郭德成让儿子好生照顾那人,对梁思源招招手,让他跟着自己进入屋内。进了屋子,郭德成转身问道:“今日林中你说什么明教,好像是个帮派,你是怎么知道的?”梁思源路上早已想好借口,解释道:“徒儿见那些人穿的古怪,听我爹爹以前故事里的说法,好像是什么劳神子明教穿的样子,所以才那么说,可能只是瞎说,算不得准的。”郭德成听了他的说法,原本就不怎么关心这事,而且自己从小看着梁思源长大,也不曾怀疑梁思源的话。对他挥挥手,道:“今日出去一天,你还跟夫子请了假,现在早点回去吧。”
梁思源施礼告退,转身回家了。他没有拜入三玄门,平日住在自己家中,幸好自己的家离着三玄门不远,出门转过个弯,就回到自家了。眼看夜色已晚,天上一轮半圆月亮挂在天上,月色清冷,梁思源心中疑虑,倒也有些见到明教教徒的兴奋心情在内,到了家也放不下那些人,反而半晚不曾好睡。
接下来几日,梁思源依然上午读书,下午习武,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天救回的人再也不曾见过。
这一日下午,梁思源正在三玄门内练习功夫,陪着几位师兄弟喂招。梁思源习武到今日已经五年多了,虽然功夫算不得好,但他刻意锤炼身体,如今身强体壮,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颇大,力气又足。三玄剑法使出来,攻多守少,剑光霍霍,其他师兄弟不能抵御,梁思源腾挪跳跃,出尽风头。
练了一会,梁思源到旁边休息。郭佩见他离场,也跟自己二哥摆摆手,跟着坐到了梁思源身边。喝了口水,瞅瞅四下无人,郭佩悄悄拉拉梁思源的衣角。刚才郭佩到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梁思源就已经心里暗暗高兴,看着郭佩那张宜喜宜嗔的笑脸,只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郭佩坐下后脸却扭到一边,怕是也害羞呢,心下暗笑:“自己怎么说也谈过一次恋爱了,没想到现在再来一次,还是这么手足无措。”正想着,感到郭佩拉自己衣角,想来小姑娘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身子向郭佩靠靠,悄悄问道:“小佩姐,有什么事情啊?”
郭佩哼哼唧唧了几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梁思源见她如此,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靠近郭佩耳边,低声喊了一声“小佩姐?”,一口热气喷在郭佩耳边,郭佩没想到他靠的那么近,啊了一声,就见一摸红色从郭佩耳后慢慢扩散。郭佩却不转脸,静了静,眼光茫然的望着前边,轻声道:“小源,昨天晚上我经过爹爹的房间外,听到爹爹说,说,恩,爹爹说我年纪到了,怕是该说个。。。”唏嘘了半日,却没了后文。梁思源明白了郭佩的话,想来应该是说要给郭佩招女婿了,不过姑娘家面薄,说不出口而已。梁思源看郭佩脸上的那末红色由耳后已经慢慢扩散到了整张俏脸上了,心下一荡,脱口而出:“我今晚回家就跟爹爹说,让他老人家来府上提亲好吗?”
郭佩听了他的话,静了半天,脸上红色渐渐了消了下去,才点了点头。梁思源也是心下砰砰跳,心里紧张的几乎想伸手把郭佩搂在怀里,试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却不想郭佩突然一声:“师弟我比你大啊,怎么办呢?”梁思源正在积累情绪,突然听这么一句,呆了一呆,噗哧一声笑了,觉得不妥,马上又紧紧闭嘴。郭佩被他这么一笑,回头怒道:“你笑什么?”
梁思源暗叫糟糕,脑筋急转,解释道:“小佩姐,我刚才想到师傅平时那么严肃的人,我又这么调皮,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我啊?可千万不要不同意啊。”郭佩听了,顿时脸现忧色,自言自语:“不会吧?爹爹平时挺喜欢你啊,应该不会吧。”梁思源只是苦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逗这个师姐:“是啊,师姐看来我们要想个办法啊。”
不说两人如何商量,第二日梁父就带了梁思源上门提亲。接下来几日,为着避嫌,梁思源就不太方便去三玄门了。不过后来着实思念郭佩,这一日,梁思源悄悄问过父亲,才被告知“且去无妨,我们山野之民没那么多讲究”。梁思源听了才又再次高高兴兴的朝三玄门奔去。

悄悄进了三玄门,梁思源见前厅没人,悄悄奔后门而去。到了后厅,师兄师弟们见梁思源来了,纷纷打趣:“姑爷来了啊,快去叫小姐出来啊。”众人都哈哈乱笑,梁思源也不在意,打着哈哈,拿眼去找郭佩。听得一阵娇俏笑声传来,郭佩叫道:“小源你来了,等等我马上出来。”
两人几日不见,少年人正情窦初开,自然谈的火热。其他人见小夫妻亲热,纷纷离去,很快后厅就只剩下两人。郭佩突然问道:“小源,你爹爹和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小小年纪,刚刚定了亲事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梁思源暗笑,拉着郭佩的小手,贴上她耳朵道;“小佩姐,你放心,昨晚我父亲还对我说呢。他说啊,小源啊,能娶到佩小姐那么好的媳妇是你的好命啊,你从今要好好读书,争取将来考个状元回来,那样才配的上人家啊。”梁发荣乃一介朴实农民,从儿子降生时就念念不忘让儿子考状元,一直拿这状元来要求梁思源。
听到梁思源粗声粗气的学者他父亲的语调说话,郭佩伸手拉住他耳朵,笑道;“好你个小源,敢取笑我。”两人打闹不停。
梁思源暗笑,正想着如何分辨,听得前厅人声嘈杂,脚步声声,接着有人喊道:“后边的人都出来,谁要是不出来,莫怪佛爷不客气了。”梁思源和郭佩一愣,就听得前边师傅的声音:“什么人,如此大胆来我三玄门撒野?”
