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野蛮的冲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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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听许进臣讲完昨晚的事情,表情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许进臣不是沮丧地垂着头,他也许能读出四丫眼睛里透露的母性的光辉,就像是母亲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这个发现肯定会让他发疯。
“你带着一群男人,在晚上溜进自己没过门的妻子的房间,然后跟她说,说那些羞,羞人的话,还,搂,搂搂抱抱的,你当她是什么人啊。”四丫看许进臣还是一副沮丧而又茫然的样子,吞吞吐吐地提示他。
“可他们都是我的部下啊,我们都是经常一起玩的。肖,小凤儿不是也跟那些肖家的少年在一起玩吗?”
四丫嘴里发苦,眼前的人很在乎那个小家小姐,可是他居然只会这样想,那他也肯定不懂自己对他的感情吧。
许进臣期盼地看着四丫,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只好沮丧地说实话,“我知道这次做了傻事,我怎么让她不怪罪我啊?”
“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宁愿让你后悔一辈子。”四丫有些哀怨,有些气愤地说。
“那,那她还会来我家吗?”许进臣听出四丫很生气,小心翼翼问出自己最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从来不是女儿能做的了主的,以前我还听说过肖家的人仅仅为了一个婚约,就让自己的女儿守了一辈子寡,我想,肖家小姐还是会进许家的门吧。”
听了四丫的话,联想肖家一贯的作为,许进臣放心了,疲倦涌上心头,他索性将四丫拉过来坐在身边,趴在她的大腿上睡着了。
肖楚联被许进臣打的有多惨已经没有人知道,反正肖宣志带着七八个青年离开石珠镇的时候,本该一起去的肖楚联留了下来,直到差不多半个月以后,才再次亮相。他眼神毒辣,脸部神经扭曲,一张本来英俊的脸变得凶相毕露,翩翩公子风范消失了,许家少年见了他,互相传说,肖家又多了一个杀猪的。
许进臣对于童子军的游戏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也没有兴趣再与四丫玩兵棋游戏,因为他已经能够击败四丫操纵的二十倍的兵力,他的结论是:四丫的智力水平大概只相当于自己五岁的水平。
尽管许爸爸热衷于给儿子买书,但流传到宝庆府的新学书籍终究有限,他不清楚到底哪些书属于新学,委托七宗的走帮伙计碰到新书就买,他甚至花巨资买了一套莎士比亚全集送给自己的儿子,结果被儿子好一阵挖苦。
无聊的许进臣只好继续跟四丫玩兵棋推演,因为四丫的兵棋推演水平太差,他慷慨地送给她一个特权,允许她随便修改地形。四丫在这个游戏里学会了胡搅蛮缠,虽然不至于搬来一座山将许进臣的大军压扁,但是,她总是会首先在许进臣前进的道路上画几条河,等许进臣终于渡河,她早搬来无数大山挡在许进臣的前面,然后在山上插满自己的旗帜,根据兵棋原则,进攻山上防守的士兵要付出三倍的代价,许进臣的军队在这些大山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认输。为了胜利许进臣开始耍无赖,要求自己的军队擅长行军并且作战更顽强,然后指挥这支素质更高的军队通过大迂回和小部队突袭切断四丫的补给线,但每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四丫祭出搬山**,将战线铺开兵力分散的许进臣大军隔离的支离破碎,然后一块块地吃掉,所以,许进臣还是老吃败仗——在连续的战败中许进臣突发奇想,设计出无数匪夷所思的地形,然后让不幸的士兵们去攻打或者防守,四丫因为连续取得了几次胜利,意气风发,觉得兵棋其实也挺好玩的,于是和许进臣比拼搬山**。
有一定军事基础的许进臣在搬山**中终于再次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四丫虽然拥有控制整张地图上百分之八十的河流和山川,以及百分之六十的兵力,但是,她的大山大多搬来搬去顶多是让许进臣的士兵疲劳或者行军缓慢,许进臣却可以布置有利地形,不断伏击四丫的大部队。
四丫搬山**打不过许进臣,得寸进尺地要求获得百分之八十的小概率事件占有权,得意忘形的许进臣觉得小概率事件也算不了什么,往常他就从来没有在兵棋推演中使用过。比拼的结果再次让许进臣意外,哪怕在兵力均势的条件下,他也不得不全力应付小概率事件,他的侦察兵可能叛变,战斗中突然下暴雨,战斗正酣忽然大雾弥漫,将军被流弹击杀,四丫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最夸张的一次是,许进臣包围了四丫的军队,四丫大笔一挥,许进臣的军队爆发瘟疫,一下子死了一半,被四丫一次反击轻易击败……
