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范杜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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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前锋大败,王爷即刻返回,请大军让开道路。”两名侦骑箭一般飞进了正在缓慢行军的金贼步兵大队的中营为止。
范文程骑在一匹青色的骡子背上,满脑袋冒汗地催促着身边的步卒加快速度,“快,快!前面就是镇江城,毛文龙的一百多个老婆都在那里等着大金国的勇士们呢!”
一面卑鄙无耻地诱惑着士兵,一边气喘嘘嘘,偷偷地喝着腰里别着的美酒。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愤怒,把酒喝光,砰地一声,酒囊扔出了老远。
士兵们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不怨士兵不努力,他们长途跋涉,已经连续走了七十里,精疲力竭。
六千步军中有五千是纯粹或者半杂的女真人,由原来散居的数十个女真群落组成,;领队的军官光佐领就有几十个,他们对这个自以为是,猴脸狼腰的汉人根本就不买帐,那鄙视的眼神叫做汉奸做到极致的老范也极为不爽。在皇太极面前,他无疑得到了宠信,比之努尔哈赤的危机年代,简直是时来运转,青云直上,可是,在这些毫无涵养礼仪情绪率真的女真人面前,依然是汉猪明狗。
女真镶蓝旗副都统,杜度,是个年轻的将领,身材高大,一脸阴冷。他出身女真最高贵的汗王之家,父亲褚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他绝对是纯种的贵胄,地位本来该极为尊贵的,可惜,他老爹褚英色胆包天,淫猥成性,居然飙上了努酋的禁脔,上演了一场父子俩争风吃醋的好戏,老努酋龙威大怒,将其赐死,罪王之后,杜度自然前途凄凉,事事委屈。现在,他突然有了独当一面,天高地远的机会,自然把平日里的激愤和不满一古脑儿地发了出来。
“范先生,”他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吃错药了吧?难道郑亲王的精甲铁骑还敌不过毛文龙的几杆破鸟枪?嘎嘎嘎,亏得你这么被王爷这样亲近看重,这不是咒他吗?我们快些走?将士们多在地上走,你倒是在马上悠,两条腿能走过四条腿?”说着,他突然灵机一动,凑近了老范,压低了声音,神秘而邪恶地笑着:“你觉得两条腿的汉妞和三条腿的大金勇士谁能跑到床的上面?”
道貌岸然的范文程尴尬地连连咳嗽着,摇晃着长脖子扁脑袋,哭笑着:“都统大人,请您以国事为重,莫开玩笑。”
“玩笑?”杜度得意洋洋地大笑:“那你就不要跟本将开玩笑,就凭着你们明国汉狗的三脚猫工夫,能和我大金勇士叫板吗?”说完,他狠狠吐了口唾沫,两腿一夹,空中炸响一鞭:“驾!”理也不理,纵马向前奔去。
金国步兵大队,连同配备掩护的骑兵数百人,拉长了数里的距离,继续向前。
虽然有阴云重重,阳光暗淡,天气还是炎热无比,金兵无一不是身着重甲,装备齐全,早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
杜度住马观察着士兵,不禁义愤填膺:“明国这些笨猪,连打仗也不知道选个凉快的天来。”
“哦呀!”一个女真老兵突然从队伍里退出来,摇晃两下,试图歇息一会儿,可是,一歪头栽倒了,沉重的铠甲使他再也爬不起来。
严明的军纪在身,其他的士兵略略看上一眼,谁也不敢上前救护。
“将军,到了前面的大林子里就歇息一下吧?”眼看着士兵们吃人的眼光,范文程这个铁杆儿老汉奸心里直打鼓,讨好地建议道。
从前面返回来的杜度牛眼一翻,气哼哼地训斥道:“才走他妈的五十里就要歇息?真是他娘的笨猪!”十分嚣张地吼着,杜度心里乐翻了天。
在他看来,步兵完全没有必要出动,也不知道这个皇太极是怎么搞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个流寇毛文龙吗?三千铁甲骑兵还不把他踩成大粪?
这时,两名侦骑一路狂呼,如警车一样横冲直撞地奔到了跟前,翻身落马,长跪不起:“将军,前锋挫败!前锋挫败。。。。。。”
“啊?”杜度惊得一身热汗变成了冷汗。
“真的?”范文程这个老汉奸一脸鸡皮几乎皱成霜打的茄子。
侦骑都是身手矫健,口齿伶俐的屁精,立即禀报:“路上遭遇我前锋侦骑,转告前锋战况,王爷叮嘱我等立即结阵,准备掩护前锋骑兵,迎击明军大队。”
“前锋侦骑何在?”杜度抓住了他的胸甲,几乎把他拎起来,在震惊中焕发出来的蛮勇和可能与明军接战建功立业的机遇燃烧得他热血沸腾。

“业已转回!”
