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常德——桃源——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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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夏秋之季,沅水流域爆发了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涝灾害,良田被毁,屋宇被冲,无数人家家破人亡,无数农家可粒无收。对于贫穷的湘西民众来说,洪灾的降临无异于雪上加霜。
谢天谢地,老天爷总还算有眼,贫寒的马家在这场水灾之中,一家人却也安然无恙,没有遭受什么重大变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被马声义视为生命的学业因而还能够得以继续,一个学期在既紧张却也欢快之中结束了。学校放了寒假,马声义只得回到了常德这个家徒四壁、更加贫寒的家中。
一个铜板恨不得捏出黄油来,金钱的重要性对于一直在贫寒中煎熬、挣扎的清贫学子马声义来说,再明白不过了。自己的学业、全家人的生活,因为缺钱而面临着难以为继。当然,生活的绝对贫困,并没有对马声义的成长产生十分巨大的负面影响,她并没有栽进钱眼里去,更不会因为要钱而出卖灵魂,去当什么官太太。她向往丰富的物质生活,但她坚守住了自己的人格、生活的目标、学习的清贫,在贫寒中保持了难能可贵的心灵平静与乐观。
当年,几乎所有的学校里面,民主、自由之风劲吹,老师与学生的思想都很活跃,各种文体、讲演、宣传活动十分兴盛。体形优美、相貌姣好、性格活泼开朗、学业品行优异的马声义脱颖而出,加上她又拥有一付百令鸟般天生甜美的嗓子,很快就成为了学校文艺宣传队的红牌名角。她的能力得到了较好地锻炼和培养,也得到了社会的充分肯定及赞扬。她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确实成为了一名让人爱慕的美貌少女——王牌校花。
可是,思想封建保守的母亲,得知她在学校里竟然当戏子、出风头,就认为她不是到那儿去认真读书,而是去贪玩,去躲避劳动的,因而气愤不已,把不听话的女儿打得半死。还去找学校校长的麻烦,叫他不要让她女儿演戏,否则就不再让她去上学了,几乎断送了女儿的前程。但性格开朗活泼而又坚强不屈的马声义,在学校领导的充分肯定和鼓励下,并没有屈服于母亲的棍棒,依然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坚持了下来,每期用学习成绩第一名来回答了母亲的责备和怀疑,回报了校长的理解和关怀。考入女二师后,她觉得自己活出了全新的意义,依然成了校文艺宣传队的主力角色。
来到桃源不久的唐振之,终于在马声义的宣传演出活动中,见到了她的麓山真面目。她太美好、太有吸引力、太值得自己去珍惜、去热爱、去追求了!每次见到青春靓丽、魅力无穷的她,他都格外激动、兴奋不已,更加坚定了要把获取马声义的爱,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加以追求的信念。他暗暗发誓,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马声义成了照亮他胸膛不落的太阳。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心中总是暖洋洋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挂在了他的脸上。
怎样去实现自己的追求、的目标,他有太多的思虑,唐振之并没有贸然采取主动进攻的行动。他并没有主动大胆地去接近她、讨好她,只是在马声义的演出场外默默地追随着、注视着、暗恋着她。保持着那份苦涩而又甜美的单相思,享受着自己向往的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他更多更勤快地给欧阳冰一写信,叫她一定要帮自己玉成这一段美满的婚姻。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一切都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学期下来,欧阳冰一与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竟然风平浪静,连一个水泡也没起。
为人还算稳重沉着的唐振之,不管自己怎么单相思,也不论自己多么孤寂难熬,他始终没有自己一个人冒昧地闯进马声义的生活中去。他相信君子之爱,可遇不可求,更不可以强求。真正的爱情是需要在一定的环境、一定的条件下才能发生的。他一直在等待着那种能够为她接受、可以与她见面的时机的到来。他不想给她造成太大的压力,引起她的强烈反感,也不想使自己太难堪。他相信只要自己契而不舍,追求不止,就一定会达到目的。她给冰一的每封回信,他都及时地看到了,他了解她的思想状态。学校放寒假后马声义离开了学校,唐振之这才认为,自己此时应该可以去常德见她一面了。因此,他请假去了常德。