从搬山**到小概率事件,从士兵忠诚度指数到粮草储备(很少考虑弹药问题,他们都不怎么懂),两个人将所有能玩的“影响战争胜利的因素”都玩遍了,玩的不亦乐呼。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许进臣期盼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一天许进雷忽然跑来对许进臣说,他得到一个消息,肖楚联正在筹划破坏迎亲的行动,冲锋队这些天也一直不见身影,可能正在为此做准备。
许进臣带着一些人闯进肖家,将肖楚联痛打一顿的事情,在童子军中广为流传,因为肖家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大人们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们认为这不过是许进臣在自己岳父家做客,和肖家少年的正常冲突而已,即使许进臣占了上风,也不过是肖家大人们的宽容以及对于自家孩子的约束。
一个月前童子军的突袭还出现的一个意外是:许长乐顺利地与肖家支系的一个女孩定了婚约。许长乐胡乱闯进肖家禾堂,被至少十条狗攻击,然后被肖家的人当小偷抓起来,不过,他很讲义气地没有出卖童子军,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要探望肖叶青,也就是他在雪水坳那次认识的一个肖家女孩。许长乐聪明地回避了自己是否“得手”的问题,反复宣称自己渴望见那个女孩一面,但那个女孩却拒绝见他。
许长乐的事情传的比童子军的夜袭广泛的多,一点点桃色的新闻,加上点有特色的加工,让许长乐几乎成为石珠镇茶余饭后的第一话题,许家当即拍板向肖家提亲,有了许进臣与肖凤芷的婚事在先,肖家也不在乎第二个许氏姻亲了,也当即答应了。因祸得福的许长乐成天嘻嘻哈哈的,反而让没有被抓的少年哀叹不已,童子军们找了字写得最差的许进臣写了一副字给他挂上,代表全体三宗和四宗童子军的关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许郎窃香直入巢**。
许进臣觉得肖楚联破坏自己好事的可能性非常高,不希望自己期盼的日子里,火枪声代替鞭炮声,他决定采取行动。不能再夜袭了,经过上次的冒险,许进臣对于夜袭已经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直接以童子军首领的身份向肖家发出战书,并且指明将战书送到肖凤芷的手里,挑战书的正面是沿用了上百年的标准格式,但在它的背面却写满了许进臣炮制了三天,集合了他和四丫的全部智慧,以及莎士比亚全集中永恒的经典:一个月了,我又见到了新月,却没有再见到你,看到日升月落,却见不到你的容颜;思念让我的心破碎成碎片,碎片都可以穿过针眼;我思念你,就像深冬的太阳对于花儿的思念,少了花儿艳容的引导,就像你不在我身边一样的空虚寒冷;希望引导我度过白天,特别是晚上;希望即使你远离我,也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许进臣希望自己的信能够取得肖凤芷的谅解,更希望这封信能够引出肖楚联,在他的想象里,这封信九成是会落到肖楚联手里的。
很快就有了回执,肖凤芷在回信中只有两句话:看不懂,我接受你的挑战。
许进臣见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甚至尝试了火烧水淹,但没有得到任何跟多信息。如果是一封回信,字太少了,要是回复挑战,总要约定一个时间吧,往常都是由被挑战方挑选时间的。
想象自己花了三天时间写的信居然只得到十个字的回复,许进臣很失望,他马上再写了一封信过去,仍然是挑战书,上面详细约定了时间地点,不过,时间是晚上,地点是许门桥。许进臣对于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晚上的许门桥,不仅许家的人,整个石珠镇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镇上的青年们惯于在情书上画一座桥写几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许门桥约战当然只是许进臣的借口,下午时候他就在许门桥下装模作样地钓鱼了,有几个不长眼的少年也来钓鱼,被他毫不犹豫地抢过钓鱼竿扔进河里。
夜色渐浓,许进臣将自己的鱼竿扔进水里,然后装作很心疼的样子,忧伤地守在河边,他的心怦怦直跳,不时跑到桥上张望。
天全黑了,失望的许进臣还是不肯离开,他觉得有些委屈,受到了伤害,为了这次见面,他期盼了一整天,并且在桥下等了五个钟头。也许时间已经过了,许进臣却有些赌气,他躺在桥下的草地上,傻愣愣地数着拱桥上的石块。

脚步声让许进臣迅速爬起来,他来不及惊喜就被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困惑了,然后他马上回过神来,靠近他的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有十几二十个,他们从两头堵住了出口。
趁着黑暗,他小心地后退,靠在一边的桥墩上,过来的人似乎也有些顾忌,他们停止移动,静静地站立在黑暗中。
许进臣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他小心探出头,努力辨认外面的情况。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肖楚联!许进臣没有感到害怕,却感到愤怒,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被肖凤芷出卖了!
