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之一 栖霞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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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距那当年下历血毒咒之时,已然是过去了十年之久十年后,此时的场景再也不是至凶可怖的苗疆千幻祭坛,而是切换到了中原,那个叫做伏龙的古朴小镇。
而此时的人儿,也不再是为了苗疆而牺牲的巫女雨绸,而是一个少年,一个叫做南宫烨的游侠少年。
少年看上去有些消瘦,但是他的眼瞳里却释放出毋庸置疑的勇气、坚定与倔强,似乎还带了些少年人应有的那份轻狂。正是这份淡淡的轻狂,映着他的眉宇、鼻梁,彰显出年少的英气。
叫做南宫烨的少年,一身暗蓝色的侠客装,袖口带些茶色的暗纹,一看便知道是游历天下的少年侠客。他稍稍有些长的碎发草草绾住,丝毫不显得张乱,而是更好的迎合了他的那份淡淡的轻狂。
南宫烨背后背着一柄剑,没有剑匣,用茶色的布包裹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剑。不过以这柄剑的长度大小来看,剑身修长,有四指宽。这样的剑应该算是庞大的巨剑了,民间已经没有人会铸造这样的巨剑。可是少年背后的这柄剑,并不显得笨重,反而觉得剑长短宽度十分匀称,天造地设一般。
少年人背着剑站在客栈门前,面带一丝疲倦,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肚子──“咕”的一声,从那空空如也的肚皮里不识相的蹿了出来。
南宫烨赶忙捂住那高唱着空城计的肚子,望着客栈木桌上的那一盘盘菜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菜肴,可以把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好饿啊……”南宫烨低声自语道,望着那一盘盘喷香的饭菜,舔了舔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跨进了客栈的大门。
“掌柜的,给我来几样下饭的小饭菜。”
他从衣兜里摸出几枚散碎银两,放在柜上,兀自找了个干净的小桌坐下,连掌柜的那声“客官您稍等”都懒得去听,可见这个少年当真是饿坏了。
少年兀自倒了一杯凉茶。茶水进肚,不争气的肚子又发出“咕”的一声,南宫烨恼得面颊发红,伸出手掌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啐道:“南宫烨,真没出息!”随后他又盯着自己饿的扁扁的肚皮,恨恨道,“几天不吃就饿成这样,你……”
“客官,您的饭菜来……客官,您在跟谁说话呢?”
店小二冒失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打着哈哈:“啊?没什么!没什么!!小二哥你去忙吧,饭菜给我放到这儿就行了。”
店小二疑惑地看着这个方才还在自言自语的少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提了茶水匆匆去招呼别的客人。
南宫烨对着饭菜一通风袭云卷,满意地拍拍肚皮,低声自语道:“喂,老兄,现在我可是把你犒劳好了,你可别在跟我高唱空城计了!”随后他往粗瓷碗中到了茶水,坐在桌边慢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诶,你听说了吗,苗疆和我们中原交界处的那个阵法,现在已经有点动摇了!”
旁边饭桌上的两个中年男子一边喝酒,一边小声议论道。南宫烨皱了眉──偷听本是江湖上最不光彩的事,但是这两个男子所说的苗疆、阵法,着实是让年少的南宫烨起了兴趣,于是便明目张胆的“偷听”了起来。
另一个稍胖的酒客接道:“这事情谁还不知道?早都吵得满城风雨了!听说啊那个阵法,可不得了了!当年苗疆巫女雨绸娘娘刚布下的时候,那可是我们中原军队到那里去多少,就要死多少人啊!之时已经十年了,那阵法有些动摇。”
瘦一点的酒客喝了口酒,说道:“不过说起那苗疆的巫女娘娘雨绸,当真是个绝世的女子!她牺牲自己,以一身精血下了降头,以自己永坠阎罗的代价,换来两边老百姓十年太平的日子,这样的女子怎能叫人不敬佩!”
“……不过话说回来,雨绸娘娘真是红颜薄命。听说她是少有的绝代美人,见过她的中原士兵无一个不对她的容颜称赞!”
瘦酒客惋惜地感叹了一声,随即大喊道:“小二,再来一壶酒!”
店小二过来递酒,那胖子酒客也叹道:“谁说不是啊……你说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就这样死了,而且还对自己下了那么毒的血咒……啧啧!不过不是有人传言说雨绸娘娘生有一女,只不过一生下来就被她送到别处去了吗?”