这天上午,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欧阳冰一早早地吃过早饭,就直奔马声义的家里来了。马声义和她的母亲正好在家。见到马声义,她十分高兴,而马声义心中正恨着她,因而对她的到来并不怎么热情。与她们的谈话一样,两人穿着也格外不协调。马声义上穿一件她父亲留下来的露着棉花的破棉衣,由于衣服过于宽大不得不用一根带子系着。脚上穿的同样是一双沾满了灰尘的旧棉鞋,但看上去她并不觉得尴尬与狼狈。冰一穿着新式的红花毛领小棉袄,新潮高根毛皮鞋。她的兴致倒是很高,她根本不在乎马声义的冷淡,她只要对方肯与自己说话就行了。
欧阳冰一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她当前的生活。从她不断的讲述当中,马声义才晓得她夫家已经败落,她的日子已不好过了。其实,欧阳冰一是带着使命来的,她当然不管马声义高兴不高兴,她是必须要这样做的。一会儿,她就把话题扯到了她们过来所通信件的内容上。欧阳冰一问道:“声义,我给你寄的照片,你收到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马声义知道她的意思,她指的是唐振之的照片,自己早就收到了。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马声义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妈妈也在听她们之间的谈话。她红着脸轻声说:“我不是回信告诉过你吗,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事!”
欧阳冰一却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大声说道:“其实你都19岁了,也谈得了。人家唐振之的条件那么好,对你又一往情深,你又不是不知道。”
马声义的妈妈听了她们的对话,知道冰一是在给女儿介绍对象,便插嘴问道:“她冰一姐,你说的唐振之是个什么人?”
欧阳冰一马上回答说:“他是一个军官,和我哥哥一起不久前从北平高等警官学校毕业回来,现在,在桃源杨再杰旅部当参谋,即有很好的发展前途,又生得一表人材呢!”
马家妈妈接连问道:“他是哪里人,是汉人还是回人?”
欧阳冰一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他是靖县人,可能是汉人吧。”
马家妈妈听后有些不高兴了,对她说:“她冰一姐,我声义还小,她现在的事情是读书,加上我们是回教,不同汉门结亲的。如果你到我家来玩耍还可以,如果是专门为了来做媒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你就不要到我家来了。”
一朵乌云下暴雨,欧阳冰一想不到自己的话题,竟遭遇了马声义母亲的直接拒绝和阻止,竟然还对她下了逐客令。她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显然很不甘心,直拿眼睛看着马声义。马声义见妈妈也反对她现在谈婚论嫁,在帮她的忙,就坚定地说:“冰一,你是知道的,我们家里不可能准许我自由恋爱的,你以后就不要操这个空心劲了。”
妈妈听了,对女儿的话仍然不满,她大声地说道:“只要你是我的女儿,自由恋爱,你这一辈子想都不要想!”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走开了。
马声义对冰一说:“你们都知道我娘的脾气,当年我参加演戏都被她打得半死,她哪里允许我去谈恋爱?以后我们不管见不见面,都别谈这个话题了,好吗?”
欧阳冰一觉得自己一点面子也没了。此行的目的,看来是无法实现得了了,她无法理解地看了看马声义,只好悻悻地告辞了。
等在冰一家的唐振之很快就得知了这一结果,莫说马声义不可能出来跟他会面,就连提到他的名字都会不愉快。但他并不像欧阳冰一那么沮丧,反而有些高兴,因为,他确知了马声义还没有男朋友。只要她还没有说人家,自己就有很大的希望。他的心中反而像灌了蜜糖一样的甜美起来,马上部署了下一步的行动。
过了两天,格外好交际的同班同学邓代明来到了马声义家。邓代明的祖父是清朝的大官,当过抚台,在常德很有名气,她的家庭现在仍是大户人家。
其实马声义和邓代明性格相近,与从来不参加学校课外其他一切活动的张敏、杨德淑相比,她俩既是同学又经常同台演出,学业也不相上下,在同学中间两人也确实还比较谈得来。但她是一个响亮的人,因怕她到处声张,马声义并没有把唐振之派冰一来为自己做媒的事情告诉她。假期内,她来拜访自己是很正常的事,马声义因而并没有什么防范,她们自然而然还谈到了欧阳冰一的情况。
邓代明说:“我认为欧阳冰一这个人不错,一直比较热情大方,她今天还在娘家准备请我们考入了女二师的同学吃饭,就是她叫我特意来喊你的。”
此话一落,当即引取了马声义的警觉,她看见邓代明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便脱口而出:“我不去!”