“难道你认为躲在里面我们就找不到你吗?”肖楚联继续说。
许进臣没有听到围拢过来的脚步声,也许,肖楚联有什么顾忌。不过,既然肖楚联能够在这里堵住他,那么他应该准备很充分了,进来搜查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火光亮起起,许进臣知道黑夜的庇护正离他远去,他更加小心地将身体藏入桥墩深处,肖楚联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他。
几个火把点亮,影影绰绰在河面上映出十几条人影,也许还没有现身的人更多,许进臣大气也不敢出,虽然明知道根本就没有用处,他还是想法将自己藏起来,冷汗成股地流下。
少年们的争斗也并不总是安全的,几十年前,童子军就曾伏击过肖家的人,打死过好几个肖家少年,作为报复,肖家少年也多次伏击童子军,只是当大人的关系缓和了,少年人的争斗才回到“意气和面子”之争。如果肖楚联够狠,说不定就会在这次把许进臣往死里打。
火把在空中晃动了一番,似乎要确认桥下没有伏兵之类,然后,几个举着火把的人一步步走进唯一能够藏人的桥墩。
“没有其它办法了。”如果只有一个火把,许进臣还可以考虑用上衣兜住火把将它捂灭,然后趁乱突围,不过三四个火把是不可能快速扑灭的。
许进臣脱掉上衣,然后快速地朝着最近的火光扔过去,自己快速地冲进河里,顺着河水往下跑去。
河水只有许进臣的大腿深,但下面是厚厚的沙子,每一脚踩下去,河水都会快速掏空脚下的沙子,许进臣摇摇晃晃地,跑到很慢。
“你跑不了的。”肖楚联对许进臣喊,河道两边都亮起了火把,他们在岸上很快超越了许进臣,有些人已经在下游下水,等着许进臣自投罗网。
许进臣数次摔倒在水里,但他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往下游跑,也不理会跑得比他更快的岸上的人。
四五个人试图拦截住许进臣,许进臣拼死将拳头砸过去,将另外一个人扑倒在水里。也许对自己这边的人手太有信心,也不希望自己全身湿透,剩下的几个人对拦截不那么热心,许进臣努力挣脱被扑倒在水里的人的牵扯,又拉倒挨过他一拳的少年,手脚并用地爬出老远。
这时候,下游已经有更多人下水拦截,岸上的人也站在河沿,十几只火把将许进臣的举动照的清晰无比。
许进臣兀自朝着下游冲去,拦截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不断接近的目标。
“别白费力气了。”堵在下游的少年对许进臣说,一边张开双臂。
“不想死滚开。”许进臣突然掏出腰间的火枪指着前面少年的脸,然后趁他愣神的时候快速通过,另外几个阻拦的人也被火枪吓住,第二道拦截再次被闯过。
“他的火枪被水打湿了,开不了火。”最先被威胁的少年对着下面的人喊。
许进臣快速冲向正在组织的第三道拦截。
“你能跑的掉吗?”肖楚联在岸上继续喊,“你认为自己在水里跑的比我们块吗?”
