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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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奶奶在时,不论怎样,家里还有大人,象棵大树,给姐弟俩安全感。爸爸走了,妈妈走了,艾达奶奶也走了。这个家,以后怎么办呢?
天色快近黄昏,姐弟两人才回到家中,一看,都不由愣住。走前锁好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一看,屋里凌乱不堪,箱子柜子全被打开,衣服鞋袜扔了一地,抽屉全部拉出,扔到了地上。姐姐哆哆嗦嗦点亮油灯,逐一查找。看罢,腿一软,脸色苍白地坐到了地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小亨利急忙推姐姐。
“哦,没事,姐姐有点累了。”姐姐站起身来,从厨房拿了些面包,面包又干又硬,两人泡了牛奶简单地吃了。
“姐姐,你每天就吃这个吗?”小男孩疑惑地问。
“哦,姐姐,姐姐,不是奶奶病了吗?姐姐要照顾奶奶,没有时间买。”姐姐支支吾吾地说。“好了,明天小亨利要了,早点睡觉。”
漆黑的房间里,姐姐轻轻给弟弟掖了掖被子,呆呆地看着弟弟甜美的睡容。转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弯下腰,就着油灯的亮度,收拾凌乱的房间,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胳膊上、手上。盗贼偷走了家中的所有金券、金币和珠宝。自己的钱袋里虽然还有一些,要是花光了,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更不用说供弟弟读书了。要不然找原先莱恩大街的叔叔阿姨们,再去求求他们?不行。上一次自已找了平时喜欢自己和自己家里走动很近的叔叔阿姨了。想了解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可是他们不是支支吾吾,就是连面都不见。这次再找他们还管用吗?现在的邻居吗?能够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平时几乎见不到面,除了买菜洗衣服的几家外,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人。爸爸妈妈的亲戚吗?从自己出生到现在,自己好像就没有听爸爸妈妈说起过。只知道自己家人丁稀少,爷爷奶奶在爸爸妈妈刚结婚不久就得病死了。自己都没有见过。
那怎么办?怎么办?让弟弟回来吗?不去,和自己待在一起。自己非常这么想,尤其在奶奶死了之后,自己觉得非常孤独。原来的同学朋友,自从自己退学搬家一个都看不见了。丹尼尔,自己给他写了那么多信,连回信都没有。让弟弟回来吧,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找间小的,剩下的钱省吃俭用,应该可以支撑几年,那时候,自己大了,弟弟大了,会好些吧。可是,这么聪明的弟弟,要是不了,家里还有谁能去查清爸爸妈妈的死因。那个比特骑士一会说意外死亡,一会说歹徒劫财害命。可是,爸爸妈妈那么聪明的人,就是遇到歹徒也会有办法应付啊。原来吃饭的时候爸爸还说过怎么应付歹徒呢。歹徒没有理由把爸爸留在原地,把妈妈扔到江里啊。何况,爸爸妈妈修炼过斗气,程度不高,保命或逃跑也应该可以啊。
不行,我一定让弟弟,让他拿到高段学院毕业证书,这样才能到帝国或神殿任职,这样他才能查明爸爸妈妈的死因。要是家里没被偷之前,还有这个希望,可是现在…女孩边想边收拾,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纷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弟弟的剑,这把剑还是弟弟受伤后学院送给弟弟的呢。说来奇怪,这把剑谁也拔不出来,上次比特骑士交还抄家物品时,还说这把剑看着挺漂亮,原来是装饰的实心剑,拔都拔不出来。对了。女孩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似的,趴在地上四处寻找,很快,在附近的地上找到了一张名帖。女孩双手举着名帖,心中燃起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姐姐陪小亨利走过几条街,送弟弟上了学院马车后,回家仔细梳洗,拿着名帖出了家门。
“请问,埃德温•阿尔伯特骑士,黑狼骑士团团长,住在这里吗?”姐姐站在一位胖胖的女仆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小姐。”胖女仆微笑着问道。
“你好,我叫罗丝•凯特,这是埃德温•阿尔伯特骑士的名帖,骑士大人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姐姐递上名帖,紧张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下来。
“请进吧。小姐。”胖女仆伸手接过名帖,看了看,伸手引领姐姐进屋,踩着厚厚的地毯,穿过昏暗的大厅,来到一间华丽的会客室,示意女孩坐在软椅上说,“小姐,请您稍等一会。”胖女仆转身出去,一会端来了咖啡和小点心,给姐姐倒了一杯,按照女孩的需要加了奶和糖。
