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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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士兵喝令道。
苏提终于离开了被关禁的监狱。他全身脏中中的,肚子又饿,不过还是不停地唱着猥亵的色情歌曲,怀念着从前依偎在孟斐斯美女怀中的美妙时刻。
“走!”
喊口令的军人是个外国佣兵。他本来是海盗(有一些地中海的海盗会放弃海上的劫掠生活,加入埃及军队成为佣兵),后来由于埃及给予退休军人的福利优厚,因而选择加入埃及军队。这名军人头戴三角头盔,佩戴一柄短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你就是那个叫苏提的?”
苏提没有马上回话,军人便往他肚子上打了一拳。苏提痛得弯下腰来,但并没有跪到地上。
“你很骄傲,也很强壮嘛。听说你和贝都英人交过手。我可不信。因为通常我们杀了敌人,都会剁下一只手呈给上级,依我看,你八成逃得跟兔子一样快。”
“我要开溜,还会带着我战车的辕木吗?”苏提反问他说。
“那是你抢来的。弥说你会射箭,我们就来证实一下。”
“我饿了。”
“待会儿再说。有实力的战士就算没有力气,也一样能打仗。”
那个士兵把苏提带到树林边,并给了他一把很重的弓。弓的正面是实心木材,外覆角质护层,背面则是一层树皮。弓弦是由牛筋裹上亚麻纤维之后,在两端打结而成的。
“目标是你正前方六十公尺处的橡树。你有两箭的机会。”
当苏提一张弓,背上的肌肉简直像要撕裂了一样,眼前金星乱舞。现在,他必须张好弓、拉好箭、瞄准目标、忘记赌注、心神合一,让自己与弓箭合一,飞射出去正中标的。
于是他闭上双眼,弯弓射出。
军人往前走了几步。
“差一点就正中红心。”
苏提捡起第二支箭,再次拉弓,这次却瞄准了士兵。
“你太不小心了。”
士兵松开短剑。
“我说的都是实话。”苏提郑重地说。
“当然!当然!”士兵魂都吓走了一半,只是连连附和。
苏提将箭射出。还是射在橡树干上,就贴在前一支箭的右侧。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是谁教你射箭的?”
“天生就会的。”
“到河边去,大兵。洗个澡,穿好衣服,准备吃饭。”
苏提背着他最心爱的金合观木弓、穿着靴子和一件羊毛外套、佩着匕首,饱餐过后,带着一身干净的香气去见统领这百来名步兵的军官。这回,军官仔细地听他诉说整个经过,并详细写成报告。
“我们和基地以及亚舍将军之间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将军扎营的地方离这里三天脚程,他带领的是一支精英部队。我已经派了两名传令兵南下告急,好让主力军行进速度加快。”军官说道。
“是叛乱吗?”苏提开口问。
“是两个亚洲小国、一个伊朗部落和一些贝都英人互相勾结。为首的是一个被驱逐出境的利比亚人埃达飞。他自称复仇之神的使者,决定消灭埃及,登上拉美西斯大帝的王位。有人说他只是个傀儡,也有人认为他疯狂得可怕。他常常不顾协定,不按牌理出牌。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将会全军覆没。在亚舍将军和我们之间有一座守卫森严的小堡垒,我们要以突袭的方式攻下堡垒。”
“我们有战车吗?”
“没有,但有一些梯子和一个活动攻城塔,现在只缺一名神箭手了。”
帕札尔下了十次百次的决心要告诉她,但最后他能做的却只是扶起老人家,把他抱到棕搁树下以免他受到风吹日晒,然后帮忙奈菲莉清理老人的屋子。他留意着奈菲莉的一举一动有无指责的意味,观察着她的双眼有无谴责的神色,而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工作,仿佛浑然不在意。
前一天,帕札尔到卡尼的园子去过,他的调查也还是没有结果。卡尼很谨慎地走访了大部分的村落,也和数十名村民与工匠谈过,但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从孟斐斯回来的退役军人。他若真的就住在河西,保密功夫也未免做得太好了。
“再过十天,卡尼会给你带来第一批药材。”他对奈菲莉说。
“村长给了我一间废弃的房子,在沙漠边,刚好可以用来当诊所。”奈菲莉的语气十分兴奋。
“水呢?”
“村民会尽快帮我开一条水渠。”
“可以住吗?”
