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复仇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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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青年的石头有好几下砸中了许进臣两人,许进臣其实只是在装死,坡下是片沙地,尽管他摔的全身骨头都仿佛碎了,但并没有让他昏厥过去,他努力忍住了全身的疼痛,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发抖,不出声。四丫随后跟着掉了下来,他不知道是四丫主动跳的,但所有的责任,都将归咎山岩上的人,他发誓一定不放过他们。
几颗石头砸下来,许进臣仇恨的心更长,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至少这说明上面的人不太可能会下来查看。他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四丫,正看到一颗石头砸在她的身上,而她纹丝不动。
“四丫?”他低声呼唤,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对于四丫是否会想到装死这招,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我听着呢,我的腿好痛。”四丫低声颤抖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也一动不动。
“好样的,坚持住!一会儿我回去叫人,你躲在这里等我,知道吗?唉哟!!”许进臣刚说完就被一颗石头砸中,差点大声叫出来。
两个人忍受着不断砸在身边身上的石头,相互鼓励,暗自祈祷,但砸下来的石头却没完没了,而且个头越来越大。
“你能跑吗?”许进臣低声对四丫说,他的眼睛看向前面的房子,他思量房子里的人应该不是和上面的人一伙的,否则就会过来帮着查看了。
“我,恐怕不行。”四丫的声音很虚弱,许进臣有些担心她的伤很重。
“等我!!”许进臣低声说,然后爬起来往前面的房屋跑。
才跑两步,许进臣就感觉全身发软,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他的伤其实并不轻。
不过,外面的动静已经影响到房屋里面的人了,他们一个个走出来,然后看见倒在地上盲目挣扎的许进臣,一动不动的四丫,还有几个不断向他们扔石头的贺家青年。
“你们想干什么,啊?”刘三根对山岩上的人喊,“小心告到你们族长那里去不好交代!”
“刘老头,少拿长辈压我们,你不就靠着许家的人撑腰吗?你当他们还真拿你当回事啊?”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刘三根检查四丫的时候,四丫已经坐起来,她听出两边人不是一伙的了。
刘三根的儿子扶着许进臣,他自己小心搀扶起四丫,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家。
住在山里山边的人都会一点跌打医疗,刘三根给许进臣疏通“内气”(注),又熬制了一些伤药内服外敷,许进臣感觉自己舒服多了,至于四丫的伤,则由刘三根的老婆帮着疗理。
许进臣等伤势料理完就急忙报出自己的出身,唯恐到时候又出现什么意外,反正这里离四宗大院也只有不到十几里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联系上,他觉得救护他人是一定能帮他的。
“你是许进臣?”刘三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确认的点点头,这些天没少吃苦吧,还有,她就是你的那个丫头?
许进臣点点头。
“我马上去通知五宗的人,为了你,整个中湘地区都闹翻天了,唉,你这孩子,不就是个丫头吗?”
许进臣有些懵然,许家出动很多人找他他有所预料,但这和四丫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就是个丫头”?
没过多久,五宗的人就派来了一套滑竿,五宗的几个长辈将许进臣扶上滑竿就让轿夫抬着走。许进臣在滑竿上大喊,还有四丫呢?
五宗的人都摇头,叹息,然后示意轿夫赶紧走。
许进臣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在滑竿走出大约两三百米的时候,他要求下来方便,轿夫刚把他放下,他就急忙往会跑,轿夫和几个随行的五宗青年在后面紧紧追赶。
“你还不认罪吗?”许进臣刚跑进刘三根小小的院落,就发现四丫正被绑在房屋的一根柱子上,一个许家长辈正一边抽她的鞭子,一边要她认罪。四丫已经奄奄一息。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许进臣冲到四丫前面,挡住了一鞭子。
“他怎么回来了?”许家长辈回头看着追之不及的青年。
“不管他的事情,你说,你为什么要打她?”许进臣完全不管前面是他的长辈,愤怒地喊道。
“我为什么打她?你被她迷了心窍了吧,一个许家丫头也敢勾引少爷私奔,我们许家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讲究规矩,也不能开了这个先河,这事情传出去,我们许家脸往哪搁?你年纪还小,我们就不计较了,这个丫头,不打死她,怎么给十里八乡的人一个交代?”