“小姐,我刚才将名帖送给大人,大人说请您稍候。”胖女仆说。
“谢谢。”姐姐客气地说。
“您,不用客气。”胖女仆说。“您请等候一会,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拉这个铃,我会很快出现。”胖女仆施礼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姐姐望着墙上挂着的油画正在出神,觉得房门一开,忙去看时,一个高高胖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骑士大人好。”姐姐站起身来,施礼道。
“不用客气。”埃德温骑士和蔼地微笑道,“请坐。”
“谢谢骑士大人。”姐姐又一施礼,方才坐下,随手整理了衣裙。
“请问罗丝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埃德温骑士先和姐姐聊了几句,然后问道。女孩一五一十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请求埃德温骑士帮助捉拿盗贼,找回家中被盗的财物,表示愿意将其中的一些作为酬劳。埃德温骑士听了,沉思良久,让女孩和自己一起回到女孩家中检查现场。姐姐大喜过望,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能够请动骑士大人亲自去家里检查。
“我整理了一些,后来找到您的名帖,就没有继续整理。”埃德温骑士神色凝重地站在凌乱的屋中,姐姐忐忑不安又充满希望地看着这位威严的骑士说道,当看到骑士的目光从扔在地上的自己内衣上扫过时,脸一红,解释道。
“您没有整理,很好。很好。”骑士说道。“这样我能够了解盗贼偷盗的细节。”
“您的意思是不是丢的东西能够找回来了?”姐姐急忙问道,声音中露出了喜悦。
“可能很难。”骑士沉厚的声音在屋中回荡,胖脸上满是为难,闪闪发亮的圆眼中透露出了一丝狡黠。
“为什么啊?”姐姐不解的问。
“按照您说的情况。盗贼偷盗的时间应该是昨天白天,家里值钱的财物全部丢失,说明盗贼是老手,非常清楚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选择白天偷窃,证明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这里的人不愿意管闲事,您刚搬到这里半年多,他们即使看到了也不会管也不会说。另外,丢失的财物很多,有金券、金币和珠宝,盗贼肯定会想到您要找骑士团,盗贼如果只偷了珠宝,还会在城里逗留一阵。现在,盗贼有了这么多钱和珠宝肯定要远走高飞。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二小时,这段时间足够盗贼登上任何一艘船只,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埃德温骑士冷静地分析道。

“那,那怎么办呢。”姐姐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得刷白,眼睛黯淡无光,仅有的一点希望已经破灭,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好了。
“还有一个方法。”埃德温骑士不紧不慢地说,看着女孩无助的样子,心里一阵窃喜。
“什么办法?”姐姐的大眼睛一亮,站起来抓住了骑士的手。
“坐,坐,”埃德温骑士轻轻摸着姐姐的小手,拉着姐姐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姐姐脸一红,纤弱白嫩的小手不由往回抽了一抽,却被骑士的大手轻轻握住。“诺兰城中的盗贼有自己的头领,非常狡诈凶残,但是非常讲交情,如果有人能够和他谈一谈的话。”埃德温骑士有意停了一停。
“骑士大人,请您出面好吗?您是黑狼骑士团团长,威名赫赫,盗贼头领会听您的。”姐姐的大眼睛求助地看着骑士,任凭自己的小手被骑士轻轻地抚摸。
“呵呵,我倒是和他有一点点交往,但是,如果非亲非故,我也很难开口啊。”埃德温骑士非常为难地说,肥胖的身体却向女孩靠了一靠,手悄悄地摸上了女孩柔嫩的肩头。姐姐猛地站起,浑身颤抖,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嘴唇失去了血色,充满了泪水的海蓝色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骑士。骑士并不用强,任由女孩挣脱。
“小姐,您要知道,我如果欺骗盗贼头领的话,要冒极大的风险。盗贼头领对诺兰城的情况非常熟悉,并且,他们中间有很多都是出身斗气世家,斗气水平和骑士团相差无几。”骑士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何况,盗贼往往喜欢偷曾经偷过的地方。如果,这次我帮您找了一些回来,下次呢?再下次呢?我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您吧。您也不可能每次都付得起酬劳吧。但是,您跟了我。”骑士有意顿了顿,“我和盗贼头领交涉,以后,永远,您都是安全的。您好好想想吧。”骑士再次顿了顿,“作为骑士的我,更不会让您白白地跟我。”
姐姐呆呆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死人。