“地方不大,不过还算干净舒适。”
帕札尔想到她的处境,叹着气说:“昨天还在孟裴斯,今天就流落到这个荒地来了。”
奈菲莉却比较乐观。“至少这里没有敌人。在那边天天要作战。”
“医生团体不可能永远由奈巴蒙称霸的。”
“这只有天知道了。”
“你会回去的。”
“有什么关系呢?”奈菲莉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你,感冒好一点了吗?”
“春天的风让我好不了。”
“你要再做一次吸入疗法。”
帕札尔没有拒绝。他喜欢听着她准备消毒糊浆、配制药方、把糊浆涂到石板上再盖上底部钻了洞的碗钵的声音。无论她做什么动作。他都爱看。
帕札尔的房间整个被翻遍了。就连他的蚊帐也都被扯下,揉成一团丢在木板地上。
行李袋全被掏空,书板和纸莎草纸轴散落一地,草席上都是被踩过的痕迹,缠腰布、内长衣和外套也都被撕成了碎片。
帕札尔跪了下来,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入侵的歹徒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
帕札尔把情形告诉胖局长,局长又讶异又愤怒:“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我不敢说。”
“请你一定要说。”
由于局长一再坚持,帕札尔便实话实说:“有人跟踪我。”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能不能形容一下?”
“没办法。”
局长假装惋惜地叹道:“真可惜。这样调查工作就很困难了。”
“我明白。”
局长忽然转移话题:“我这里和区内其他警察单位都有消息给你,你的书记官一直在找你。”
“为什么?”
“不清楚。他要你尽快赶回孟斐斯。你什么时候走?”
“呃……明天吧。”帕札尔心有不舍,但这下子更是非走不可了。
局长眼看这个烫手山芋就要脱手,开心得不得了,巴巴地问:“需要我派人护送吗?”
“我有凯姆就够了。”
“随你的意思吧,不过要小心点。”
“有谁敢惹法官呢?”
凯姆佩带着弓箭、剑、短粗木棍、长枪和一面覆盖着牛皮的木盾,总之,就是一个正式警员准备执行重要勤务时的全副装备。至于狒狒,只要有它的利牙就够了。
“谁出钱买这套装备的?”帕札尔好奇地闷。
“市场的商家。因为我的狒狒把一帮小偷集团的成员一个一个地逮着了,他们已经猖狂一年多了呢。所以商贩们坚持要谢我。”
看凯姆骄傲的样子,帕札尔提醒了他一下:“你得到底比斯警方的许可了吗?”
凯姆早知他有此一问:“我的武器已经都登录编号了,完全合乎规定。”
“孟斐斯出了一点问题,我们得回去了。第五个老兵有消息吗?”
“市场上,一点传闻也没有。你那边呢?”
“没有。”帕札尔真觉得泄气。
“他跟其他人一样,死了。”
凯姆说得肯定,帕札尔却不这么想。“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搜我的房间?”
“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你别忘了,你是听令于我的。”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对于他的顽固,帕札尔也无计可施,只得敷衍着说:“我会看情形的,你在这里等我,顺便也该准备出发了。”
“总可以跟我说你要上哪去吧。”
“我马上就回来。”
奈菲莉就在底比斯河西地区一个偏僻村落里当起了女王。
对于这个小社区而言,能够有医生长期住在这里真是莫大的福音。这位年轻女医生带着温柔的威严中,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无论大人小孩都乐意听她的话,他们再也不怕生病了。
奈菲莉为村民制定了一些卫生守则,并严格要求他们遵守,只不过大家偶尔还是会忘记。要经常洗手,尤其饭前绝对不能忘,每天洗澡,进屋前要先洗脚,要常漱口刷牙,定时刮除毛发和剪头发,要使用角豆树果实做成的香膏、化妆品和除臭剂。不论贫富,大家都会使用一种以沙和油混合后,加入天然含水苏打的乳液清洁并消毒肌肤。
禁不住帕札尔一再要求,奈菲莉才答应和他到尼罗河畔走走。
“你快乐吗?”
“我觉得在这里可以帮助人。”
“我真钦佩你。”
“其他医生也值得你钦佩。”奈菲莉不敢居功。
帕札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说:“我得离开底比斯了。孟裴斯有事,我得回去处理。”
“跟这件怪案子有关吗?”
“我的书记官没有说。”
“目前有进展吗?”
