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柳小姐。”黄念旋开车窗，朝莫、柳二人打招呼。
柳子眉本要拦车，见是黄念旋，她顿了顿，朝莫笛笑。
“高级司机。”
莫笛也笑，睨柳子眉一眼。随即微低头，看着车里黄念旋：“怎么出来了？”
黄念旋微笑，示意二人上车。
“人家是夫妻，我虽是弟弟，也不好意思多留。你说是不是柳小姐？”
黄念旋转过头来看刚进车里的柳子眉。
柳子眉但笑不语。
“孙户哥哥一定感激你。”莫笛打趣。
黄念旋笑：“所以我赶紧出来。见你和柳小姐要拦车，便唐突打招呼，请你们上车了。”
莫笛知他是客气话，便道谢。
黄念旋忙说客气。
柳子眉在一边笑：“小笛道谢也是应该。黄先生是刻意送你呢。”
这话说穿了，便是尴尬。
黄念旋也不否认，只微微笑着。
莫笛却拿手捏柳子眉唇角：“子眉就是聪明。”
柳子眉期艾一声：“小笛下手从来不留情。”
莫笛便直了直身子，斜眼俯视她。
一时柳子眉与黄念旋都笑起来。
“柳小姐住哪个区？”黄念旋微偏头，看后视镜里的柳子眉，礼貌问道。
“朝阳。”柳子眉睨了眼窗外，“本来不顺路的。劳烦黄先生了。”
“柳小姐客气。”黄念旋笑笑。
莫笛见二人明里暗里计较着，心下疑惑。她略思索，又细细看柳子眉一会。
“子眉，不如……今晚去我家？”
柳子眉扬眉看莫笛：小笛，你知我是……
莫笛也扬眉：子眉想多了，我父母在家的。
……
柳子眉撇下嘴，别过头。
“子眉？”莫笛甚觉好笑。她拿手扯柳子眉胳膊，一副穷追不舍模样。
柳子眉无奈，朝莫笛摊手：“小笛说怎样，怎样就是。”
莫笛欢喜，朝黄念旋抱歉一笑：“要麻烦念旋调车了。”
黄念旋脸上微微笑：“愿意为二位效劳。”
一时柳、莫二人都笑着。莫笛从后视镜里看黄念旋面容。黄念旋脸上笑意未退，神色也颇自然。莫笛暗自皱了下眉，心下疑惑。
待车子停在楼下，三人说了些客气话，道别。黄念旋掉转车头。
待车子走远，柳子眉斜眼看莫笛。
“小笛拉我来这里，莫不是想让我再从这里打车回家？”
“……让你从这里打车回朝阳区……”莫笛作哭笑不得样子，既而朝柳子眉笑，“子眉不是不放心黄念旋？”
“小笛连这也看得出来？”柳子眉点点头，“小笛又长本领了。”
“果然是我长本领了。子眉倒说说，为何不放心黄念旋？”莫笛何等聪明，自不会让柳子眉轻易转了话题。她微笑等柳子眉继续。
柳子眉神色复杂，见莫笛挂个假笑灼灼看她，她敛目，断了莫笛眸光。思索一会，再抬眼时，已是坦坦荡荡模样。
“有些事我不便说。小笛疑心也好，厌恶也好，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莫笛皱眉：“子眉说的话太玄，我不懂。”
柳子眉耸耸肩：“小笛不请我上去，把我堵在这里审问么？”
“……”莫笛偏头，作思考样子，“子眉等等，我去取车，送你回朝阳。”
真应了柳子眉的话……让她回家……她到底还是了解莫笛……柳子眉面不改色，摇头：“小笛不用麻烦了，我打车一样的。”
莫笛客气一番，见柳子眉坚持打车，她便微笑嘱咐柳子眉路上小心。
柳子眉坐上车，莫笛朝她摆手。
一路柳子眉神情静穆。莫笛纵使疑心多了点，但也不至反反复复，开她柳子眉的玩笑。而这样反复的莫笛，是她柳子眉从未见过的。或许因宋若央走的缘故，莫笛是真的冷了心。宋若央进机场，莫笛情绪并不太激动，以为是她想得开，却原来只是她把情绪隐在了心底。
这样的莫笛，到底惹人怜惜的。
柳子眉让车子掉头，到莫笛楼下，给她电话。
“小笛，我在楼下。”柳子眉直截了当。
“……”那边莫笛沉吟一会，才缓缓开了口，“子眉在楼下？”
“是。”柳子眉握着电话，咬牙道，“你下来，或者我上去，或者你下来接我上去。”
……
莫笛顿时把电话挂了。
柳子眉也不介意，她略思索，再打莫笛电话。
铃声却从她身后传来。
“子眉。”莫笛缓缓走近，“子眉这是演的哪一出？”
柳子眉静静看莫笛，也不作答。许久，才上前紧紧搂住莫笛。
莫笛任柳子眉抱了，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推开柳子眉。
“子眉你用这样的方式抱我，我还真不习惯。”
一时说得柳子眉笑起来：“小笛这会倒直来直去了。我喜欢你可是真的，我抱你，是你自己不推开，不能怪我。”