岸上的人继续往前跑。
第三道线的几个少年将手挽起来,如果许进臣冲过去,自然会被他们包住,然后摁倒在水里。
许进臣向着拦截线的侧面跑去,河面有七八米宽,几个人手拉手也遮不住整个地方。
在许进臣的带动下,几个牵手的少年被迫散开,他们要堵在许进臣的前面。
许进臣没有再朝着他们冲过去,他猛然跳起来,快速跑上河岸,然后就朝着铁鹿方向跑。这边河岸上本来就人少,许进臣连续冲破两道拦截,让他们产生了思维惯性,大多人都跑在许进臣前头了,最近的一个肖家少年想挡在前面,许进臣将手中的火枪狠狠地砸过去,趁他躲避的时候越过了他。
许进臣上岸的地方距离许门桥已经有大约五六十米的距离了,加上岸上的人很多已经跑在许进臣前头,他们根本来不及从桥上绕道去追他,许进臣上岸这边,加上从河里跑上来的人,总共只有**个,除了被许进臣用火枪砸了一下的少年外,离他最近的也有七八米。
许进臣拼命地朝着铁鹿方向跑,从河岸到铁鹿许家有一千多米,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够坚持这么远的距离了。
肖楚联脸色铁青地看着远去的许进臣,拼命的人爆发力总是要大于平常,何况许进臣从小就得到锻炼,冲刺的速度很快,肖家的人反而是越追越远,眼看追不上了。
“放弃吧,这里都是许家的地方,如果被他们堵住的话,就不好了。”
“这个家伙——”肖楚联握着拳头,几乎要高喊出来,“你他妈的还真能啊,这样都能逃出去?”
许进臣背靠在许家祠堂的墙上,以冲刺的速度跑完一千多米,他话都说不出来了,也许他不用跑这么远的,肖家的人最远也只追了五百多米,但许进臣认定了许家祠堂才是安全的,根本没有分心注意后面的追兵。
头脑慢慢冷静下来,许进臣对于肖家的仇恨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包括他本来极有好感的肖凤芷。
紧张,剧烈的运动,水中的挣扎,尽管许进臣躲过了肖楚联的报复,但是,他还是被报复了,当他艰难地走回家里的时候,用尽气力的他在叫醒四丫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紧接着就病倒了。
虽然大夫对于许进臣的病持乐观态度,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许进臣都只能躺在床上,本来应该热闹的婚宴,因为新郎只能被人搀扶着成亲而变得气氛怪异。许进臣没有去迎亲,在四丫的搀扶下,他冰冷地与肖凤芷拜完堂,然后就让四丫扶着离开大厅,没有多看一眼,甚至没有理会司仪的唱喏,只有肖凤芷一个人被送入洞房。
本来四丫将在婚礼后被顺便纳为小妾,但许进臣拒绝了这样做,他对自己的父亲说,他以后要亲自给四丫安排一个盛大的仪式(这个仪式直到多年以后才进行,动用了七万名士兵,三百门大炮和数千万两白银,观礼的人来自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有四个皇帝和三十多个国王,创下了一直没有被超越的婚礼记录)。
自从许进臣病倒,四丫就一直在照顾他,经历了肖凤芷的背叛,许进臣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心里充满了毁灭的冲动,但四丫的陪伴让他心中的戾气慢慢化解,他开始认真审视身边的人,对他好的人和他喜欢的人,哪些人适合做朋友,哪些人适合做部下。
许进臣没有将自己病倒的原因告诉任何人,但是他借许进雷的口告诉所有的童子军,不论哪一宗,他说,在他离开家乡之前,他要给肖家难忘的教训。
注:
前面出现技术错误,火折子是照明工具,而不是取火工具,打燃火折子也不会发出声音:
搜索关于火折子的解释是这样的: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纸卷上有磷之类的易氧物质,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需要点火时用嘴吹,或者快速甩,它就会与氧充分接触而起剧烈反应而燃烧。
千里火同火刀火石或火折子一般,是易于携带之简便照明用具。制作方法乃以白薯蔓浸水田中泡浓,取出捶之勿拆,再泡再捶,晒干,加硝五钱,璜两,松香四钱,樟脑末一钱,拧为绳,晚间燃之似无火,一幌即亮。
古代取货工具应该主要还是火石(燧石),通过撞击火石产生火花来点燃易燃物:比如沾染火药的纸卷。
《魔兽世界》中是火石和火绒的组合,火绒是一种野生“火草”背面的绒棉,人们将新鲜的火草从山上采摘回来后,趁潮将“火草”背面的绒棉撕下来,这种一条条的火绒晒干后,捻成团附捏在一种打火石上,再用铁制的“火镰”轻轻一划,飞溅的火星便能将火绒引燃。
以后不再说明,也不再回避这样的错误,否则太难查资料了,比如,印度人吃什么?土地里种的是什么?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们有什么避讳?以后如果出现常识性错误,读者朋友能找出并帮助修正,不胜感激,如不能帮助修正,就不要提出来了,那会让本人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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