“还是找不到第五个老兵。如果他在河西有固定的工作,应该不会查不出来。
我的调查工作已经进了死胡同了。“风向变了,春天也变得暖而温和。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刮风沙了,埃及人也不得不在家里躲个几天。
现在,到处洋溢着一片生气盎然。
“你会回来吗?”奈菲莉问道。
“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觉得你有心事。”
“有人闯进我的房间嫂东西。”
“为了让你打消念头?”
“他们以为我手中握有一份重要的文件。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份文件是假的了。”
“你会不会太冒险了?”
“就因为我能力不够,才会犯下这么多错误。”帕札尔显得又苦恼又气馁。
“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你没有什么好自责的。”奈菲莉安慰他说。
“我要为你平反你所受到的冤屈。”想到奈菲莉,帕札尔又变得雄心万丈。
“你会忘了我的。”
“永远不会!”帕札尔信誓旦旦地说。
她心下感动,笑了笑。“年轻的誓言总会随着晚风消散的。”
“我的不会。”
帕札尔没有移动身子,只是转过身去,拉起她的手说:“我爱你,奈菲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的未来在这里,你的却在孟斐斯。
我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不在乎我的前途。只要你爱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太天真了。”
“你才是我的幸福,奈菲莉。没有你,我的生命根本没有意义。”
她轻轻地挣开他的手,说道:“我要考虑一下,帕札尔。”
这时的他好想伸出双臂,把她紧搂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拆散他们。不过,现在绝对不能因任意妄为而粉碎掉她答复中所透露的一点点希望。
暗影吞噬者目睹了帕札尔离开。他就这么离开底比斯,没有和第五名老兵谈过话,也没有带走会连累任何人的文件。搜索他房间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至于他本身的收获也不大,只查到第五名老兵曾经在底比斯南部的一座小镇呆过,他本来打算在那里定居,以修车维生。
后来,当了面包师傅的同僚惨死的消息传来,惊恐之余,他人也跟着失踪了。
法官和暗影吞噬者都找不到他。
这名老兵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因此,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暗影吞噬者这么一想,心安了些,搭上下一班船,也回孟裴斯来了。
第二十四章
首相巴吉正受着脚痛之苦。他的两只脚好沉重,而且过度肿胀,连脚跟凹陷的部分都不见了。他只能穿着鞋带宽松的大鞋,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时间去医治。
他越是坐在办公桌前,肿痛的情形就越是严重,然而国事之繁忙却不容许他休憩或缺席。
他的妻子奈蒂婉拒了法老分配给首相的大别墅官邸,巴吉他同意她的做法,因为他喜欢都市胜过于乡村。于是他们便佳在孟裴斯市中心一栋简朴的屋子里,日夜有警卫看守。埃及的首相向来是安全无事的,自从埃及创建以来,就从来没有首相被谋杀或袭击过。
巴吉虽然位极人臣,却并末因而变得富有。他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生活倒是其次。奈蒂一直无法适应丈夫的加官晋爵。由于她的五官不突出、身材娇孝体重又屡升不降,因此她从不参加社交活动,也不出席任何官方举办的宴会。她好怀念从前当巴吉还是个小职员、工作压力不大的日了。那时候,他总是早早就回家,而且会帮她做饭、照顾小孩。
前往皇宫的路上,首相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他的儿子原本是手工艺匠,但工匠师傅发现他经常偷懒。首相知道这件事后,便让工坊把儿子开除,然后让儿子去当制造生砖的庸工。法老却责备首相处事不公,认为他对自己家人过于苛求。虽然首相必须注意不能让家人享有特权,但是过度的严厉却也应该受到谴责(曾经有一个首相因为怕被指为构私偏袒而对自己的寡人过于严格不公,结果因此被革职)。于是巴吉的儿子升了一等,负责鉴定熟砖的工作。其实,他的儿子毫无野心,唯一热衰的就是和年龄相仿的男孩玩跳棋。至于女儿,就让他欣慰多了,尽管其貌不扬,她做事的态度却非常认真,并希望将来能进入神庙当织布工。她一点也没有接受父亲的帮忙,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

首相坐得累了,便拿开椅子,坐到一个由鱼刺绳制成、中心略凹的座位上。每天面见国王之前,他都要先看过各部会上呈的报告。此时的他弓着身子,忍着脚痛,努力地集中精神。
正当他看报告时,特别助理突然前来说:“很抱歉,打扰你一下。”
“什么事?”
