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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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斐斯仍有此次庭讯的余音缭绕。有些人已经把亚舍将军视为罪大恶极的叛国贼,并盛赞苏提的勇气和帕札尔法官的能力。
其实,帕札尔很希望能问问布拉尼的意见,但是依法规定,法官是不能在案件结束前与陪审员交谈的。他谢绝了一些名人的邀请,独自关在家中。不到一星期,他派遣的小组就会带回被亚舍将军杀害的侦察兵的尸体,到时候将军便会窘状毕露,最后被判死型。苏提也会晋升高位。最重要的是阴谋将得以粉碎,埃及也将从里应外合的危机中得救。即使谢奇成了漏网之鱼,至少大目标已经击中了。
帕札尔并没有骗奈菲莉。他的确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即便是在庭讯过程,她的容貌也一直盘据着他的脑海。因此他必须更加专注于每一句话,以免一不小心便进入了只有她一人存在的梦境中。
帕札尔将神铁与横口斧凿交给门殿长老之后,长老立刻送交普塔赫神庙的大祭司。
法官将借由各神庙的协助追踪这批神铁的来源。帕札尔心里有个小小的疑惑:为什么没有神庙申报夫窃呢?由于物品与材料极为特殊,他的侦办方向立刻朝一所富有、有权势,也是唯一有能力拥有这类物事的圣殿去进行。
帕札尔让亚洛和凯姆休假三天,亚洛便急急忙忙赶回家去了,因为家中又出了大事:他女儿开始拒吃蔬菜而只吃甜点。亚洛可以接受女儿的任性,可是他妻子却不行。
凯姆则未曾远离办公室。他根本不需要休息,何况他还得保护法官的安全。就算没有人敢碰法官,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有一个理了光头的祭司想进入法官家中,凯姆便上前盘问。祭司答道:“我有口信要传达给帕札尔法官。”
“我可以转达。”
“我必须亲自告诉他。”
“等一下。”
虽然这个人没有带武器又长得瘦弱,凯姆却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通报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有一名祭司想跟你说话。小心点。”
“到处对你来说都有危险!”
“至少让狒狒陪着你。”
“好吧。”
祭司进了门,凯姆留在门后。狒狒则事不关己似地剥食着埃及姜果棕的坚果。
“帕札尔法官,明天天一亮,有人会在普塔赫神庙大门前等你。”祭司面无表情地说。
“是谁想见我?”
“我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为什么要见我?”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请你剃除体毛、禁绝女色、静思缅怀先人。”
“我是法官,我并不想成为祭司。”
“请你务必做到。愿众神保佑你。”
理发师在凯姆的监督下,帮帕札尔完成了剃毛的工作。
“你现在完全光滑,符合神庙规定了!我们会不会少了个法官,多了个祭司呢?”
理发师认真地问。
“这只是卫生的考虑。那些名人显要不也都定期会做吗?”
“你也成了显贵了,真的!这样最好。”理发师兴奋地说。“盂斐斯的大街小巷,人人都谈论你。有谁敢去惹权势倾天的亚舍将军呢?现在,大家都坦白说了,没有人喜欢他。听说他还折磨过一些小兵呢!”