“打死她?”许进臣看着身上鞭痕累累的四丫,加上她本来的伤势,血沫正不断从她嘴里冒出来,眼看着就要没救了。
“我不管,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我不放过你,放过你们所有人!”许进臣放出威胁的话,回头解开绑住四丫的绳索,“这位,大娘,帮我好好照顾她。”
“你们要打她,先打我吧。”许进臣扶着已经说不了话的四丫往屋内走,刘三根的老婆看了看五宗的长辈,得到示意后帮忙搀扶着四丫进入里屋。
“她怎么样?没事吧?”许进臣看着四丫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露出的伤痕触目惊心。
“如果四丫死了,我决不放过这里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许进臣愤恨地叫道。
刘三根的老婆听了这句发狠的话,莫名地感觉到心里一紧,言语间的仇恨根本不像是个孩子说出来的。
外面,五宗的人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他们都没有想到许进臣维护自己的丫头到这个地步,经过商议,他们最后觉得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给四宗自己处理,至于到时候闹大了,丢许家的脸,他们也顾不得了。
四丫在细心的疗治下醒了过来,她有些留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将目光放在许进臣身上。
“你放心,四丫,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他们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四丫看着许进臣,张嘴说了几句话,许进臣将耳朵贴过去,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勾引少爷。”
“胡说八道!”许进臣喊出来,不过马上又凑到四丫耳边低声说,“你不用管他们说些什么,什么话都由我来说,知道吗?还有,养好身体,以后你还要照顾我,知道吗?”
四丫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许进臣看到泪珠从闭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确定她没事吗?确定吗?”许进臣一遍遍问一边的“大娘”,尽管一遍遍得到确定,“救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下午的时候,四宗和大宗的人也来了,他们要许进臣过去问话。许进臣担心他们趁他不在伤害四丫,不答应。
许爸爸就让几个四宗青年将许进臣抓起来,强行带到另一个房间。
在问话过程中,许进臣将所有的责任承担,只是说四丫是他胁迫下才跟他一起走的。
许爸爸忽然问许进臣,“你是不是喜欢四丫?”
许进臣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的神情反而让屋子里的许家人都松了口气,“那么,是四丫私自怂恿进臣离家出走是一定了。”一个长辈说。
许进臣意识到这样下去对四丫不妙了,连忙喊道,“喜欢,当然喜欢。”不过,许家的人都不再理他了。
“你们要将四丫怎么样?”许进臣忧心忡忡的问。
“放心吧,我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年纪大了,是该嫁人了,我们会给她找个好婆家。”许进臣的一个叔叔有些溺爱地看着他,然后耐心地回答,并且保证四丫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不,不行!”许进臣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嫁人了,我以后怎么找她?以后谁来照顾我?”
“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丫头贴身伺候你,如果你想要多一个玩伴的话——要不,我们安排你过些日子就与肖家那丫头成亲?你最近和她还真打的火热。”许进臣的另一个叔叔取笑他说。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情。”许进臣急着想要解释,不过他也不知道解释什么,总之觉得这样做不对,最后他颓然地说,“不管你们怎么安排,等四丫伤好了以后,由我告诉她好吗?”