“一位亚洲军团的传令兵来报。”
“简单说一下。”
助理于是简报了前方的军情。“亚舍将军率领的精英部队与主力军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
“是叛乱吗?”
“是利比亚的埃达飞、两个亚洲小国还有一些贝都英人。”
“又是他们!我们的秘密组织也被袭击了。”巴吉愤愤然说道。
“我们要派军支援吗?”
“我马上去请示国王。”
拉美西斯又派出两个兵团前往亚洲,并下令主力军加速前进。国王很重视这次的出征,亚舍若未战亡,就必须肃清所有的叛贼。
自从颁布了那份令朝中上下为之震惊的圣旨之后,首相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执行法老的命令了。由于他管理严格精确,因此埃及国库与各神存粮的清点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的密使却还要询问各神庙的负责人与各省省长,撰写为数可观的报告并剔除其中所有因作业不精确而导致的谬误。国王的这些苛求引起不少人心里的反感,而巴吉既然被视为这次行政调查工作的总负责人,便不得不尽力安抚众多要臣的情绪、排解他们的怒气。
傍晚时,巴吉确定命令都已经完全遵照办理了,翌日,他将加派双倍的军力,前往驻守一直处于备战状态的王墙。
在营地里,夜晚显得特别阴森可怕。明天,埃及士兵就要进攻叛军的小堡垒,以突破孤立的情势,并企图与亚舍将军联络上。这次的突击行动相当困难,恐怕有很多人就要在此丧命,回不了家了。
苏提和部队里年纪最大的士兵一起用餐,他是孟斐斯人,性喜战斗,明天他将负责操控活动攻城塔。
“再过六个月我就要退休了。”他对苏提说,“孩子,这是我在亚洲的最后一次战役。来,吃点蒜头,这可以清除你体内的杂质,让你不受风寒。”
“配点香菜和玫瑰酒会好一些。”
“大餐,战胜以后再享用吧!通常部队里面的伙食是很不错的,常常吃得到牛肉和糕饼,蔬菜也还算新鲜,啤酒更是多得不得了。以前,士兵的手脚不太干净,后来拉美西斯严令禁止偷窃,还把偷东西的人赶出军队。我可从来没偷过东西。退伍以后,他们会给我一栋乡下的房子、一块地和一个女佣。我不用缴很多税,而且想把财产给谁就可以给谁。你来当兵就没错啦,孩子,未来可就稳当了。”老兵对军中生活确实相当满意。
“那也得活着离开这个虎**才行。”苏提倒是没有忘记眼前的危机。
“我们一定能攻下这座小堡垒的。你要特别注意左手边,男人的死神都从左手边来,女人的则从右边来。”
“敌人那边没有女人吗?”
“有,而且还勇敢得很呢!”苏提不会忘记注意左边,也不会忘记右边,他还会记得留意背后,这是战车尉留给他的教训。
埃及的士兵开始疯狂地跳起舞来,手上的武器在头顶上不停旋转,并向天高举,以祈求好运与至死方休的作战勇气。根据各国之间的协定,天亮后一个小时才开始打仗;只有卑鄙的贝都英人才会偷袭。
年老的士兵在苏提的黑发上插了一根羽毛,说道:“这是惯例,神箭手都要这么做。
这根羽毛代表了玛特女神,她会保佑你心志专一、百发百中。“步兵们扛着梯子,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从前当海盗的士兵。苏提爬上了攻城塔,跟那名老兵在一起。十几个军人把他们往小堡垒的方向推。工兵勉勉强强整理出了一条砂土路。让活动木轮行进起来不会太困难。”左转。“老兵下令道。
此时地势变平了。堡垒高处,敌人的弓箭手开始放箭。有两名埃及人被杀,还有一支箭从苏提的头旁边掠了过去。“该你上场了,孩子。”
苏提拉开了有角质护层的弓把。若以抛物线方式射出,箭可飞至两百公尺远。
弓弦已经拉到了极至,他集中精神,直到松手射出了箭才吐了一口气。
一名贝都英人心口被箭射中,从雉蝶上摔了下去。这一击使得步兵们信心大增,立刻迈开大步冲向敌人。在距离目标百余公尺处,苏提换了另一把弓。这把金合欢木制的弓可以射得更准,拿起来也轻便得多,保管他每射必中,很快就能清除半数雉蝶上的敌兵。不久,埃及士兵也就可以搭梯子了。
当攻城塔距离目标只有二十公尺时,操控的老兵被箭射中了腹部,倒了下来。
