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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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流刺激着马尔科的面部,急速的奔跑让他的身体处于僵硬状态,紧绷的神经也已脆弱不堪了,他知道如果被追上,那他将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那些冰冷而锋利的刀刃割开他的喉咙,正如他们对自己父母所做的那样。
让他稍微感到欣慰的是,附近的植物多了起来,草原上开始零星地点缀着一些低矮的灌木与小树,在他又继续驱马狂奔了一阵之后,便开始有了高大的树丛可以用于藏身,他毫不犹豫地驱马奔入树丛。由于是在夜晚,高大的树冠又遮挡住了月光,因此树丛里漆黑一片,他不得不让德那放慢脚步,只是保持着相对较快的速度。
德那喷着响鼻,也在呼呼喘着粗气,刚刚那一路的狂奔的确把它累坏了,其实它能坚持刚才那样的速度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让马尔科感到震惊了,看来在危险面前,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可以发掘出的以前没有显示过的潜力。
黑漆漆的树林让马尔科倍感压抑,经过了今晚连番血腥与残酷的折磨,他对黑暗感到莫名的恐惧。
突然间,他感到德那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而由于惯性作用,他向前飞出了马背,重重地摔在潮湿的地上。原本就已经疲劳不堪的马尔科被这一摔榨干了全身的力气,他正呻吟着准备爬起来,树丛中就传来了骚动的声音,几个人影窜到了他面前。
其中一个人粗蛮地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伶了起来,他对这样的行为甚至难以感到愤怒,只是非常的无奈与无助。
而当一张明显写着不信任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两个人几乎都愣住了。那个人立刻放开了马尔科的头,慌忙地对身边其他人说:“快把马尔科少爷扶起来。”
旁边的人听了,大多都感到惊愕万分,但反应较快的几人还是很快地将马尔科半拖半扶地拽了起来。马尔科觉得自己的头脑几乎粘成了一团糨糊,刚刚那个抓住他脑袋的粗暴家伙正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登舍,不过马尔科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和这么一群野蛮人一起。
马尔科这才细细地打量起周围这群人的样貌,看来他犯了个错误,这群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在树林里打劫的强盗,而是一群穿戴整齐,只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少爷,您怎么会在这儿?”登舍显然发觉了马尔科的张惶与恐惧,连忙问道。
马尔科大致可以分析出眼前的形势了,他父亲要造反,登舍自然会追随,而眼前这帮人,大概就是父亲所说的风刃组织的成员吧。他可以看出,这里好像地位最高的便是登舍,但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他比登舍年轻,看起来也不似登舍般粗莽。不过他正以好奇的神色打量着狼狈的自己,马尔科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国王的杀手正在追杀我,他们应该快到了。”马尔科急促地说道。
其他几个人都面露惊愕之色,惟有登舍与阴影中的人影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登舍便命令手下人带筋疲力尽的马尔科进去休息一下。
马尔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刚刚从马上摔下来之后,要不是一直有两人架着他,他恐怕早就倒在地上,而现在他能够艰难地迈动脚步,纯粹是归功于那两个搀扶他的人。他注意到阴影的人跟登舍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跟随自己朝树林深处走去。
那人一直紧抿嘴唇,神色严峻,几个人匆匆穿行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马尔科这时才感到受伤的手掌传来阵阵疼痛,一直高度集中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这伙人看起来不算友善,但是好歹他们是斯邦的手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他们迅速来到了一块林间空地,几个简易的黑色帐篷隐藏在黑夜中,在帐篷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篝火堆,微弱的火苗嗞嗞往上窜,三个穿着略显深沉的女士坐在篝火前低声交谈着,当他们看见马尔科这批人时,有一个女士神情紧张地向他们走过来,低声在阴沉男人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男人又悄声对她说了几句,很明显,女人听了之后显得非常震惊。她先是惊讶地瞄了马尔科几眼,然后迅速回到其他两个女士旁边,对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三个人便飞快地向马尔科迎过来,取代了那两个男人的位置,半扶半拖地将马尔科拉到了篝火旁。