昨天还被馅媚阿谀之言包围,今天便遭众人辱骂抵毁,亚舍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外头的谣言更是把他说得甚为不堪。帕札尔也得到了一个教训:没有人躲得过卑劣人性的馅饼。
“如果你不是去当祭司,”理发师又说,“那一定是去约会。有很多女人就喜欢全身剃得干干净净的男人,像祭司一样……或者本身就是祭司!她们当然也可以谈恋爱,不过能经常和这些离众神这么近的人接触,不是更刺激吗?我向孟斐斯最有名的制造商买了一种莱莉和莲花制成的乳液,抹到皮肤下可以香个好几天呢。”
帕札尔答应了。于是,理发师便到处宣扬这个大新闻:孟斐斯最强硬派的法官也是个有情趣的情人。是谁呢?就由大伙儿自己去猜了。
饶舌的理发大师离开后,帕札尔读了一篇关于女神的文章。这位远古的先祖正是欢乐与和谐的泉源。
她是光明之女,本身也代表了光明,凡是为她效力的人都能得到她的帮助。
帕札尔于是请求让自己永远正直光明。
即将破晓前,孟裴斯正渐渐苏醒之际,帕札尔到了普塔赫神庙大铜门前,一名祭司带他走进了仍[日一片漆黑的佣殿。凯姆一直极力反对帕札尔去赴这个奇怪的约会,因为以他的层级,他还无权进入庙中调查。可是也许有某位僧人想提供有关神铁与横口斧凿失窃的消息呢,不是吗?帕札尔万分感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神庙内。在这几道阻隔了俗世的高墙里面,便是专职祭司们维护并传布神力,以使得人类与造物者之间的联系源源不断的宗教天地。当然了,神庙里也是一个经济中心,这里的工坊、面包坊、肉店和仓库都网络了全国最优秀的人材;此外,第一个露天的大庭院,在盛大节庆时也会开放给上流人士进入。然而,过了这个庭院便是神秘的领域,在这片石园中,任何人都不得大声说笑,以便聆听众神的声音。
带路的祭司沿着外围墙来到了一扇小门处,小门有一个当水闸用的铜轮。他二人转动铜轮后,有水流出来,他们便用水洗了脸和手脚。祭司要帕札尔在按廊入口处的黑暗中等着。
有几名穿着白色亚麻服的隐士,从湖边的伎处走到湖边汲水,进行清晨的沐浴净身。
随后,他们排队将蔬菜与面包置于祭坛上,而大祭司则以法老之名(法老是埃及惟一的“祭司”,只有他能维护社会与神的关系。在埃及各个神庙内,专职祭司是由法老授权代理举行各项宗教仪式的)点亮灯火,开启神像所在的内中堂,撒**,然后便和埃及其他神庙中完成同一仪式的大祭司同时颂念出“平静地醒来吧”。
庙内的一间殿堂中,聚集了九个人。首相、传旨官、白色双院(即财政部)总监、运河官兼水居督、文书总监、农地总监、情报总长、地政书记官与法老总管,这九名“拉美西斯大帝的朋友”组成了一个委员会。每个月,他们都会在这个远离办公室与下属的秘密地点会商,圣所的宁谧使他们能够心无旁鹜地思考。
自从法老下达那些不寻常的命令,仿佛国家已经发炭可危之后,他们的工作压力便日益沉重了。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进行系统视察,以确保各高阶主管都正直清廉。拉美西斯并要求尽快见到成效。一切不合法或纵容的情事,必须尽全力扫除,所有不称职的公务员全部撤职。这九名朋友会见法者之后,都认为国君显得忧虑,甚至于焦躁。
经过一夜长谈,获得不小的成果后,九人便各自告辞。一名祭司在巴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巴吉立刻向往廊走去。
“谢谢你来,帕札尔法官。我是首相。”
帕札而已经为庙中庄严的气氛而深受感动,如今见到了首相,心中的感觉更是无以名状。他只是孟斐斯一个小法官,竟有此荣幸能面见首相巴吉,这个以严历震惊朝野的人物。
巴吉比帕札尔还高,脸型微长,相貌严峻,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说话时则带着冷漠、命令式的口气。
“我要在这里见你是希望没有外人知道。如果你觉得于法不合,你可以离开。”
“有话请说吧。”帕札尔恭敬地回答道。
“你知道你现在所开设的法庭有多么重要吗?”
“亚舍将军是个重要人物,但是我想我已经揭露了他续职的事实。”
“你确实相信吗?”首相问帕札尔。
“苏提的证词不容置疑。”
“他不正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是的,但是我们的友谊影响不了我们的判断。”帕札尔说得斩钉截铁。
“这样的错误是不可铙恕的。”
“我觉得罪证确凿。”
“这应该是由陪审团来决定的,是吧?”