屋子里的许家人互相看了看,同意了。
“刚才我们听刘三根说,你被贺家的人欺负,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身上的摔伤是怎么回事?”说完许家的事情,接下来就是许进臣受到的伤害。
“我已经能够猜到他们是谁了,我想自己复仇。”
“那么,好吧,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们的话,告诉你爸爸就行了。”屋子里的人相互讨论一番,再次同意了许进臣的请求。
“贺家是吧?不将你们彻底赶出这里,我就不姓许。”许进臣在许家的人都离开以后,对着山里方向发誓。
许进臣在刘三根家住下来,一面照顾四丫,一面搜集贺家的情况。
贺家自从最后一次遭到驱逐,在石珠镇的平原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只留下两三百人守着贫瘠的土地看护祖坟祖庙,其余数千人散落在三明山,界岭下。追赶许进臣的是贺家在三明山里最大的一支,人数在五百人左右,整个三明山大约有贺家子弟一千余人,他们相互都有来往,如果遭到攻击,很有可能聚集在一起。

四丫似乎已经知道许家会怎么处置她了,她的母亲和继父已经来过很多次,应该跟她谈及过,许进臣每次都发现四丫眼神黯然,并且总是沉默不语。
“我打算今天晚上去放火烧掉他们的房子。”许进臣坐在四丫的床上,对她说。
四丫没有说话,眼神呆滞。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许进臣又说,可四丫还是不说话。
“我如果去了,可能会被他们打死,他们有枪。”四丫继续保持着她呆滞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许进臣拉起四丫的手,有些笨拙地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摩挲着。
“我说什么呢?”四丫转过脸,“你是个少爷,我只是个丫头,我知道我攀不上你的。”
“我——”许进臣不知道说什么,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我一直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你知道的,对不对?”
“可是,可是,可是我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四丫哭起来,将头埋在许进臣肩膀上。
“那是我爸爸,叔叔,还有一些其他长辈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他们说去,他们很疼我,会答应的。”
“可是,我总是要离开你的。”四丫哭着道。
“你喜欢跟我在一起?”许进臣有些犹豫地问。
四丫没有说话,不过她怔怔看着他的眼神回答了他。
“我——”许进臣想说留下她的话,但他没有把握,他喜欢四丫,但是这种喜欢还远远没有到达爱情的地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产生这种强烈的情感,他顶多只是想将四丫留在身边,并且有这个强烈愿望罢了。
四丫似乎早就料到许进臣说不出留下她的话,所以她只是别过头,离开许进臣的怀抱。
如果没有许进臣离家出走,或许,许家会强迫四丫家将四丫留在家里养大,等许进臣结亲以后,再作为小妾娶进家门,但是现在,许家对于四丫已经很不满了,他们的心里面,对于四丫已经很排斥。许进臣就算不知道许家对四丫的排斥程度,也大致能猜到,继续将四丫留在身边会触犯长辈对他的期望,他很懂得看清形势的。
许进臣再次将四丫拥入怀里,抱着她,感觉心里很平静,四丫顺从地趴在许进臣胸口,一声不吭。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进臣将四丫摇醒了,“我们现在就去烧房子。”
四丫朦朦胧胧地点点头,下床找鞋子。
“你的伤没事了吧。”许进臣听到四丫轻声压抑的咳嗽,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好的差不多了,以前,我受过还重的伤,没怎么吃药,躺这么多天就跟着妈妈干活了。”
就着朦胧的远光,许进臣怜惜地看着四丫到处找自己的鞋子,她的鞋子就被他踩在脚下,他故意的。
注:
内气,地方说法,和武侠小说没有关系,受了内伤,往往会感觉浑身乏力,呼吸困难,他们认为这是内气不畅,往往通过按摩(手上涂上草药药膏),针灸,拔火罐之类的手段疏通“内气”。
P.S:有读友问及小说背景问题,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详细说来起码有几万字,考虑到小说中主角的主要活动范围在明帝国本土之外,并且只能从本土得到有限的援助,对于世界其它地方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精力理会,所以,个人认为,这些设定就没有必要详细说明了,尽量不让读者产生理解上的困扰就行了。