活动塔的速度跟着加快,撞上了小堡垒的围墙。当伙伴们跳上墙头,攻人堡内之际,苏提则忙着照料老兵。
伤口太深了。
“你一定会光荣退伍的,孩子,你等着瞧……我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话才说完,老兵的头就垂下去了。
埃及士兵扛着羊头撞锤用力地撞,那名当过海盗的士兵也用斧头猛砍,终于攻破了城门。敌军惊慌地四下逃窜。当地的小国王跳上马背,还驱马踩踏喝令他投降的军士。
埃及士兵看在眼里不禁勃然大怒,自然饶他不得。堡垒被大火吞噬的同时,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敌兵。逃过了埃及士兵的警戒,直奔向树林里去。苏提再度逮到了他,扯住满是补丁的长袍时,由于用力过猛,给撕破了。
原来竟是个年轻、力气又大的女孩,而且就是偷了他所有配备的那个野女孩。
女孩**着身子继续跑。在同胞们的笑声和鼓动声下,苏提终于把她紧紧地接在地上。
她惊吓不已,挣扎了好久。最后,苏提扶她站起来,绑住她的双手,再为她披上那件破旧的衣服。
“她是你的了。”一名步兵碱道。
有几名生还者用双手抱着头,他们的弓、盾、鞍子和木棍都丢了。用埃及人惯用的字眼来形容的话,就会说他们丢了灵魂、没了姓名、***全泄光了。战胜者夺走了铜制的餐具,还有牛、驴、羊,并烧了营区、家具和布料。堡垒里,只剩下一堆破碎焦黑的石块。
当过海盗的士兵走向苏提。“长官死了,操纵攻城塔的人也死了。现在你是我们之中最英勇的一个,又是神箭手,就由你来指挥吧。”
“可是我毫无经验。”
“你是英雄啊,我们每个人都能作证。没有你,我们一定会失败的。带领我们往北前进吧。”
最后,苏提接受了袍泽们的请托。他要求大家不可虐待囚犯。经过快速的审问后,他们确定了唆使这次叛变的埃达飞并不在这座堡垒中。
苏提手握着弓,走在队伍最前方。他的右手边,便是那名女俘虏。
“你叫什么名字?”
“豹子。”
她的美令苏提着迷,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金黄的头发、炯炯发光的双眼、身材玲成有致、嘴唇性感迷人。她还有着热切而吸引人的声音。
“你从哪儿来的?”
“利比亚。我父亲是个活死人。”
“什么意思?”
“有一次埃及人掠夺我们的村子,他的脑袋被刀子刺中。他本来应该要死的,可是他成了战俘,在三角洲地区开垦农地。到后来他竟然忘了自己的语言、自己的同胞,变成了埃及人。我恨他,所以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我重新投入了战争。”
“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他的问题让豹子吃了一惊,高声喊道:“两千年来我们就一直是敌人了!”
“现在不正是休战的最好时机吗?”
“不可能。”
“我会说服你的。”
苏提的魅力毕竟不可忽视,豹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我会成为你的奴隶吗?”
“在埃及是没有奴隶的。”
忽然有一名士兵大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跳到地面上来。
山丘顶上的矮树丛中,似乎有东西在移动。大家定定地注视了一会儿,却见到一群狼从树丛中钻出。狼群上下打量士兵之后,便跑开了。士兵们松了一口气,感谢众神的保佑。
“有人会来救我的。”豹子肯定地说。
“一切只能靠自己,别太依赖别人。”
“一有机会,我就会背弃你。”
“诚实是难得的美德。我开始欣赏你了。”
她为了赌气,不肯再说一句话。
他们在满布石子的地面上走了两个小时,然后走上了激流干涸后的河床。苏提两眼紧盯着两岸陡峭的岩壁,密切留意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而当十多名埃及弓箭手挡住他们的去路时,他们知道自己获救了。
帕札尔十一点左右到办公室时,大门还关着。
“替我去把亚洛找来。”他生气地命令凯姆。
“带着狒狒去?”
“带着狒狒去。”
“他如果生病呢?”