“我会尊重他们的决定。”
首相又提出另一项疑虑:“你攻击亚舍就等于牵涉了整个亚洲防卫政策,我方的军心将会受到影响。”
“若不揭发事实,国家将遭遇更大的危险。”
“有人企图妨碍你的调查吗?”
“军方曾设下一些陷阱,而且我相信一定有人被谋杀。”
“第五名退役军人?”
“五名退径军人都是暴力的受害者,其中三人在吉萨遇害,另外两名则是在自己的村子。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落在门殿长老身上了,可是……”“可是什么?”
帕札尔迟疑了。首相,就在面前。轻率的言论将会导致严重的后果,隐藏自己的想法又等于说谎。从前曾经欺骗过巴吉的人,现在已经都离开了政府部门。
“可是我觉得他并未以应有的毅力进行调查。”最后他还是老实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你这是在指责孟斐斯最高层的法官无能吗?”首相质问时,眼神中射出了一道锋芒。
“我觉得他已经不再有对抗黑暗势力的兴趣了。他的经验常常使他预见太多令人忧心的结果,因此他宁愿退缩起来,不去冒险。”
“这是很严厉的批判。你认为他受贿?”
“他只是与一些重要人物关系密切,因而不愿得罪他们。”
“这样就太违背司法正义了。”
“这也是我所不愿见到的。”
巴吉想了想之后,说道:“亚舍将军若被判有罪,他会上诉。”
“这是他的权利。”
“无论判决结果如何,门殿长老都不会让你移交本案,并会命你继续追查疑点。”
“这点我实在不敢肯定。”
“你错了,因为我会命令他这么做。我要知道一切真相,帕扎尔法官。”
“苏提昨晚就回来了。”凯姆向帕札尔说。
帕札尔深感惊讶。
“那他怎么没来找我?”
“他被扣留在军营。”
“这是违法的!”
帕札尔立刻赶到主军营,见他的是这次指挥该小组的书记官。他愤愤地说:“我要你解释清楚。”
“我们到了出事的现常战车尉苏提认出了确实的地点,但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侦察兵的尸体。因此我认为有必要拘留战车尉。”
“只要仍在开庭期间,你就不能作这样的决定。”
书记官承认法官说的有理,便马上释放了苏提。
两个朋友一见面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帕札尔开心地问:“你没有受刑吧?”
“没有。跟我一块儿上路的同伴们都相信亚舍有罪,没找到尸体,他们都很失望。
那些人为了湮灭所有线索,连洞都毁了。“”可是我们一直都很保密呀。“帕札尔实在不懂。
“亚舍和他的同党这么做是以防万一。帕札尔,我竟也跟你一样天真,光冲我们俩人的力量是打不倒他们的。”
“我们还没有败诉,而且,我现在可以全权处理了。”
第二天庭讯再度开始,帕札尔传苏提出庭。
“请你叙述一下你们前往犯罪现场的情形。”
“在那些宣誓过的证人面前,我发现尸体失踪了,现场也全被破坏了。”
“可笑。”亚舍说道,“战车尉分明捏造事实,现在又想辩解。”
“你仍不愿撤销你的指控吗,战车尉苏提?”
“我的确亲眼看到亚舍将军折磨并谋杀一名埃及人。”苏提的态度依旧坚决。
“那尸体呢?”被告讥讽地问。
“你把尸体搬走了。”
“我堂堂亚洲军团的指挥官会犯下这种卑鄙无耻的罪行!谁会相信?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难道不是你串通贝都英人,杀害了你当时的战车长官?又难道不是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了保伎自己的名声而含血喷人?你拿不出证据,就表示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因此我一定要惩罚你。”
苏提握紧了拳头,怒道:“你有罪,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杀害了自己的部属,还让你自己的士兵自投罗网,你怎么还有脸教导我们部队中的精英人才?”
