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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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提的右手拂上情妇的背,抚摩她的脖子,又往下滑,轻抚着她的臀。
“还要。”她娇声娇气地说。
没有等她说第二句,苏提的手劲便跟着变强了,他喜欢这种满足对方需求的感觉。
“不……别这样!”
苏提没有理会她,仍继续爱抚。他知道如何给予她快感,便毫不保留地付诸行动。
她假意抗拒后,回身将整个人投入情夫的怀抱。
温存过后,心满意足的女主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而且硬要他答应隔天再来。
他走到港口,在一艘货船的阴影下睡了两个小时,等到日落时才去找帕札尔。
帕札尔正盘坐着在写字,狗儿则趴在他的左脚边。苏提热情地拍拍门口的守卫北风后,走了进去。
“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帕札尔对他说。
“感情问题吗?”苏提则半开玩笑地问。
“怎么可能?”
“总不会是关于警方的阴谋吧?”
“很不幸,是的。”
“有危险性吗?”
“可能有。”
一听朋友这么说,苏提的兴致便来了,“这倒有趣。我想多知道一点,还是你要我自己去摸索?”
“我为一个叫做喀达希的牙医设下陷阱。”
苏提佩服地吹了声口哨。
“他可是个名人耶!只替有钱人看诊喔。他犯了什么罪?”
“他的行为令我起疑。本来应该把任务交给我手下那个努比亚警察的,但他在忙别的事。”
“我要闯入他的住所吗?”苏提兴味盎然地又问。
“这点你想都别想。你只要看到喀达希形迹可疑时,跟踪他就好了。”
苏提爬上一棵酪梨树监视着牙医别墅的大门与主要通道。休息一晚也不错,他可以一个人享受夜里的沁凉与美丽的夜空。大宅的灯都熄了,四周悄然无声,这时候忽然有一个黑影从马房的门边溜了出来。那个人穿着一件大衣,头发斑白,看身影正是帕札尔所描述的牙医。
跟踪他并不难。喀达希虽然紧张,但步伐依然缓慢,而且一直没有回头,他往一个正在重建的老社区走去。破烂老旧的行政部门建筑物已经都拆掉了,路中央堆满了碎砖头。牙医绕过堆积如山的瓦砾后不见叮苏提也跟着爬上瓦砾堆,他小心翼翼,惟恐踏落砖块暴露了行径。到了顶端,他看见有三个男人围着火堆,其中一人便是喀达希。
他们脱去了外衣,全身**,只用一个小皮套遮住私处,并在头发上插上三根羽毛。
他们手舞足蹈,双手挥舞着小木棒,装作要打斗的样子。另外两名较年轻的男子突然两腿一弯,纵身一跳,嘴里并发出一声狂呼。喀达希虽然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但却不减他热烈兴奋之情。
舞跳了一个多小时。突然间,其中一个年轻舞者扯下了皮套,露出了雄性特征,其余二人也跟着照做。由于喀达希显得有些疲惫,他们让他喝了棕桐酒之后,三人再度陷入疯狂的状态。
帕札尔仔细听了苏提的叙述,叹道:“真奇怪。”
“你不知道利比亚人的习俗吗?这种欢庆的仪式是很正常的。”
“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显示男性雄风、生殖力、诱惑力……他们可以从跳舞当中获得新的能量。
但是对喀达希而言,似乎有点困难。“”看来我们的牙医会觉得衰退了。“
苏提笑着问道:“据我的观察,他没什么不对劲。他到底做了什么犯法的事?”
“到目前是没有。不过他一向厌恶外国人,偏偏又不忘自己利比亚的根,你要知道,这个社会都极力抨击这些习俗的。”
“我还算有点用吧?”
“太有用了。”
“帕札尔法官,下次派任务,监视的最好是女人。”
这几天,凯姆和狒狒警察发挥着坚定的毅力,往来于孟斐斯和四周的郊区,找寻失踪卫士长的四名下属。
凯姆等到书记官离开后,才和帕札尔相谈,因为他对亚洛全然不信任。大狒狒一进办公室,勇士便立刻躲到主人的椅子下去了。
“有困难吗,凯姆?”帕札尔一开口便这么问。
“我找到住址了。”
“没有使用暴力吧?”
“过程绝对平和。”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讯问四名证人。”
“他们全都失踪了。”
帕札尔整个人呆住了,无意识地放下手中的笔。他没想到原中只是拒批一份平常的公文,竟然会惹出这一连串的神秘事件。他想知道凯姆还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何线索吗?”