邓代明看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也大为不解。难怪欧阳冰一曾对自己说,你能把马声义请来的话,算你有真本事。看来要请到她去赴宴,真还有些难度,是要花费些心计与口舌的。于是她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不吃猪肉、猪油菜,她家特地另外给你做了不放猪油的菜,我们几个好同学相聚,你都不参加,未免也太不给我们的面子了吧!”
马声义听她说如果自己不去赴宴的话,肯定要伤及她与好友之间的感情。她只好解释道:“你不知道,欧阳冰一这个人爱管闲事,她明知我妈思想封建,前些天还跑到我家来,要给我做媒婆,害得我被我老娘狠狠地骂了一顿好的。我现在真的是怕见她这个下流媒婆,才不想去呀。”
邓代明露出了灿烂的笑颜,她肯定地说:“今天是我们同学聚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是不会提这个问题让你难堪的。假若你真的不去,不就扫了大家的兴吗?”
马声义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起来,她不好意思再找推脱的理由。邓代明见状,就过去对马声义的母亲说:“马家伯母,今天我们十几个同学相邀到欧阳冰一家玩,你就让声义去吧。”
马声义的妈妈得知女儿在学校被欧阳冰一怂恿着嫁人,又见她亲自上门来说媒,待她走后,马上对女儿进行了盘审。她怀疑她们,想必是男男女女在一起,疯死一样的疯饱了,因此在家把女儿看得更紧。见邓代明来了,她小心地陪着,得知是邀女儿去欧阳家,她就直拿眼睛警告女儿。想不到邓代明一眼就看穿了她意图,因此过来求她,她只好板着脸说:“一个女儿家,经常往外面跑,既不安全也不像话,我不准她去!”

邓代明见状,却不像冰一那样自感没趣,她没有退缩,反而使展了她那特别能撒娇的本领,上前来拉着马声义妈妈的手摇晃着说:“伯母,我求你啦,你就行行好,让我们高兴一回吧!”
贵客就是不同,人俊拾把山麻都缕顺,马母面对邓代明不依不饶的撒娇没了办法。对方抓住她的手一直没放,她很是无奈,只好放了女儿的行。她对女儿无奈地说:“要早去早回。”
邓代明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声说:“伯母,你太伟大了,太好了!”她跳过去拉上马声义说:“走吧。”连忙往门厅外扯。
本来还拿不定主意的马声义,见母亲同意她去了,又被邓代明上来拽着,她迟疑了一下,也只好跟她一起去了欧阳冰一的娘家。
马声义与邓代明一起来到冰一娘家,却不见一个同班同学在此。见欧阳冰一迎了上来,她就问道:“你还请了哪些人,怎么不见她们的人影?”
欧阳冰一见邓代明果然把她请来了,十分高兴地说:“还早,我请了你们所有考取了女二师的同学,她们还没有来,你俩先到客房里等候她们吧。”她喜形于色地引着马、邓两人走进了客房。
欧阳家的客房,马声义已来过多次,对这里边的情景、的布置、的摆设,十分了解。她发现,此时欧阳家的客房里面,已经坐着欧阳麟和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身着军官服的年青人。直到此时,马声义还不知道,这正是他们几个人合伙骗她来此,而设下的一个局。
马声义见房间内已先坐了生人,头脑里马上有了反映,这个人自己仿佛在哪儿见过。只见他俩站了起来,那人比欧阳麟矮半个人头,身材也显得单瘦一些,脸蛋圆润,脸色白净,整个人看上去却也格外的清秀标致,是一个让人见了就十分难忘的帅小伙子。马声义的心中一惊,是他!她记起了那个被自己丢进了厕所的照片。这个人已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脸马上发起了滚烫的高烧!她有些惊慌,什么也没说,便迅速退出了欧阳家的客房。
唐振之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中女神!眼前的她羞涩、冷俊、靓丽,是一个轻灵如仙、飘逸如梦、无比妩媚、讨人怜爱的女孩。不用介绍,她正是自己心仪已久的马声义!他的心突然狂跳不止,喉咙发干,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确实太优秀、太漂亮、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看着她,他惊喜得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麟见马声义连忙退了出去,便对着门外的她问道:“马小姐,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坐一会儿呢?”在她身后的邓代明也不解地问道:“声义,你这是干吗呀?进来坐呀!”