一个女人发现了马尔科手上的伤时,迅速地走进一个帐篷,然后取出了包扎用的纱布,动作麻利地替马尔科包扎起来,她虽然干得很快,显然是非常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她一点都不顾及伤者的感受,看起来她关心的仅仅是那个伤口能够快点愈合,而一点也不在乎包扎的过程中伤者是否感到疼痛。一旦放松下来,马尔科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所谓勇敢,只是一种纯粹的绝望,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被逼出的勇敢。此时此刻,他非常希望能够恳求女人能够轻一点,但是他不敢这样说,因为那个目光阴森的男人正冷冷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待包扎终于告一段落时,三个女人都很识趣地离开了篝火旁,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里。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发话了:“我是风刃组织的一个成员,我叫做道克查,我们到这里是为了接应你父亲,他应该已经告诉了你,为了反抗国王残暴的统治,他组织了风刃,但是最近这里面出现了叛徒,因此他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于是他准备带你和你母亲离开,但是现在你这么仓皇失措地跑进树林里,显然是发生了一些事,现在你告诉我,农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尔科注意到,这个道克查在风刃里的地位一定不低,看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表面是关心农场的情况,但他倨傲的语气却分明表现出他正在向马尔科示威,好像马尔科是他正在审判的囚徒。不过马尔科一向并不是高傲刻薄的人,尽管道克查的语气让他不快,但是他还是诚实地说出了农场发生的所有事。
他发现道克查在倾听的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仿佛一切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好像马尔科逃进树林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他的问话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下罢了。
“好的,你可以放心,到了这里,你的安全就有了绝对的保障,尽管我们中间有一个叛徒,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风刃里加害你。你父母的遭遇让我很难过,我相信风刃的其他同胞听了也会同样伤心,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重新站起来与你的敌人战斗。”道克查用极其平板的腔调说,而且马尔科也看不出他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难过。
这时候,一片吵闹声打破了林中原本的宁静,只见刚刚那几个潜伏在树林的风刃成员一起向帐篷边走过来,马尔科看到五个黑衣人全部被捆着带了进来。显然他们也是在黑暗中中了马尔科刚刚中的埋伏,一刻不停地追击马尔科也极大程度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再加上神经的高度紧张,反倒让他们跌入了风刃布置的巧妙陷阱中。
马尔科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看见被自己戳伤肩膀的那个家伙也在其中,他满意地看到这个暴戾凶残的家伙终于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道克查站了起来,阴森森的目光从五个杀手身上扫过,最终他高声说:“斯邦大人及其夫人就是被这批家伙在深夜里夺去了性命,他们这种暗杀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国王没有选择光明正大的判大人死刑,而是采取这种可耻的暗杀手段,就足以知道尼巴奥是个不折不扣的孬种、懦夫。现在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伏法,但是这几个为他杀人的走狗不能被原谅,我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这席话引起了大众的支持,所有男人都叫嚣着表示赞成,还喊起整齐的口号,要杀了这几只走狗为斯邦大人一家报仇。
“安静!”道克查的话让叫喊声低了下来,“而且,我认为要使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报复这几只走狗,我们使用血祭。”
这话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刚刚那些大吵大闹要处死杀手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这个建议让大家都被震慑了。显然,这个提议太大胆,并非所有人都敢支持。
马尔科不解地扫视着周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风刃成员,他知道这群人并不害怕死亡与屠杀,但是血祭竟让他们都退缩了,这到底是怎样的刑法?
“等等,道克查,你不能够这样做,血祭只能用来对付罪大恶极之徒,那实在是太残忍了,这几个人虽然用卑劣的暗杀手段杀了斯邦大人,但是如果用血祭对付他们,是不是还是显得太残忍了。”登舍说,“何况,主持血祭的必须是风刃的首领,而现在斯邦大人刚刚去世,我们已经没有了最高首领,由谁来主持血祭呢?”
