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求上进再续学业 贪钱财送婚上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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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辗转找到邮局,把信投进邮箱以后,我就开始了等待。朝阳东升到夕阳西下,我穿梭于店堂与后堂之间,忙碌却很充实。当然也有偶尔清闲的时候,这种时候就很盼望家里的来信,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焦灼的,在忙碌的时候我会暂时忘记等待。
早饭以后的时间相对宽松一些。上午买菜是惯例,买菜的活是老板娘亲自去做的。一天早饭以后,老板娘对我说:“梅子,跟我一起去买菜吧。”
我很乐意。
老板娘在前面蹬着三轮车,我则侧身坐在旁边,双腿晃荡着,悠然地看着街景。这是来此以来第一次坦然地上大街。这是一种很满足的多少有点虚荣的心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虽然活累点,但是从内心来说,我体验到一种叫做独立自主的成就感。这使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进了菜市场,我才发现我家乡的小镇的多么的小,小镇几个小菜摊就是菜市场。这里的菜市场里人多菜多摊点多,举目望去,市场上人头攒动,全眼里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我推着三轮车跟在老板娘的后面的。老板娘在前面讨价还价地买货,我在后面收货。老板娘说话粗野,但是很和摊主们谈得来。连骂带开玩笑地就把货买定了,看得我目瞪口呆。
回来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老板,你可真厉害。”
老板娘哈哈一笑,说:“什么厉害啊?也就是人混熟了,彼此随便些,倒还好说话。”
老板娘说:“梅子,别叫我老板,叫我刘姐吧,我挺喜欢你的。以后买菜你带着小本本帮我记着点。光靠这心里记啊,也不容易。”
我点头答应着。
买菜回来以后我就在心里琢磨着买卖的道道。做生意是有钱赚,可实在是费心。我努力回忆上午买菜的数量和金额,又盘算着每天的劳力需要多少开支和房租什么的,一合计,生意也不好做,如果没有刘姐那样见人熟的态度,人缘难好起来,做这个生意要发展得好,吃的东西好是其一,其二是要有好人缘好关系。想到这里,我不禁摇摇头,我想我是做不到这点的。我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那种立刻就能随俗的天赋。
下午,邮差送来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的信件,我急不可待地拆开来,“啪嗒”一声掉出了一个红本本——我的初中毕业证,立刻弯腰捡起来,打开来,我的身份证就别在毕业证的塑料封面里。看到这个,我心里就踏实了。
我笑盈盈地把我的身份证送到刘姐跟前,刘姐接过手,看了看,微笑着还给了我。说:“自己保管着吧。”
我接了回来,高兴地蹦回了房里,将证件放在枕头下边,然后再打开信封来,里面还有信,我坐下来,打开。上面是密密麻麻地小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是看得出来写得很认真,开头写着“大姐”的称呼,一定是弟弟或妹妹写的了。我激动地看得飞快,末尾,我看到弟弟的署名。信里有转达的母亲的话。有弟弟妹妹的问候,也有告诉我父亲最近的情况,最后说家里都好,希望我平安的话。看得出来,收到我的信,家人都是很高兴的。从信的内容看,大概是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给我写的回信,谁要跟我说什么话都写得明白。我读完了,有些激动,远在千里之外,从这张信笺上,我读到了家的温暖,亲情的温馨。我幸福地又读了一遍,然后叠起来,放在衣服口袋里藏起来。
我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愉快过,是一种来自内心抑制不住的喜悦,有一种模糊的似乎是自我成熟了的感觉。我一边干活一边观察,忙完这里忙那里。我发现只要心情一好,人就会聪明起来,机灵起来。刘姐看到我,也会心地微笑着。

一段时候下来,我已基本熟悉了工作的各个细节,心里相当地有数,干活也有条不紊。刘姐渐渐地交给了我更多的活干。自从我带上小本本记录买菜的明细账,我发现自己的心眼活动得多了,思维也开阔了。因为每天用笔,我又留心地书写,所以字也写得流畅好看多了。有一次,客人点菜的时候,一位中年男子探头看了看我写的菜单,说:“小姑娘的字不错,读了多少书啊?”说着回头看着我问我。我有些腼腆地,其实也是有点心虚地回答:“高中。”接着补充道:“没毕业。”那位先生看了看我,说:“有没有想做点别的工作?”我没回答,只是笑笑。说着中年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到我的笔尖下,说:“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微笑着点点头,答应道:“好的,谢谢!”说完,我向里间走去,迅速地将名片塞进衣袋里,然后神态自若地继续工作。
晚上,我躺在床上。白天的情景浮现在我眼前,我有点动心了。那么,这个中年男子能帮我吗?他是做什么的?他凭什么帮我呢?万一是个好人呢?如果我放弃这个机会,或许就是放弃了一份好工作呢?我反复地思考着这些问题。思考的结果还是很矛盾,我的人生道路上不允许有失败。歌里唱道“年轻没有失败”,我虽然年轻,但我没有失败的资本,我每走一步都得小心,力求稳妥。这样想着,我有了主意:靠自己。这时候我才感到睡意袭来,沉重地合上了眼。
我照常安心地工作着。过着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这种物质上的满足催生了我精神上的需求。买菜的时候路过报亭,我第一次买了一份报纸来读。我像小孩子喜爱糖果一样捧着报纸一口气读完了,连中缝的只言片语以及广告词广告图片也读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习惯了每天买一份报纸来读,读得多了,仿佛自己和这个城市就更亲近了似的,那些印在报纸上的文字仿佛活了起来。特别是招工广告的栏目,越来越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的身体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积聚着,一天比一天地多起来。
满一个月了,刘姐按自己许诺的给我三百块钱工资。天哪!我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而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满足感。我拿了钱,喜上眉梢。我忍不住说:“刘姐,下午我请假一会,我去邮局。”
刘姐看我很高兴,点点头,问:“寄钱吧,寄多少?”
我说:“二百。”
刘姐拍拍我的肩膀,说:“去吧。”
天空一尘不染蓝得可爱,阳光热烈地拥抱着我。我昂着头,哼着小曲,一路奔到了邮局,要了一张汇款单。我趴在桌子上填写汇款单,手有些发抖,不是紧张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想起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给家里寄是三十块钱。哦!那时候,我是多么的穷啊!今天我寄二百,不,我为什么不寄三百呢?我正要写上三百,旁边的一位穿着华贵的妇女对她的女儿说:“你看看人家穿的什么?还不知足!”我一抬头,看到那女人正昂着头斜着眼瞟我。我一看她旁边的女孩,雪白的纱裙,透出女孩晶莹的肌肤,我顿时连恨一眼他们的勇气也没有了。我的热情被她们的口水浇了个透,随之而来的,是骨子里漫上来的自卑。我羞愧地低下头,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我在汇款单汇款金额一栏上迅速地写上了“二百元正”,办完手续,我赶紧逃离了这个弥漫着铜臭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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