“有两个搬到三角洲地区,另外两个到底比斯地区。我知道他们住的村子。”
“你回去准备准备行李吧。”
这一晚帕札尔在老师家过夜。出门的路上,他觉得后面好像有跟踪,于是放慢了脚步,并回头看了两三次,但后来一直没有再看到那个可疑的人影,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在种满花的阳台上,帕札尔和布拉尼面对面坐着,他品尝着鲜美的啤酒,感受着这个大城市即将入睡前的气息。放眼望去,只剩下几盏灯照着那些晚睡的人和忙碌的书记官。
在布拉尼的陪伴下,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帕札尔真想把这宝贵的一刻紧紧握在手心,不让它随着夜深而隐没。“奈菲莉受到分派了吗?”他问老师。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她现在位在医学院的宿舍。”
“工作由谁来决定?”
“由奈巴蒙主导的职业医生团体。奈菲莉只会被分配到比较简易的工作,然后随着经验的累积,会越来越困难。帕札尔,我觉得你还是不开朗,好像已经失去生命的乐趣似的。”
帕札尔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实在太多令人疑惑的巧合了,是不是?”
“你的假设是?”
“现在作假设还太早。只能确定有职务上的疏失,但是到底是什么性质,牵连又有多广?一概不知。我或许是杞人忧天吧。有时候,我也想就此算了,可是尽管我的职位再小,我都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做事。”
布拉尼不忍见他如此困惑,鼓励他说:“心灵会为你拟定计划并指引你,而毅力则能保存成果、维护心灵的幻想。”(布拉尼对帕札尔说的是收编在先贤语录《教诲集》中的名言)听了老医生的话,帕札尔精神为之一振。“我不会失去毅力的。我发现什么,就查什么。”
“你一定要时时为埃及的安和乐利着想,不要担心个人的成败。只要你的行为是对的,将来必定能获得加倍的回报。”
“如果一个人失踪后无人闻问,公文又是伪造的,那么埃及不就出现危机了吗?”
“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布拉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只要有你的精神支持,再大的危险我都能面对。”
老医生一心希望帕札尔为国家做点事,但也不希望他因为操之过急而受到伤害,便谆谆嘱咐道:“你向来都很有勇气,不过头脑要更清醒一点,要懂得避开一些阻挠,因为正面的冲突只会让你自己受伤。从旁边绕过去,尽量利用敌人的力量,你要像芦苇一样柔软,像岩石一样坚毅。”
“耐心正是我最弱的一环。”
“你要学习建筑师研究、加工、润饰建材的精神,自我巩固。”
“你不赞成我到三角洲去吗?”
“你已经决定了。”
奈巴蒙穿着一件华丽的亚麻长袍,长袍上还滚有彩色的流苏边,并请专人修过指甲。
他在孟斐斯医学院的大厅里召开了全体大会,神色显得有点傲慢。十来位声誉卓著、从未误过病患性命的医生,将为这些刚通过测试的年轻医生指派第一项任务。通常任务的指派代表了前辈对后辈的照顾,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争议,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工作很快便能分配完毕。
“现在是奈菲莉。”一名外科医生宣布道,“孟斐斯、萨伊斯与底比斯方面都有很高的评价。她的表现极为出色,是难得的人才。”
“是的,可是她却是个女人。”奈巴蒙反驳道。
“以前也有过女医生啊!”