不过既然有朋友提及这个问题,并要求故事编的圆满,本人就在下面做简要说明了,其中存在的若干不合大家思维习惯的地方,请见谅,因为详细说起来太复杂了。
对于设定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直接跳过:
穿越党(一个或一群)建立的军队,大约在公元1625年击败了满洲后金政权(清朝前身),随后在满洲开始了殖民地管理的尝试,建立殖民军,国防军两大军事体系。
1628年,满洲殖民军裹挟依附的蒙古、八旗部族侵入中亚,阿富汗地区,收服了大量蒙古残余势力,比如《东归英雄传》的扈尔巴特部,部分不堪沙皇统治的哥萨克人等等,在这里建立第一批殖民地。大明帝国的殖民扩张被欧洲人认为是又一次蒙古西征,波及到近东,东欧,引起整个欧洲的警觉,本来战斗正酣的欧洲三十年战争形势缓和下来,古斯塔夫二世有幸没有战死在1632年。
1643年,穿越党与大明朝廷控制的军队之间爆发战争,穿越党控制的军队部分哗变,转而支持正朔的大明王朝,加上中亚地区殖民军遭到攻击,穿越党在短期内结束内战成为泡影,为了不动摇国本,仍然拥有军事绝对优势的穿越党选择妥协。
1645年,大明帝国开始实行新的制度。
新制度包括以下条例:
两帝制度,皇室推选的皇帝和议会(内阁)推选的选帝并存,每隔五年推选,选帝最多不能连任两届,皇帝不能连任三届。
皇帝控制检察院,监督全国吏治;选帝掌控全国行政大全;议会(内阁)控制法院和立法院,掌握全国司法大全。
军事体系分六支:
皇室的五千禁卫军;
选帝的五千近卫军;
议会控制的五千宪兵;
完全独立,由国防部控制,分散于全国各地,平衡秀才联合会(秀才民主制),地方政府,检察院,法院势力的国防军,国防部只有军队训练权和换防权,国防军一定规模的集结必须得到皇帝,选帝,议会的共同投票决定;
殖民军属于半军事化的军队,国家不提供军费,控制权归于当地总督,殖民地归附帝国以后,殖民军将被解散,部分编入国防军体系。
帝国海军控制权比较混乱,帝国鼓励私人建立舰队,皇室,议会,选帝,国防军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建立有各自的海军力量。帝国法律规定:任何舰队发现,征服一个岛屿或者地区,都可以在帝国国内公开拍卖;任何舰队可以自由选择攻击帝国体系意外的任何势力,所得收益全部归自己所有;任何国家或势力攻击帝国体系内的船只,殖民地,藩属,都是帝国舰队的敌人;帝国所有船只都可以在国防部海军注册,接受海军的领导,必要时作为海军的一部分参加战争,凡在海军注册的船只,不需要向帝国缴税;国家完全控制的海军包括:分布各地重要港口的驻军;国防部建立的南洋,北洋,太平洋三大舰队;海军完全由国防部控制,但帝国海军不允许在本土大规模登陆,否则以叛国处理。
国家面临危难启动战时体系,选帝将成为全**队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但军队实际指挥权将归于国防部组织的参谋部手中,选帝主要负责后勤和征兵事宜。
帝国支持民间殖民,穿越党制定的殖民政策核心不是为帝国占领更多的土地,而是将整个中华民族散布到全世界,只要他们承认共同的祖先就行。
帝国殖民地分外附、内附、归附三种类型。外附殖民地完全自治,只需要承担少量的贡赋,相当于帝国藩属,遭到外敌入侵时,帝国不承担支援义务,但可以选择全力支援;内附殖民地享有部分自治权,帝国享有完全征税权,侵略内附殖民地等同于侵略帝国本土;归附殖民地完全接受帝国统治,属于帝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帝国国籍管理分三种:国民,藩民,公民。只有帝国本土人民才享有国民待遇,其中包括内附和归附殖民地成员;外附殖民地,藩属国居民出生即拥有藩民身份,全世界范围内,任何人只要能够通过帝国秀才考试,都可以向帝国政府机构申请成为藩民或者公民;国民享有帝国法律规定的所有权利,藩民享有国民完全同等权利,但其享受权利的顺序必须排在国民之后,比如同样情况下,帝国将优先考虑照顾国民;公民完全享有帝国国民待遇,但必须缴纳两倍于国民的税赋。不论国民,藩民,公民,都是帝国人民的一部分,在其它国家享有同等权利。
在大明帝国殖民政策的影响蛊惑下,帝国本土的家族,世家纷纷派遣子弟在外面建功立业,甚至建立自己的国家,这些国家大部分奉大明帝国为宗主国,形成一个新的殖民体系,大明殖民体系与欧洲殖民体系的冲突随即影响到整个世界:大明与大半个欧洲的对抗。
以上设定仅供参考,小说中并不严格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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