亚舍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再说吧,陪审员对你这番越来越荒谬的言论一定会感兴趣的,是啊,我很快就会被任命为埃及军队的终结者了。”
将军脸上嘲弄似的微笑,博得了陪审团的信任。
“苏提已经宣誓过了。”帕札尔提醒道,“而且你也承认他是个优秀的军人。”
“正是他的英雄主义让他昏了头。”
“尸体不见了并不表示战车尉的证词就无效。”
“但是,帕札尔法官,你该承认证词的效力确实大大减小了!我也一样宣誓过埃我说的话难道就比不上苏提的话吗?如果他真的目睹了谋杀,那么就是他看错人了。
只要他立刻公开向我道歉,我愿意原谅他暂时的疯狂行为。“于是帕札尔问原告:”战车尉苏提,你愿接受这项建议吗?“
“自从我从死亡边缘脱逃之后,我就发誓要将那个卑鄙的人绳之以法。亚舍真的很狡猾,他让整个事件依旧疑云重重。现在,他竟要我否定自己说过的话!可是就算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实话实说。”
“面对一个失去理智、冥顽不灵的士兵,本人,将军兼国王右侧持扇者,坚称我是清白的。”
此时的苏提真想击向将军,勒得他喘不过气。但见到帕札尔注视着自己,只得强忍了下来。
“在场诸位谁要发言吗?”大家都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就请陪审团开始商议吧。”
陪审团在王宫的一间厅室中进行商议,由法官担任主席,但是法官在辩论时完全无权发言,他只负责指挥发言入。首先发言的是孟莫西,他十分客观而沉稳。他说完之后,结论也大致底定,其他人只是陆续又做了细节上的补充,并未大幅更动。
不到两个小时后,帕札尔便宣读了判决,由亚洛记录。
“牙医喀达希犯了伪证罪。由于所说的谎并不严重,加上他有过辉煌的行医纪录,又已年迈,因此判他奉献一头肥牛给神庙,并给予退役军人营区一百袋谷粮,以赔偿他不当的打扰。”
牙医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双膝。
“牙医喀达希,你是否接受判决,或者希望上诉?”喀达希站了起来,说道:“我接受,帕札尔法官。”

“化学家谢奇则无罪释放。”
留着黑色小胡子的化学家却毫无反应,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笑容。
“亚舍将军确实犯了两项行政疏失,但并不影响亚洲军团的运作。此外,他所提出的辩词亦可成立。因此只给予他一次警告,以避免再犯同样的过失。陪审团认为谋杀的指控并不具体,因此目前不将亚舍将军视为叛臣或杀人犯,但也不将战车尉苏提的证词视为诽谤。由于关于几项重要事实尚有疑点待澄清,陪审团也无法做出确切的判决,因此本庭要求延长调查,以便尽早查明真相。”
第三十九章
门殿长老正在为木模林间的鸢尾花浇水。五年前妻子去世后,他就一个人住在南区的别墅。
“你这样做感到骄傲吗,帕札尔法官?你珐污了原本人人敬重的将军的声誉,让人心恐慌,却无法使你的朋友苏提获得胜利。”
“这不是我的目的。”
“那么你想要什么?”
“事实真相。”
长老故作恍然大悟状:“喔,事实真相啊!你不知道事实比泥鳅更滑溜而难以掌握吗?”
“但我不是也披露了一项对国家不利的阴谋吗?”长者不耐烦地说:“别再说这些蠢话了。还是先帮我站起来,然后在水仙根部慢慢地浇点水。这样能够化解一点你平常的戾气。”
帕札尔照做了。长老问道:“你安抚了我们的英雄了吗?”
“苏提的怒气难消。”
“他想怎么样?他以为草率行事就能推翻亚舍?”