“奈菲莉很聪明,这我承认,但是她缺乏毅力。实际的经验可不是一般的纸上谈兵。”奈巴蒙坚持己见。
“她可是一连通过了好几个实习阶段,毫不松懈的。”一名普通科医生提醒说。
“实习的时候有人监督呀。”奈巴蒙用一种虚情假意的声调温和地说,“当她单独面对患者时,难道不会手足无措吗?她的耐力实在让我担心,我真怀疑她是不是选错行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给她一些不易医治的病患,让她再接受一次严格的考验。如果她能成功,我们自然衷心祝福她,否则就得再作考虑。”
奈巴蒙一番温和的言词立刻博得同仁一致的支持。他在奈菲莉执业之初,为她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可怕礼物。等她心力交瘁,再把她从炼狱中救出来,到时候她自然会感激而顺从地投入他的怀抱。
奈菲莉果真吓呆了,跑到一旁暗暗哭泣。
她是不怕吃苦的,但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派到军医务室,照顾这些从亚洲回来的重病伤兵。医务室里,三十人躺在草席上,有人痛苦地呻吟,有人精神错乱哺哺自语,人内脏肠子都流出来了。营区的医护官只是静静地站在奈旁边,没有给她任何指示。他也是奉命行事。
不久,奈菲莉恢复了镇定。不管自己为什么受此刁难,她还克尽职责,照料这些不幸的人。检查过营区的药品之后,她了信心。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为他们止痛,于是她采了一德拉草,将曼德拉草根磨碎,以草取一种极有疗效的物质,止痛又可麻醉。然后她又将芳香的莳萝、蜜枣汁与葡萄汁在一起,加入葡萄酒中加热。一连四天,她都让伤兵服用这水。
她叫了一个年轻的新兵打扫营区的中庭。“你要帮我的忙。”
新兵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拒绝,“我?可是我……”“以后你就是护士了。”
“可是指挥官……”士兵还是很犹豫。
“你马上去见他,告诉他如果你不帮我,这三十个人就要死了。”
新兵只得服从,但是对于自己不得不加入这场残酷的游戏,很不乐意。
士兵一进医务室,差点晕了过去,奈菲莉急忙转移他的注意“你轻轻把他们的头扶起来,我好喂他们吃药,然后我们再们洗身子,顺便把医务室清一清。”
刚开始他紧闭着双眼,不敢呼吸。后来见奈菲莉如此镇静,没有经验的护士兵才忘却恶心的感觉,而且还高兴地说药有效。呻吟与叫声变小了,也有好几个伤兵已然入睡。
有一个伤兵紧紧抓住奈菲莉的小腿。她怒斥道:“放开我。”
“当然不能放了,美人儿,这种机会怎么能白自放弃?我会让你快活似神仙的。”
伤兵涎着脸说道。
这时护士兵突然放开了手,让这名伤兵的头重重摔在地上,并将他痛打一顿。
伤兵手指松动了些,奈菲莉才挣脱出来。她对新兵十分感激,“谢谢。”
“你……不怕吗?”新兵迟疑地问。
“当然伯了。”
“你愿意的话,我就用这个方法把所有的人都摆平。”小兵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必要的时候吧。”奈菲莉感谢他,但并不十分希望旧事重演。
“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痢疾。”
“严重吗?”
“这种病我很熟悉,可以治得好。”奈菲莉信心满怀地说道。
“一定是因为他们在亚洲喝了不干净的水。我看我还是把营区打扫干净好了。”
环境卫生达到一定的标准后,奈菲莉让病人喝了以芜萎(芫荽的果实干燥后可做香料)为主要成份的药水,借以舒缓痉挛与清肠。她又将石榴根与啤酒酵母一起磨碎,拿一块布过滤后,放置一整晚。这种颜色鲜红的果实能对抗腹泻与痢疾。病情比较严重的人,奈菲莉便帮他们灌肠。灌肠药剂由蜂蜜、发酵过的粘胶(由植物提炼的物质,可增加浓稠度)、甜啤酒与盐混合面成,使用的器具则是一个铜角,较细的一端状似鸟嘴。经过五天密切的照顾,成效裴然。几天来只能吃牛奶和蜂蜜的患者,终于能站起来了。
奈菲莉接下职务后的第六天,御医长奈巴蒙带着愉快的心情到营区参观保健设施。
他十分满意,最后一站他来到了医务室,也就是亚洲战役中得了痢疾的伤兵们的隔离疗养之处。他想象着精疲力竭、无力支撑的奈菲莉哀求他替她换工作,并答应加入他的医疗团队的情形,暗地里得意地笑了。
可是一到医务室门口,他看见一个新兵正在打扫,大门则敞开着。一阵风吹来,使得涂上了石灰的空荡荡的室内更干净了。
“我大概弄错了吧。”奈巴蒙对士兵说,“你知道奈菲莉医生在哪儿工作吗?”
“就在你左手边的第一间办公室。”士兵答道。
女医生正用纸莎草纸在抄写名单。奈巴蒙一见到她劈头就问:“奈菲莉!病人呢?”
“已经进入康复阶段,离开医务室了。”
“不可能!”奈巴蒙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病人的名单,上面还注明了治疗的过程和离开医务室的日期。”
“可是怎么会……”御医长还是不相信。
“我很感谢你把这项工作交给我,让我能够印证我们医疗措施的效果。”
她说话的口气没有一点愤恨,眼光也透着柔和。奈巴蒙忽然感到惭愧并低声地说:“我想我错了。”
“你的意思是?”