“好!”杜度豁然跃起,一双巨拳狠狠地砸在大腿的铁甲上,任凭那侦骑失重,向着后面飞退。
“准备迎战明军!准备迎战明军啊!”范文程尖着公鸭嗓子,再次跳上大青骡子,向数十名女真军官狂吠。
六千名金兵嘎然而止,迅速收拢纵队,竭诚了三个品字形状的方队。
“明军要来了?”
“来了吧?”
“哈哈哈,这些猪头,终于来了。”
“他们还真敢啊。”
“前锋的骑兵呢?”
“不会吧?难道。。。。。。”佐领军官`们一面小声议论,一面迅即整顿兵马。而当三个大阵结成以后,数千金军,静如无人。
范文程脸色煞白,寻思再三,向着一队汉贼伪军招手,把那名汉将和十几名亲兵叫来保护自己,看了看他的熊样儿,杜度呸了一声。
“敌军来者一定不善!”范文程竭力使自己坚定下来,不料,身不由己,俩腿抖成了双节棍,舞得非常精彩。
不多时,号角呜咽,战鼓雷鸣,前面尘头大起,烟雾弥漫,隐隐约约的大地震撼,一大片镶蓝色军服的骑兵象一团云朵般出现了,肮脏的蓝色卷过清脆的草色树林,越来越大清晰,越来越壮大,倒拖的军旗,散乱的队形,惶恐的神情,浑身上下的血污,都印证了侦骑的报告,让范文程仅存的那点儿侥幸也灰飞烟灭。
数十名金国旗语兵上前,挥舞着旗帜,引导镶蓝旗的骑兵向品字大阵的两翼有序撤退。还有几名金军佐领试图上前问话,寻找郑亲王。可是,来骑一概不理,只是甩着夸张的大辫子,狼狈不堪地向着两翼猛跑。
眼见前锋败骑几乎走完,还不见济尔哈朗的范文程急得两眼冒火,若是主帅闪失,他这个监军大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郑亲王爷在吗?”
不甘心的老汉奸正要亲自出马寻找,被杜度严厉地制止。
在前锋败军卷起的烟尘之中,又一大片骑兵出现了。数十面明国旌旗招展,铺天盖地而来。
“准备迎敌!击鼓!”杜度洪亮的嗓音炸响,金军的战鼓擂动,长号嘶鸣,顿时地动山摇,闷雷之声震得人血气沸腾,狂乱躁动。
“就这几个破骑兵?”杜度一面暗暗嘲笑着济尔哈朗的志大才疏,绣花枕头,一面精神大振,以女真步兵的强弓硬弩,凶悍善战,这千把骑兵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尽管明军气势磅礴,可是,杜度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将,一眼就瞧出了大概。
明军逼近了,每一个士兵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金兵没有畏惧,反而个个露出欣喜的模样,一架架铜铳引燃火线,一枚枚利箭指向阵前,单兵双人的硬弩也寒意森森地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十门西洋大炮卸掉了身上的红衣披盖,炮手熟练地装满了火药和弹丸,举着火把,准备最后激发。
杜度向前跨出数步,青花马轻捷地打着喷鼻,随后的数名骑兵赶紧上前保护他。一双斩马长刀在手上一花,他大喝一声,“射!”
中军的大旗随意挥洒,战鼓,长号立即改变。
明军放慢了速度,似乎颇有忌惮地分散成更松散的队伍展开了进攻试探。
十门大炮愤然怒吼,巨大的声响震得周围的士兵暂时失聪,而同时,金步兵万箭齐发,笼罩了明军。
数十名被箭雨罩着的明骑立即被射成了刺猬,凋谢在青翠的草地上。
金军毫不留情地继续发射着箭雨,一**的箭雨带着尖锐的,令人发指的呼啸划破了天空的宁静,带去死亡的讯息。
数名被红衣大炮打中的明军立即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血水。
明军见势不妙,急忙收缩。
“射!继续射!”杜度一面狂呼,一面亲自引弓搭箭,弓弦断处,对面数百米外,一名明骑双手乱抓咽喉,被战马颠出。
远远望去,被这场弓箭对射震惊了的一个人心有余悸地抓掉了头上的大盖红缨帽,用力地摇晃着扇风取凉:“妈的,金兵还真他妈的不是夯货!”
“大帅!大帅!快啊!”一顶大盖帽下,露出了沈世魁精广闪闪的鼠目。
“哈哈哈。”在金军两翼的大包围形状的所谓前锋败骑队伍里,毛文龙一阵狂笑:“杀!”
一千多名镶蓝旗骑兵骤然发动,向着包围线里恬然不知的金军步兵狂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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