马声义的脸还红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家里有客人,你们谈吧,我到冰一的房间内坐坐。”
她逃了出来,欧阳冰一见状也不敢造次,只好顺着说:“你们男的在客房内说话,我们女的到我房间里去玩。”正在进退两难的邓代明,听到她这样安排也就走出了客房,她的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冰一热情地把马声义、邓代明引到了自己的房中。
自从见到了那个人,马声义的心便跳得特别厉害,她一句话也不敢与她们两人多说。既不好意思问明那人是谁,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提前离开,六神无主地听她们俩在东扯葫芦西扯瓜。正在犹豫之间,只听得仆人在门厅外向主人请示:“大少爷、大小姐,可以开饭了吗?”
正在与邓代明闲扯的欧阳冰一,接了仆人的话问道:“张妈,菜都做好了,摆好了?”
仆人小心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饭菜都已做好,摆上桌了。”
欧阳冰一便随声附和地说:“那就开饭吧。”
这时,仍被蒙在鼓里的马声义看了她一眼说道:“她们都还没有来,还是等一等吧。”她哪里知道,此次特意邀请来的同学其实就只有她一个人!
欧阳冰一决定把这曲戏继续演下去,她故意装成生气的样子说:“这些人,怎么一点也不守信用,约好了五点钟开饭的,就是不见人来。现在她们是师范生了,哪里瞧得起我这个小学毕业生?不来就不来,算了吧。声义、代明不用等了,我们现在准时开饭!”
邓代明也尽心尽力地帮着她演戏,埋怨道:“这些人,我一个一个的,都上门去请了的,现在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真是太不守信用了!”
欧阳冰一说:“算了,算了,我也不一定硬要她们哪个看得起,不等她们了,我们开饭。”她热情地拉着马声义和邓代明一起来到了客厅。
欧阳麟和唐振之也随后来到了客厅里。欧阳麟说:“邓小姐、马小姐你们不要客气,请入席吧。”
她们点了点头,相互谦让着入了席。两位男士坐了上首,冰一是主人,坐了下首,邓代明坐在了冰一哥哥的右侧,马声义只好坐到了唐振之的左侧。桌上的菜做得十分丰盛,主菜是一个清炖鸡火锅,热气腾腾,很有气氛。
唐振之和马声义都没有支声。他禁不住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光洁如玉,她的眼睛清幽有神,她的羞涩更显娇艳。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沸腾起来,那种感受,让他一生一世也无法忘却。邓代明看了大家一眼说:“欧阳兄,我们坐在一起来了,怎么不把你的朋友跟我们介绍一下?”
欧阳冰一抢过话题,显得很热情地说:“其实大家早就认识了,这位兄台是我哥哥最要好的同班同学唐振之,这位美女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马声义。”
面对这张英俊标致而又温柔明亮的脸,邓代明表现得很热诚,她大声说:“振之兄,你好帅哟,认识一下吧,我叫邓代明。”她主动把手伸给了唐振之。面对这两个天仙般美丽的姑娘,唐振之心绪依旧难平,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得尽力使自己的心情保持稳定。看到邓代明的热情大方,他也颇有风度地站起来伸过手去,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礼节性地摇了摇。
此时,马声义把脸转向了欧阳冰一,她已经猜想到了今天这个饭局,完全是她特意为唐振之和自己见面而设的。自己上当受骗了,无奈只得在心中骂了她一句下流婆!恨自己头脑太简单,坐在饭桌边,竟像坐在火炉上一样难受起来。可大家都已入席,现在自己若要离开已经有些迟了,心中不痛快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十分难受。桌前气氛显得有些拘束别扭。欧阳麟便叫仆人阿东为大家斟满了酒,饭局就在这种各怀心胎的氛围中开张了。
首先就是喝酒,马声义哪里肯喝,桌上欧阳兄妹及邓代明三个人便把矛头对准了她。反到是唐振之替她解了围,他关照地说:“马小姐喝不得就算了,你们不要太为难人家。”
邓代明毫不掩饰她的粗俗,马上不依不扰,大声叫喊道:“振之兄,你怎么如此重色轻友,一见我们漂亮的马声义就没了原则,要怜香惜玉的话,你也不能只帮声义一个人说话呀。这样不行,就我们五个人,谁也不要搞特殊,要喝大家都得喝!”