“我表现得像个笨蛋。”
“外面的人对你的评价可不是这么说的,奈巴蒙。”
“奈菲莉,你听我说……”
奈巴蒙意图想解释,但奈菲莉打断他的话头,只简单说道:“明天你就会收到完整的报告了。是不是能请你尽快告知我的下一个任务?”
孟莫西依然在气头上。在这大宅子里,只要这个当警察总长的主子怒气末消,谁也不敢动一动。
在这段极度紧张的时期里,他的头皮老是发麻发痒,都被他抓出血了。他脚边躺了一堆撕得碎破的纸卷,全是他下属交来的报告。
什么都没有。没有确切的迹象,没有众所周知的过失,没有贪污舞弊的记录。
帕札尔似乎是个廉明的法官,自然也是个危险的人物。孟莫西向来不会低估对手,尤其这次要对付的人更是可怕,想要制服他并不容易。在实际采取行动之前,一定要先找到答案,操纵他的人到底是谁?
第十四章
单桅帆船行在三角洲广大的水域,风将庞大的布帆吹得鼓鼓的。驾船的人熟练地顺流掌舵,帕札尔法官、凯姆和狒狒警察则在甲板中央的船舱里休息,行李放置在船舱上方。船长在船头用一校长竿测过水深后,向船员们发号施令。艏艉皆绘有天空之神何露斯之眼,以求旅程平安。
帕札尔走出船舱,想好好看看刚才无意间发现的景致。那座山谷好远啊,谷地里的农田全都夹在两个沙漠之间。在这里,大河分出大大小小的支流提供城市、村落、农田的用水。偶尔有几朵白云点缀在柔和的蓝天里,千百只鸟禽飞来飞去,帕札尔觉得展开在眼前的好像是茫茫的芦苇与纸莎草海,其中突出海面的几座小山丘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柳树与金合欢林围绕着几间白色平房。这不正是古代作家提到最早的沼泽地?不正是环绕在世界四周、每天清晨迎起旭日的海洋所化身的陆地吗?有几名猎人示意船家绕道,他们正在追捕一头公河马。这头受伤的河马刚刚潜入水中,很可能随时从水底蹿上来,即使体积稍大的船也会被他撞翻的。这头巨兽一抗拒起来,将会十分凶狠。
船长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取道尼罗河最东边的支流雷河往东北而行。即将接近以猫为象征的巴丝特女神之城布巴斯提斯时,他转进“宁水运河”,沿着瓦第图米拉朝大湖区前进。风猛烈地吹着。往右看,可以见到池塘里有几只水牛在泡水,另一边的柽柳树下有一间小茅屋。
船靠岸了,船员抛下了舷梯。手脚不似水手那般灵活的帕札尔,走起来摇晃得厉害。
一群小孩看见了狒狒,吓得四处奔逃。孩子的尖叫声惊动了村民,只见他们挥动着干草叉,往刚下船的人这边走来。
“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帕札尔法官,他们是我手下的警察。”
于是村民放下长叉,带着法官去见村长。村长是个暴躁易怒的老人。
“我想找一个退役军人,他在几个礼拜前已经回到这里来了。”帕札尔说明了来意。
“在人世间,你是见不到他了。”村长答道。
“他去世了?”帕札尔心中又是一惊。
“他的尸体是几名士兵运回来的。我们已经把他葬在墓园里了。”
“死因呢?”
“年纪太大了。”
“你检查过尸体吗?”
