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见了海归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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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那天因为舒简临时得了导师的令,晚上要赶回来开个课题组的会,所以赶了最早一班的车去上海。原本以为会受到接站欢迎的待遇,谁知道海龟打电话说,对上海交通不熟悉,就不来接站了,给了个酒店地址,叫她自己去。舒简觉得自己吃了一只苍蝇,感觉这似乎不象留洋博士的做派,不过既然来了,也只好去。
上海果然大,不熟悉真不好找。舒简转了几次车,好不容易找到酒店,已是中午1点钟了。其间,海归打了一次电话来,指点了一下乘车路线,就没了消息。舒简突然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千里迢迢跑了来,费劲周折,居然为这样相亲,可不是自轻身价。
酒店是五星的,据海归说他住这里。舒简往酒店门口一站,门童就彬彬有礼地拉开了大门,五星酒店果然是不同凡响,门童就不象三星的要靠制服和个头撑门面,脸是不能看的。这个门童长那叫一个标致。古人说过,食色性也,并不专指男人,舒简饥肠辘辘地想,海归要有这门童一半的标致,前面这待遇,我就忍了。
结果,海归没有这个门童的一半标致,倒有这门童一倍的体积。阿姨记得他的身高是一米八五,选择性地忘了他的体重。所以舒简在大堂见到一座山向自己移动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不过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海归彬彬有礼地说,因为舒简来的太晚了,所以他已经用过餐了,如果舒简不介意的话,大家可以到酒店的咖啡厅坐坐,吃个简餐。舒简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思觉失调,所以听到呓语,事实证明不是。
果然海归在咖啡厅点了个简餐,简到只有一杯咖啡、一份沙拉和一份三文治。海归说:“不要客气,不够再点。”舒简终于明白,为何情侣总是喜欢咖啡屋和西餐馆,女生尤其喜欢。实在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最适合培养淑女的典范。无论面包还是牛排都以精致为上,饱腹为下,吃饭是象征性的。再说,哪有个淑女会好意思吃两份。这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减肥意志力薄弱的女生,往往在西餐厅吃了情侣套餐后,还要背着男友再去路边摊吃一顿麻辣烫。
舒简严重怀疑这人“美国海龟”的真实性,果然是媒婆搞错,原来海归跨的是日本海,离太平洋还远的很。历史系是货真价实,研究的是日本史。可见媒婆的话自古至今是不能信的。这么一来,舒简的胃口就不好了,也忘记了饿。海归带着日本人的彬彬有礼,操着和他体型不相称的音量,大体介绍了自己大学、研究生、留学的经历,自己家族的成功生意,以及自己将来回国后的种种想法,历时两小时零6分,最后很认真地跟舒简说:“我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别墅,哈,你知道,卧室里那张桌子就要80万。你知道现在婚前财产公证是很正常的,你不介意这个吧。”
舒简张口结舌,硬挤个微笑出来,表示理解,海归就认为得到了她的认可,立刻加上一句:“在日本女人是不工作,我欣赏这个,还有,我回来后想在上海创业。这里环境好,日资企业比较多些,不会经常回北京。你也不介意吧?”舒简当场很爽快地回答,“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因为我毕业以后一定要回北京。”海归初听一喜,之后一楞,然后欣然大度的说:“如果你喜欢回北京当然也可以多回去几次,不过过年最好就不要,我家很传统。”舒简哈哈大笑。在海归看来,这场相亲相当满意。

正这个当口,冯宁来了,海归介绍:“这是我表弟,今天来拿点东西,正好他要回宁城去,我就不送你了,你们可以一起。”
舒简看见冯宁的感觉,就好象斯佳丽躲到阿希里家的厨房里偷吃,却被男主角逮个正着那般的尴尬。一尴尬,就把饿的事情给忘了。
舒简回到宁城第二天,被汤小涵提去逼供。大概女人是以25岁为分界的。25岁以前的女人对于年龄概念模糊,所以别人问来总是蛮不在乎地多报虚数,惟恐显得不够成熟。好一似财大气粗的地主,不在乎多给田租几个折扣。但25岁以后的女人,在年龄问题上要斤斤计较得多。如果今年的年份减去出生那年刚好是29,又恰恰生日是9月,那9月以前,断乎要赖在28岁里面不肯出来的。又好一似小本经营的生意人,即便是几毛的零头,也是不能让利。汤小涵是前者,舒简是后者,这就不难理解两个女博士对于相亲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不同。汤小涵认为相亲是个笑话,而舒简认为这算件正经事。但终归这正经事还是给汤小涵看了笑话。所以舒简对汤小涵的逼供就回答了一句,应该说反问了一句。她说:“如果人家捧个红红香香的苹果给你,你咬了一大口发现里面半条虫,是个什么感觉。”汤小涵立刻心领神会。
但舒简马上又说,“人家卖苹果总不是只摆一个的。”汤小涵立刻就有了新兴趣。汤小涵的新兴趣得到了满足。舒简把和冯宁一同回来的情况汇报得很仔细,包括冯宁带她去吃了最好的生煎包子,半夜送她回宿舍,第二天一早的电话问候等等、等等。待到汤小涵听完,立刻做了个悔不当初的表情出来,她贼恁西西地说:“你要现在还没买进,我可不客气了,怎么也是我相亲的对象,我还没回人家呢。”
舒简杏眼圆睁:“今天晚上他约我吃饭了,这个绩优股你要感兴趣,你去吧,嘿嘿。”汤小涵吐吐舌头:“好家伙,我要去了明天还不得横尸街头。看你这个架势,估计以身相许的心思都有了。”舒简得意地笑出声来。汤小涵说:“拜托矜持点行不,大姐。记得把自己弄好看点。还有,别一副面试考官的样子跑去。去之前对着镜子好好找找表情,你经常喜欢翻白眼你知道不,今天晚上别翻,拜托,还有撅嘴巴,也不要知道不,装也装一个晚上淑女。”舒简不屑一顾:“切,我,用的着装吗,我本来就淑女,看他能逃出我五指山。”汤小涵目瞪口呆。
事实证明,淑女还是要 装的。尤其是舒简这种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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