“你跟我一样知道他有罪。”
“你太不谨慎了,又一项缺点。”长老摇着头说。
“我的论点会使你不安吗?”帕札尔反问道。
“到我这把年纪,什么也打动不了我。”
“我以为恰恰相反。”
“我累了,已经不能再进行长时间的调查工作了。既然你开始了,就继续做吧。”
长老懒懒地说。
“我应该没听错……”帕札尔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完全没听错。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变卦。”
消息在王宫和各公家机关很快地传了开来,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高层竟然没让帕札尔法官移交出亚舍一案。虽然这次的案子并没有成功,他的严格却使得不少达官贵人对他另眼相看。他既不偏袒原告,也不袒护被告,预审中所有缺漏之处他都直指不讳。有些人觉得他年纪虽轻却是前途无量,不过以被告的性格看来,也应该多少会受影响吧。
或许帕札尔不该太相信苏提的证词,他毕竟只是个昙花一现、性情怪异的英雄;假如大家在细想之后,都相信将军是无辜的,那么一定都会认为法官太过于扰民了。可是如果五名退役军人的死与神铣的失窃,果真牵涉到一项阴谋,那么这几宗引起争议的案件就不该受忽略。无论如何,国家、司法机关、朝野显要、全国人民都期待着帕札尔法官早日揭发真相。
虽然帕札尔受命继续调查,平息了苏提的愤怒,但他还是窝在豹子的怀中,希望能忘却失望的心情。他答应了帕札尔在尚未商议出对策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他仍保有战车尉之职,不过却得等到正式宣判之后,才有机会再参与任务。
沙漠与采石场上的沙石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工人的工具不再发出声响,农夫回到了农场,驴子也卸下了重担休息了。孟斐斯的居民都在屋顶的平台上,一边乘凉一边吃着干酪、喝着啤酒。勇士伸直了身子躺在布拉尼的阳台上,回昧着它刚才吃完的烤中肉的滋味。远方吉萨高地上的金宇塔,就像个完美无理的三角形,矗立在永恒边界上的暮色中。这一夜的埃及也将如同拉美西斯大帝统治下的每一夜,静静地入睡,等待着太阳战胜深渊之蛇(每晚太阳都必须在地下的世界对抗并击败巨蛇阿普皮斯,这条巨蛇在中古神话中则以龙的形态出现)后再度升起。
“你已经越过障碍了。”布拉尼说。
“谈不上是成功。”帕札尔不同意老师的说法。
“你已经被公认为正直、有能力的法官,又能够毫无羁绊地继续追查真相,还能奢求什么呢?”
“亚舍发了誓却说谎,他不但是杀人凶手,更发了伪誓。”
“陪审团并没有指责你。不论是警察总长或妮诺法夫人都没有试图为将军脱罪。
他们让你得以执行天命。“布拉尼试图安慰他。
“门殿长老很想让我交出这件案子。”
“其实他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而且首相也希望获得更充分的资料,以便做适度的干预。”
“亚舍已经有所防范,销毁了所有的证物。我的调查恐怕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你未来的道路既险又长,但你一定能到达终点的。不久,你将获得卡纳克大祭司的支持,庙里的档案资料将随时供你取用。”
布拉尼的任命一旦生效,帕札尔就要马上调查有关神铁与横口斧凿失窃的案子了。
“帕札尔,你终于能完全自主了。你要明辨公理,不要受到那些正邪混淆、对错不分的人蛊惑而误人歧途。这次的审讯只不过是个小小开端,真正的冲突还在后面呢。奈菲莉一定也会以你为傲的。”
夜空的星光中闪烁着圣哲的灵魂。帕札尔不由得感谢诸神。让他在人间也能遇见这么睿智的一个人。
北风是一只静默、喜欢沉思的驴子。它只有在很特别的时刻才会发出这种驴子特有的嘶叫声,又尖锐又刺耳,几乎可以把整条巷子的人全吵醒。
帕札尔惊醒了,的确是北风的叫声,这时天才刚亮,他和勇士本来打算今天要多睡一会儿的。帕礼尔打开了窗户。
屋外聚集了二十来个人。只见御医长在前面挥舞着拳头吆喝道:“帕札尔法官,这些是孟斐斯最优秀的医生!我们要告奈菲莉医生制造危险药品,还要把她赶出医生团体。”