道克查冷冷说道:“斯邦大人虽然已经去世,但是他的儿子来了,被这群凶徒追到了这里,他理所当然应该来主持这场血祭,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报仇的机会,对于我们来说,则是对已经亡故的首领做最后一件事。你不赞同用最极端的手法来惩治杀害斯邦大人的凶徒,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斯邦大人不配拥有这样的尊重?”
“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登舍也强硬了起来。
马尔科有些担忧地看着争执不下的登舍与道克查,其他的风刃成员显然不敢在这时候插话,也不敢偏帮任何一方。
“你们认为呢,斯邦大人生前做的一切有没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尊重,让这些凶徒付出血的代价来祭奠斯邦大人。”道克查对风刃其他成员说道。
“用这样极端的手法对付这群人太过残酷,始作俑者是尼巴奥,现在我们这样窝囊地拿他的手下出气,是不是显得太丢人了。而且如果斯邦大人在世,决不会支持我们做这么残忍的事。”登舍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两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争持不下,道克查转向马尔科,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那么你认为呢,马尔科少爷,我们是否应该让毁坏你家园的凶徒付出应有的惩罚?”见马尔科的神色有些犹豫,他恶狠狠地补充道,“别忘了,我们心目的首领之子并非一个优柔寡断的胆小鬼。”
这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马尔科,道克查很聪明地将矛头推给了马尔科,让他处在了左右为难的境地。马尔科颦蹙起眉头,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他有些矛盾,他的确见过眼前这群可怜的蜷缩在地上的杀手杀起人来是多么残酷和冷血,在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母亲遗体的那一刻,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地杀了这些冷血动物,无论是采用多么残忍的手段他也决不心软。但是现在形势改变了,那些嚣张狂妄的杀手如今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完全任他宰割,而从大家的反应来看,血祭显然非常残忍。

“该怎么办,马尔科少爷,要进行血祭吗?”这时,从风刃的成员中走出一个个子高瘦,显得颇为大胆的人勇敢地问道。显然他是同意血祭的,只是在刚刚的那番争吵中没有插嘴的余地。
“大家都在等待你的决定,马尔科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要放过这群屠杀你家人的凶徒吧?”道克查咄咄逼人地瞪着马尔科。
“可是……听起来血祭似乎很残忍,要不然我们就直接杀了他们……”马尔科建议道,但是话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行,那样便宜了他们,死亡只会终结他们的生命,而无法让他们的灵魂受到煎熬,而惟有让杀害斯邦大人及其夫人的人付出血的代价,才能让风刃产生威慑力,以后才可以大张旗鼓地向尼巴奥正式宣战。我真是没想到,勇敢正直的斯邦大人竟有你这样一个软弱怕事的儿子,恐怕今晚在这群凶徒屠杀大人和夫人的时候,你并非像你所说的那样是在外面逗留着,而是不顾父母的死活就这么像懦夫一样跑了吧。”道克查这次用明显不过的鄙夷口吻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别指望可以与国王的军队决一死战了,直接解散算了,我们的首领之子竟是你这样的懦夫,我们怎么还可以继续与国王继续抗争下去。”
马尔科这次彻底被激怒了,刚刚的不尊敬言语他都忍气吞声,但这一次道克查太过分了,他在侮辱自己的人格,好像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胆小怕事的家伙。周围原本充满期待的人群在道克查的一番话后夹杂起了几张充满鄙夷神色的面孔。
“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斯邦大人的儿子呢?”登舍怒斥道。
“他不配做斯邦大人的儿子。”道克查冷嘲道。
“血祭吧,让这几个凶徒得到应有的惩罚。”马尔科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登舍愤怒地盯了道克查一眼,而道克查则露出一个满意的冷笑,周围的人群原本愣了一下,但是逐渐开始有了零星的赞同声,渐渐赞同的声音便高了起来。
这时候,道克查做了一个手势,大家重新安静了下来。“鉴于马尔科少爷经过今晚的惨剧也很疲倦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血祭的程序,无法主持血祭,因此我建议由我来主持这次血祭。”
这个建议没有任何人再反对,在几分钟的准备后,几个杀手都被整齐地绑在几棵营地附近的树干上。由道克查为首的五个人每人手持一把类似于匕首的刀子,排成一列站在第一个杀手面前。
马尔科发觉那个杀手以一种他认为无畏的眼神死死地瞪着道克查,但是从他发白的脸色与青紫的嘴唇来看,他内心的恐惧是非常强烈的。