欧阳麟也说:“大家难得碰在一起,同饮三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的。来,大家都干了第一杯!”他端起酒杯先喝干了。唐振之、邓代明、欧阳冰一依次都喝干了,只有马声义僵在那儿,没有动杯子。
邓代明依然很兴奋,高喊道:“声义,这样不给面子不行,真的不行!”她竟然跳起来,离席来到了马声义的身边,野蛮地帮她抓了酒杯,拉住马声义就要强迫她喝。她还申明,“你马声义如果不喝,太不够朋友了,我就是霸蛮也要灌你的酒!”
马声义被她拉拉扯扯,感觉十分狼狈。只好求饶地说:“代明、冰一,你们是知道我从来不喝酒的。今天,我妈要是知道我喝了酒回去,肯定会骂我的。从此以后,我妈绝对会阻止我出来参加朋友们的聚会活动,这样反而不好。你们就不要太为难我了。”
欧阳冰一却说:“声义,今天你喝了这杯再说。”
欧阳麟只是开心地笑,唐振之觉得有点尴尬。邓代明得了势,真的把酒对着马声义的嘴灌了起来。
马声义当面不好发火,只得把这杯酒喝了。她感觉喉咙里像被烧了一把火,脸被辣得通红,样子未免有些狼狈不堪。
几个人见了很开心,同时说好。邓代明笑着说:“声义,你别怪我,其实你是放不开,人生当歌,大家在一起乐一乐,没有什么不好吧。”
马声义说:“邓大小姐,今天我被你搞惨了!”
大家却开心地笑了。喝开来后,交际花邓代明对唐振之的感觉很特别,向他问东问西,兴味盎然,他们因此谈得十分投机。她当着马声义的面夸马声义的歌声甜美,夸她的学业不错,说得唐振之不时用大胆的眼神来碰撞马声义。
马声义观看着他们的表演,心中骂道,“**!你邓代明哪里像什么大家闺秀,如此轻薄,也不怕辱没了你官家大小姐的名声!”她偷偷看了看身边的唐振之,他穿一身上尉军官制服,风纪扣已解开,一张没有胡须的很细腻白净的脸,五官端正,配上刚理不久的小平头,显得格外标致精明,魅力诱人。他说话慢条斯理,举止尔雅大方,目光清澈,脸色柔和。过来对他那种强烈的反感,在见了面后的这一饭桌上,不知不觉已少了许多。见邓代明问东问西,和他谈得格外投机,她只好装聋作哑,逃避了他那灼人的目光。
在酒桌上,大家都心照不宣,谈笑风生。只有马声义很小心地喝了几杯,而其他几人却很豪放。唐振之这样近距离地见到了秀丽、腼腆的马声义,对她的感觉太好太好了。他认为自己已稳步靠近了自己最美好的人生目标,更加坚定了追求她的信念!对于开放的邓小姐,他不愿得罪她,却又不想让马声义产生误会,只得小心地有分寸地应付着,这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的热情和好奇。
就这样,不论是对还是错,唐振之终于和马声义见了面。饭后,他诚挚地对她说:“声义,我们交个朋友吧。”他大大方方地向她伸出了追求友爱的右手。马声义并没有点头,也不管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怎么收场,她的内心很乱,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答复他。
她的冷淡,虽然让他有些尴尬,但他显得很绅士把左手也抬起来,自己双手搓了搓,颇有风度地微笑着掩饰了过去。他并没有知难而退,从此,他真正开始了那段充满艰辛、奇特、缠绵的真爱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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