“不管他现在怎么样,马上带他来见我。”
凯姆不敢再多问,连忙便去找人了。
亚洛脸色发红、眼皮肿胀,一边呻吟一边解释道:“我因为消化不良,所以在家休息。我在牛奶里加了枯著子,可是还是想改。医生要我喝刺柏茶,还让我请两天假。”
“你为什么不断地让底比斯的警局传话给我?”帕札尔没好气地问。
“有两件急事。”
帕札尔一听,怒气稍减,“快说。”
“第一件急事:我们没有草莎纸了。第二件事:谷仓存粮的盘点需要你出面查核。
根据专业部门清算的结果,主要储藏塔内的小麦存量少了一半。“亚洛接着放低了声音说:”这一旦爆发出来,可是条大新闻。“
祭司将最初收成的稻谷献给丰收女神奥塞利斯,并为女神奉上面包后,一长列的搬运工便扛着一篮一篮的珍贵粮食往储藏塔走,一面还唱着:“又是美好的一天……”他们走进方形或圆控形的谷仓,爬上通往仓顶的楼梯,再从一个以小活门开关的天窗,将背上的珍贵粮食倒入。还有一个门,是散粮的时候用的。
谷仓总管迎接触札尔时,态度显得异常冷漠。“国王下旨命令我查核谷仓存粮的清点。”
“已经有专业人员帮你查对过了。”
“结果呢?”
“他没有向我报告,只有你才有权知道。”
“在主要谷仓正面架一面大梯子。”帕札尔直接下令。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专业人员已经查对过了。”总管对法官的要求极为不耐烦。
“你想违抗法令?”
法令这字眼一搬出来,总管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啊,帕札尔法官。爬那么高是很危险的,你又没什么经验。”
“你难道不知道你有一半的谷粮不见了?”
总管似乎惊愕不已:“太可怕了。”
“可以解释吗?”
“一定是谷虫作祟。”
“防虫不正是你的主要任务吗?”面对法官的质问,总管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千二净:“我都交给卫生单位全权负责了,要怪也要怪他们。”
“一半的存粮,这可不是小数目。”
“可是一旦有了蛀虫……”
他话还没说完,帕札尔便打断他说:“架梯子吧。”
“真的没有用的。这也不是你法官该做的事。”
“我要是在公文上盖了章,你就得负法律责任了。”
于是总管让两名雇员搬来了大梯子,架靠在储藏塔的墙面上。帕札尔攀着梯阶往上爬,心下忐忑不安:木梯条嘎嘎响得厉害,看起来也不太稳。爬到一半时,他的身子晃了起来,不由得急得大叫:“下面稳住!”
总管往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打算逃跑。凯姆便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他肩上,狒狒也靠到他的脚旁。
“听法官的话。”凯姆冷冷地说,“你该不会是想让他出意外吧?”
于是他们一起平衡住了梯子,帕札尔才又安心地往上爬。
待爬到了离地八公尺高的顶端,他推了一下插栓,打开了一扇天窗。储藏塔里满满的都是稻谷。
“真奇怪!一定是查核员骗了你。”总管对帕札尔说。
“还有一个可能:你也是同谋。”帕札尔想了想说道。
“你要知道,我也被骗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狒狒低低咆叫了一声,露出了潦牙。
“它最恨说谎的人了。”凯姆解释道。
“约柬一下这只野兽。”
“要是有证人惹恼了它,我也控制不了。”
总管只好低下头说:“他说只要我为他的专业作担保,他就会给我丰厚的报酬。
我们原本打算把报失的谷粮卖掉,这应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过既然没有实行,我还能不能保住我的工作?“
这一夜,帕札尔工作得很晚。他签了总管的撤职令,并条列出撤职理由。他还翻遍了公务员名单,却找不到该查核员的名字。他用的一定是假名。盗用谷粮的情形并不罕见,但是如此庞大的数量,这还是头一遭。这只是发生在孟斐斯某个储藏塔的个案,或者是官员普遍**的现象?若是后者,那么法老之所以颁布如此耸听的圣旨,原因也就不难理解了。他不正是希望趁此机会重建公理,为扭曲变形的公义重新树立新风范吗?无论职位高低,只要每个人的行为都不偏不倚,纪律风气很快就能匡正了。
炽热的灯火中,他又见到了奈菲莉的脸、她的眼、她的唇。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吧。
她是否也想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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