“……”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事，柳子眉做得大大方方，她莫笛自愧不如，只有叹气的份。
“我母亲他们已睡下，上去的时候只有委屈子眉小声点了。”
柳子眉睨着莫笛，微微一笑后，重新搂住她。
“走吧。”
莫笛撇撇嘴，“子眉怎么又返回来了？”
“小笛不欢迎？”柳子眉扬眉。
莫笛作无奈状：“子眉来都来了……我怎会不欢迎？”
两人等电梯。
柳子眉紧紧拥住莫笛：“小笛要是难过，便哭出来。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莫笛静了一会，才缓缓直视柳子眉。
“我并没有难过。若央到美国去治疗只会更好，我难过什么呢。”见柳子眉凝神看她，莫笛缓沉地笑，“是，子眉与我心有戚戚，知若央是凶多吉少。但孟苏何执意要把若央带走，我们又能怎样？孟苏何心里也知，若央如果就此病殁国外，我定恨他；若央要是好着回来，我定也恨他。他这样做，或许就只为我恨他这个结果。”
“我却偏不遂他的愿……子眉你说我恨孟苏何做什么……他哪里值得我这样费心思？”
到底值不值莫笛费心思，莫笛心里自是有底……柳子眉心里也有底的，她静静看莫笛蹙着眉头说这些斗气的话，一时神情莫测起来。
“电梯来了。”莫笛示意。
柳子眉应一声，等莫笛进了电梯，她跟上去。
“小笛……”眉头微微聚拢，柳子眉语带迟疑，“接下来小笛可有打算？”
莫笛摇头。
“曹尘走前托我替他照看公司……小笛若是闲了，觉得日子无聊，就来帮我吧。”柳子眉试探着。
“子眉不怕我把公司拖累了？”莫笛轻笑，“最近情绪不佳，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公司账本啊文件啊当作废止撕了碎了来泄愤。”
柳子眉也笑：“放心，账本文件轮不到小笛你费心，你只要顶个黑脸到公司大摇大摆晃一圈就够了。”
“……”莫笛拿眼瞅柳子眉，“子眉你真懂得物尽其用……到了，子眉先请。”
“……”柳子眉顿时无语凝噎。
到门口，莫笛拿钥匙开门。柳子眉停在莫笛身后，迟疑着。
莫笛回头，疑惑看柳子眉。
“小笛，你我共事三年，说起来彼此间感情也淡。我说喜欢你，那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倒是这半年来一起照顾若央，眼见着你渐渐信任我，渐渐把我放进心里，我怎能不欢欣？现在小笛却要疏离一切的人一切的事，于我来说，我有一万分不安。”柳子眉细细看莫笛表情，“小笛你说我该如何？”
“子眉你这样子……真不像从前的你呢。”莫笛回身，看着柳子眉，“子眉你疼我，我时刻记在心里。我没要疏离什么，若真疏离了，我还不成变态了？或者是自闭？”
“小笛哪里是自闭，是把别人郁闷到自闭才是。”柳子眉半开玩笑，眯眼看着莫笛。
莫笛摊手：“我没那么大魅力。”又回身把门推开，“子眉请进。”
柳子眉点头道谢，进门。莫笛开灯。
“哪间房？”柳子眉小声询问。
莫笛指了指右边。柳子眉意会，径直朝右边房间走去。
“子眉第一次来，却轻车熟路得很。”莫笛打趣柳子眉。
“……基本的方向感我还是有的。”柳子眉叹气，“我不是男子，小笛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莫笛瞪柳子眉一眼，“我父母睡下了。”
柳子眉作了然状：“小笛怕我们动作太大，吵到伯父伯母？”
……
柳子眉何时学坏，说这样暧昧的话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莫笛认真点头：“是怕吵到他们，老人家睡安稳不容易。”
……轮到柳子眉感叹了……莫笛转移话题的本事成日见长，她柳子眉真自愧不如。
“我却没有睡意。小笛，我们来说说话？”
“……子眉要说什么？”
“说说若央，说说你们从前的事？”
“谁的从前？”莫笛蓦地回头看柳子眉。
“孙户，孟苏何，若央……他们的从前。”柳子眉瞧莫笛情绪有些激动了，忙改了词。
“他们的从前？”莫笛偏头，思索，“许多事我都忘了。”她铺好被子，看柳子眉一眼，“子眉今晚就睡这里，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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