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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艳木讷讷地看看大家敷衍了事地对睿思道,“呃——对不起,丁总,我,脑子很乱,明天吧,明天再说
“那好,明天中午共进午餐,我来接你。一言为定呃。”睿思微微一笑进一步敲定了时间,她没有一口回绝,这就是一个胜利,睿思带着她胜利的微笑转过身看了看阿扎西吉,“那么,晚上大家一起喝酒。”
“”阿扎西吉一脸高深莫测道,看睿思有些失望他得意洋洋接着道,“probl”。
睿思乜他一眼笑嗔道,“讨厌!还大喘气。那么晚上见。Bye——”说着是挥挥手走了。阿扎西吉假殷勤地笑笑很装嫩地也摆摆手,随后眨巴着眼睛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红菱艳,“丈母娘——复活了?不会是我听错了?”
有时人们说谎并非刻意要欺瞒什么,只为省略某些难以启齿的解释,或者说是懒得长篇大论、前因后果地说起那些让自己头疼、与别人无关的。原以为一场合情合理的邂逅不会改变原有的生活轨迹,阿扎西吉充其量是可以信赖、一起吃饭聊天、甚至流着口水想入非非的那种热心朋友而已。下了这档节目,也许永远没机会再见,所以没有必要字字血、声声泪地对他痛诉革命家史,而且革命家史并不光彩,那随口的一两句谎言只不过粉饰太平而已。
可是谁曾料……大家都认了真。当她不由留意他,揣测他,结果便是越是被他吸引就越是感到自卑。理论上说她有些小清高从不自轻自贱,可拿自己和他那革命军人家庭和花里胡哨的履历相比较,居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她不禁羡慕睿思那样家底殷实、学历颇高以及这长那长的浮名虚衔,对照着看看自己,真是一无所有得寒碜。凭什么人家喜欢她呢?仅仅为她一张脸?一身死倔的臭毛病?
那些不可见光的亲人,不堪回首的过往,怎么就让她一不留神成了一个撒谎爱好者呢?是啊,开头撒了谎,后面自然会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前面的谎;如今面对阿扎西吉的问题,想不再撒谎只有保持沉默。读…啦
她恍惚地看看阿扎西吉一言不发,拉着百合躲到一边,“你知道我的态度,别管了好吗?”
“琼玛,让我怎么说你?为什么总是一根筋地处理问题?”百合道,“我知道你对你妈的看法,可是她这次来对你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只是想看看你……”
“有什么可看的!早就说过到死不见面!”
“为什么一到对你亲妈,你就偏激得可怕。不管她对你怎样,法律上你可是有赡养责任的。”
红菱艳看着百合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是没法说破。百合又怎么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当妈的所作所为呢?不是真的伤到了根,她又怎么会苦苦地把这难堪的疤痕,包裹严实了埋藏在无人能触及的心底呢?当众能舔舐的伤口,势必不算真正的痛;而能够正视的苦痛,往往也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痊愈能够释怀了的。可她至今还是不能释怀,看着俊逸一步步走得无法挽回,她就还在被击打着,心就还在被撕扯着,而老妈这时出现反而是在这旧伤上添新痕,警醒她是不能离开俊逸的。
终于到捱了收工,大家都筋疲力尽,原本要和睿思一起喝酒,可因为红菱艳推脱,阿扎西吉便也打算爽约。“那么我们回家,我给咱煮意大利面。”大家离开排练厅阿扎西吉很殷勤地对红菱艳道。
“哟!我也要吃。”旁边的兰儿实在看不惯老大大夏天还送温暖的肉麻样儿,成心捣乱道。一旁的吉夜忙应声虫似的随声附和,“我也要!我也要!老大,虽然你的手艺不怎么样,意大利面都带着川味,我和兰儿还有百合今天还是想重温意大利担担面特有那种,那种,什么来的?”

“爱心!温暖!铁血柔情!和妈妈的味道耶!”兰儿极夸张地模仿着韩剧里娇滴滴的台湾配音道。一伙人嘿嘿哈哈地走出电视台。一出门便有热情的粉丝围上了阿扎西吉和吉夜,嘘寒问暖索要签名。看阿扎西吉和美丽的粉丝美眉说说笑笑,红菱艳不由有些吃味,暗暗拿自己和那些粉丝作比较。有时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态,两个人的交往基本属阿扎西吉发动强烈攻势,而她则拿着端着,是一水儿的云淡风轻半推半就欲迎还拒。虽然阿扎西吉热情似火,可她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不真实,她揣摩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含义、潜台词;甚至留心猜测他的眼神。偶尔阿扎西吉不留神看了个把美女,她就嫉妒得咬牙切齿,只是她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一切都掩藏在云淡风清中。
怀着一种莫名的忐忑,红菱艳似有心灵感应,感应到母亲就在附近。她环视四周,果不其然,大树下街灯旁,古朴的铁艺街椅边,斜倚着那个雍容华贵的女演员。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竟有哭的冲动,可那冲动转瞬即逝,即便心里翻江倒海,她还是一脸淡淡然的无视,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个因看到她激动得直抹眼泪的母亲。想象中她一定会颤颤微微到她面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她不要这么狠心摒弃前嫌,理想中的自己冰冷而潇洒地说出一些狠话,加强重复她多年前的诅咒——“到死不要见面”,让她难堪让她心痛,然后同样潇洒地扬长而去。可是母亲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来到她面前,而只是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擦着眼泪。这反而让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如何应对。
大家似乎都看出了这是一对蹊跷的母女,自然放下吃意大利面的愿望四下散去,红菱艳捉住阿扎西吉的手道,“我们走吧。”
阿扎西吉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位母亲,“你不打个招呼?”
“那么我先走了。”红菱艳冷冷扭头就走。
“好好好,别生气。”阿扎西吉忙上前拉住红菱艳的,“咱回家,咱回家,嗯,吃意大利担担面?”
“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吃面。我想在外面转转。”红菱艳道。
两人上了阿扎西吉的车却不知去向何方,兜兜转转干脆来到了吴淞口,两人停好车,沿江漫步,在江边湿地的大石头上坐下。阿扎西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无心欣赏这月华浓浓、繁星点点、江水潺潺,而红菱艳却只顾坐在那里撑着脸颊发呆。
“我说——”沉默良久还是阿扎西吉先开口,“我们应该坦诚相见,”这么政委党代表似的一本正经说话,他自己都觉得滑稽,“我是说,再难堪、险恶的事实我都可以接受,只是没法接受谎话,包括那些善意的。”
红菱艳别过脸来两眼咄咄地看着他,“不错,我是骗你了。俊逸不是我哥,我妈也没死。那又怎样?你就没骗人吗?”老天爷!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显然是找茬吵架啊。阿扎西吉气得笑了。
“我骗你什么?说出来听听啊。”
“你骗的不是我,是全国人民!”红菱艳大声道,“你爸不过是管教你,揍你几下,就算对你要求严了点儿,至于你在全国人民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得那么可怜?相比你我好多了,那女人干的那些恶毒事,我从来不挂在嘴上去博同情。还有俊逸,呃,俊逸……”提到俊逸她又胸闷难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还是算了吧。”她把头埋在双膝上低声道。与其让他知道真相道分手,不如还是由她来斩断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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