帕札尔在最热的时刻在底比斯西区上了岸。他调来了警方的车载他到奈菲莉佐的村庄,原本在挡雨檐下睡午觉的车夫,也只好听令火速前往了。
一切都在太阳的掌控之下,时间停滞不前,棕搁树仿佛将永远这般青涩,人也陷入了无声的昏沉状态。
奈菲莉不在家,也不在实验室里。
“在运河那里。”被唤醒的老人说。
帕札尔不再搭车,一人沿着麦田,穿过林荫庭园,经由小径来到了村民经常前来浸浴的运河。他走下陡斜的坡路,穿越一片芦苇丛,他见到她了。
他本该出声叫她,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然而奈菲莉的美实在太迷人了,他整个人愣在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着身子在游泳,姿态的优雅就仿佛不受任何阻力,只是随着水波前进。
她把头发拢在芦苇编成的泳帽里,因而能在水中穿梭自如。颈间,挂了一串绿松石珠子项链。
她看见帕札尔后,还是继续游泳,并向他招呼道:“水**,下来炮泡水吧。”
帕札尔于是脱去缠腰布向她游去,浑然不觉河水的清凉。他握住了她伸出的手,内心激动难抑。忽然一个波浪打来,推近了两人的距离。当她的**碰触到帕札尔的胸膛时,她并没有退缩。
帕札尔于是放大了胆子,把嘴唇贴上她的唇,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我爱你,奈菲莉。”
“我会学着爱你的。”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他吻了她,姿势有点笨拙。两人相拥着上了河岸,躺在芦苇丛中的沙滩上。
“我也是第一次,我还是处女。”奈菲莉轻轻地说,带着点羞涩。
“我要把一生献给你。明天我就到你家去提亲。”
她笑了笑,全身散发着一种被爱情征服的慵懒。“爱我,好好爱我。”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定定地凝视着她淡蓝的双眼。他们的身与心就在这正午的阳光下结合了。
奈菲莉静静听着父母的训示。她的父亲以制造门门维生,母亲则在底比斯市中心的一家工作坊当织布工。父母亲都不反对这门亲事,但是他们希望先见见未来的女婿再说。
当然了,奈菲莉结婚并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但她对双亲的尊敬使得她无法忽视他们的意见。母亲的看法有所保留:帕札尔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至于他的未来,疑虑也就更大了。而且,今天提亲的日子耶,竟然还迟到!他们的烦躁也感染了奈菲莉。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他已经不爱我了呢?或是不像他所说的,其实他只想追求一段短暂的**呢?不,不会的,他的爱必定能坚如底比斯山。
他终于出现在奈菲莉双亲简朴的住处了。为了使这一刻显得更正式与郑重,奈菲莉必须保持冷淡的态度。“很抱歉,我在巷弄里迷路了。我的方向感实在不太好,平常都是我的驴子带路的。”
“你有驴子?”奈菲莉的母亲惊讶地问。“它叫北风。”
“年轻又健康吗?”
“他从来没有生过玻”帕札尔笑着说。“你还有什么财产?”
“下个月我在孟斐斯就有房子了。”
“法官是个不错的职业。”父亲说道。
“我们的女儿还很年轻,你不能再等等吗?”母亲坦白地问。
“我爱她,我希望马上和她结婚,一刻也不要浪费。”帕札尔的神情十分严肃而坚决。奈菲莉深情地凝视着他,分明已经深陷情网,她的双亲也只好屈服了。
苏提的车驰骋过孟斐斯主要军营的大门,卫兵急忙丢下长矛扑身倒地,以免被马车辗得粉碎。苏提没有勒马便跳上了台阶,马儿则继续飞驰进了大中庭。他四阶并做一阶,直奔位于高阶将领区亚舍将军的住处。他的前臂往劲背一切,解决了第一个警卫,然后一拳击倒了第二个警卫,接着又一脚踢中了第三名警卫的命根子。
这个时候,第四名警卫则趁机拔剑出鞘,伤了他的左肩。剑伤的痛楚更激增了苏提的怒气,他两手一握,便将对手捶昏了。
亚舍将军坐在一张草席上,面前摊着一张亚洲地图,他转过头问苏提:“你来做什么?”