埃德温骑士站起来,握着女孩冰凉的小手,扶着女孩坐到椅子上,微笑地温柔说道,“美丽的小姐,请放心,我是骑士,一见面我就喜欢上了您,为了您,我愿意冒着危险去和盗贼头领谈判。不过,时间不多了,请您尽快做出决定,否则,盗贼找得到,东西可再也找不到了。”
良久,姐姐一动不动,泪水不断地从面颊滑落,宛如雨中鲜花。
“嘿嘿嘿嘿,既然美丽的小姐不愿意,那我先回去,看看有什么线索。”骑士干笑了几声,站起身来,潇洒娴熟地行了个礼,走出房间。
“等等。”干涩的声音传来。骑士一个转身,走回房间,微笑着看着女孩。
“我要先找到东西。”
“乐意效劳。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前来拜访。”骑士优雅地行礼转身离开。
姐姐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心里一阵阵酸痛,眼泪早已打湿了胸前衬衫上雪白的蕾丝花边。骑士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自己应该怎么办?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救救你们的可怜女儿吧。罗丝太累了。爸爸妈妈,罗丝没有想到支撑起这个家这么难,这么难。爸爸妈妈,让罗丝去陪你们吧。罗丝是大孩子了,可是罗丝已经尽力了。罗丝太累了。爸爸妈妈,原谅罗丝吧。
女孩缓缓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脱去,从衣柜中找出自己最喜欢的白色蕾丝丝绸内衣,白色长丝裙,白色蕾丝长袜,白色丝绸高跟鞋。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长长金发,镜子中的女孩美丽、动人,虽然眼睛浮肿,脸色苍白,却楚楚可怜,让人怜爱。这样去看爸爸妈妈,会不好吧。爸爸妈妈会说,漂亮的罗丝,怎么这样就来了。女孩边想,边拿出化妆盒,在双颊轻轻扫了点腮红,拿出口红,在嘴唇上涂了几下,嘴唇抿了抿。镜中的苍白女孩立刻变得娇艳柔美。
女孩缓缓脱去身上的所有衣服,换上了刚拿出来的衣服,丝裙已经瘦小,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原来舒适可脚的白色丝绸高跟鞋,穿上也紧紧的,踩在地上双足一阵疼痛,不过,这已经不要紧了,这些还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给自己买的呢。爸爸妈妈知道自己喜欢白色,买什么都买白色的,说罗丝是美丽的小公主。女孩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就这样吧。女孩从柜中又拿出一双长丝袜,在高高的床顶系了一个活结。这床是爸爸妈妈特意挑选的,作为考上中段学院的礼物。这床好像大帐篷,雪白的纱幔从床顶悬垂几乎到地,今天,自己在爸爸妈妈挑选的床上死去,爸爸妈妈也会很高兴吧。
自己死前再看看这个家吧。这个家生活了不到一年,可是每个角落都有自己的汗水泪水,这是自己支撑过的家,虽然,自己支撑不动了。女孩忍着双脚的疼痛,茫然地在厅中走着,想着,女孩甚至觉得脚上的疼痛才让自己觉得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感觉了吧。“当”无意中脚尖踢上了坚硬的物体,修长的脚趾似乎断了一般,疼得女孩蹲了下来,半天才喘上一口气。这是弟弟的那把剑啊,这是弟弟不让自己去死啊。女孩将剑抱在怀里,象抱着弟弟一样,无声地哭了起来。对弟弟的思念、对弟弟的不舍、对弟弟的爱怜再也无法压抑,全部涌上心头。
姐姐想起了当自己听到弟弟出事,当看到弟弟满身鲜血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想到,‘不能失去弟弟,为了弟弟,我做什么都愿意,即使,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弟弟的生命!’;想起了事后,自己心中的那种极大的愤怒——‘作为姐姐的自己,当弟弟出事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甚至不能陪在弟弟身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允许!’
现在呢,弟弟还在,我怎么能够将弟弟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自私地去找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走了,自己还在,自己还能陪在弟弟身边,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痛苦孤独无人照顾!姐姐心中再一次充满了极大的愤怒,对自己的极大的愤怒。
姐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抱着剑缓缓站了起来,变得又酸又痛又麻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住瘦弱的身体,双膝“通”地跪下,膝盖重重磕到了地板,剑也扔到了一边,女孩顺势坐下,双手捂住膝盖,吭也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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