“他已经被处理成木乃伊了。”
“那几个士兵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们没说什么。”
帕札尔不能挖出木乃伊,否则对死者是大大的不敬,因此他和同伴又搭上船,往另一个退役军人所住的村子而去。
“你们得涉水走过沼泽。”船长说,“因为这一带有一些小岛,很危险。我要尽量让船远离河岸。”
狒狒可不喜欢水,凯姆劝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说服它走进一条芦苇丛中开出来的路。
狒狒还是不安心,不停东张西望着。
帕札尔走在最前面,他迫不及待地想快点抵达山丘顶上的那几间小屋,而凯姆则一直留意着狒狒的反应,它力大无穷,向来什么也不怕,今天这么反常应该是有原因的。
突然间,狒狒发出一声尖叫,并推了帕札尔一把,然后从泥泞的水中抓起一条小鳄鱼的尾巴。鳄鱼正要张开口,就被狒狒向后扯开了。这种沿河居民所谓的“大鱼”,经常会出奇不意地咬死前来饮水的羊只。
鳄鱼奋力挣扎着,可是它还太年幼,体积又小,根本抵受不住狒狒在沼泽中的拉扯,终于被它丢出几公尺外。
“你替我跟杀手道谢。”帕札尔向凯姆说,“我会考虑升它的官。”
这个村的村长坐在一张低矮的椅子上,椅面有点倾斜,椅背浑圆。他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在无花果树下乘凉,一边享用丰盛的餐点,不但有鸡肉、有洋葱,平底篮中还放了一罐啤酒。
他请客人一起用餐。立了大功,不日便要高升的狒狒,二话不说,抓起鸡腿便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我们要找一名退役军人,他退役后就到这儿来了。”帕札尔向村长重复了相同的话。
没想到村长的回答竟然也是这样:“唉,帕札尔法官,我们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了木乃伊了。军方将他送回来,并付了所有的丧葬费。我们的墓园虽然不大,但来生还是可以很幸福的。”
“他们说了死因吗?”“那些士兵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坚持要知道。好像是意外吧。”
“什么样的意外?”“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回孟斐斯途中,帕札尔掩不住心中的失望,卫士长失踪,两名手下死了,另两人恐怕也已变成木乃伊了。
“你不打算继续找了吗?”凯姆问道。
“不,凯姆,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能再回底比斯倒也不错。”凯姆轻描淡写地说。
“你心里怎么想?”
“我希望这些人都死了,让你找不出谜底,这样才好。”
“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当真相太具危险性时,我宁愿不知道,我已经少了一个鼻子,而现在你却可能丧命。”
苏提天亮回来时,帕札尔已经开始工作了,勇士还是趴在他脚边。
“你没有睡觉?我也没有。我需要休息一下……这个农场女主人真要把我累死了,什么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都要尝试、而且贪得无厌。晤,我买了几块热烘饼,刚出炉的!”
勇士先吃了之后,两个好友才一起用早餐。虽然苏提累得几乎站不住脚了,但他还是看得出帕札尔心里很痛苦,便问他:“你要不是很累,就是有很大的困扰。
是因为你心里暗恋的那个人?“
“我不能说。”
“调查不公开,难道也包括我在内?那一定严重了。”苏提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调查一直没有进展,可是我确定我已涉人一桩刑事案件了。”帕札尔忍不住还是透露给了挚友知道。
“你是说……杀人?”苏提认真地问。
“很可能。”
“你要小心,帕札尔。埃及犯罪的人并不多。你会不会是在老虎口中拔牙?你可能惹上重量级人物了。”
“当法官,这是难免的。”
“会是首相的计谋吗?”苏提大胆假设地问。
“要有证据证明。”
“有可疑的人吗?”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有几名士兵参与了这次的阴谋,而这些士兵应该是听令于亚舍将军的。”
苏提佩服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这可是只大老虎呀!是军事阴谋?”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他们有什么企图?”
“不知道。”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帕札尔!”苏提说得胸有成竹。
“什么意思?”
“我想从军不只是梦想而已。我很快就会成为优秀的士兵,然后是军官,甚至是将军!反正,我会成为英雄。然后我会知道亚舍的一切。如果他确实犯了罪,我一定会知道,也一定会告诉你。”
“太冒险了。”
“不,这样才刺激!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啊!我们俩就一块儿拯救埃及吧,如何?如果真是军事阴谋的话,就表示有人要谋夺政权了。”
苏提的这番说法倒是让帕札尔审慎起来。“好庞大的计划,苏提!我还不确定情况是否这么糟。”
“这可不一定哦。就让我照我的意思做吧。”
上午时分,有一名战车副官在两位弓箭手的陪同下,出现在帕札尔的办公室。
这名副官外表很粗矿但态度很谨慎。“你的手上还有一件调职案等着批准,上级派我来完成手续。”
“你说的该不会是斯芬克斯前卫士长的案子吧?”