“国王的走狗,你杀害了斯邦大人及他的夫人,今天你必须以血的代价来弥补自己的过错。”道克查面无表情地陈述道。这段简短的话完结之后,只见他举起刀子,向杀手的手臂扎过去,随着杀手发出一声尖叫,他将刀子向上一挑,便活生生剜出了那人手臂上的一块肉。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殷红的鲜血在篝火下喷涌而出,顺着黑衣人的手臂流下。
这时候,道克查已经走到第二个人身边,不过这次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手起刀落,那人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柱。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已经再次将刀子刺进了第一个人的另一只手臂上,双重的疼痛让那个曾经凶悍无比的杀手如同求饶一般尖叫呻吟。
同样的刑法还在继续,由于极度疼痛引起的尖叫声、求救声、呻吟声、痛哭声在树林中间的空地上回荡着。原本黑衣杀手个个都曾经过严格的训练,对疼痛与苦难根本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他们竟然高声求饶,甚至痛哭流涕。不过那模样并不可耻,只是非常可怜。
马尔科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自己竟然因为一时意气做出这样不可原谅的决定,他现在也顾不得面子与尊严了,他只想停止这种可怕的酷刑。“停止血祭,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他高声叫起来,但是他发现正在执行血祭的风刃成员根本不理会他的命令,而其他在一旁观看的风刃成员只是向他投去淡淡的同情目光。
他感到强烈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这群人竟然这么冷血无情,竟然比那些杀手更加残忍。他正想冲过去阻止,没想到一只强壮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愤怒地回过头,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阻止他的家伙,但是当两人的目光对视时,他茫然地发现阻止他的竟然是一直不赞同血祭的登舍。登舍用一种夹杂着怜悯与释然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轻轻地说道:“没用,血祭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即便是风刃的首领也没有这个权利。”
马尔科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他完全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他被道克查愚弄了!他怔怔地看着黑夜中沾满鲜血的匕首与遭受着酷刑的一群面孔扭曲的黑衣人,以及那些冷酷无情的将刀子刺入别人身体中的恶魔。
在暗夜的森林中,殷红的鲜血流淌着,绝望的哀号飘荡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仿佛一张张嘲笑的脸,向马尔科发出挑衅的声音。马尔科呆滞地伫立在帐篷的阴影中,眼眶中噙满了满怀痛苦与羞愧的泪水,他注视着在一旁旁观的风刃成员,很多人此时都低下了头,不再去看那残酷的刑法。叫声低沉了下去,马尔科知道,几个杀手的鲜血还没有流光,之所以不再惨叫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惨叫的力气。这的确是世间上最残酷的刑法,马尔科绝对不能接受,酿成这种惨剧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自己。
他没有面目再留在风刃,他被道克查利用了还懵然不知,由于他的愚蠢与鲁莽间接地害死了五个人,他是他父亲的耻辱!他要离开这里,即便这意味着他将会受到国王的追杀,即便这意味着死亡,他也一定要离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血祭吸引了,没有人去注意阴影下的马尔科,他轻手轻脚地退到帐篷后面,潜入了黑暗的树林中,把那场可怕的血祭——他犯下的滔天大错甩在了身后。
马尔科跌跌撞撞地行进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他甚至没有带走德那,他感到自己无法清晰的思考,脑子里回旋着的总是树林中间可怕的血祭,那令人发憷的一幕一幕让他几乎崩溃。他勉强维持着脚步穿梭在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与高大的树木丛中,比起刚刚经历的血祭,他家中发生的惨剧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尽管血祭的对象是他的仇人,但是那些令人感到纯粹恐惧的画面还是压迫着少年的神经。
一声马的嘶叫让马尔科回过神来,他发现德那正飞快地向他跑过来,而在德那的背上骑着一个人,从他的身材和大致轮廓马尔科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此刻不想见到登舍,不想见到任何风刃的成员,他们令他忆起的仅仅是耻辱与血腥的画面。
“马尔科,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心中的感受,但是像你这样鲁莽的一走了之,实在是太过愚蠢了。”登舍翻身下马,一把抓住马尔科的手,他没有表现出对马尔科的谴责,只是像一位亲切的长者一般关怀地说。
马尔科无法再克制心中沸腾的情感,他抱住脑袋,绝望地吼叫道:“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能再留在风刃了,我丢尽了我父亲的脸!”