“消灭你。”苏提恨恨地说。
“冷静一点。”
“你逃得过法律制裁,逃不过我。”
“你要是攻击我,你就无法活着离开这个军营。”将军语带威胁。
“你双手沾满了多少埃及人的血?”苏提咬牙切齿地说。
“你当时太累了,所以才会眼花。你看错人了。”将军仍旧矢口否认。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们和解吧。”
“和解?”
“我们公开和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这样一来,我可以安稳地当我的将军,你也可以获得晋升。”
他的话才说完,苏提便扑了过去,死命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去死吧,败类!”
亚舍将军宽宏大量,并不对苏提提出告诉。虽然苏提认错了人,但是他能够理解,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会有相同的反应的。这番言论为他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打底比斯回来之后,帕札尔干方百计把被拘留在主要军营的苏提救出来。亚舍甚至答应只要苏提主动辞退军职,他便不再追究他违抗命令与侮辱长官的罪行。
“接受吧。”帕札尔建议道。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承诺。”
“对你,我总是太宽容了。”帕札尔苦笑着说。
“你打不倒亚舍的。”苏提十分沮丧。
“我会坚持下去。”
“他太狡猾了。”
“别再想军队的事了。”
“反正我一向讨厌纪律的束缚。我还有其他的计划。”
帕札尔对他的计划恐怕是心里有数。他不愿再谈,便问道:“你可以帮我准备一个宴会吗?”
“什么宴会?”
“我的婚宴。”
阴谋者在一处废弃的农场重聚了。每个人都十分小心,没有被跟踪。
自从掠夺了大金宇塔,盗走了法老王正统地位的象征物事之后,他们只是在一旁观看。最近发生一连串的事件,使得他们不得不做决定了。
只有拉美西斯大帝一人知道,他的王位很可能朝不保夕。一待他力量减弱,他就必须举行再生大典,届时他就不得不向朝廷与全国人民承认他已经不再拥有众神的遗嘱了。
“国王的耐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多了。”第一个人说。
“耐心等待,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武器。”另外一个安抚着他。
“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依然不安。
“我们有什么损失呢?法老王现在已经是绑手绑脚了。他有所行动,向官员采取强硬态度,但是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他现在很坚定,但终究会渐渐软化变弱,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自己知道。”
“可是我们丢了神铁和横口斧凿。”
“那是一时失算。”安抚者已快失去耐心。
“我很害怕。我们应该就此罢手,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
“笨蛋!”
“眼看就要成功了,不能轻言放弃。”第三个人发言了,“埃及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不用多久,整个国家和财富都将属于我们。你难道忘了我们伟大的计划吗?”
“任何征战都难免有牺牲,这次的牺牲也将更大!我们不能因为内疚面前功尽弃。
几具尸体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完成我们的大业。“第四个人劝着浮躁者。
“帕札尔法官的确是个危险人物。我们今天之所以聚会,就是因为他的紧追不舍。”
“他会慢慢松懈的。”第四个人冷静又威严。
“你错了,他的顽强绝非其他法官可比。”
“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主持那么大的庭讯,却能毫无惧色。他有些直觉是很可怕的;他搜集了不少重要的证物,很可能会坏了我们的事。”
“他初到孟斐斯时,只有一个人,现在却拥有不可忽视的支持力量。如果他再往正确的方向踏出一步,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他?我们一定要阻挠他后续的动作。”
“现在还不算太迟。”胜利者绝不会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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