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失主动受制于人 贪钱财昧尽良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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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子扭着我不肯松手,好象一不小心我就会答应嫁了这家,或者一不小心我就会飞了似的。我本来就看不上那个子比我还矮,又眉眼不周正的土行僧陈老二。即便如此,嫁不嫁到这家也由不着三嫂子吧,一个媒人,介绍而已,却这样斩钉截铁地不干了。这分明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我满心不高兴。陈老汉一手提把大包,一手拿着打火机随时候着给父亲递火点烟,边走边扭着脸讨好似的跟父亲说话。母亲被冷落一旁,在公路边上低头走着。三嫂子见我不搭理她,回头看看我的母亲,见母亲情绪不好,就丢开了我跑回去挽了母亲的胳膊,一笑灿烂地笑着,叫一声:“婶!”
母亲白了她一眼,一扭胳膊,挣脱了。
三嫂子跑回我的身边,喋喋不休地说话。意思就是咱不看好这家,咱改天到别人看去。好象我就是靠美色骗吃骗喝的主。我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鬼注意,却感觉到和她一起是多么的危险。
车来了。陈老汉招手叫了停车,父亲招呼母亲上车,三嫂子也拉了我上车。陈老汉赶紧将大包东西放在了车上,然后急着掏出一张50元的人民币买了车票。连连点头哈腰:“亲家、亲家母、幺女、张姐,常常来玩啊!”车启动了,陈老汉跟着跑了几步,对着车窗喊:“亲家,慢走哦!”
母亲拉了我和她一起坐,三嫂子独自坐了个位置,父亲在我们前面坐了。母亲一声长长的叹气、狠狠地摇了一下头,苦笑道:“我这是闺女养得多啊,挑着闺女来转乡啊!”说着,抹了抹眼角。我懂母亲的意思:咱家闺女多,家里穷,领了闺女去打发掉似的。丢人!
三嫂子见我们情绪都不好,就挪到我们后面那排坐了,趴在靠背上,还是那么乐观地说:“婶,你难得出来一趟,你看看外面多喜庆。看那家,那几个红灯笼多漂亮!”说着仰起头看窗外的人家,手也指了出去。
“哟,婶子你看,最近是不是立春了?麦苗儿好象返青了。”三嫂子还是继续说话。
“妹子,我发现你穿红色衣服很相配呢,你的皮肤比我白多了,穿红的好,我穿红色就显得更黑了。”
我不想说什么话,像做梦似的,被人拽着转了一个圈,现在又转回去。我也看不出风景有多么美。我的眼里只是灰色的天空,连空气中似乎都有一层浑黄的沙似的,压得人喘不透气。
母亲叹气以后,一直不说话,父亲只是抽烟。抽一口就抬头看看前方,然后低头再抽一口,再看着前方。吐出是烟圈在我们的头顶慢慢散去。这么多年来,家里都是笼罩在父亲的烟雾里。我是在烟味里长大的,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三嫂子讨了个没趣,也安静了。20多分钟,我们到了自己的小镇,车子停在政府门口,二层小楼房上的“月耳井乡政府”几个金属大字显得格外亲切。三嫂子忙着拿了包,跟着我们下了车。从街道上走过,父亲和母亲都直视前方,并不主动和人打招呼。但总有主动招呼父亲的:“郑师傅,走亲戚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父亲“啊啊”地应着。显得为难,只顾抽烟。吸一口,挺一下腰,站直了,把双手背在身后,然后迈开步子走起来。
依然有人问:“郑师傅,走一走?”
父亲微笑,点头,“嗯,嗯”地答应着。
父亲走得很快,好象故意和我们拉开一段距离似的。我和母亲也不去追他,只是远远地跟着。三嫂子跟上来,和我们走成一排,见了谁都打招呼,一路上“婶,过年好啊!”“婶子可真不见老了,还这么年轻。”应付着街面上认识的人。
也有年长的问母亲的:“嫂子,哪去了?才回来?”
母亲只说:“刚回来。”却不回答去了哪里。也有请母亲坐坐的。母亲连说:“改天坐,改天坐。”
我们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赶紧地往家里赶。弟弟妹妹都在家,只是小的都在二叔家看电视,只是华儿在家里剁猪草。
见我们回来,还拎着个大包,弟弟妹妹都围拢来。三嫂子将包递给了母亲,却并没有回她自己的家,而是跟进了我们家。
父亲终于抬眼看了看那鼓囊囊的包,咧了一下嘴,将烟杆衔在嘴上,母亲随机将包递给了父亲,父亲接了包,却并忙着打包,而在抬眼看了看屋里人随手丢到板凳上了。
三嫂子坐也没坐,站了大约两分钟就出去了。三嫂子一走,父亲立刻把烟杆扔在了饭桌上,把包拿过来,放在地上,人就蹲了下去,母亲也蹲下了,弟弟妹妹站在边上看着。打开包:最上面是一条毛巾,用一张红纸条在腰上扎了一下,打开,纸条与毛巾之间夹着一百元钱的钞票,蓝得亮眼,是新的。父亲取下那张票子,将毛巾递给了母亲。接着打开第二条毛巾,里面是50面额的钞票;再打开一条,还是一张50的;下面放着四条毛巾,打开来看,均是20面额的。
父亲一点数,说:“给老大的是100,我们俩的各人50,四个20的,是老二,老三,老四的,还有一份是孩子奶奶的。”父亲回头对芳儿说:“三儿,给奶奶把这个送去。”父亲将夹了20元钱的那条毛巾递给了芳儿,芳儿高兴地跑二叔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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