“是的,你的确不能再留在风刃。”登舍坚决地说。这话让马尔科一震,他原以为登舍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到风刃,忘了今晚的事重新开始呢,但是登舍这样说,却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被全世界唾弃的感觉。
显然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出现在了脸上,登舍很快补充道:“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今晚你在道克查的错误引导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只是道克查野心勃勃,今晚他之所以要执意举行血祭,表面上是打着为你父亲报仇的旗帜,实际上是要风刃里确立自己的地位。
“风刃是由你父亲一手创建的一个专门反对尼巴奥**统治的组织,我和道克查都是斯邦大人身边最信任的手下,因此斯邦大人一死,接替他的职权的只能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他。而今晚你的出现显然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今晚要由自己主持血祭,就是想表现他才是风刃的最高权威。而你开始的优柔寡断,后来由于他的挑衅支持了他的建议,也可以是说侧面确立了他的地位。你要是再留在风刃,他一定会处处刁难你,也有可能利用你做更多不利于风刃的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还记得风刃里面有一个叛徒,而这个叛徒据我们所知知道的情报非常详细精确,因此一定是在风刃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原本你父亲料到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要我们在树林里接应他,但是却在我们接应之前你父亲就惨遭不幸,因此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叛徒到底是什么人……”登舍说到这里,目光很自然地阴沉了下来。
“你是说,叛徒是道克查?”马尔科惊异地问道。
“现在我没有证据,不敢肯定什么,但是你的地位特殊,如果留在风刃,极有可能遭到叛徒的暗算,因此你最好的选择是尽快离开。”登舍冷静沉着地分析道。
马尔科点了点头,他没有预料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卷入了一场真正的战争的当中,其中的阴谋诡计都是他应接不暇的,登舍说的对,现在逃跑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过,即使要逃跑也不能像你这样乱跑乱撞。”说着登舍将怀里的一个包袱塞给了马尔科,“里面有足够的钱与干粮,如果不够,你可以到前面的小镇西亚去添置一些。这一路上你就得靠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必须留在这里与道克查周旋。另外,我知道你对自己今晚的所为感到羞耻,如果你想做一些事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你最好去大西洲西南部的埃那果城找莎塔娜公主殿下。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且不说还有意图不轨的叛徒作祟也难以与国王实力强大的军队战斗,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向莎塔娜公主请求,让风刃加入到她的部队中去。”
这话让马尔科有些犹豫:“可是……我父亲也许并不想这么干。”
“听着,马尔科,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你父亲说过,要是形势对我们不利就加入公主殿下的阵营,况且你现在也只有逃往那里是最安全的。”登舍抓住了马尔科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
马尔科点了点头,尽管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解,但毫无疑问登舍讲的话很有道理。
登舍看见马尔科表示赞同,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轻声说道:“那就快上路吧,尽快离开风刃,这才是对你最安全的。”
马尔科艰难地翻身上马,然后对登舍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便只身踏上了一条崎岖坎坷重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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