“正是。”副官答道。
“只要这名退役军人没有亲自向我说明,我绝对不会盖章的。”
“我这就是要带你到他那儿去,以便结案的。”
这时候苏提仍熟睡着,凯姆正在外巡逻,书记官也还没有到。帕札尔驱走了心中疑惧的感觉,毕竟嘛,有哪个受法律监督的团体敢谋杀法官呢?即使军队也一样。
于是他拍拍勇士,安抚它忧虑的眼神之后,便坐上了军官的马车。
马车快速通过郊区,离开了孟斐斯。接着经由农地旁的一条道路进入沙漠。沙漠中矗立着古王国法老的金字塔。四周华丽壮观的墓**里,则满是举世无双的壁画与雕塑。
高耸于萨卡拉的阶梯金宇塔是左塞王与首相因赫台的杰作。巨大的石阶犹如天梯,可供法老的灵魂上天与太阳神结合,并再度重返人间。从外头只能见到这座巨大的建筑的顶端,因为梯形墙将其团团围伎,唯一开启的一道大门又时时有警卫守备,与俗世全然隔绝。每当法老的力量与统治能力枯竭时,他便会到广大的内庭举行再生的仪式。
帕札尔深深吸了一日沙漠的空气,它充满生气却又干燥无比。他真心喜爱这一方红土地,这一片一望无际受太阳灼侥的岩石和黄金般的沙地,这一片充满了祖先的声音的空旷。
马车奔驰了一会儿,帕札尔向军官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国?”
“就快到了。”
马车在一栋远离人居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房子只开了几扇很小的窗户,墙边则摆了几副石棺。风扬起了阵阵狂沙。附近见不到一丛灌木、一朵花,远处只有金字塔和墓**。
一座石块磊磊的小山阻挡了视线,见不到棕搁林与农田。这间座落在死亡边缘、寂落中心的屋子,似乎已经荒废许久了。
“就是这里。”副官拍拍他的手宣布。
帕札尔满心狐疑地下了车。这是个埋伏的好地方,而且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奈菲莉,内心的深情尚未对她表白就这么死了,真会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屋子的大门吱吱嘎嘎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很瘦的男人。一动也不动,他的肤色惨白,双手长得惊人,脚也细长,长长的脸上一双黑色的浓眉极为抢眼,还在鼻子上方连成了一线、薄薄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穿着一件山羊皮的围裙,上面沾着一些浅褐色的污渍。
他圆瞪黑色的双眼看着帕扎尔。帕札尔从来没有看过这洋的眼神,强烈、冷冰冰、如刀刃般锋利。他也不示弱地看着对方。
“裘伊是军队里的木乃伊制造上人。”副官解释道。
那个人低下了头。
“请跟我来,帕札尔法官。”
袭伊侧让开来让副官带着法官进入。里面是为尸体进行防腐作业的工作室,在一张石桌上,摆放着裘伊正在处理的一具尸体。铁钩、黑曜岩刀与磨尖了的石块都一一挂在墙上,架子上有油罐、香料罐和装了天然含水苏打的袋子,这是制作木乃伊不可缺的原料。木乃伊工匠依法不得住在城市内,经过训练之后,这些人总是孤僻、安静、让人感到惧怕。
他们三人走下第一道阶梯,前往一个巨大的地窖。阶梯年久失修,又很滑。袭伊手上的火把摇曳不走。地上躺着大小不一的木乃伊,看得帕札尔心惊肉跳。
“我接到一份有关斯芬克斯前卫士长的报告。”副官向他解释,“当初送到你手中的公文有误,其实他已经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死亡了。”
“而且是很可怕的意外。”帕札尔接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至少已经有三名退役军人因而丧命了。”
副官翻起衣领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意外的现场情况如何?”
“详情没有人知道。在现场发现卫士长的尸体后,便直接选到这里来了。可惜有某个书记官弄错了,竟把安葬的公文写成调职,这完全是行政上的疏失。”
“尸体呢?”
“我带你来就是来看尸体的,以便让这件憾事告一段落。”
“想必他已经变成木乃伊了吧?”
“当然。”
“尸体放进石棺了吗?”法官问道。
副官对于法官的问题似乎有点茫然,他看看木乃伊工匠,只见工匠摇了摇头。
“因此并没有举行最后的下葬仪式了?”帕札尔下此结论。
“是的,可是……”
“好吧,让我看看这尊木乃伊。”
于是袭伊带法官与军官走进地窖最深处。卫士长的遗体就站在墙壁的一个凹处,全身缠着细布条,还用红墨水写上了号码。工匠把将来会贴在木乃伊上头的标笺拿给了副官。副官于是对帕札尔说:“现在你只要盖个章就好了。”
裘伊站在帕札尔身后。
火光摇晃,只听得帕札尔冷峻地说:“木乃伊就继续放在这里。如果不见或遭到破坏。我就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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