“雨绸娘娘是为她女儿好吧,那么小的孩子如果将来也当了巫女娘娘,就我们现在这个战况来看,不出一年中原又要出兵讨伐苗疆,那孩子也只有死啊……”
两个中年酒客开始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后来他们的话南宫烨没有听下去,他继续喝着早已凉了的茶水,心里回想着两个酒客方才的对话。

苗疆的巫女娘娘,当真是了不起……这样的传闻他从小便听了很多,早已经耳熟能详,但是不知怎的,每次听到有关“苗疆”的字眼,又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也许这样的传说真的是让他为之动容吧!
他开始盘算着,下一步他要到何处去游历。
自小他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一个人,一柄剑,行走江湖,早已经是没有新意的日子。起初少年对“江湖”的那份好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了。
“掌柜的!”
一声清明纯澈的女子声音,切冰断雪一般把南宫烨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他抬头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不由身子一震──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肌肤若雪,眉眼镌刻成画。少女眼瞳中透着些清冷和犀利,仿佛她可以洞悉一切。就像一支清冷的、带着霜雪的美丽花朵,些许冰冷,些许娇媚,不由让人对她心生敬仰。
少女一袭绛色衣裙,裙摆和肩带上绢绣着宝蓝色的飞天祥云,纤细的腰用明黄色丝带轻轻缠绕,清丽无双,不可方物。少女一头齐腰长发,下部随意的披散着,上部用银白的琅琊冠绾住,簪成一个整齐美丽的结。她的打扮有些道家风骨,些许是修仙之人。
这清冷的绛衣美女挑着一双俏生生的美目,透着丝丝冰冷,扫视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众人被美丽少女这样一盯,竟是怕了,都低下头去喝酒吃菜。
少女确定没有人再在她的脸上睁目相对,仍是用那有些冰冷的声音说道:“掌柜的,跟你打听一个地方──您可知道伏龙镇有一个叫做逍遥山庄的地方?”
那掌柜的一听逍遥山庄这个地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迎着少女那犀利冰冷的目光,竟是有点结巴,断断续续道:“这……姑娘,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一个姑娘家去那里,真够害怕的……你,还是不要去了吧,那里……”
“掌柜的,你只要告诉我逍遥山庄在何处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少女切冰断雪一样的声音打断了掌柜的那罗罗嗦嗦的话,美目相逼,那掌柜的竟然被这少女盯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位姑娘,逍遥山庄就在客栈西北方十五里出,十分容易找到……只是姑娘,那逍遥山庄已经荒废了三十多年了,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南宫烨感到疑惑,接了一句道。没想到那绛衣少女杏眼一横,竟是死死盯住了他,道:“我栖霞门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过问!”
说罢,少女转身出了客栈,渐渐走远,化成一个小小的绛色墨点。
南宫烨登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这姑娘打了几个耳光,丢脸到了极点。但是面对如此的少女,他能说些什么呢?于是也只好气不打一处来,要了几袋点心带在身上,流星大步走出了客栈,向西北方去了。
那西北方,正是那绛衣少女要找的地方──逍遥山庄的所在。
逍遥山庄在伏龙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这个山庄曾是江湖上名盛一时的名门大派,庄主公孙卺武功天下无双,无人能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逍遥山庄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被灭了门,自此成了荒宅,再也没有人去过。并且伏龙镇的居民都说,一入夜,逍遥山庄就会传出鬼夜哭的声音,可怖吓人。因此,这个名盛一时的地方,如今只是一座废弃的庄园罢了。
南宫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总之他觉得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自个儿就走到这里来了。
“……真是不知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得当,冒犯了那个姑娘。”他想了想,自语道。随即越想越气,啐了一口:“真是莫名其妙!好心帮她却被她劈头盖脸数落……真是丢脸!”
到底是少年人,年少气盛。但他一想到少女的那张脸,就平静了下来,兀自笑道:“不过那样一个仙子一样的姑娘,会是什么来历?她一个人找一个废弃了多年的宅子做什么?……真是搞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娘说的对,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难搞懂她的心思。”
南宫烨正这样想着,忽然间就觉得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他,使他越发的不舒服。凭着多年来行走江湖所积历练下来的那份敏捷,他猛然回过了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明丽的眼眸正与他四目相对,透着些许犀利,些许冰霜。
──不是刚才那绛衣少女,又是何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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