就听得吼叫声连连,接着听着郭德成一声惨呼,便没了声音。紧接着是郭夫人的叫声:“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郭佩梁思源大急,急忙一起往前厅跑去。刚出厅门,梁思源便见厅上人影憧憧,厅中一个高大的番僧昂然站立,师傅却委顿在一旁,师娘和姨娘正围在师傅身边哭泣。郭佩关心父亲,叫一声爹爹,连忙奔过去。梁思源见师傅虽然坐在地上呼呼喘气,左手还在指着那番僧发抖,知道他性命无事,于是放下心来,仔细打量那个番僧,只见他方面大耳,铁塔般的身子挡住了一半从门**入的阳光,好似一尊魔神,不由得心下打了个突,总觉得今日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没什么头绪。
郭德成伤势并不碍事,喘了几口气,呼吸稍定,高声叫道:“诸位军爷,却不知郭某人犯了什么事?却要累得诸位军爷和这位僧爷到我三玄门?”
梁思源这才注意到厅上占了十几个蒙古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头领的,站出来指着郭德成道:“你这汉子好好良民不做,却勾结那魔教的人密谋造反,这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也不用狡辩了,速速把那孩子交出来,要不然若怒了我们,人头落地,后悔也来不及了。”然后转身对那番僧道:“佛爷,却不知您老人家识得那孩童什么样子吗?”
那僧人摇摇头,瓮声瓮气得道:“洒家也不识得那孩子,只知道十一二岁得年纪,你们都去找找看,莫要走失了他。那孩子很重要,走脱了小心你们性命。”那军官应了,叫人去后院搜索。几位师弟稍有阻拦,便是拳打脚踢。郭德成见此,忙叫众人住手。
此间最小的孩子便是师傅的幼子郭代,不过十一二岁,不过显然郭德成已经解释过了那时自己的孩子,因此几个蒙古兵倒没为难郭代。除了郭代,年纪最小的就是梁思源了,年纪不过十四岁,但是他身材高大,几个蒙古兵也没有怀疑,纷纷进了后厅找寻。
未几,几个蒙古士兵都一个一个回来,看来并没有寻到什么人。那和尚焦躁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郭德成,吼道:“兀那汉子,还不交出那孩子?”郭德成迷糊不知其所问,叫道:“郭某人不知道什么孩子?你们要找谁?我郭家向来安安分分,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官府?”
那番僧大怒,叫道:“前些日子我分明看到那魔教的家伙从你家里离开的,你还狡辩?我本想那人可能把孩子藏了起来,便想偷偷跟着,没成想他居然不去找孩子,却想偷偷溜走,被洒家要了半条命,方才认了,原来把孩子藏在了你这儿。你还有什么话?”旁边的一众军丁纷纷叫嚷喝骂。
梁思源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想起当日救回的那人,难道是他的原因?可是师傅向来为人小心翼翼,怎么会如此糊涂接下那个孩子?看师傅还在分辨不知其事,那番僧上前啪啪几个巴掌,众位师兄弟尤其是师妹郭佩大怒,纷纷拔剑上前。那番僧叫一声:“反了反了,全部拿下了,有敢反抗的都宰了。”听了这么一声,那些蒙古兵都举起刀,就要厮杀。
梁思源趁乱贴到师傅身后,拉住郭佩的手,再也不顾男女之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郭佩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回头盯着梁思源。梁思源低声道:“师姐不要冲动。”然后不顾郭佩厮打,低声向师傅道:“师傅,那天老南山回来救的人有问题。”
郭德成一愣,当即叫一声:“所有人不要动。”然后转身朝那番僧躬身一礼,斟酌道:“这位僧爷,郭某人前几天确实救了个陌生人,不过那人醒来后道了谢就偷偷离开了,实在未曾留下什么东西或者孩子啊,还请佛爷明察。”
那番僧嘿嘿一笑,道:“休得拿话诓我,这次咱们出动这么多人手,却如何都找不到人,倘或不是你藏了,却又是去了那里?”脸色一变,喝一声“还不动手?”一掌向郭德成拍来。郭德成见番僧来得凶猛,运气于掌,呼得一声拍出,同时不忘记吼一声:“众弟子休得妄动。”
番僧叫一声“不知死活!”一双肉掌突然鼓涨,瞬间便涨了一倍,犹如蒲扇一般大小得肉掌甚是可怖,就听砰得一声,郭德成得身子平平飞出,撞在了身后墙上,嘴角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梁思源看着郭德成的身子飞出,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这恶僧害死了师傅,这恶僧害死了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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